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村旧事（三）

很长一段时间，无名村是无政府状态——没有队长，没有行政隶属。但无政府不是无组织，无名村虽然各家顾各家，却有一种无形的东西把大家组织（捆绑）在一起。比如，梅雨季节，那些开垦的田地如果不防汛就一片汪洋；干旱月份，田地没水灌溉又成了荒滩。怎么办 谁来管 诸如此类的问题需要有个人领头。

一开始是大娘管。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大娘的地盘当然由大娘做主，似乎天经地义。可是六爷不这么认为，荒地是自己开的，庄稼是自己种的，他是第一个反对大娘权威的人。不过，六爷从不当面反对。大娘脾气急躁，下暴雨的夜晚，安排人去水坝上值守，总有人推三阻四。大娘的杀手锏是发脾气，三句话不对便骂人，骂的都是揭老底的话：你家来这里时怎么怎么可怜，是我收留了你，现在竟然忘恩负义！被骂的人不敢回嘴，一肚子火气憋得脸通红。这种时候，六爷先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热闹，等到大娘骂得差不多了，过来打圆场：一边劝大娘别气，一边推着那人出去，说几句体己的话安慰。六爷的话说得很策略，“刀打豆腐两面光”，但听的人往往越听越生气，对大娘的怨恨汩汩而出。

有一回防汛，大娘指挥村人挑土加固水坝，几个年轻人干活磨磨蹭蹭，大娘急得跳脚，破口大骂。只有大发和福海在抢着堵缺口，其余人像看热闹似的，任由祖宗八代被大娘骂了个来回。半夜，溃堤了，早稻损失很大。六爷的心情却出奇地好，他家的田地地势较高，水淹得浅，稻子减产不多。那年立秋，无名村召开大会，户主参加。召集人是六爷，会场设在他家堂屋，六娘烧了一大锅开水，泡了一脸盆大叶茶，大家一碗一碗喝着褐色的茶水，七嘴八舌议论，多数人把溃堤的责任推给大娘，说她没提前安排人准备沙袋。大娘看出来，自己的权威不灵了。冷笑几声，丢下一句：“从现在起，你们谁有能耐谁管！”，离开会场。

众人面面相觑。预备着大娘疾风骤雨的臭骂，六爷甚至做好准备，要是打起架来，怎么保护桌椅。没想到风平浪静！

不用说，六爷在大家的拥戴声中成为无名村的第二任掌门人。

六爷做了领头人之后，干了两件大事。第一，说服全村人出钱出力修路。无名村除了小道，没有一条像样的路。农闲，每家出两个劳力，平整好宽阔的路基，压实，铺上碎石块——从打谷的场基一直通到田畈。第二，改修水坝。土坝不牢固，每年雨季大水浸泡、冲刷后，坝基发软，溃堤防不胜防。六爷提议用石块加固，浇上水泥。虽然一次花钱多，能保几十年。六爷替大家算了一笔账，比年年修土堤要划算。

无名村的历史上从未做过这样的大事。期待中，兴奋笼罩着村子。一片恭维声里，六爷心里的自豪和兴奋全跑到脸上来了，凝成猪肝色。路修好后，村里第一个买拖拉机的是六爷。大家都来看热闹，嘚嘚，嘚嘚嘚，小孩子跟着拖拉机屁股跑。拖拉机一直开到田里，犁田、耙地、运粮食、碾稻子，干活比三个人加三头牛还要快。这下村里沸腾了：这个铁玩意不得了！都想买，可一问价钱，摇着脑袋：买不起！那年双抢，六爷驾驶着拖拉机威风八面，干完自家的活，又干别人家的活——当然，是论亩收钱的。

第二年入冬，改修水坝，六爷的拖拉机派了大用场——运土、运石块、运水泥，又快又省力气。一座石头水坝建成了，材料费、人工费还有拖拉机的运费加在一起分摊到各户，数目不小，六爷宽限：最迟明年卖晚稻交清。

第三年秋天，在那条新路旁边建起三间气派的石基土坯瓦房。六爷在院子里转悠，望望自己的新房子，又望望拖拉机；望一会拖拉机，又望着门外的那条路。喝着六娘煮的大叶茶，褐色的液体咕噜咕噜吞下，喉结随之滚动，深陷的眼睛微眯着，锁住那两道得意的光。

那条路给全村人带来很大方便，运货的板车、牛车来来往往，拖拉机也渐渐不止一台了。那道石头水坝确实牢固，几十年后我去那儿，水坝是无名村最完整的遗存。当年，六爷的三间瓦房吸引了人们的目光，那目光里有羡慕有嫉妒甚至有恨。村里很多人觉得盖这房子的每一分每一毛都掏自自己的口袋。

无名村人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大娘什么也没说，对着那些曾经讨好六爷现在又骂他的人吐了一口痰。

在村人冷冷的注视下，六爷的脸阴沉下来，涂上一层灰暗。

无名村的第三任管事人是老姨夫。

没成家之前，我爸的大名叫福海。我妈在姐妹中最小，嫁来无名村，大家沿袭这里的习惯叫她“老姨娘”，顺理成章我爸成了“老姨夫”，村人很少再叫他福海。

听说我奶奶坚决反对福海接六爷的乌纱帽。在村里，她是最不惹事的人，但心里什么都明白。无名村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大娘和六爷——一个也不能得罪。领头，领头，说得好听！大娘是灶头，一点就着；六爷是滑头，无油不沾。他俩都没领好头，落了一村人的埋怨。如今让福海领头，一个毛头小伙子，这不是明摆着“秃头往刺儿棵里钻”

