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振国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据说,“道”字出现很早,“魔”字是南北朝时出现的新字。道术以一当十魔,重道轻术之风此起彼伏,客观上促进了相互的发展。巫术衰落,方士盛行,方士淡出,道术淡入,道术隐去,魔术盛行。道教提倡修心养性,服食金丹,用符箓、符水治病。在民间宗教活动中,外示神仙风骨,内实以魔术表演为核心。给人的影响,似乎是道术的层次要比魔术高尚得多,而且更神秘。魔术只是一个一个的节目,最终没有一以贯之的理论。表演者以卖艺为生,越是精彩的表演越能卖出好价钱。而道术是探索长生的手段,最高的道术就是得道成仙。最终有一整套系统的养生理论。这种理论不受政治的、历史的影响而一直得到人们重视。仔细想来,两术乃一脉相承。
历史上许多高明的道士都是表演魔术的高手。他们学习魔术的目的,恐怕并不是为了满足表演给别人看,而是借有形的魔术来说明无形的道术的客观存在。葛洪的叔父葛玄向左慈学习“喷饭成峰”、“种瓜结枣”、“金钱变化”。唐朝道士殷文祥、王琼擅长“冬日开花”、“白水酿酒”。有个90岁的女冠自称石氏,能手采炉中火炭而吞食。有的道士能剪纸月发光,竹杖画地成迷宫。唐代深洲人张鷟的《朝野佥载》所记赵州祖珍俭能在屋梁上系绳,悬挂水瓮,猛然抽刀断绳,水瓮仍然悬空不坠。职业道士头脑灵活,出于生活需要,掌握了不少精湛魔术技巧。所以在这批人中也涌现出大量的魔术高手。
著名的道士像张果、叶法善、罗公远、吕岩,以其高超的技巧及周密的构思,把帝王侯爵玩得五荤六素,目瞪口呆,不知法从何来?唐代的吕岩还被魔术艺人尊崇为祖师爷。有些魔术师出场时要念:“天苍苍,地茫茫,蝗遮日,碱荒荒;蛇蝎豺狼齐当道,财主狗官连裤裆;无所求,拜吕祖,学套把戏江湖走。”再如:“一二三,三二一,戏法虽小吕祖传,他将凡人来教会,凡人谁敢泄机关。”又如:“罗圈一上一下,原是吕祖留下,里面藏龙卧虎,不敢当场玩耍。”这些都被魔术内行称为“口”。能到著名的勾栏瓦舍演出的都知道这些“口”。在道教看来,“口”就是咒语,只是“咒”的内容不同罢了。在旧社会,师徒传授方式也与道教大体相近。从小拜师的常常是父子叔侄之间的嫡传。向他家学艺的一般是带艺拜师,为的是拓展生意。魔术艺人自诩是吕祖的子孙,拜师时还要向吕祖像磕头行礼。自取的法名、法号,常与“仙”字攀亲。演出时,常以道士的装束打扮出场。而道士的法名、法号是按有关道教辈份的诗歌依次而下的。行仪的道士服饰是根据需要而变换的,式样也比较多,颜色也较多彩,料子质地也较考究。即俗话“道士行头多”。
天尊散形聚形
演出时,魔术师们是男女同台,追求的是艺术效果。道士阐演法术时,是清一色的乾道,或是清一色的坤道(极少数地方有道士与道姑同台阐演),追求的效果是秘而不泄,旨在清静中完善全真,追求宗教功能,同时起到弘扬道教神秘文化的作用。
魔术家演出的节目,有些直接借鉴道术,有些是全盘照搬。如:手伸进沸油却安然无恙,实际是在温油里加入了适量的醋和石灰。纸人饮酒后脸色发红,实际是姜水与石灰水的反应,都与古代科技有关。而道教恰恰是中国古代科技的实践者和奠基者。外丹修炼,为魔术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化学材料。有些表演离开了道士发明的“药”就无法如愿。内丹修炼又为魔术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指导。修道之术作用于习魔之技,气在功在,功在术在,术在人生奇迹在。
