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托尔斯泰曾说过: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之前的文章我们讲到了《诗经》中,那些少男少女天真烂漫的情事,他们与我们同样有相遇、相慕、相约与相思。
相遇、相慕、相约、相思,来看看《诗经》中那些天真烂漫的情事
当《诗经》里的恋人幸运地步入婚姻的殿堂后,他们为我们描绘了千姿百态的婚姻世界。其中有歌唱家庭和睦的,也有婚姻破裂的悲歌。一方面,绝大部分的诗都是以女性的视角来描述的,女性是婚后生活的主角。另一方面,慨叹婚姻不幸的诗远远多于赞美家庭生活的诗,而《诗经》中唯有“弃妇之诗”而无“弃夫之诗”。这不禁让我为那个男女不等的时代悲歌。
一、和睦的家庭生活自由结合、家庭和睦、子孙满堂不仅是我们时代对婚姻的憧憬,也是《诗经》时代先民们的憧憬。《郑风·女曰鸡鸣》一诗可谓是将“琴瑟和谐”的梦想表达地最有韵味的: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夫妻俩就菜饮酒,你弹琴来我鼓瑟,这种静好的生活,让人由衷地生发与子白头偕老的愿望。他们一家是十分和睦的。夫妻俩在鸡鸣时就起床劳作,男子出门打猎,女子在家整理家务,晚上将打来的猎物做成美味佳肴,就着酒吃下,还有彼此弹奏的美妙乐声,音符里跳动的都是心声。真是静好的生活!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齐风·鸡鸣》也是一首听到鸡鸣声而催促丈夫早起的诗,但诗中的女子却显得单纯可爱。她即要催促丈夫早起去上朝,却又舍不得他离开。在矛盾的心情中,她焦急难眠,竟傻傻地将苍蝇的声音听成鸡鸣的声音,将东方的月光误认为是朝霞。当天真的亮时,她又赖床撒娇地说:“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
简简单单,却是最为幸福。《王风·丘中有麻》一诗再简单不过: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注:“留”古与“刘”通用,彼留子嗟即那个叫刘子嗟的男子,“彼留子国”是他爸的名字。“施施”是帮忙的意思。
女诗人通过山丘中庄稼的变化来展示时间的流动,仅仅描述了意中人来帮忙干活、见对方家长以及为意中人生了孩子三个场面,十分质朴。然而就是在这质朴中透露出她对婚姻生活的满足。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
二、婚后别离的相思“自古多情伤离别”,在《王风·采葛》中有“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之语,正是这浓浓的相思拉长了心理时间的跨度。而在古代,由于交通不便,妻子或者丈夫的一次出行,往往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归家。倘若是出门行役的话,那更是生死未卜。《诗经》中的婚后别离诗为我们展示了别时、别后、重逢的沉重与喜悦。
《郑风·扬之水》写的是别时的场景。丈夫在临行时反复倾诉自己“终鲜兄弟,维予二人”,表达自己对妻子深深的爱意。他不希望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日子里,妻子会因失去保护而受到伤害,于是又反复嘱咐道:
无信人之言,人实诳女。
……
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
注:诳,欺骗;不信,不可靠。
这种一棍子打死所有人的言语,虽然极端,却也正表现了男子对妻子的无尽关心与爱护。
扬之水,不流束楚。
待到夫妻俩口子分离后,相隔的时间越久,相思就越是浓郁。《王风·扬之水》是一个戍卒的思归之词。诗中的男子被派去驻守国家,可是调换却没有一定的期限。他原本以为驻守完申国后就可以归家,然而他又被派去驻守甫国,再之后是许国,完全不知归期。心中的思念化为慷慨悲歌:
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
在外的男子真挚地思归,在家的女子自然也难脱相思之苦。《王风·君子于役》中的女子在黄昏时看到山鸡回窝休息、牛羊回到栏里,于是联想到自己那在外行役,久久不归的丈夫,发出“曷至哉”的感慨: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
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鸡栖于桀。
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无饥渴?
