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级妃嫔靠诡计独得恩宠,气死皇后并取而代之,最终却被太子弑杀的故事大家真的了解吗?今天小编给你们带来全新的解读~
在帝制时代,后宫跟外朝一样,也是个“适者生存”的丛林社会,妃嫔们要想在这个无比残酷的圈子中生存下来,并获得皇帝的恩宠,若没有强势的家族背景做支撑,便只能通过“自救”的方式来完成。这类成功的案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宋文帝的淑妃潘氏“崛起”之路,便是其中的典型。
潘淑妃出身、生年、籍贯情况俱不详,通过选秀的方式入宫,虽然容貌美艳,但由于此时在位的文帝专宠皇后袁齐妫,导致她蹉跎数年后,依然不过是个低级妃嫔(“潘淑妃者,本以貌进,始未见赏。”见《宋书·卷四十一》)。好在潘氏是个聪明人,在苦等不来皇帝恩宠的机会后,便决定通过诡计来“破局”。
在两晋南朝时期,皇帝在宫中出行时都喜欢乘坐羊车,而山羊又超级喜欢吃带盐的食物,所以潘氏想到这一点,每每在探知皇帝将在自己寝宫前经过时,便事先将居所和自己整饬一番,然后在外头的地上洒上盐水。果不其然,拉乘皇帝车驾的山羊闻到盐水的味道,便发疯似的直奔潘氏的寝宫,并停留在门前不肯离去。
文帝不知道潘氏的诡计误以为她容貌绝美,以至于连山羊都为之徘徊不前。从此,文帝对她无比宠爱,几乎达到专宠后宫的程度(“帝好乘羊车经诸房,淑妃每庄饰褰帷以候,并密令左右以咸水洒地。帝每至户,羊辄舐地不去。帝曰:‘羊乃为汝徘徊,况于人乎!’于此爱倾后宫。”引文同上)。不久,潘氏为文帝生下皇子刘濬,并晋升为淑妃。
然而随着潘淑妃独擅宫闱,袁皇后无形中便开始遭受冷遇,让她看在眼里、怨在心头。就在此时,宫中开始散布着一句传言,称皇帝对潘淑妃予取予求,只要她张口要钱,无论多大的数额,皇帝都会满足。而在此之前,即使贵为皇后的袁齐妫在向皇帝求取钱财时,每次能拿到手的,最多也就是钱三五万、布帛三五十匹而已,其他妃嫔则是更少。
袁齐妫对传言半信半疑,便抱着试试的态度,请求潘淑妃帮自己求取三十万钱周济家里,以此观察宋文帝的心意,没想到很快这笔巨款便被送到袁家。袁齐妫见刘义隆如此厚此薄彼,心中哀怨又悲愤,以后便称病不再见皇帝,直到去世都不肯原谅她。元嘉十七年(440年),袁齐妫在怨恨、抑郁中离世,终年36岁。
后潘淑妃有宠,爱倾后宫,咸言所求无不得。后闻之,欲知信否,乃因潘求三十万钱与家,以观上意,信宿便得。因此恚恨甚深,称疾不复见上。上每入,必他处回避。上数掩伺之,不能得...元嘉十七年,疾笃,上执手流涕问所欲言,后视上良久,乃引被覆面。崩于显阳殿,时年三十六。引文同上。
等到皇后一死,潘淑妃便更加受宠,并且成为实际上的皇后。但就在此时,太子刘劭因为母亲失宠而死,开始将潘淑妃、刘濬母子恨入骨髓,而刘濬为了避祸,便曲意奉承刘劭,并帮助他铲除异己、扩充势力,由此才讨取后者的欢心、化敌为友。
多年后,刘劭因为坐腻了储君的位子(26年时间),但又看不到登基的希望,在心生怨愤之际,竟然联合刘濬,通过姐姐东阳公主府中婢女王鹦鹉的介绍,结识了巫婆严道育,并请她做法诅咒皇帝。不久这件事被人告发,文帝在无比震怒之际,便决定废黜刘劭,改立其他人为储君。
然而,就在文帝与重臣商议该由谁来取代刘劭时,后者却率先发难,率军闯入宫中弑父,随即自立为帝,时在元嘉三十年(453年)二月底。刘劭在弑父的同时,还命人将潘淑妃杀死,事后则告诉刘濬,称其母是死于乱军之中。没想到,刘濬非但没有丝毫悲伤的表情,反而笑呵呵地说道“这正合我意,我已经盼望很久。”真是一对禽兽不如的兄弟!
