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反一个冤案有多难,看看“杨乃武和小白菜案”就知道了,“杨乃武和小白菜案”是满清四大奇案之一。
杨乃武是浙江余杭人,也是同治年间的举人。“小白菜”真名叫毕秀姑,长着白皙秀丽,因为喜欢穿白色上衣绿色裤子,所以人们叫她“小白菜”,“小白菜”17岁时,嫁给了豆腐店帮工葛品连为妻。
结婚后,他们夫妇租住在杨乃武的房子中,由于同处一个屋檐下,所以杨乃武和“小白菜”夫妇接触较多,有时还会在一起吃饭,但相处久了,流言蜚语就出来了,杨乃武为了名声,故意提高租金,让“小白菜”夫妇搬走了,本以为这件事就结束了,但没想到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
搬走后不久,“小白菜”的丈夫葛品连暴毙而亡,由于死后脸发青,口鼻流出血水,这让葛品连的母亲沈喻氏和义母冯许氏,怀疑她们的儿子被人下毒害死的,所以报告给了官府。其实葛品连并非中毒而死,而是由于患了热症,又因为用桂圆和东洋参煎药喝,才导致他死亡的。
但“小白菜”不幸的是,遇上了糊涂仵作沈祥,沈祥用银针刺探死者喉咙,发现针呈青黑色,这和砒霜中毒症状相似,和他一起前来验尸的门丁沈彩泉,一口断定葛品连是砒霜中毒而死,这让专业的仵作沈祥不满,两人吵了起来,但也让沈祥分心,忽视了银针要用皂角水多次擦洗的流程,最后稀里糊涂将葛品连砒霜中毒而死的报告交了上去。这下“小白菜”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小白菜”被官府抓进了监狱。随后,和杨乃武有仇的县里士绅陈竹山,为打击报复杨乃武,随即向官府举报杨乃武和“小白菜”有染,还说可能是他们合谋害死了葛品连。余杭知县刘锡彤是一个庸官,还没有审问,就已经先入为主,认定是杨乃武和小白菜有私情,合谋害死了葛品连。
刘锡彤让手下对“小白菜”施以重刑,逼迫“小白菜”承认此事,“小白菜”受不了毒打,被迫按县令所说的,承认她和杨乃武合谋毒杀了葛品连。然后刘锡彤让人抓捕了杨乃武。杨乃武矢口否认此事,由于杨乃武是举人,不能对他用刑,所以刘锡彤呈报上级,请求革去杨乃武举人身份。
大清遍地都是刘锡彤这样的官员,所以很快准许了刘锡彤的请求,随后刘锡彤对杨乃武施以重刑,杨乃武也禁不住毒打,被迫承认了此事。为了证据齐全,杨乃武还编造了自己在仓前镇爱仁堂药店老板钱宝生那儿卖药之事。编造的肯定漏洞百出百出,官府查证时,药店老板的名字都不对,他叫钱坦,但官府为了避免麻烦,让药店老板钱坦“串供”,杨乃武在他那儿买过砒霜。
铁证如山后,刘锡彤将此案上报,等刑部审批后就可以将杨乃武和“小白菜”秋后问斩了。但满清朝廷办事效率的低下,给了杨乃武伸冤的时间,杨乃武让姐姐杨菊贞“赴京叩阍”,也就是让杨菊贞向上级衙门反应,帮自己申诉冤情,但杨菊贞跑了很多地方,各级衙门都不愿受理,只有杭州知府陈鲁复审了此案,但结果让人失望,他认为此案审理没有问题,依旧维持原判。
杨菊贞和杨乃武之妻詹彩凤不愿放弃,她们接着向京城步军统领衙门反应,这个时候她们得到了红顶商人胡雪岩的帮助。胡雪岩之所以肯帮助她们,一是他也觉得此案可能有冤屈,二是浙江巡抚杨昌浚被牵连进了此案,杨昌浚负责给左宗棠筹措钱粮,胡雪岩想通过此案扳倒杨昌浚,让自己代替杨昌浚和左宗棠合作,从中牟利。在胡雪岩的帮助下,步军统领衙门受理了此案。
他们让浙江巡抚杨昌浚“亲提严讯”,杨昌浚将其事交给了湖州知府锡光和绍兴知府龚嘉俊等人审理,这些官员责任心不强,他们并没有详查此案,只是走了走过场,又维持原判了,但在这次复审中,杨乃武和“小白菜”都推翻了自己的证词,声辩他们是屈打成招,被迫做了伪证。
这件事引起了《申报》的关注,它写了很多的稿子报道此案,也让这个案件成了社会关注的焦点。杨乃武浙江举人的身份,引起了在京浙籍官员的关注,刑部侍郎夏同善联合其他十几位浙籍京官出面帮他,这让刑部感到了压力,刑科给事中王书瑞上书请求慈禧派朝中大员前去查办此案。
慈禧让浙江学政胡瑞澜复审此案。但胡瑞澜也是个不靠谱的官,他到杭州后,也是直接对杨乃武和“小白菜”动刑,又将两人打着承认是他俩毒杀的葛品连。多次复审后,结局都一样,所以此案基本成了铁案。但浙江士林不愿放弃,他们联合上奏要求详查此案,浙江士人也联名上书,痛斥此案审理中存在严刑逼供,屈打成招,官官相护,上下包庇之事,举人杨乃武蒙受了不白之冤。
也有朝臣支持杨昌浚等地方官员,四川总督丁宝桢说:“如果这个铁案要翻,将来没人敢做地方官了。”他认为此案不能再审理了,但由于这个案件中,涉及到了不少湘军出身的大臣,如浙江巡抚杨昌浚,所以朝廷想借此事打压湘军,户科给事中边宝泉、翁同龢、张家骧等人的联合上书后,慈禧批准了他们的奏折,让刑部亲自审查“杨乃武和小白菜案”。
光绪二年,刑部重审此案时,找到了一个关键证据,通过再次验尸,刑部发现葛品连不是中毒而死,而是病死的。
真相大白,杨乃武和“小白菜”的冤屈解除了,审理过此案的浙江巡抚杨昌浚、杭州知府陈鲁、余杭知县刘锡彤和浙江学政胡瑞澜等一百多名官员,或流放或革职,都遭到了惩罚。但由于杨昌浚出身湘军,背景强大,所以很快又被启用了,还做了闽浙总督、陕甘总督和兵部尚书等要职。
这个案件的翻案难度极大,没有杨乃武家人的锲而不舍,没有杨乃武的举人身份引起了浙籍官员、士人的关注和帮助,没有朝廷想要借此事打压湘军的目的,这个案件想翻案基本不可能。
还有,这个案件中有个值让人琢磨的细节,就是所有人的奔走都是在为杨乃武伸冤,没人关注“小白菜”,这也是当时女性地位低下的一个缩影。杨乃武和“小白菜”虽然沉冤得雪了,但两人结局都很不幸,杨乃武失去举人身份,只能以养蚕度日,而“小白菜”经此磨难后,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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