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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清洗旧臣的次序

叙拉古之惑 2023-09-21 08:51:03

本文节选自李新峰《明前期军事制度研究》一书

一、明初诸侯的派系分野

洪武三年(1370)底,明朝封六公、二十八侯、二伯,公、伯数量较少,不足以言派系。二十八侯依次为汤和、唐胜宗、陆仲亨、周德兴、华云龙、顾时、耿炳文、陈德、郭子兴、王志、郑遇春、费聚、吴良、吴祯、赵庸、廖永忠、俞通源、华高、杨璟、康茂才之子、朱亮祖、傅友德、胡美、韩政、黄彬、曹良臣、梅思祖、陆聚。位次前后,关乎地位高低,而排位的标准是什么呢?

一眼看去,这个排序既不按官职高低,也不按俸禄多少,而是按照加入红军的早晚顺序,分组排定。这一原则,使出身濠州的旧将十四人位居前列。无论是位高名重的水军首领廖永忠,还是对红军立足江南作出决定性贡献的康茂才,以至军中最骁勇善战的大将傅友德,都只能排在大量平庸战将的后面。濠州红军、巢湖水军、渡江后降将三大派系,泾渭分明。

朱元璋在濠州红军中稍属后起,二十八侯的前十四人中,既有先为同列后为下属的,也有直接投奔朱元璋的。若以归属朱元璋的顺序论,唐胜宗、陆仲亨等年轻随从最早,郭子兴、王志、费聚等老牌红军直到甲午年(1354)才改属朱元璋统领,郑遇春、吴良、吴祯直到这一年才加入朱元璋所部红军。这个顺序与封侯位次非常吻合,只有排名首位的汤和是例外。汤和本是资历最老的红军高官,但很早就与朱元璋深相结纳、甘为下属,又有封公之勋,只是因有过而仅得封侯,理应置于诸侯第一位。总之,濠州旧将内部的位次,是以归属朱元璋的“从龙”次序为主,以在红军中的资历为辅。

十四人中,有十一人来自濠州的附郭县钟离县,三人来自定远县。元代的濠州,下辖钟离、定远、怀远三县,濠州红军是先起于定远、后据濠州的,所以诸将无论来自钟离还是定远,都可称为濠州人。后十四人,绝大多数也来自淮西地区,但皆非濠州人。籍贯是否一个关键因素?朱元璋是钟离县西乡人,与费聚、王志、顾时尤属近邻同乡,但这些人的位次都在定远县人华云龙之后。六位公爵中,除徐达是钟离县人,李善长、常遇春、冯胜来自定远县、怀远县,李文忠、邓愈更是来自泗州的盱眙县、五河县。可知与朱元璋同乡,乃至籍贯钟离县、濠州乃至“濠泗”,只是一个自然现象,而非“评分标准”。

六位公爵中,徐达之外的其他五位,是在甲午年(1354)秋南下滁州到乙未年(1355)夏渡江前夕才归属朱元璋的,居然晚于上述十四人。乙未年(1355)夏红军渡江,一举奠定立国基础。后来,濠州旧部与在江北新加入红军者,皆称“渡江旧人”,明初君臣常以“从朕渡江”“从上渡江”为标榜。“渡江旧人”,是否也是一项关键指标?

红军能渡江,是因为乙未年春巢湖水军的介入。与常遇春、冯胜等小股势力相比,巢湖水军兵多将广,诸将长期占据高位,在建国历程中多次发挥关键作用。可是,巢湖诸将没有人跻身公爵,在后十四人中仅有赵庸、廖永忠、俞通源、华高四席。诚然,巢湖水军的主要头领廖永安、俞通海、赵伯仲、张德胜等在洪武三年(1370)时已离世,剩余代表人物是他们的兄弟子侄。

可是,这些幸存者的官位和战功,远远高于唐胜宗、陆仲亨、王志、郑遇春等人,所得封赏极不相称。对此,朱元璋解释道说:“御史大夫汤和……嗜酒妄杀,不由法度。赵庸……乃私其奴婢,废坏国法。廖永忠……使所善儒生窥朕意向,以徼封爵。佥都督郭子兴,不奉主将之命,不守纪律,虽有功劳,未足掩过。此四人,止封为侯。”

所谓“止封为侯”,言下之意即四人皆有封公资格。其实,汤和、郭子兴两位濠州旧将功绩平平,只是资历特深,而确实劣迹斑斑。赵庸、廖永忠两位巢湖旧将,则全凭战功,“私其奴婢”“徼封爵”等罪名,明显是欲加之罪。封侯同时,有六人与诸侯同受重赏但不得封,前二人就是来自巢湖水军的汪兴祖和金朝兴。显然,同为“江北旧人”中较晚加入红军者,巢湖水军受到了刻意的压制,与常遇春等江北新红军的待遇相去甚远。