福海说，妈你放心，我不傻。你看着吧，要当的话，也让他们求我当。

吃早饭的时候，老姨娘端着碗站在大埂上边吃边发布消息：“福海不当了，我婆婆不让，昨晚吵了一夜……”

第二天，六爷带着几个人上门劝福海；第三天，大娘带着几个人上门劝我奶奶；第四天，召开全村会议，福海开门见山：“各位长辈，我年轻不懂事，丑话说在前头：第一，既然让我管事，那就要服我管。不管是谁，一视同仁。第二，凡是村里的大事大家拿意见，投票决定……”。会场的人点头应着：那是！那是！老姨夫你放心，保证听你的！

就这样，二十五岁的老姨夫成了无名村的领头人，肩上的担子重了，话少了，笑也少了，渐渐老成起来。

从我记事起，我所见的老姨夫就不苟言笑，更没见过他大笑。我妈叹气：“你爸这些年把自己装进套子里啰！”

可不是，人活着活着，总会钻进各种各样的套子里。

往期文章：

无名村旧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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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在庐江

表达乡愁的诗句有哪些

一、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唐代：王维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译文：

一个人独自在他乡作客，每逢节日加倍思念远方的亲人。

遥想兄弟们今日登高望远时，头上插满茱萸只少我一人。

二、次北固山下

唐代：王湾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译文：

郁郁葱葱的山外是旅客的道路，碧波荡漾的江上正好行船。

潮水涨满，两岸之间水面宽阔，顺风行船恰好把帆儿高悬。

夜幕还没有褪尽，旭日已在江上冉冉升起，还在旧年时分，江南已有了春天的气息。

寄出去的家信不知何时才能到达，希望北归的大雁捎到洛阳去。

三、秋思

唐代：张籍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

复恐匆匆说不尽，行人临发又开封。

译文：

洛阳城里刮起了秋风，心中思绪翻涌想写封家书问候平安。

又担心时间匆忙有什么没有写到之处，在送信之人即将出发前再次打开信封检查。

四、长相思·山一程

清代：纳兰性德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译文：

山涉水走过一程又一程，将士们马不停蹄地向着山海关进发。夜已经深了，千万个帐篷里都点起了灯。

帐篷外风声不断，雪花不住，声音嘈杂打碎了思乡的梦，而相隔千里的家乡没有这样的声音啊。

五、渡荆门送别

唐代：李白

渡远荆门外，来从楚国游。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月下飞天镜，云生结海楼。

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

译文：

我乘舟渡江来到遥远的荆门外，来到战国时期楚国的境内游览。

山随着低平的原野地出现逐渐消失，江水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奔流。

江面月影好似天上飞来的明镜，云层缔构城外幻出海市蜃楼。

我依然怜爱这来自故乡之水，不远万里来送我东行的小舟。

六、春夜洛城闻笛 / 春夜洛阳城闻笛

唐代：李白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译文：

是谁家精美的笛子暗暗地发出悠扬的笛声，随着春风飘扬，传遍洛阳全城。

在这客居之夜听到《折杨柳》的曲子，谁又能不生出怀恋故乡的深情？

七、逢入京使

唐代：岑参

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

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

译文：

向东遥望长安家园路途遥远，思乡之泪沾湿双袖难擦干。

在马上匆匆相逢没有纸和笔.，只有托你捎个口信，给家人报平安。

九、除夜作

唐代：高适

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

故乡今夜思千里，霜鬓明朝又一年。(霜鬓 一作：愁鬓)?

译文：

旅馆里透着凄冷的灯光，映照着那孤独的迟迟不能入眠的客人。这孤独的旅人是为了什么事情而倍感凄然呢？

故乡的人今夜一定在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我；我的鬓发已经变得斑白，到了明天又新增一岁。

城南旧事第三章主要内容

第三章主要讲述了命途多舛的兰姨娘不堪夫家的欺辱逃难到主人公英子家，英子发现爸爸对兰姨娘的态度不对，英子想了一个办法，把兰姨娘介绍给经常来家避祸的德先叔，后来兰姨娘与德先叔相爱，最后他们一起乘马车离开了北京去了天津和上海。从此英子家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城南旧事》简介：
《城南旧事》是台湾女作家林海音的代表作。该作品通过英子童稚的双眼对童年往事的回忆，讲述了一段关于英子童年时的故事，反映了作者对童年的怀念和对北京城南的思念。《城南旧事》一书既是作者童年生活的写照，更是当年北京平民生活的写真，也是她最具影响的作品。

第三章详细内容：
兰姨娘从三岁被卖给人家，十四岁从苏州被人带进了北京，二十岁嫁给一个六十八岁老头的经历。她在这个家庭受尽了欺辱，后来逃离了那里，来到了英子家里，从此打乱了英子家平静的生活，英子从此恨透了兰姨娘。

新青年闹革命的时期，不少革命青年被杀害。一个叫德先的人，经常到英子家里躲藏，在和兰姨娘接触的过程中与兰姨娘产生了爱情。北京形势吃紧，兰姨娘和德先离开了北京去了天津和上海。从此英子家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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