相思归相思,她最关心的还是丈夫的安危。诗歌以“君子于役,苟无饥渴?”结尾,说明女子从自身的相思怀人之情转向了希望对方能够健康平安,这是十分了不起的。
曷至哉?鸡栖于埘。
别期虽长,但只要还活着,终会有重逢之日。这时候,往日的一切相思苦楚,都会在幸福的喜悦中被升华,成为忠贞爱情的见证。《郑风·风雨》就是这么一首诗: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既然丈夫已经归家了,那心底哪会不安宁呢?怎么可能还会害相思病呢?哪还会不开心呢?长久别离后重逢的全部喜悦,凝结在这三个反问句之中,她丝毫也没想到自己等待的痛苦,也不在意“风雨凄凄”的天气,只要丈夫在身边,哪里都充满阳光。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三、离异的婚姻旧事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是幸福的,尤其是在男尊女卑的那个时代,妇女常常被有了新欢的丈夫冷落、抛弃,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所有的悲伤只能自己吞咽、消化,让人生怜。
《邶风·谷风》中的男子先前对妻子发誓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但当他娶了一个又一个小妾后却“中心有违”。他将自己的妻子赶出门外,还随着众小妾一起骂她“不洁”。面对这莫须有的罪名,女子回想起过去与他所过的贫苦生活:虽然贫苦,但因为恩爱,所以“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连苦菜也是甜的。可是,在她任劳任怨,将两口子的生活变得小康后,她却被丈夫抛弃了。她顿悟到: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婚,以我御穷。
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丈夫只是把自己看成摆脱贫穷的渡船而随意使唤,当上岸后,渡船也便失去了价值。哎!多年的夫妻生活原来只是一厢情愿,待梦醒了,才发现全都是一场空。
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像这类男子因为有了新欢或者中途变心而冷落、抛弃妻子的诗歌真的很多。《小雅·谷风》、《召南·江有汜》、《邶风·柏舟》等诗中的女子们也是先与丈夫恩爱一场,然后被小妾取代;《邶风·日月》、《小雅·白华》、《卫风·氓》等诗中的女子们则因为丈夫“二三其德”,中途变心而被冷落或者被抛弃。她们往往感慨男子的飘忽不定,感慨男女的不等:“士之耽兮,犹可说(即脱,摆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除了新欢外,还有妇女因其它原因而被抛弃的。如《王风·中谷有蓷》中的女子因遇上大干旱,丈夫出于经济原因而将她休了,她顿悟到自己嫁的人原来是个负心汉,为此后悔莫及: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
还有遇上渣男的,如《邶风·终风》中的女子自述男子对她:
顾我则笑,谑浪笑敖。
这里的笑不是微笑的意思。“顾我则笑”是指男子对女子侮弄调笑,“谑浪笑傲”是指男子对女子放纵地调戏取笑。然而令人不解的是,虽然她遭受了这般虐待,却仍然希望离去的丈夫能够回来,仍然对他念念不忘、相思成疾: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曀曀其阴,虺虺其雷,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注:曀,天阴而有风;寤言不寐,夜半独语难入眠;愿言则嚏,打喷嚏代表有人想。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更有甚者,《郑风·遵大路》中的女子在丈夫离去的途中,死死拉着他衣袖、手臂恳求他留下: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丑兮,不寁好也!
叹!叹!叹!情深是女子,被弃也是女子。这些在被冷落、抛弃后依旧缠绵悱恻、怀有相思想念之情的女子,在当时是普遍存在的。而《卫风·氓》中的这类能够决绝地“勿复相思”的女子却是少见的: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她的命运与《邶风·谷风》中的女子相似,她们的丈夫都是只能共苦而无法同甘之人。男子在贫穷时对女子信誓旦旦,恩爱无比,富裕后却变得暴虐恶劣。这使她感到“士也罔(无)极(准则),二三(改易)其德”,她不再相信男人,因为他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变心。最后她打算不再藕断丝连,“亦已焉哉”,绝不徘徊留念。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四、结语《诗经》中描写婚后生活的诗,可歌、可叹、可泣。其中最复杂的还是那些悲诉婚姻不幸的诗,这正印证了托尔斯泰的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想来无论古今中外,人性都有许许多多的共同点。读《诗经》中的婚姻情事,看到的不仅仅是先民们的生活,还看到了自己身边的生活,有些事情真是十分的相似。《诗经》也是一面镜子,照透千百年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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