在演出场所方面,道士除了应斋主需要到斋主家施行清微或超亡法事外(表演性的除外),其余也在庙会、集市及群众性的娱神活动中表演道术,主要目的规劝世人及早寻师学习修炼长生不老之术,尽早脱离沉沦。
魔术在旧社会的地位不高,不少艺人命运与娼妓没有多大差别,作为个人的命运,道士和魔术演员是同病相怜的,似乎都是“讨饭胚”。如今,魔术走进了现代化的演播大厅,高科技的发展,使魔术如虎添翼,与国际魔术界的频繁交往必将出现中国魔术的又一次辉煌,然而它骨子里的血色素是永远褪不尽道术基因。
在自然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朦胧时期,道术与魔术就暗含着分道扬镳的趋势。魔术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门类以后,它的发展是相当快的。在唐玄宗时流行的《入壶舞》,演员从左面的缸中钻进去,又从右面的缸中爬出来,称得上是冠绝一时的佳作。到了今天就将透明缸里的姑娘变到几十米外的城楼上:塞进炮筒的姑娘,从这个城堡打到另一个城堡。历史上的“未卜先知”、“隔夜神数”发展为今天的“心灵感应”。推陈出新,新秀辈出,新节目不断涌现,与一代又一代的魔术家的勤奋是分不开的。在此,我们看到,现代魔术已经完全摆脱了宗教意识,成为一门给人带来欢乐稀奇的开放艺术。
至于道术,尽管在名称、传授方法、活动场所和魔术有不少相同的地方,但由于历史的原因和受宗教功能的限制,道术青春不再。葛洪的老师说:“道术诸经,所思存念作,可以却恶防身者,乃有数千法。容含影藏形,及守形无生,九变十二化、二十四生等,思见身中诸神,而内视令见之法,不可胜计,亦各有效。”这是对道术的肯定。企盼长生的人靠谁来传授这些神奇的道术呢?当然是寻找名师。可是,就在道教最红火的魏晋南北朝时期,大兴的、名不副实的道士已经充斥天下。《抱朴子·祛惑》说:真正要了解道旨的人,他们对外物没有什么要求,不显于世,也不标榜自己,他们不追求世俗中的显达。而那些浅薄的道士自以为是,自吹自擂,装腔作势,欺世盗名,迷惑后人,说什么自己已经登过名山,拜过大师仙人,吹得天花乱坠,一般人很难发现他们的虚假。那些旁杂散漫的道士之流,走进贵人的门下,专门让那些应和者编造虚名,声称自己已经活了四、五百岁。他们之所以要这样做,关键是要骗人钱财。葛洪把这些人比作强盗实不为过,他指责说“皆坐此辈以伪乱真”,他们信口雌黄,招摇撞骗,知二三而说十,玷污了真正的道术。难怪真正的道士要保守自己的内秘,“道不外传”,以至失传,一个极端掩盖了另一个极端,使道术的内容越来越少。假道士利欲熏心,用道强于传道,将道的真正含义和功用抛置九霄云外;含而不露的道士,一代又一代,肩负重任,在坎坷中踉跄前进,直至将经历了几千年的道教文化背进改革开放的今天,整理、研究、开发、利用,让它重放光彩,服务信众。
本文地址:http://www.dadaojiayuan.com/ddjy_131/1655.html.
声明: 我们致力于保护作者版权,注重分享,被刊用文章因无法核实真实出处,未能及时与作者取得联系,或有版权异议的,请联系管理员,我们会立即处理,本站部分文字与图片资源来自于网络,转载是出于传递更多信息之目的,若有来源标注错误或侵犯了您的合法权益,请立即通知我们(管理员邮箱:602607956@qq.com),情况属实,我们会第一时间予以删除,并同时向您表示歉意,谢谢!
上一篇: 中国传统文化中超越生死的五种模式
下一篇: 论张伯端的丹道与易道_孔令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