巢湖水军只比常遇春等人晚一点点加入红军,但投奔对象不同。甲午年是朱元璋早期发迹的关键时刻,对此他回忆:“倡农夫以入伍,事业是匡,不逾月而众集,赤帜蔽野而盈冈。率度清流,戍守滁阳。”后来又回忆:“率二十四锐者南游定远。忽有义旅来归者三千,率练之。六月,取横涧山,破义兵营,得军二万余。入滁阳,葺城以守之。”朱元璋从三千、二万中分得相当部分,遂得独力南下滁州,一个包括徐达等旧属和李善长等新人的核心群体就此成型。

不久,上级将领陆续来到滁州,朱元璋遭到猜忌、削弱,但私属班底没有拆散,并且以红军某部首领的身份接纳了邓愈、常遇春等人。乙未年(1355)夏,濠州红军接受了龙凤政权的任命,朱元璋在军中位列第三,巢湖水军就是在此之后来降的。巢湖水军实力雄厚,投奔的是这支红军而非朱元璋,此时双方不可能建立私人归属关系。等丙申年(1356)朱元璋夺得全军领导权后,其他濠州旧将或巢湖水军乃至新投降者,无论怎么衷心拥戴,也来不及建立微时慧眼识英雄的私人关系了。所以,“渡江旧人”的关键不在“渡江”,而在“旧人”,即在朱元璋名位不彰时的“从龙”关系。

甲辰年(1364)朱元璋初创卫所时,各卫主官可考者二十一人,其中濠州旧将十五人,江北加入者有丁德兴、吴复、金朝兴三人,渡江后加入者有傅友德、康茂才、朱亮祖三人。洪武三年(1370)封侯时,除孙兴祖、蔡迁已死,沐英年位尚低,其他十二人全部封侯,即诸侯前十四人中汤和、周德兴之外的十二人。显然,王志、郑遇春这些中级将领封侯,凭靠的正是甲辰年(1364)任指挥这个资格。但是,其他六人中,除丁德兴已死,连渡江后加入的三人都封侯了,江北新加入的吴复、金朝兴却未封侯。

二人本系元军将领,值得关注。卫所选簿提及明朝建国前加入红军的方式,有“从军”、“归附”、“归附从军”等用语,“归附从军”仍属“归附”,很多军人是在明朝建立后投军的,算“从军”,有些早在渡江前加入的,仍算“归附”。其中关键,不在于参军早晚,而在于加入红军以前的身份,到底是平民或反元自立者,还是属于其他阵营的军人。勋贵的出身也严格区分为“从军”和“归附”。《明功臣袭封底簿》记录了八位明初勋贵的出身,其中吴复为地方义兵将领,康茂才为元军将领,俞通源为其他红军系统的将领,常遇春则“原隶群盗刘聚部下,闻太祖驻兵和州,领众十人来归”。

这四人都在此前加入了其他组织,接受了其他阵营的任命,无论是主动来投奔还是被俘投降,都只能算“归附”。其中只有费聚、常遇春较为特殊,前者是以老红军而非来降者的身份投靠朱元璋,关系亲密;而后者只身来投,易于与朱元璋建立私人从属关系。

按此标准,江北新加入者可分两类。根据史料判断,李善长、李文忠、冯胜、邓愈皆为“从军”。而丁德兴的传记中注明“城口归附”。吴复投朱元璋后,“察其底里,无他,俾领前驱”。《明太祖实录》中巢湖水军主将廖永安、俞通海的官方传记注明为“降”。诸将必皆属“归附”。吴复、丁德兴与巢湖诸将同遭压制,说明“从军”和“归附”出身,也是重要指标。

总而言之,加入红军阵营的早晚、“从军”与“归附”的差别,乃至籍贯是否濠州等等因素,都会影响到勋贵封赏。但归根到底,与朱元璋确立主从关系的早晚,是决定勋贵排名的主要指标。“渡江旧人”中的“从军”者,形成了与朱元璋关系最亲密的第一圈层,不妨概称为“濠州从军”者,其中包括以私人关系和超群战功跻身于此的常遇春。“渡江旧人”中的“归附”者,一般籍非濠泗,与朱元璋的私人从属关系不彰,洪武三年(1370)封赏时受到压制,形成了第二圈层,可称“江北归附”者。渡江后投降的将领,能在明初勋贵中占有一席之地,要么依靠战功,要么依靠率领大队人马归降,概属“归附”者且与朱元璋私人关系淡薄,构成了第三圈层,可称“渡江后归附”者。濠州从军者构成了公爵的全体和侯爵的前半部分,居于绝对的主导地位。