又使人从东阁入杀潘淑妃...劭谓濬曰:“潘淑妃遂为乱兵所害。”濬曰:“此是下情由来所愿。”引文同上。
同年,刘劭的异母弟、武陵王刘骏在江州起兵讨逆,并得到荆州刺史刘义宣、雍州刺史臧质、会稽太守刘诞等人的响应。刘劭、刘濬众叛亲离,在建康城破后被逮捕、斩首、抛尸江中,与此同时,他们的妻妾、子女也全部被杀。时在同年五月,距离刘劭弑父夺位仅百天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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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婚配歌曲年:武韦妃被青雀然后把韦妃抱住的时候背景音乐是什么 韦贵妃,根据其出土墓志铭的记载,于武德年间以入选秦王府,贞观元年四月一日册拜贵妃。不过墓志铭上虽然称韦氏是以的身份入选秦王府,然而事实上韦氏并不是首嫁,她的任丈夫是隋代大将军、户部尚书李子雄之子李珉。
隋朝末年李子雄随杨玄感起兵谋反,兵败后父子均被杀,而韦氏因是罪犯家属,按律被充入宫中为宫婢。李渊在长安即位后李世民进封秦王,韦氏作为宫婢被分配到秦王府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况李渊登基后虽然曾大赦天下,但大赦赦免的是罪犯,与释放掖庭宫人是两回事,韦氏根本不可能在武德年间被放出宫回到家中,所以墓志上说韦氏是以受选,很明显就是粉饰之语。至于某些网文里广为流传的,秦王李世民在路边对韦氏一见钟情的这种毫无史实根据的说法,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更有一些不靠谱的网文信口开河,认为在长孙皇后过世后,唐太宗的是由韦贵妃一手掌管的。然而事实上是,即使身为贵妃,若没有皇帝的授意同样没有权利掌管。
例如唐高祖的万贵妃,《旧唐书·李智云列传》中有明确记载:“母曰万贵妃,性恭顺,特蒙高祖亲礼。宫中之事,皆谘禀之,诸王妃主,莫不推敬。”表明万贵妃能够对诸事有“谘禀”的资格,是“特蒙高祖亲礼”的,若没有唐高祖的特许,万氏即使身为贵妃也没有权利掌管。再看唐宪宗的郭贵妃,“群臣三请立郭贵妃为皇后,唐宪宗以岁子午忌,又是时后廷多嬖艳,恐后得尊位,钳掣不得肆,故章报闻罢。”郭氏虽然只封了个贵妃,但却是唐宪宗未登基前娶的结发妻子,只因唐宪宗怕自己的被限制,从而不肯将其立为皇后。若身为贵妃便能理所应当地掌管,那唐宪宗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何况能够执掌对于宫妃来说是莫大的荣誉,即使是多位嫔妃共同管理,史书也同样会记载下来。陈后主的张贵妃,隋文帝宣华夫人、容华夫人共同代掌的事情在史书中记载得清清楚楚,刘浚的列传也特意花了一番笔墨记载着其母潘淑妃(刘宋时淑妃仅为正二品九嫔,而非正一品的三夫人)掌管一事。
不仅史书上会记上一笔,就连墓志铭这种没事也要夸两句有事更要夸了再夸的东西上,也会大书特书一番。甚至哪怕韦贵妃并没有代管这么大的权限,只是有些参与权,她的墓志上也不可能只字不提。比如朱元璋的宠妃孙贵妃只不过是辅佐马皇后治理,此事不仅见载于《明太祖实录》,野史《胜朝彤史拾遗记》中亦有记载,宋濂在撰写孙贵妃的墓志时更没有放过这一莫耀:“成穆贵妃孙氏……佐皇后以理,内治宫壼肃雍,上下咸无怨者。”。而韦贵妃的墓志早已出土,志文中对她多有浮夸溢美之词,但对所谓的代管一事却绝口不提,可见韦贵妃代掌一事,实属现代人的想当然耳。
韦贵妃不仅本人无宠,就连她的家族和子女所得到的待遇都很寒酸。按照唐制,韦贵妃作为正一品四妃,她的母亲本可以获封正四品郡君,但是其母无论是生前还是身后,都不曾得到过郡君的封号。直到韦贵妃因为母亲的逝世而表现得异常悲痛,“哀号荼,毁瘠弗已”,唐太宗这才象征性地追赠了韦贵妃之父韦圆成一个徐州都督的官衔,韦贵妃之母仍旧没能得封郡君。而韦圆成生前便已是隋朝的开府仪同三司、陈州等二州刺史、郧国公,唐太宗追封的官职远远比不上韦圆成生前的地位,可见唐太宗的追封不过是敷衍之举。
不仅如此,韦贵妃所生育的临川公主与纪王李慎论起待遇,在唐太宗同样庶出的皇子公主中也是比较差的。临川公主直到18岁才被册封为公主,驸马周道务的出身在所有尚庶出公主的驸马中可以说是最差的,而临川公主出嫁后就随着丈夫一同离开了京城远赴边地上任,是目前已知的一位在唐太宗活着时就离京的公主。韦贵妃的儿子纪王李慎虽然很有才华,在襄州处理政务的能力也非常出色,甚至得到了当地百姓的称赞,然而唐太宗并没有因此给予李慎格外的关注或赏赐,直到唐高宗李治登基了,这才褒奖了他。
至于韦贵妃的长女李氏,是她与前夫李珉的女儿,母女二人一起籍没进宫,但李氏都20岁左右了,其母韦贵妃仍不能自主安排女儿的婚事。直到贞观四年来降,唐太宗为了众多来降的贵族,这才将仍旧是宫婢身份的李氏封为定襄县主,代替李唐的宗室女,嫁给在贵族眼里堪称婚配最末等的胡人为妻。
虽然有人因此认为李氏得封定襄县主是唐太宗将她认作继女的标志,然而唐太宗若真的将定襄认为继女,那么定襄就应该和文成公主、弘化公主一样,封的是公主而不是县主,墓志上也不会明确记载定襄不过是渤海李氏,“隋户部尚书雄之孙,齐王友珉之女。”而应该像弘化公主那样,只说是“陇西成纪人”“大唐太宗文武皇帝之女”。
定襄嫁给阿史那忠后,阿史那忠便被唐太宗派去出塞,塞外的生活远比中原艰苦,别说定襄一个中原人受不了,就连阿史那忠本人享受过了中原生活都不愿再忍受塞外的寒苦,所以见到使者时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请求让他回到长安——唐太宗如果真的宠爱韦贵妃,又何至于让她的女儿去遭这份罪?
韦贵妃的次女临川公主即唐太宗的第十二女。
临川公主的人生完全可以说是慢半拍,因为临川所应得的荣誉总要比其他公主慢上良久。比如与临川同龄的公主早早就得到了册封,唯独临川直到18岁才被册封为公主,足足晚了13年;又比如唐高宗永徽元年,别的公主都顺利进封为了长公主,唯独临川的长公主封号比其他姐妹整整迟了19年才得到册封;再比如进封长公主后不少公主都有相应的加实封,多则三百户,少则五十户,临川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加封。
那么临川公主这些应得的荣誉为什么总要比别人慢上半拍才能得到呢?这就要从她本人的生平说起了。
根据临川公主的墓志记载,贞观初年的时候唐太宗避暑宫,身在长安的临川曾上表请安,唐太宗看了后颇为赞赏,并为其取字“孟姜”,还“寻封临川郡公主”,然而临川真正受封公主却是在贞观十五年。“寻”是不久的意思,但从贞观初到贞观十五年,整整过了十几年的时间。如果唐太宗对这个女儿比较看重与关心的话,又为何会事隔十几年,直到女儿已经18岁了,这才想到要给她一个封号?
