这一集的主题是淡而无味的道,我们要介绍《老子•第35章》。这一章也是谈到与道有关的,但是他比较了道与一般人所见的世界有什么样的差异。我们先把原文读一遍,
《老子•第35章》: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乐(yuè)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它的意思我们用白话说一遍:守住最大的形象,天下人都来归附。都来归附而不互相伤害,就安乐和平到极点。乐声与美食,会让过客留步。而“道”如果说出口来,却淡得没有味道,看它却看不见,听它却听不到,用它却用不完。
这一章开头提到“执大象”,你就要问:谁在守住最大的形象啊?当然是圣人。等于是圣人作为悟道的统治者,他怎么做?他跟一般人的想法、一般人的表现有什么差异呢?第一个字要了解的叫做“象”这个字。“象”这个字怎么说呢?韩非子这样解释,他说,人很少看见活着的象,但是可以看到象的骨头,就按照这个骨头的模样,去想象象活着的时候什么样子,所以人在脑袋里面所想象的东西就称之为象。韩非子认为这就是“象”这个字的来源。
我们以前也听过“瞎子摸象”的故事,因为象是古人所见地球上最大的生物,那么我们目前先接受这个说法,这个象太大了,所以我们每一个人看象,只能看到某一部分,就需要什么?人的想象力,所以这个“象”就是这样来的。事实上,象这个字,它的象形文字跟大象的身体的结构是有点像。
事实上,韩非子说古人只能看到大象的骨头,这怎么回事呢?说实在,比韩非子早了一百多年,孟子他在书里面提到一段话,与象有关的。孟子说,在商纣王的时代,把很多百姓的农田都收来作为自己的游猎场所,所以里面出现了很多猛兽。孟子特别提到四种,就是虎豹犀象。后来周武王革命成功,就把这些大型的野兽都赶到别的地方去了,到最后中原地区看不到象,只剩下象的骨头。但是孟子说的事就算是事实,在商纣王到周朝开始的阶段,还有象存在。所以所谓的在造字的时候,根据象的骨头来造,这个说法就不见得正确。
所以不管怎么样,这边提到“大象”,代表是最大的包容的程度,等于是圣人守住最大的形象。其他的各种复杂的东西,奇奇怪怪的人间的东西都可以包容,所以天下人都来归附了。所以这边讲的是这个,你掌握住最大的一个原则,能够无限地宽容,认为只要存在的东西都来自于道,我作为圣人,当然是完全都欢迎了,接纳了,都包容了。
天下人都来归附之后,彼此又不相伤害,就是“安平太”这三个字。安乐和平到极点,这等于是大同世界了。事实上,“安平太”三个字是用来描写人间的,人与人之间,不管人多人少,大家在一起都不会互相伤害。但是宇宙万物就不一定,万物有它的食物链,它当然也可以保持一种动态的平衡,也可以保持安静和谐。但是,人的社会不一样。人的社会如果做得好的话,确实可以做到安平太三个字。如果做得不好的话,事实上做得不好的情况是居多的,就是天下常常会有一些动乱。
所以接着就描写到人的世界,他用六个字来说,说得实在是非常的精准。他说,“乐与饵,过客止”,这六个字白话的意思就是,音乐乐声与美食会让过客留步。我们有时候很难想象,你看我们常常说一句话,也是很多人的体会,就是我们在世界上,我们是过客,而不是归人。老子这边就直接用“过客”,过客停下来了,以为说在人间还蛮舒服的,为什么?有乐声,有美食。
先说乐声,你看到有一些歌星、演唱团体在表演的时候,几千人几万人都聚在一起,大家都觉得这么好听,活着很快乐,人间就是天堂一样的,这是一般人的作为,确实是这样子。我还记得有篇报道,提到说有一次物理学家杨振宁先生到香港去开会,他下飞机之后走出出口的时候,看到挤满了人潮,他吓一跳,他心里想说,什么时候香港的人这么喜欢物理学呢?他弄错了。后面跟着他出来的是谁呢?周杰伦,是一位歌星,几千个歌迷影迷是来欢迎他们的歌星的。乐声让他们停下来,物理学太难了,能懂的人不多的。这说明什么?乐声让人感觉到活得很有乐趣。
另外一个就是美食,你看我们到任何地方旅游,首先一定要问:有什么美食吗?比如说《舌尖上的中国》这样系列的节目,让别人看了就觉得说一定要去哪里玩一玩,心里想的是尝一尝美食。
所以两个都是诉诸于人的感官,人的当下的愉悦。所以“乐”与“饵”让过客停下脚步,让过客聚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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