二、洪武前期勋贵兴衰的派系背景

诸臣与朱元璋的圈层关系,不仅影响到勋贵在国初得到封赏的情况,对于其后的胡蓝党案等一系列屠戮功臣的过程,也发生了直接的影响。

明朝建立后首次杀戮功臣,是洪武八年杀廖永忠。其原因先后有僭越、受杨宪牵连、杀韩林儿等多种说法。廖永忠在杀邵荣、杀韩林儿这两次最重要的政变中,都扮演关键角色。他不是濠州红军旧将,与邵荣、韩林儿本无渊源关系,而作为“归附”者中的头号人物,在关键时刻的姿态至关重要。“他的被杀”,隐隐展现出“归附”者功高位重而不免首遭清洗的前景。

从洪武三年到十三年,涌现了一批新封、进封的勋贵。洪武三年底,此前因罪未封的名将薛显封永城侯,仍因罪谪居海南。薛显很可能是龙凤政权下的赵君用、毛贵旧部,但时当辛丑年(1361),无论原属淮东红军还是元朝抑或张士诚部,前来投靠朱元璋只能是“归附”了。他与汪兴祖,本应在首批封侯之列。

洪武十年,甲辰 “从军”中唯一尚未封侯的沐英,在并无新功的情况下封西平侯,而当年的“归附”指挥吴复、金朝兴仍无封爵。洪武十一年,汤和由中山侯进封信国公。其实,在洪武四年的四川之役中,汤和顿兵遭斥,傅友德、廖永忠则被朱元璋誉为“傅一廖次”。在洪武五年漠北之役中,汤和兵败丧将,而傅友德独建殊勋。但濠州从军者汤和的资格,压倒了归附者傅友德、廖永忠的战功。

洪武十二年末胡惟庸案前夕,一批大都督府佥事封侯。其中曹兴、周武、张温皆系“渡江旧人”,蓝玉、谢成、张龙、曹震为濠州从军者,仇成、吴复、金朝兴、叶升是江北归附者,王弼是渡江后归附者。吴复、金朝兴是甲辰年指挥使、指挥同知,其他江北归附者在甲辰年(1364)多任主官以下的指挥佥事,濠州从军者当时多任千户。这批新封勋贵中,江北归附者占有较大比例,但资历较浅的濠州从军者与资历较深的江北归附者待遇相同,优待很明显。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爆发,中书省、御史台、大都督府三大衙门的最高官员,除右御史大夫安然被斥还乡外,其余均遭杀戮。其中,胡惟庸、毛骧、陈宁、涂节、汪广洋、安然、丁玉等,皆为渡江后加入红军者。他们或是投奔朱元璋较晚和“归附”的濠州人,或是投奔朱元璋很晚的非濠州人,皆非濠州从军者。案发后,中书省与大都督府被取缔,御史台则由勋贵之首李善长出山控制。可见,胡惟庸案中,皇帝并未打击“淮西集团”或任何勋贵,而是清洗了取代勋贵重职的新锐官员,可以视为以濠州从军者为主导的勋贵集团对新进官员的胜利。

胡惟庸案后,渡江后归附者朱亮祖、胡美被杀。而此前,濠州从军者华云龙、与朱元璋同村的周德兴虽犯下与之类似的罪名,但均获从轻处理;其他濠州从军勋贵也有犯罪降调者,但无一遭到诛杀。渡江后归附者得封侯,多依靠率领大股部众来降,少数如杨璟、傅友德是靠征战之功,而康茂才、朱亮祖、胡美等三人则两者兼备。康茂才是作为集庆路守将投降的,所部“连家属数十万口”;朱亮祖所部十分强悍,投降前多次重创红军;胡美所部则是陈友谅在江西全省的势力,部下于壬寅年发动南昌叛乱,红军损失惨重,朱元璋仍惮胡美而“特宥之”。至此,康茂才前已病卒,渡江后归附的三股最强势力的首领全部离世,江北归附者对旧部有影响的人物也只剩南雄侯赵庸一人。

洪武十三年至洪武二十三年,又增加了一批新封、进封的公侯。渡江后归附者傅友德进封颍国公,濠州从军者蓝玉进封凉国公,皆由新建大功。封侯者中除张翼、朱寿是江北归附者,纳哈出是元朝降官外,皆为濠州从军者或其后代。在此期间,胡党牵连甚众,但勋贵中只有已死的渡江后归附者梅思祖被追论,亦仅以其子谪为辽东都指挥了事,其他勋贵安然无恙。

总之,从洪武三年封赏勋贵到洪武二十三年诛戮胡党的二十年间,明初勋贵集团中的濠州从军者持续扩大着优势地位,未受任何触动,而归附者中带来大股部众且战功卓着的几位勋贵则遭消灭。

三、胡蓝党案的派系背景

洪武二十年、二十一年,明朝发动两次大战,彻底击败了北元实力,勋贵集团的利用价值不复存在。洪武二十三年,胡党案爆发,李善长、唐胜宗、陆仲亨、费聚、赵庸被杀。而陆聚、黄彬、郑遇春的结局,不见于《明太祖实录》,三人若非与李善长等同遭杀戮,即此前已死而遭追论,洪武二十三年已不在世。