而且从史载和出土的册封诏书来看,贞观十五年正月临川公主正式进行册封,唐太宗却并没有留在长安参加仪式,而是早在十八日的时候就已经离京驾幸里之外的洛阳宫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就在临川册封的前几天,即十五日,文成公主进。也许正是为了避免和亲的可能,贞观十五年时,宗室里诸位大龄公主、县主们纷纷册封的册封,嫁人的嫁人。比如年已20的文安县主就是在正月五日受到册封的,十四日便匆匆出嫁了;18岁左右的和静县主也是在这一年出嫁的;21岁的淮南长公主同样是在这一年才嫁出去。所以被遗忘良久的临川在文成公主入后便得到了册封,也极有可能与之有关。
同样根据墓志的记载,贞观十七年临川的实封加至户,有人因此认为临川的户实封是和太平公主的待遇一样,但太平公主是史书上明确记载的一早就有了实封户,与临川这样册封后过了整整2年,直到出嫁后实封才加到户的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何况贞观十七年正是唐太宗立李治为太子之际,唐太宗欣喜之下又是大赦天下,又是赐酺三日,各级均得到进爵,临川的实封极有可能便是因此而加封的。作为佐证,贞观十六年册封为衡山公主的新城长公主墓志上,同样记载之后有次“汤沐增赋”,可见临川的户实封不过是当时唐太宗的女儿们都有的集体待遇罢了。
临川出嫁后,便跟随驸马离开了京城远赴任上,直到贞观二十三年唐太宗驾崩,临川才有机会一路旅途跋涉,匆忙赶回长安。但丧礼结束后,临川再次随着驸马远离京城远赴边地。也正因为这样长久且遥远地离开自幼成长的长安京城,临川跟着驸马周道务再次风尘仆仆地离开时,留在长安的是不舍,是思念,是无奈。
说到临川的驸马周道务,则不得不令人心生另一番感慨:临川贵为贵妃之女,所下嫁的驸马周道务,论家世,却堪称是所有尚庶出公主的驸马中垫底的。
且看与临川同样庶出的公主们:襄城下嫁萧瑀之子萧锐,南平下嫁王珪之子王敬直,遂安下嫁窦逵,豫章下嫁唐俭之子唐义识,巴陵降平阳公主之子柴令武,普安降史大奈之子史仁表,东阳降高士廉之子高履行,清河降程知节之子程怀亮,兰陵降窦怀悊,晋安降韦思安,安康降独孤谋,新兴降长孙曦,高阳降房玄龄之子房遗爱。
临川的驸马周道务虽然出身汝南周氏也算是个贵族,但无论是在哪个朝代,汝南周氏都算不上是多的门第,远远无法与山东士族、陇西贵族、江南华族相提并论。更别说其他同样庶出的公主们嫁的不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子,便是太穆窦皇后、长孙皇后的族人,又或是京兆韦氏、独孤信的后人,这些驸马的家世都远非汝南周氏可以企及的。
即便是普安公主的驸马史仁表,其父史大奈是族,但史大奈早年跟着唐高祖打天下为唐朝开国立下汗马功劳,不仅是元从功臣,还追随李世民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所以在贞观时期,史大奈早已是正宗的唐人,只不过是族的而已,与贞观四年时因战败归降的人决不可同日而语。
且史大奈在两唐书中均有单独列传,而周道务的周孝范在《旧唐书》却中鲜有提及,《书》中也不过寥寥数语,连独立的传记也没有;史大奈被封国公,周孝范只是郡公;史大奈名列开国功臣表之中,周孝范则没有。所以尽管周孝范本人的墓志上一再强调自己是功臣,并且深得皇帝的看重,然而唐人墓志一向爱贴金已不是新闻,如果周孝范真的如此居功甚伟,史官为何不在史书他单独列传,周孝范又为何凭借如此显赫的功劳竟然连凌烟阁功臣都没能封上,甚至日后皇帝颁发的开国功臣表中也丝毫不见周孝范的身影?
由此可见,周道务的家世确实是在所有驸马中最差的。
通观临川的墓志,特别是“驸马以克清边难,驿诏入京,公主随行,途中大渐,恩便令于幽州安置……薨于幽州”这一段话,可以看出临川的一生虽然看似平稳,然而背后却是看不见的凄凉。
临川出嫁后就随丈夫到地方上任,是众姐妹中一位在唐太宗活着时远离长安的公主。直到贞观二十三年唐太宗驾崩,临川才有机会回京,甚至年近60的时候,还不得不跟着驸马在远离长安里的边关营州辛劳,且不能享有儿孙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
等到临川好不容易等来驸马奉诏返京随行的机会时,又病困在幽州半路,而周道务以公务为重,无法一直陪伴在公主的身边,只有庶出的长子(陇州司功)与临川嫡出的四子周季童(左千牛)能够偶尔前来看望,以慰临川病中相思之苦。3年后,临川最终客死在距离长安东北里的异乡。
也正因为长年累月地过着远离京城,苦守边疆的生活,随着年岁渐长,对长安亲人的思念,对繁华京城的渴望,这些心情渐渐吞噬着临川,再加上早在永徽元年便该得到的长公主的封号迟迟没有得到进封,唐高宗年间,临川不得不再次提笔仿效当年向唐太宗上表请安的举动,向唐高宗奉上了一篇《孝德颂》——此举虽然得到了唐高宗与武后的嘉许,但最终并未能让她从遥远的大唐边疆回到故土长安。不过至少在苦苦期盼了19年后,总章二年的时候,临川公主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受封长公主的诏书,至于实封,诏书上则明确写道“封并如故”,也就是说临川并没有因为进封长公主而被加实封。
