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侠肝义胆杨荫杭

着名学者杨绛女士的父亲杨荫杭先生早年曾两度出国留学，因鼓吹革命而遭清廷通缉。民国成立后，他在司法部门工作过几年，在任上坚持司法独立、推动民主与法制建设，为了判处一名杀人的恶霸死刑而与省长和督军闹翻；传讯涉嫌贪污的交通总长并到其住宅进行搜查……这些“出格”的做法，维护了法律的尊严、扞卫了法律的权威，在中国法治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一

杨荫杭早年曾在北洋公学读书，有一次，因学校的伙食质量不佳，一部分学生开始闹风潮，杨荫杭并没有参加这次风潮。风潮闹起来之后，掌管学校的洋人出来镇压，扬言将开除带头闹风潮的人，结果真的把一个带头闹风潮的广东学生开除了。于是洋人又说：凡是跟着闹风潮的，也一并开除。大家一看洋人动真格的了，生怕自己也被除名，都面面相觑、默不作声。杨荫杭虽然没有参与这次风潮，但当他看到那伙人都缩着脑袋、胆战心惊的样子，就冒火了，他挺身而出，大声说：“还有我！”因此，洋人便把他也开除了，风潮就此平息。

了解民国司法史的人都知道，民国的律师界很黑暗，多数律师都是谁拿钱多就替谁说话，根本不把什么公平正义放在心里。杨荫杭在辞官之后曾长期做律师，但他是一个正直的律师，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讼棍，所以他经手的很多案子，都是为弱势百姓伸张正义，自己没有赚到什么钱。

杨荫杭

有一次，杨荫杭的一位老朋友介绍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人，这个人找到杨荫杭后，求杨荫杭帮他打一场官司，设法对付他异母庶出的小妹妹，不让她继承遗产。当时，他那个小妹妹还在中学读书。杨荫杭听罢来客的要求后勃然大怒，因为他觉得那样做是伤天害理的，所以一句话就把来人打发回去了。他怒气冲冲地对妻子说：“那么个又高又大的大男人，有脸说出这种话来！”按理说，这是老朋友介绍来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杨荫杭不愿意帮助对方做不义之事，拒绝接受请托也就得了。但他不但拒绝了那个人的请托，反而要为那个人的小妹妹主持公道。于是他主动插手这件事，对那个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迫使那个人同意按照法律规定分割家产。就这样，在杨荫杭的主持下，兄妹两人公平合理地分割了家产，妹妹的继承权没有受到损害。杨荫杭身上有一种侠义精神，他不但拒绝为虎作伥，反而还要站出来“多管闲事”，主动帮助弱势者主持公道。

二

杨荫杭在担任江苏省高等审判厅厅长的时候，有一天，“辫帅”张勋不知打败了哪位军阀胜利入京，江苏省的士绅们联名登报表示欢迎。 杨荫杭的一个下属，在没有经过杨荫杭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在欢迎名单里添上了杨荫杭的名字。 杨荫杭对此毫不知情，直到报纸出来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名字竟然也列在欢迎名单里，非常气愤，表示说： “名与器不可以假人！ ”并说要在报上发一则启示，声明自己并没有欢迎张勋。 有位朋友劝他不必这样做，但杨荫杭很认真，他真的在报上登了一条大字的启示，声明自己并没有欢迎张勋。

真性情是一种坦荡的性格，也是一种难得的操守。杨荫杭的很多行为虽然常常看似不合常情，实际上却有着快意恩仇、勇于担当的境界，他是生活中的侠之大者。

来源： 各界杂志2020年第10期

作者：唐宝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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