此时,洪武三年所封勋贵大多已经死亡,勋贵的主体已是袭封的子侄和新封侯者。朱元璋公布追论已死的胡党分子,有胡美、顾时、陈德、华云龙之子、王志、杨璟、朱亮祖、梅思祖、金朝兴。钱谦益指出,其实还有邓愈之子、吴祯、俞通源、薛显、吴复。由此,胡党案牵连勋贵共二十二家,他们的子孙或遭屠灭,或受牵连。

其中,二十家来自洪武三年所封公侯,另外的吴复、金朝兴,恰恰是洪武三年曾遭压制、后来才得封侯的两位甲辰年指挥,而其他新封勋贵无一受到牵连。这次大屠杀的目标很明确,只是建国初期的老一辈勋贵及其子孙。

二十二家中,濠州从军者十一家,江北归附者四家,渡江后归附者七家。这个比例与洪武三年格局一致,似乎不分从军、归附,一视同仁。但是此前归附者已屡遭清洗,在老一辈勋贵集团中的比例已下降,此时占涉案者比例仍居高不下,可知归附者受打击更重。此后幸存的老一辈勋贵之家,即未遭牵连和虽遭牵连追论但子嗣未绝、待遇未取缔的家族,有徐达、常遇春、李文忠、冯胜、汤和、周德兴、耿炳文、郭子兴、吴良、吴祯、吴复、俞通源、傅友德、薛显、韩政、曹良臣共十六家。其中,十家为濠州从军者,两家江北归附者,四家渡江后归附者。如果去除前四位洪武三年所封公爵,则从军与归附比例,乃至濠州、江北、渡江后的比例,依然如故。

但洪武三年后的新进勋贵们全体免于牵连,改变了此时勋贵集团的派系结构。新勋贵计有沐英、蓝玉、谢成、张龙、曹兴、叶升、曹震、张温、王弼、李新、陈桓、胡海、郭英、张翼、纳哈出、朱寿、张赫、孙恪、濮屿和张铨,共二十家。其中,十七家可以确定出身,濠州从军者十二家,江北归附者三家,渡江后归附者仅两家。新旧合计,濠州从军者的优势进一步扩大,而渡江后归附者进一步衰落了。

蓝玉党案历来被视为“胡党之流祸”。但是,蓝党案的屠杀对象与胡党案有显着区别。据《逆臣录》,牵入蓝党案的勋贵,有蓝玉、常遇春之子常升、张翼、陈桓、曹震、朱寿、谢成、张温、曹兴、孙兴祖之子孙恪、韩政之子韩勋、曹良臣之子曹泰、纳哈出之子察罕、濮英之子濮屿、桑世杰之子桑敬、何真之子何荣。

另外,《明太祖实录》载,俞通源之弟俞通渊被黜还乡里。常升是蓝玉的外甥,必遭牵连。孙兴祖、桑世杰、濮英之子,皆因父战死而后来得封。纳哈出、何真之子,父皆洪武三年后得封而由子袭爵。只有韩政、曹良臣两家算是老一辈勋贵。可见,蓝党案几乎未涉及洪武三年勋贵,而是针对洪武十二年、十六年以进攻西番和云南战功得封的新进勋贵,与胡党案形成了鲜明对比。

十七家勋贵中,除张温、曹兴不知出身,蓝玉、常升、谢成、陈桓、曹震、孙恪、濮屿七家为濠州从军者(姑且将常遇春系统的蓝玉、常升算作从军),叶升、张翼、朱寿、俞通渊、桑敬、曹泰、韩勋、纳哈出八家为归附者。洪武二十三年胡党案后,归附者在勋贵集团中的比例已不到三分之一,而在蓝党案遭诛戮者中又占了一半。此后见于记载的勋贵,归附出身者只剩下吴复、傅友德、王弼三家,而徐达、李文忠、冯胜、汤和、耿炳文、吴良、沐英、张龙、李新、郭英、张铨诸家,皆为濠州从军者。

洪武二十七年后,王弼、李新、张龙、薛显后人等,亦陆续被杀、去世、罢袭。在洪武末年和建文时期,见于记载的勋贵家族,唯余徐达、李文忠、汤和、耿炳文、吴良、沐英、吴复、郭英等八家。其中,沐英是朱元璋的义子,郭英是朱元璋宠爱的郭妃之兄。此时残存的勋贵集团,除吴复属较早投奔朱元璋的江北归附者,都是濠州从军者中的老一辈勋贵之家和与朱元璋私人关系极深的新贵。