事实上也正因为临川公主迟迟未被册封为长公主,所以墓志上在提及这件事时,也只是以“进封长公主,从朝例也”这样的话草草一笔带过,丝毫没有以此为荣耀。
综合墓志上的记载以及史书上简略之至的事迹,临川公主最终给人留下的是这样一个印象:她历经唐太宗与唐高宗两朝,她的人生并不顺遂得意,但她面对每一个皇帝都能充分利用自己能文工书的特点,抓住有利的时机撰表上颂。
韦贵妃的独子纪王李慎可以说是唐太宗诸子中比较有才干的一个,而且与某些空有溢美之词的皇子不同,李慎的才干可是有实打实的史料做证明的。因为在襄州刺史的任上干出了一番政绩,当地的百姓都为这位父母官立碑纪念。
然而李慎虽有才华,却并不得唐太宗的偏爱。李慎好不容易才在襄州干出了如此出色的政绩,但直到唐太宗驾崩,也没能得到只言片语的表扬,直到唐高宗登基后,这才下诏赞扬了他。
所以韦氏纵然身为贵妃,但在唐太宗的中究竟能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究竟得宠与否,从她本人以及三个子女所得到的待遇便可见一斑了。
当然,也许有人会感到不解:为什么韦珪作为贵妃却无宠到了这般地步,如果唐太宗不喜欢韦珪,为什么还要封她为贵妃?其实这跟人们长期以来一些错误的观念有关。
首先,很多人想当然地以为贵妃就等于宠妃,被皇帝封为高品级的妃子都是宠妃。其实不然,是自古以来的制度,就算没有宠妃,皇帝也不会把四妃之位一直空着不封。历史处高位却无宠的嫔妃比比皆是,别的不说,光看唐朝诸位皇帝的贵妃,除了的杨贵妃,唐代宗的独孤贵妃外,其他皇帝的贵妃都不得宠,也找不到什么得宠事迹。
其次,皇后是天然的之主,掌管事务,除非皇后无宠到了极点而皇帝又另有极为宠爱的嫔妃,不然皇帝是不会插手事务的。所以纵观唐朝的,皇后的权利极大,比如唐高宗的王皇后,明明萧淑妃那么得宠,出身好资历老又生育了皇子公主,但却只是个淑妃,另有一个无宠无子的女人压她一头做上了贵妃之位;多情的唐宪宗唯恐结发妻子当上皇后后会掣肘自己的行为,于是坚决不立原配郭氏为皇后——唐朝皇后在的权利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唐朝嫔妃的册封很大程度上是取决于皇后,如果皇帝没有特别的吩咐或要求,那么皇后就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安排女人的品级。身为贵妃却是个不得宠的女人,原因之所在,也就不难理解了。
再者,唐太宗明确表示过自己对这些女人的态度,那就是韦珪、阴氏这些罪籍出身的女人甚至都没资格给自己生孩子。
《魏郑公谏录》:
太宗谓侍臣曰:“汉代常以八月选洛阳中子女资色端丽者,载还,此不可。然即日宫内,甚多配役之口,使其诞乳诸王,是非所宜。据此论选补宫列,理宜依礼。”公对曰:“人多惑嬖色,乃致败乱。周幽惑褒姒,晋献惑骊姬,耽于宠欲,废嫡立庶,幽王因此身死,遂丧西周;献公身虽护没,祸延数代。嫔御之间,所宜深慎。”
唐太宗本就是贵族子弟出身,对这些罪籍出身的女人有着天然的鄙夷歧视之意——虽然这不代表他就要把这些女人当来看。
再加上韦珪阴氏等人是唐太宗当秦王时宫里发配来伺候的宫婢,而身为亲王时的李世民对后院这些小妾的出身没有多少自由挑选的余地。但出于贵族的偏见,唐太宗显然不认为这些女人的血统有多好,更不应当给自己生孩子,不然很可能会稀疏了自己的基因,让后代不够。
只不过孩子是欲望的产物,唐太宗又没有练过什么神功,只能让指定的女人生孩子,而历史上为皇帝生育了子女却照样无宠的嫔妃也比比皆是。所以虽然韦珪、阴氏这些嫔妃虽然给唐太宗生育了孩子,但唐太宗依旧免不了打从心底鄙视出身不好的她们,更遑论还能对她们产生什么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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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英豪 临难登基
晋东重臣刘裕(小字寄奴)北伐大胜,先后灭掉南燕、后秦,光复洛阳、长安,真正“气吞万里如虎”。由于年岁大,老头子无暇经营中国北方,匆匆返回建康篡位。晋恭帝“欣然操笔”,对左右说:“桓玄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近二十年。今日之事,本所甘心。”言毕,书赤诏禅位。刘裕建立宋,为南朝之始。老头子当皇帝才两年多,就因病崩殂,终年六十。太子刘义符继位,时年十七。刘裕临终亲自写诏:“后世如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大概是怕吕后、贾后类妇人乱政,朝事全权委托大臣。遗诏谢晦、傅亮、徐羡之、檀道济四位大臣辅政。宋少帝恰逢爱玩年龄,游戏无度,好与左右狎呢。观遍史书,这位继位不到三年的小皇帝确实没有什么耸人听闻的大过错,既无凶酷杀戮大臣,又没有宫闱淫乱的恶行,说到底就是爱玩而已。偏偏几位辅政大臣怎么也把少帝看不上眼。刘裕活着的时候,谢晦就劝告:“陛下年纪已高,应该思考万世帝位的事情。君王神位至重,不应该使没能力的人袭此帝座。”刘裕想了想,问:“庐陵王刘义真如何?”刘义真十二岁时就跟从刘裕北伐,兴复关中后,刘裕匆忙回朝篡位,留下刘义真为兖州刺史,统管大片疆土。其属下沈田子与王镇恶相互杀伐,夏国国主赫连勃勃趁机寇逼,刘义真诸将皆败,他只身窜伏草中,仅以身免,当时他对救护自己的参军段宏说:“丈夫不经此,何以知艰难。”这位小王爷非常聪敏,美仪貌,神情秀彻,性爱文学,和大文豪谢灵运、颜延之相交甚厚,但“轻动无德业”。听说父皇派谢晦和自己交谈,暗中准备好久,“盛欲与谈”,很想给这位父皇身边的红人留下深刻印象,以能当上太子爷。谢晦对刘义真有成见,爱答不理,回去对刘裕说:“(义真)德轻于才,非人主也。”刘义真被放于外州任剌史。
