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示张寺丞王校勘①
元巳②清明假未开③,小园幽径独徘徊。
春寒不定斑斑④雨,宿酒⑤难禁滟滟⑥杯。
无可奈何花落去⑦,似曾相识燕归来。
游梁⑧赋客⑨多风味⑩,莫惜青钱万选(11)才。
【注释】
①张寺丞:张亢,字公寿,曾任大理寺丞。王校勘:王琪,字君玉,天圣三年授大理评事、馆阁校勘。两人时在南京(今河南商丘)为晏殊僚属。
②元巳(yuán sì)即上巳。农历三月初三。旧俗于此日临水祓除不祥,叫作“修禊”。
③假未开:古时上巳日休假,到水边俢禊,祓除不祥。未开:未满,未结束。
④斑斑:形容雨点不断。
⑤宿酒:隔夜余醉。
⑥滟滟:水光闪动的样子,此形容杯中酒满溢之状。
⑦无可奈何花落去:晏殊娶小妾,夫人看不过眼,打着保护其健康的旗号,直指“少阴伤老阳”,把小妾给赶跑了。诗人无可奈何,便吟出“无可奈何花落去”,一时无有下句,幸亏多才的僚属王琪对出“似曾相识燕归来”的下联,成为天衣无缝、虚实相衬、珠联璧合的佳句。诗人对这两句甚是钟爱,既把它镶嵌入《浣溪纱》一词,又将它融化到《示张寺丞王校勘》律诗中去。千百年来,备受赏析。
⑧游梁:汉梁孝王好宾客,一时才士多游梁园。司马相如、枚乘、邹阳,皆出其门下。梁孝王,即汉文帝次子刘武,与长子景帝同为窦太后所生。
⑨赋客:此借以称誉张亢、王琪。
⑩风味:才情风采。
(11)青钱万选:语出《新唐书·张荐传》:“公卿称鷟文辞犹青铜钱,万选万中,时号鷟青钱学士。”后以“青钱万选”喻文章出众。诗人意在敦促张、王两位吟诗作文,不要吝惜出众的才华。
赏析
天圣五年(公元1027年),晏殊罢枢密副使,出为南京(今河南商丘)留守。到南京后,诗人心情闷闷不乐,常常借酒消愁。春寒料峭,天上时不时下起斑斑细雨。同僚们来看他时,他正独自一人在幽静的花园里徘徊。文人相会,于是大家饮酒赋诗,好不热闹。由于诗人早年也做过张寺丞和王校勘这样的职位,所以在感叹青春易逝、身世浮沉之余,又感觉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这里诗人以西汉的梁孝王自喻,言其宾客人多才俊,请大家不要吝惜自己的才华,大胆地展示自己。这时的诗人似乎已经从开始的郁郁寡欢中解脱出来,他找到了自己,并鼓励门生们一展身手,为国出力。晏殊胸怀宽广,眼光长远,他广纳宾客,栽培后才。在他的门下,诸如范仲淹、孔道辅、王安石、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个个是国家栋梁。晏殊之力,功在千秋,堪称万世楷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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