甲辰年卫所主官的人选,与洪武三年勋贵的位次,一致展示出明初建国勋贵集团的内部分野。卫所、部众、将领的轻重亲疏,既不仅仅论籍贯是否属濠州,也不仅仅论加入红军的早晚,而是更重视与籍贯、时序大体吻合的“从军”与“归附”出身。由此,甲辰年前,军中存在着朱元璋嫡系、濠州红军、江北归附者、渡江后归附者等层次,而到洪武三年,大体分为从军与归附两系。各卫所主体人众与各位勋贵在洪武时期的不同命运,则展示出:明初军中存在着一个以朱元璋为核心的、优势稳步扩大的濠州“从军”集团,在建国过程中举足轻重的“归附”各部则受到压制、打击,逐渐退出了核心位置。洪武中期的亲军卫人众,和洪武末年的勋贵集团,已转化为近乎清一色的濠州从军者。

濠州从军者的核心地位,说明明初并不存在一个政治倾向、利益追求一致的“淮西”集团。朱元璋与勋贵集团之间,并非一贯的对抗、打击关系。在君权极端膨胀的背景下,朱元璋仍然长期扶植、利用、保留了与自己有密切私属关系的部分勋贵。这个有浓郁“濠州”与“从军”色彩的派系,与君主互相借重,一直构成明初勋贵集团的核心主体。明初卫所的兴衰,乃至君臣之间、文武之间的兵权分配等制度现象的演变,都是在这个派系背景下展开的。

【原创】明成祖对待建文帝旧臣的非人道与无人性

无论建文帝在位时,对朱元璋分封的那些个朱姓藩王做了什么、或者准备要做什么,从中国历代以来所尊奉的礼教角度来看,朱棣发动靖难之役、从侄子手中夺取政权的行为,是极不光彩、是违反礼制的。

从建文帝到明成祖,就江山易主的过程来看,如果仅以君君臣臣的标准来评定:

一、那些为建文帝舍命、那些誓死不屈的大臣,在道义上是站得住脚的,他们维护的、他们坚持的,是他们心中所信仰的道统与正统;

二、那些背弃朱元璋、朱允炆的恩礼,转而支持朱棣的大臣,他们或许是识时务的,但是,他们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为一种对权力、对威势的俯首称臣,可以理解为一种对社会尊崇的道德标准的背弃,可以理解为一种丧失正气的软骨头。

三、这世间,或许有万古的江山,但几乎没有千古的政权。所以,仅仅简单地从正统、道义的角度来看江山的易主,是无法回答复杂的政权更迭的问题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朱棣夺权与王莽篡汉,在本质上,其实是一样,都是在夺取统治权;其不同,仅在于王莽夺的是异性的政权、朱棣夺的是同姓的统治而已。

四、就古有的理论而言,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果如此,则天下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也不是个别团体的天下,所以,排除那些个被认为是迂腐的君君臣臣的观念之后,凡有能力的人,都可以去夺取天下。只是,政权夺取的过程中,往往太过血腥、常常有太多的无辜民众会丧生其中;只是,政权夺取之后,那些做贼心虚者、那些鸡肠小肚者、那些惨无人道者、那些泯灭人性者会持续恐怖清洗、会不断荼毒生灵。这才是天下易主需要审慎的症结所在,这才是历史最为残酷的一面。

五、虽然,在天下易主的前前后后,没有人道、泯灭人性的恐怖阴云会笼罩当时、还会流毒后世,但是,须知,那些坚持道义者的辉光,还是会给人很多激励;须知,历史会记住每一个无耻者的罪行;须知,暂时的美化和隐瞒,在历史的长河中,终会露出真实的面容…这些,才是前进的力量;这些,才是独裁者寝食难安的所在。

以上拉杂说了这么多,似乎还未尽意,就此打住。

下面,就根据明人宋端仪所撰的《立斋闲录》二,来简要说说明成祖朱棣对待朱元璋、朱允炆旧臣的非人道与无人性。

一、黄子澄

建文帝败绩后,黄子澄亲族多被诛灭。

黄子澄的妻子被籍没,进入浣衣局。

浣衣局,俗称浆家房,是明朝的宦官官署名,是为宫廷服务的八局之一,排于御膳房之后,专为宫内提供洗衣服务。有掌印太监一员,佥书、监工无定员。惟此局不在皇城内。

黄子澄的妻子在浣衣局期间,生有一子。孩子出生之后,不能姓黄,名叫舜家儿。孩子被郑氏收养,只能冒郑姓,笔记作者做成此记时,舜家儿还在世。

黄子澄的妻子生有四女,全被送入南京西院。

二、齐泰

齐泰被捉拿之后,受凌迟之刑惨死。

齐泰的亲族,多被诛除。

齐泰的叔父齐阳彦、齐时永等全都发配充军。

齐泰的从弟齐敬宗一同被处死。

明成祖永乐十一年(公元1413年)正月十一日,教坊司(明代教坊司隶属于礼部,主管乐舞和戏曲。)等官在右顺门上奏云:

“有奸恶齐泰的姐并两个外甥媳妇,又有黄子澄妹,四个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条汉子看守着。年小的都怀身孕,除生子令做小龟子,又有三岁小的女儿。”

皇帝钦批:

“由他,不的长到大,便是个淫贱材儿。”