徐羡之、谢晦、傅亮等人暗中策划废掉少帝,次立者理应是刘立真,可这位少年王爷又不为几位执政大臣看好,就先上书奏列他的罪恶过失,废为庶人,迁到新安软禁起来。接着,几位大臣又把两位德高望重的武将江州剌史王弘和南兖州剌史檀道济召入朝中,告以废立之谋。少帝在华林园搭了个市场,亲自穿上商贩衣服买卖东西取乐;兴尽又与左右登大船巡游天渊池,夜里困累过后就宿在龙船上。檀道济奉诸文臣之命引兵突入,徐羡之等随后,少帝未及穿衣,军士闯入,立杀两个侍者,少帝手指也受了伤,被扶出东阁,缴收了玺绶,由士兵押送回太子宫软禁。众大臣称皇太后令,废少帝为营阳王,迁到吴地的金昌亭软禁,不久派人去杀他。少帝孔武力大,见来人杀自己就挣脱而逃,一直跑到昌门的大门口,追赶的士兵用门杠敲击他的脑袋,打晕后杀掉。接之,徐羡之又派人杀刘义真于新安。然后,百官备法驾迎武帝第三子宜都王刘义隆于江陵。祠部尚书蔡廓在事变后就对傅亮说:“营阳王在吴地,应该厚加供奉;一旦有不幸发生,你们这些大臣肯定有弑主之名,如此想立身于世,又怎么可能呢。”傅亮当时已经和徐羡之商量好要把少帝杀掉,听此言后派人快马阻止,信使到时少帝已经被杀。想彼时的宋文帝,临难不变,刚毅果决,确定有英主之姿,处事不凡。
宜都王刘义隆时年十七。江陵诸将听说少帝和庐陵王刘义真双双被杀,都疑虑重重,劝阻他不要去建康继位,以防又被大臣杀害。宜都王属下司马王华力排重议:“先帝(刘裕)有大功于天下,四海所服。少帝虽不堪重任,天下人望未改。徐羡之中才寒士,傅亮出身布衣诸生,都没有司马懿和王敦大将军那样篡夺的心机。庐陵王义真聪明严断,如果继位后肯定不能容下这几个人,故而被杀。几位重臣以为殿下您宽容慈仁,而且越过义真迎戴您,希望您心里感激他们,由此握权自固,他们以少主待您,应该没有太多的妄念。”
刘义隆果决定断,毅然东行。见到傅亮之后,号泣不已,哀动左右。刚刚为宋国之不幸哭毕,又详细追问少帝及庐陵王被杀的原本根由,悲哭呜咽,旁边群臣莫能仰视,傅亮又惊又窘,流汗沾背,口不能言。刘义隆以自己亲信严兵自卫,乘船直抵建康,即皇帝位,是为宋文帝。想彼时德宋文帝,临难不变,刚毅果决,确实有英主之姿,处事不凡。
徐羡之等人觉得宜都王原来掌握的荆州是军事重地,就委任谢晦为荆州剌史以为外应。谢晦将行,和蔡廓道别,屏去左右旁人,问:“我能免祸吗?”蔡廓回签:“您受先帝顾命之恩,废昏立明,道义上说得过去。但杀了人家两个哥哥而又在殿下称臣,挟震主之威,据上流之重,以古推之,免祸太难呵。”谢晦开始还怕出不了建康,上船之后,回头一望,高兴得大叫:“今得脱矣!”可惜的是,谢大官人高兴得太早,总以为飞鸟出笼,能自由翱翔,来去自由,殊不知一张无形得天网已暗中悄然向他撒来。
宋文帝继位之后,先以高官厚禄稳住几位大臣,任徐羡之为司徒,王弘为司空,傅亮加开府仪同三司,谢晦加封卫将军,檀道济进号征北将军。元嘉二年,徐羡之、傅亮上表归政,文帝假意不应,三上表才答应。元嘉三年,见时机成熟,宋文帝下诏暴露徐、傅、谢数人罪恶,命令有关部门捉拿法办。谢晦的弟弟正在中书省值勤,知讯慌忙派人通告徐、傅二人。徐羡之跑到城郭烧陶的洞子里自己上吊而死。傅亮跑到路中被堵截,文帝派人告之:“以您江陵奉迎的诚心,当使您诸子无恙。”于是诛杀傅亮,流放他的妻儿于建安;杀徐羡之二子,又杀谢晦儿子谢世休。
文帝接着下诏戒严,派大将到彦之等讨伐谢晦,又派王弘、檀道济等人一齐攻打。当初,谢晦、徐羡之、傅亮为了保全自己,使谢晦自己据江陵上流,檀道济镇广陵,各拥强兵,以为足以制扼朝廷。等到谢晦听说檀道济也师众讨伐自己,一时间惶惧失措。
文帝虽然年轻,二十岁刚过,就已经明察善任。他认为王弘、檀道济是武将,废立弑帝之谋原也不是由他俩人兴起,因此对两个人安抚招接,认为必能得其死力。果不其然,二将闻征而至,敬听命遣。文帝问檀道济讨伐谢晦的策略。檀道济说:“我和谢晦从前跟随先帝北伐,入关十策,其中有九策为谢晦所献,确实才略过人。可是他从未孤军决胜,打仗的事并非他所长。我了解谢晦的才智,谢晦清楚我的勇武,现在我奉王命征讨他,谢晦必败无疑!”
史载,谢晦“美风仪,善言笑,眉目分明,鬓发如墨。涉猎文义,博赡多通,帝(刘裕)深加爱赏,内外要任悉委之。”有一次与有江左风华第一的族叔谢混立于武帝殿堂,老皇上概叹道:“一时间竟然有两个玉人站立于此地!”(谢混这个老“玉人“因为不为刘裕所用,已先行被诛杀。)
谢晦率兵二万发自江陵,在彭城洲还小胜王师。不久,檀道济、到彦之大军继至,风帆旌旗前后相属,列舰过江,谢晦军一时皆溃,谢晦和他弟弟仅仅带着七个随从逃走。几个人想逃往北朝魏国,谢晦的弟弟是个大胖子,不能骑马,速度极慢,谢晦为了等他,最后被追兵执捕,送至建康,兄弟子侄皆被斩于闹市。谢家风采浑然,谢晦与侄子谢世基临刑前还口占五言诗,叹息“伟哉横海鳞,壮矣垂天翼,一旦失风水,翻为蝼蚁食。”谢晦的女儿是文帝的弟媳彭城王妃,聪明有才貌,散发徒跣与父亲诀别,埋怨说:“阿父,大丈夫当横尸战场,奈何狼籍都市!”
