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列氏虚空-2

列子在圃田村的学堂实在简陋，数十张木头做的桌椅倒是整整齐齐，讲台是个土墩子，讲台后面悬挂了幅对联“归藏生动长育止杀蕴万物，天地日月山川云气涵阴阳。”列子的身影，就和对联一同定格在学生的眼里。

学生问：“太易先生是谁？”

列子一愣：“太易？”随即明白了，于是在沙堆上，写下八个字“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学生都不玩“狼人杀”了，吃瓜群众般围上来，饶有兴趣地看着。

列子清清嗓子，开讲了：“很久远之前，燧人氏、女娲、伏羲这些圣人们，他们至道修炼天然独妙，达到能洞见至精的境界，然后凭借阴阳来囊括、统率、描述天地万象。万物莫逃乎阴阳，即使是至精的运动，也得落入阴阳之中。天地宇宙从哪里来？不过是无形生有形罢了。至精无形，生先天一炁，先天一炁生先天元神，三者皆无形，惟虚静者能洞察。

“古书《三坟》描述天地宇宙的生成，经历太始、太易、太初、太素，我师父老商氏描述为‘太易，太初、太始、太素’，文字有所不同，内里的数易学是一致的。我师父简化为‘一、七、九’。

“什么是太易先生——哦，不，什么是‘太易’呢？太易就是先天一炁还没有形成的阶段，这个时候，至精非动非静，即动即静，尚未分出任何有象。太易之后是太初，太初描述至精经历从零到十的运动模式，化成如环无端的先天一炁；先天一炁是宇宙万象的初炁。生命学修炼过程的‘变化形躯’阶段，须是感召到‘先天一炁’方能实现。太初之后是太始。何谓太始？万物被创生的开始。至精不直接创生万物，而是通过先天一炁，创生出先天元神，再以先天元神为把柄，创生万物；先天元神，就是太始，是一切有形的开始。至于太素，是形体里面充实盈满的不同品性的‘质’，‘质’是后天万类的开端。

“先天一炁与后天形质，最初并不分离，在时间的开始，后天就是先天。先后天合一、模糊而有理的状态，就是‘浑沌’；‘浑沌’就是实修中能觉察到的万物混混沌沌、人我未曾分离的内景。在这样的内景之中，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触抚之不得其实际；我们的觉性啊，就在其中杳冥独存。觉性杳冥的极致，可以洞见那颗惟一真实的至精；刹那间，仿佛天下之事，都变得那么简易、容易，它们都在变易之中，遵循不易的规律。大易，就是如此被有巢氏、燧人氏、伏羲氏他们创制出来并当作悟道之最佳工具！

“易，又代表至精的最初状态。我和我师父老商氏，用‘虚静’的方法，在见到独一无二的至精之后，发现至精的第一变，是从零到一，第二变，从‘一’直接跳跃到‘七’，而至精的第三变，就直接从七跳跃到九。经三阳而开天下之‘泰’，其中妙理，并不出《三坟》。‘九’乃阳数之终极，‘九’之尽头，又可变化为‘一’。终点为阳，开端则为阴；终点为阴，开端则为阳。阴极生阳，阳极可生阴。然而，‘九’所变化出的‘一’，与最初之‘一’有质的不同。至精从零到一的‘一’，只是至精第一变，尚未有形质；‘九’变之‘一’，是先天元神，虽然也还没有形质，但这是变化出形质的开端。

“先天元神生成天地宇宙的宏观过程，也无非阴阳。其中，与太阳光芒等同者，清轻无象，构成时间，可以称之为‘天’吧；有质量者就有引力，故必然浊重，构成空间，可以称之为‘地’吧。时间为乾卦为阳，空间为坤卦为阴。阴中有阳，时空互藏；阴阳交媾，时空摩擦，生命由此而生。生命之中，得中和之气者，最灵最妙，那就是‘人’。所以说，天地万物，都是粗精之中蕴含元精；元精之极，就是至精。至精也是被涵藏在万物之中；至精创生万物，万物也创生至精。”

学生之中有调皮者，名叫巩义，蒙蔽无知的样子，问：“老师，什么是引力啊？”

列子丢给他个板栗，喝道：“问牛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