教坊司又上奏

“当初黄子澄妻生一个小厮,如今十岁也。又有史家,有铁信家小妮子。”

皇帝批道:

“都由他,钦此。”

三、陈迪

朱棣即位后,陈迪被族诛。

陈迪与两个儿子陈凤山、陈丹山同一天被处死。

家人收拾陈迪的遗骨,归葬于宣城计家桥的圩埂上。

后来,陈迪的宗族姻亲因为陈迪连累自己贬谪戍边,竟然有人挖出陈迪的尸骨,投进河中。

据陈迪旧传记载:

处死当日,陈迪父子六人被捆绑在柱子上面,即将行刑时,陈凤山等叫曰:

“父亲,你累我们。”

陈迪曰:

“我儿,不要说这话。”

陈迪骂不绝口。于是,朱棣的刽子手们割下了陈凤山等人的舌头、鼻子、耳朵等,炒熟,硬塞进陈迪的口中,强迫他吃下去。

之后,陈迪等人被凌迟处死,还敲碎遗骨。

是陈迪家的老奴收拾陈迪等的遗骨,背回宣城,并埋葬于陈迪外家(外祖父、外祖母家,即娘舅家)——计家桥。

四、练安

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即朱棣所谓的洪武三十五年,六月,朱棣攻下南京,练安被族诛。

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正月二十四日,校尉刘通等赍贴:

一将刑科引犯人张鸟(又作乌)子等男妇六名为奸恶事;又引犯人杨文寿等男妇五百五十一名为奸恶事。

皇帝钦批:

“是。连日解到的,都是练家的亲。前日那一时起,还有不平气的,在城外不肯进来。嗔怪催他,又打那长解锦衣卫。把这厮每都拿去同刑科审。亲近的拣出来,便凌迟了;远亲的,尽发去四散充军。若远亲不宜,把亲近的说出来,也都凌迟了。”

同年二月,又解到邹公瑾等男妇四百四十八名口。

五、方孝孺

朱棣战胜后,听姚广孝的建言,想让方孝孺草诏,向天下宣告自己登基的事情。方孝孺誓死不从,于是,他被以凌迟之刑处死,并被夷族。

笔记作者查对当时南京锦衣卫镇抚司监狱的文簿,该文簿除了前编残缺破坏外,所存的簿籍中记载了方孝孺家族被残害的情况:

抄扎人口共有八百四十七人,见存姓名的有:

方孝孺的族叔方文度、方文恭、方海、方敏;

方孝孺的族侄方谅、方经、方良;

方孝孺的族弟方希定、方希崇、方希用、方希善;

方孝孺的族侄孙方起宗、方起成、方起庄、方小荀、方居安、方渊胜;

方孝孺的族孙方崇俭等。

六、胡闰

朱棣获胜,胡闰即时定罪诛戮(缢杀)。

同月二十五日,胡闰的儿子胡传道也受刑被杀,胡闰的次子胡传庆发配戍边。

胡闰的妻子还有两个女儿,全都配予象奴。

(家族连坐死者二百一十七人。)

七、郭任

朱棣入南京,郭任被诛戮。

郭任的儿子郭经,时年三十岁,也于本年(公元1402年)六月二十五日在金山被处决;郭任的儿子郭保,发配广西充军。

郭任的三个女儿,全部配予象奴。

八、侯泰

靖难之役中,侯泰负责为朱允炆运粮。

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六月二十一日,侯泰奔赴南京,行进到高邮时,与皂隶上高(当属今江西宜春)人茅印仔一同被捉拿。本月二十六日,侯泰被送往锦衣卫镇抚司,七月初十日,被行刑。

侯泰的弟弟侯敬祖,儿子侯玘等都在七月十五日受刑。

侯泰的其他子弟大多发配充军而死。

侯泰的妻子曾氏,时年四十九岁,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三月,被配予象奴剌三为妻。后来,剌三病故。永乐三年(公元1405年)六月,因为曾氏老病,发送其子与其随住。其子即在锦衣卫学作工匠的侯京儿;同月,曾氏又被送入浣衣局。一直到永乐九年(公元1411年),侯京儿尚在监听决。

九、陈继之

朱棣平南京,陈继之等不降服,被族诛。

陈继之的父亲陈四季(福建莆田人),时年六十九岁,被发配甘肃充军。本年十月二十四日,陈父行至开封府病故。陈继之的母亲黄一姐,时年六十五岁,也被发配到甘肃与陈父随住。本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陈母行至郑州身亡。