史家赞叹少年天子刘义隆:“承大难之余,居大位,秉大权,欲抑大奸以靖大乱……不贪大位,不恤私恩,不惮凶威,以伸其哀愤,则一夫之雄入于九军!”(王夫之)
英杰辈出 元嘉之治
宋文帝刘义隆承继其父兢兢业业的治国之策,在东晋义熙土断的基础上清理户籍,下令免除百姓欠政府的“通租宿债”,又实行劝学、兴农、招贤等一系列措施,广大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社会生产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史书记载:“三十年间,民庶蕃息,奉上供徭,止于岁赋。晨出暮归,自事而已……民有所系,吏无苟得。家给人足。……凡百户之乡,有市之邑,歌谣舞蹈,触处成群,盖宋世之极盛也”。可以肯定的讲,元嘉之世(424—453)是南北朝时期国力最为强盛、人民最为安居乐业的历史时期。
探究此段历史,综合《南史》、《北史》、《资治通鉴》等纪、传、编年史书,林林总总,其中多有中国历史知名的文人武将,都生活于元嘉时代,虽然他们的下场几乎不出“悲剧”二字,但籍助他们飞扬的风采和瑰丽的辞章,足以昭彰元嘉之世的人杰地灵,群星璀灿。
谢灵运:东晋名将谢玄之孙,袭封康乐公。刘宋建立,降爵为康乐侯。由于和庐陵王刘义真关系近密,被徐羡之等大臣出放为永嘉太守。文帝继位后,很欣赏他的才华,升任侍中。谢灵运自以为士族名家,觉得应参预机要政务,但文帝只是欣赏他的文才,仅在侍宴时与他赏谈义理文理而已。谢灵运心中不平,文人轻狂秉性发作,常常称病不上朝值班,在家里大修园圃,出外游玩,十天半月也不告假上表,日以继夜,游娱宴乐。元嘉五年,被御史弹奏免官。谢灵运世代名族,家业富饶,常常带着数百门生故旧以及仆人游山玩水,凿山开湖,并发明后世称为“谢公屐”的登山鞋。他在始宁南山率众伐树开道,一直到临海,太守王琇惊骇不已,以为是一大帮山贼来劫掠,最后知道是谢灵运才安下心来。他又常侵夺百姓湖田,横姿不已,被人弹劾,贬为临川内史。在临川任上谢灵运仍旧不改旧习,政府派人逮捕他,他竟然举兵抵抗,兵败后免死判长流广州。本来文帝爱惜他的才华,只想免其官职,彭城王刘义康坚决要降罪于他,到广州后,与故旧又想造反,终被文帝下诏斩首。谢灵运的诗虽然仍旧不脱玄言诗的影子,但极大开拓和丰富了诗歌的意境,山水诗从此成为中国一大诗歌流派,谢诗罕有通篇全佳者,每首诗终篇处总是以浮浅的所谓悟道之语作为结束,让人有“狗尾续貂”之感。但现观其诗篇,极貌写物,殚精求新,仍不乏清新名句:“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登池上楼》);“野旷沙岸净,天高秋月明”(《初去郡》);“明月照积雪,朔风劲且哀”(《岁暮》);等等。
刘义庆:是文帝堂兄,袭封临川王,比文帝大五岁,曾多年担任辅国将军、尚书令、秘书监等要职,史书记载他“性简素,寡嗜欲,爱好文义”,招集了许多文人雅士在幕下,元嘉十七年,文帝的亲弟弟刘义康被贬逐出,他幸亏没有被牵涉到这一政治事件中,调任南兖州剌史,在手下文士的协助下完成了中国文学史上一部重要的作品:《世说新语》。内容分为“德行”、“言语”、“政事”、“文学”等三十六类,每类收有苦干则,全书一千多则,开创“志人笔记小说”的先河。《世说新语》善用对照、比喻、夸张及白描等文学手段,佳句多多,典故不俗,后人对“魏晋风度”的理解,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部著作,尤其是摹划人物,只廖廖数语,精神面貌便跃言纸上,诚为中华文学中的瑰宝奇葩。元嘉二十一年,刘义庆卒,年四十二。
鲍照:字明远,是南朝一流大诗人。元嘉十六年,鲍照二十多岁时获刘义庆赏识,被任为国侍郎。刘义庆病死后,他失去官职,陆陆续续做过一些小官。宋孝武帝平定刘劭之乱后,他作临诲王刘子顼的幕僚。宋明帝时刘子顼起后兵,后兵败被赐死,鲍照为乱兵所杀。他一生沉沦下僚,郁郁不得志,但诗、赋、骈文成就很高,感情强烈,文辞华美,最著名的有《拟行路难》十八首,广为传诵,尤其是唐代大诗人李白对他大加叹赏和效仿(杜甫《春日忆李白》有“俊逸鲍参军”语)。笔者曾细阅《南北朝隋诗文纪事》等书,见鲍照文集中搜录了不少他的一些应酬附合之作,为某大官的妈妈写的“墓志铭”啦,为某大将军致仕写的谢恩表啦,某位王爷送给自己几匹绸缎写回的感谢信啦,为某位地方官修建的亭台楼阁写的铭赋啦,冗文不少,可叹如此骨格清高的不遇奇士,也难免流俗之作,境遇缠人,当是不假。
范晔。字蔚宗。元嘉九年,彭城王刘义康的母亲王太妃去世,范晔兄弟在大丧期间饮酒听歌,被贬到宣城当太守。福兮祸兮,宣城任上,范晔写成了他的不朽历史名作《后汉书》,采用论赞的形式明文评论史事,把史论作为重心,通古今之变,语言凝练,用意深刻,结构严谨,编排有序,而且文辞优美,简洁流畅,不仅是史学名作,也是文学名作。元嘉十七年,彭城王刘义康遭贬,范晔的仕途反而一帆风顺,五年间一直升官,最后甚至掌握禁军大权。元嘉二十一年,刘义康的几个心腹谋划政变,义康本人也不断为范晔的宣城之贬致以歉意,他不自主地卷入政变阴谋。文人行事,迟回不决,读书著史可以七行俱下,真干起阴狠篡弑之事就没魄力了。不久事泄,范晔被族诛,三子同时被杀,只有孙子范鲁连因母亲是公主之女才免死。其侄孙有齐、梁之世因著《神灭论》而著名的范缜。在崇尚人物风度相貌的魏晋南北朝,范晔“长不满七尺,肥黑,秃眉顺”,是个肥浊委顿的胖子,与挺拔白皙的美丈夫标准相去甚远,而且为人非常不孝顺,且贪酒好色,临刑之日只知搂着将要一同要被杀的美色姬妾痛哭。他之所以受知并扬名于当代,想必是其卓而不群的智识和才气,看来文人的为人之道与其固有的才气没有什么必然联系,有时有天渊之别。