陈继之的儿子陈征仔,时年仅四岁,随其母饶氏给配。后来,到了永乐六年(公元1408年)的时候,十岁左右的陈征仔被抄送至镇抚司,本年十月十六日,在屯田之所病故。

陈继之的妻子饶氏也就是姚氏(未知何故,改姚为饶),四十二岁,被配予象奴阿口为妻。

陈继之的女儿陈进奴,年十三岁,被配给锦衣卫指挥袁江为奴;其女陈京奴,时一岁,永乐初年,夭亡。

陈继之的弟弟陈余翔等,全都发配充军。

十、高翔

朱棣掌权后,早就听闻高翔的大名,准备召进,并大力提拔任用。

高翔身着丧服,去见朱棣。言语之间,高翔又触忤朱棣。于是,朱棣派人,将高翔杀死在家中,籍没其财产。

那些曾经是高翔家的租佃户,此后,被处罚,要求加倍征收税赋。

朱棣的目的是:

“以世世怒骂御史也。”

也就是说,加倍征收那些人的税赋,是要他们世世代代都因为税赋繁重而咒骂高翔。

高翔的亲戚,全都发配充军。

十一、谢升

谢升的父亲谢旺,时年七十四岁;谢升的儿子谢咬儿,时年二十岁。在谢升死后,均于同年十月初二日发配到金齿卫(位于云南都司所辖卫所的最西端)充军。

谢升的四个女儿,全都送入浣衣局。

谢升的妻子韩氏,时年三十九岁,于本年九月二十日发送淇国公邱福处,转营奸宿。(这种禽兽不为、完全泯灭人性的行径,就是朱棣想出来惩处朱元璋、朱允炆的忠诚者的手段。)

十二、陈彦回

陈彦回,福建莆田人,被杀时四十七岁,是在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十月十一日被处死的。

陈彦回的妻子屠氏,年五十二岁,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四月被送入浣衣局;后又取出,配发蔚州(今属河北张家口)千户卜友生为奴。

十三、叶惠仲

叶惠仲,年六十四,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二月二十二日被凌迟处死。

叶惠仲的妻子萧氏被配发永平卫(在今河北境内)千户秦贵为奴。

十四、牛景先

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十一月十九日,教坊司於右顺门口奏:

“蒙锦衣卫镇抚司发下在逃官牛景先的次妻,合无照例刺了。”

皇帝批曰:

“还照旧例科迟,钦此。”

(大约是牛景先的次妻,是不是杀了;批复:凌迟。)

十五、卓敬

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教坊司在奉天门题奏:

“有奸恶妇卓敬女杨奴、牛景先次妻刘氏,合无照依前例。”

皇帝批:

“是,钦此。”

十六、铁铉

建文四年(1402年)八月初二日,铁铉被送入有司,十月十七日受刑,时年三十七。

十月初五日,山东布政司经历司送铁铉的家属到京。

铁铉的儿子铁福安,时十二岁,永乐二年(公元1404年)被发配到河池千户所充军;儿子康七,时七岁,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在鞍辔局病故。

铁铉的妻子杨氏,年三十五,十月初五日送往教坊司;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闰十一月初,病故。

铁铉的女儿玉儿,年四岁,被送到教坊司。

铁铉的父亲年八十三岁,母亲薛氏,全都发配到海南安置;永乐六年(公元1408年),亡故。

话说,等到渡江登位之后,朱棣用计擒获铁铉。

铁铉正言不屈。

朱棣想让铁铉看自己一眼,无法逞意。于是,朱棣命人割掉了铁铉的耳朵、鼻子,铁铉仍然不回头看他一眼。后,铁铉被碎尸。至死,铁铉的骂声才停止。

十七、茅大芳

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八月十七日,茅大芳与儿子茅顺童、茅道寿一起受刑。茅大芳的小儿子茅文生,永乐四年(公元1406年)十二月,也被处决。

茅顺童的儿子茅添孙被发配充军;茅道寿的儿子茅归生等全都禁押在监,相继死去。

茅大芳的妻子张氏,年五十六岁,发往教坊司;本年十二月病故。

教坊司右韶舞安政等官,在奉天门上奏:

“有茅大芳妻张氏,年五十六,病故。”

皇帝圣旨:

“着锦衣卫分付上元县,抬去门外着狗吃了。钦此。”

(死人都不得安省,这就是朱棣的狭隘与刻毒。)

十八、胡子昭

胡子昭,年四十一岁。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八月十九日,被送入镇抚司,九月十一日处决。

胡子昭的妻子王氏,年四十,带着幼女住儿,被配予千户喜孙为奴。

胡子昭的父亲胡复初,年八十三岁,被发配充军;胡母郭氏,年八十一岁,随胡父同住。

胡子昭的儿子胡缜,年七岁,发送学作工匠,永乐六年(公元1408年)五月,死去(十三岁左右)。

胡子昭的儿子胡继,年十四岁,发送学作工匠;永乐三年(公元1405年)发配充军;永乐九年(公元1411年)三月,问罪,收监听决。笔记作者作记时,胡继还在世。

十九、宋忠

宋忠被杀。

宋忠的儿子宋谦,年十六,任镇南卫指挥使;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被发配充军,继而被赐死。

二十、姚善

姚善,年四十三岁。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六月二十日被送京问罪,七月初十日被凌迟处死。