檀道济:宋武帝刘裕时即为军队前锋,北伐时屡立战功,所到之处皆望风降服。文帝即位后他又带兵攻杀权臣谢晦,使其不战自溃。元嘉八年,到彦之北伐失败,而檀道济一军与魏军三十余战皆取胜,军队至历城,因粮草不继而退兵。魏军听降卒说宋军粮尽,欲乘虚攻伐。檀道济在夜里大燃灯火,让兵士在营塞里以竹筹计数查点粮食——其食一袋一袋的都是沙子。魏军探知情报,没敢追击,反而杀掉了投降的宋兵。这就是中国军事史上著名的“唱筹量沙”典故的由来。檀道济功名赫赫,左右腹心身经百战,各个儿子又才气不凡,朝廷对他渐渐产生疑畏之心,下朝后,路人看见他威风凛凛的样子,不禁说:“说不定又是个司马懿啊。”宋文帝年青时常常患病,元嘉十二年,文帝忽然病重,怕自己死后檀道济反叛,就召开他入朝准备杀掉。入朝后,文帝病情好转,就又放他回镇守之地。活该有事,上船时一群白鸟聚集在船蓬上悲鸣,文帝忽然又病重,彭城王刘义康矫诏收檀道济及其子弟八人于狱杀之。道济临死之前,目光如炬,愤怒已极,摘下巾帻扔于地上,厉声说:“乃坏汝万里长城!”(称军队为“长城”自此始)北方魏国听到这一消息高兴坏了,都说:“檀道济已死,吴地之人不值得让人害怕了。”自此频频南侵。元嘉二十七年魏军逼至建康城下,文帝登城暸望,面有忧色,叹息道:“如果檀道济活着,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宗悫:字元干。宗悫年少时,叔父宗少文问其志向,宗悫答道:“愿乘长风破万里浪!”(此为千古名句)宗少文叹息,说:“如果你不富贵,也必能破灭我们家的门户呵。”元嘉二十二年,宋文帝派高州剌史檀和之攻打林邑(今越南广东省),宗悫主动请战,官拜振武将军。林邑国王范阳迈举全国之兵在象浦(今越南承天顺化)与宋军决战,摆成令人生畏的大象阵,披铁甲于象背之上,气势汹汹。宋军士兵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惊惶失措。宗悫认为,狮子是百兽之王,肯定会惊退大象,于是他号令士兵作成许多狮子模型,与大象阵相抗。大象果然受惊奔逃,宋军乘胜攻破林邑国,缴获珍奇异宝不计其数,宗悫自己一无所取,文帝闻知后很欣赏他的为人,成为一代名将。
陶渊明:字元亮,别号五柳先王,晚年更名潜,主要生活于东晋末朝,任彭泽令八十一天,不堪“为五斗米折腰,”授印去职,躬耕田园,创作了多首流传千古的佳作,为中国“田园诗人”的始祖。元嘉四年病故。
祖冲之:字文远,生于元嘉六年,是我国古代最著名的数字家之一,算出园周率π的真值在两个近似值之间,确定了π的约率22/7(约等于3.14),发现了“祖氏公理”,圆满解决了球体积的计算问题。并著《缀术》一书,现已失传。他还在天文历法方面创制《大明历》,最早把岁差引进历法。
元嘉草草 仓惶北顾
文帝统治二十余年,府库充盈,器杖精良,国家日久无事,也正应了那句“无事生非”之语,恰巧又有彭城太守王玄谟迎合文帝经略中原之意,不时慷慨进言,勾起刘义隆一腔热血。他对侍臣讲,“观玄谟所陈,令人有封狼居胥意。”追慕汉朝霍去病伐匈奴,在狼居胥封山告天,以临瀚海的雄图伟业。正如王夫之所言:“坐谈而动远略之雄心,不败何待焉?”南朝自东晋谢玄以北府兵击破苻坚,威振淮北;刘裕平广固,入长安,尽有河南之地,破姚兴,败拓拨嗣,也是倚仗北府兵。接下来刘裕南返改朝换代,深觉自己的几个儿子没有盖世英才,听任王镇恶沈田子等人内哄关中。文帝即位后,深惧权臣,连一个檀道济也容不得,大将凋零,原先北府兵老的老,少的少,青黄不接,已经没有战斗力。
攻略黄河以南之地后,宋军只想守住这些地方。而河南恰恰是四战之地,攻易守难。沿千里黄河屯戍置守,战线过长,每处即可轻松被击破。黄河虽是天险,冬天结冰后就成平地,无船即可冲杀过来。真正想攻败北朝,是要有一鼓作气进攻河北的雄心。元嘉八年第一次北伐时,北魏谋臣崔浩根据宋兵分布早已判定宋军不过是固河自守,没有北渡的想法。宋朝只有青州剌史刘兴祖有远见,他上表进言,说应该进兵河北,堵塞太行山各个隘口,将北魏遏于山西之内,河北平定,河南自然归宋所有。可惜的是,刘义隆比起刘裕要差得多,没有采纳这一良策,难怪拓拨焘不无轻蔑地讲:“龟鳖小竖,何能为也!”这位北魏太武帝拓拨焘是一代雄王,他击灭赫连勃勃的大夏国,平灭北燕,又亲自率军八击柔然,使得柔然极大削弱,西迁至欧洲,窜逃的败军后来成为威震欧洲的阿尔瓦人。
北伐未成,北魏大举反击。秋高马肥之际,北魏铁骑不仅尽夺河南,还大举南进,直抵长江北岸。十二月,魏王亲自到达建康对面的爪步山上,军鼓之声震天盖地,宋军各线溃退,建康城内居民都“荷担而立”,值钱的东西都放在挑筐里,随时准备逃亡。
幸亏性命交关之际,南朝有薛安都、鲁方平、张畅、臧质,沈璞等血性男儿,战至流血凝肘而不退,保全了彭城、盱眙等重镇,坚壁清野,拖延到雨季,终于在付出巨大代价后,迫使魏兵北返。史载:“魏人凡破南兖、徐、兖、豫、寿、冀六州,杀伤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截,婴儿贯于槊上,盘舞以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余,春燕归,巢于林木。……自是邑里萧条,元嘉之政衰矣。”