姚善的妻子宋氏,年四十二岁,配予燕山中护卫指挥纪纲为奴;本年八月,宋氏又被改配旗手卫指挥张昶为奴。

姚善的长子姚节,发配贺县(今属广西贺州)充军;姚善的幼子姚继儿,随母给配苏州;姚善的儿子姚保儿、姚项儿,永乐九年(公元1411年)尚监侯听决。

姚善的三个女儿,全都给配都督陈虚家为奴。

二十一、廖镛

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四月初十日,镇抚司上奏,发送廖镛至刑部。

廖镛的弟弟廖铭、廖钺全都发配充军。

廖镛的母亲汤氏(明初名将东瓯王汤和之长女),与廖铭的女儿全都送入浣衣局。

廖镛的堂兄廖基,时为乌撒卫指挥,本年(公元1403年)十二月到京自首。

二十二、周璿

靖难之役结束,周璿被杀戮。

周璿的妻子王氏,年四十三岁。周璿的儿子周蛮儿仅七岁,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十二月,跟母给配随住;永乐九年(公元1411年)三月,周蛮儿十二岁左右,被收监听决。

二十三、高不危

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七月十七日,高不危任职所在地的家属男妇共十三人解送到京。

高不危的弟弟高宣,年二十七岁,发配海南充军。

高不危的弟弟高实,年十三岁,发送学作工匠;永乐九年(公元1411年)三月,令监侯听决。

二十四、景清

朱棣即位之后,群臣朝服,向皇帝道贺。

此时,景清穿着孝服衰麻在朝廷大哭。

朱棣骂景清道:

“此是乱臣。”

景清回击道:

“你是贼子。”

朱棣大怒,命力士用金瓜击碎景清的牙齿,景清至死还骂不绝口。

景清死后,剥皮实草。

守卫景清的士卒上奏道:

“尸自行动。”

朱棣听后,大为惊惧。

当天夜晚,朱棣还梦见景清唾血叫骂。朱棣惊醒之后,看自己梦中所着的衣裳,似乎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血滴在闪光。

于是,朱棣下令,以奸恶查抄景清的九族。

后来,景清的子孙出逃者,改姓李氏。这些子孙,不论尊卑,全部名叫李景某。

(景清欲于早朝时行刺朱棣,被执,搜之,得所藏刃,遂被杀,诛九族,连及乡人。)

二十五、张昺

靖难之役中,张昺不屈而死。

永乐某年某月二十三日,礼科引犯人程亨等男妇五人,称其做了奸恶之事,请示,应当送该衙门?

皇帝批:

“是,这张昺的亲是铁,锦衣卫拿去着火烧。”

(朱棣指示,张昺的亲属是铁打的,要锦衣卫拿去用火烧!)

二十六、郑恕

郑恕,年五十六岁,建文四年(公元1403年)八月十七日受凌迟之刑。

郑恕的妻子彭氏,年四十七岁;郑恕的小妾夏氏;郑恕的女儿百家奴,年仅五岁;全都送入浣衣局。

郑恕的儿子郑濂,郑濂的儿子郑楷,郑恕的侄子郑韫,郑韫的儿子郑申湛,全都发送到北京种田。

郑恕的儿子郑湜,永乐七年(公元1409年)三月,在监病死;郑恕的侄子郑汲,永乐八年(公元1410年)二月,在监病死。

后记

关于朱棣登基后清洗朱元璋、朱允炆旧臣的事,相关资料总结如下:

建文四年(公元1402年)六月二十五日,朱棣诛杀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灭其族,其中:

因方孝孺受牵连而死者共873人,充军等罪者千余人。

因黄子澄受牵连的有345人。

景清假降后,密谋行刺,事败,八月十二日被杀,灭九族;后屠其家乡,谓之“瓜蔓抄”。

此外,众多朱元璋、朱允炆旧臣如卓敬、暴昭、练子宁、毛泰、郭任、卢植、戴德彝、王艮、王叔英、谢升、丁志方、甘霖、董镛、陈继之、韩永、叶福、刘端、黄观、侯泰、茅大芳、陈迪、铁铉等,全都被以各种手段处死。

这些铁骨铮铮的人物,史称:

“忠愤激发,视刀锯鼎镬甘之若饴,百世而下,凛凛犹有生气。”

这些人的家属和亲人,无不被牵连,死者甚众,流放、被逼作妓女及被其它方式惩罚的人也不少。

直至明仁宗朱高炽(公元1424年~公元1425年在位)即位后,大部份人始获赦免;余人的后代,迟至明神宗朱翊钧(公元1572年~公元1620年在位)时,始获赦免。

在大肆诛杀之外,当月,朱棣将魏国公徐辉祖(徐达之子)下狱,后释放并削其爵位。徐辉祖死后,其子嗣魏国公爵。

黄观被朱棣所嫉恨,其状元的身份也被革去。

(全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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