太子元凶 奇祸萧墙
各种史书,对于宋文帝的太子刘劭都有一个专有称呼:元凶劭。刘劭字休远,文帝长子,皇后所生。出生三日,文帝去看视,本来头上的帽子系得很牢固,却无风坠于刘劭身边,文帝很是不高兴。开始给孩子起名时叫劭(写出来是召刀两个字合在一起),后来觉得召刀合起的字很不吉利,改偏旁刀为力。刘劭长大后,美须眉,大眼方口,身高七尺四寸,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刘劭的姐姐东阳公主侍婢王鹦鹉认识一名叫严道育的女巫,公主见后很喜欢。姐弟两人观看严道育表演,举手之间,一道流光进入衣箱,打开一看,见有两颗圆青可爱的珠子。这一小小魔术,让姐弟两人大相信服。始兴王刘浚与刘劭相交甚密,几个人在一起昼夜求神,又雕刻代表文帝的玉像埋在含章殿前,诅咒文帝快死,刘劭好快点继位。
东阳公主有个奴仆名叫陈天兴,与王鹦鹉淫通。东阳公主不久病死,侍婢应该出嫁。王鹦鹉生性深远,忧虑与陈天兴私通的事情泄露,写信让刘劭杀掉陈天兴。陈天兴被杀后,与他一起埋文帝玉像施行诅咒的小黄太监门庆国吓坏了,觉得自己肯定要被灭口,就向文帝告发了这些事情。文帝又惊又叹,搜查王鹦鹉家,获得刘劭、刘竣和严道育等人往来书信等罪证。严道育剃发乔装成尼姑,先藏在太子东宫,后来又被刘浚带着前往京口。这位刘浚小王爷资质端妍,少好文籍,其养母是文帝宠爱的潘淑妃。刘劭的生母元皇后因潘淑妃受宠而活活气死。刘劭本来深恨二人,但刘浚怕太子日后登基要杀自己,就曲意逢迎,两个人倒成了莫逆之交。文帝知道严道育藏匿之事,召刘浚严加责问。刘浚不答,谢罪而已。潘淑妃很爱这个养子,抱扶刘浚哭着说:“你们诅咒皇上的事情已经败露,还以为你会自行悔改,怎么又藏匿严道育呢……给我毒药,让我喝了吧,我不忍心看见你身败命死的那一天。”刘浚奋衣而去,临行恶狠狠地说:“天下事情不久就水落石出,我肯定不会连累你!”
当夜,文帝与尚书仆射徐湛之密谋准备废太子、赐死刘浚,并把此事告诉了潘淑妃。潘妃爱子心切,密派人通知刘浚。刘浚马上派人驰报刘劭。刘劭连夜起兵,以朱衣披在甲胄之上,乘画轮车从万春门入宫。本来皇宫规矩太子卫队不能入宫门,刘劭声称受诏入宫有急事,门卫不敢阻拦太子爷,放军入内。太子心腹张超之等数十人进入禁城,拨刀直上合殿。文帝整宿都和徐湛之合计废太子的事情,蜡烛还未熄灭,值班的卫兵都熟睡未醒。文帝看见张超之提刀冲入,举起座凳自卫,张超之快刀砍下,文帝五指皆落,被弑于室内,时年四十七。刘劭派人杀文帝左右亲信数十人,又杀潘淑妃,还派人剖开其腹,看看潘妃心长在何处。前去杀潘妃的人为奉迎太子,回来禀报说“潘妃心邪”,刘劭这才满意。刘浚带人接应,刘劭告之说“潘妃为乱兵乱杀”,并观其反应。刘浚一楞神,反应够快,忙说:“这个结果正是在下我希望见到的。”两人遂相安无事。
刘劭即皇帝位,改元太初。杀长沙王刘瑾等宗室多人。文帝第三子武陵王刘骏起兵,大臣沈庆之、柳元景、臧质以及南谯王刘义宣等纷纷拥护,集众讨伐刘劭,一路之上,州府纷纷降附。刘劭闭六门守战,城内将士纷纷跃城出降。皇叔刘义恭也乘乱跑出,刘劭杀其十二子。辅国将军朱修之等攻入城内,诸军克台城,张超之跑到合殿御床前弑文帝的地方想躲,被众军士击杀,刳肠割心,诸将碎割他身上的肉,生食以解恨。刘劭逃到武库井中,被一副队长高禽捕获。臧质、刘义恭等大臣临前观刑,刘劭还想乞活,问臧质:“能把我流放到偏远之地饶我一命吗?”,臧质说:“主上(刘骏)近在航南,到时自有处分。”缚刘劭于马上,押至军门。当着他的面,众人先把他四个年幼的儿子砍头,刘劭被缚于马鞍之上不能动弹,对临观的弟弟南平王刘铄说:“怎么会有这种事呢?”四子杀毕,临到刘劭,这位天地不能容的太子爷叹息道:“不料宋室到了这么样的地步!”刘浚逃出城时遇到刘义恭,眼看跑不掉,就假装投降,问这位皇叔:“虎头(刘浚自己的小名)现在来,晚吗?”刘义恭答:“可惜晚了。”又问:“能饶我一死吗?”答曰:“可到皇上处谢罪”。接着问:“不知能否我个职位让我为新皇效力?”刘义恭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答:“这就不知道了。”命令他上马往回走。刘浚一上马,左右按住,白刃注顶,颈血狂喷。刘劭、刘浚两人的尸首被投入江中,余下的子女妾侍亲近左右皆赐死于狱,太子东宫也被砸毁。严道育和王鹦鹉两个人当街鞭杀,然后焚毁其尸,扬灰于江。
假如刘劭孝悌为本,其皇后所生,嫡子承袭,是天下共推的没有任何疑问的储君。他竟冒天下之不韪,做出如此“天地所不覆载”的逆恶之事,身自横死,妻子屠戮,也属罪有应得。其实继宋室帝位的孝武帝刘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刘劭即位时派沈庆之杀刘骏,刘骏吓得哭泣哀求,请求和母亲辞诀后再挨刀。沈庆之、颜峻等人不仅没有杀他,反而和他的叔父刘义宣、刘义恭、大臣臧质等人拥立他起兵,最后登上帝位。当上皇帝后,他“遍淫义宣诸女”,惹得这位南郡王与大臣臧质等人造反,最后皆兵败被杀。刘骏起兵时一直生重病,大臣颜峻常常亲自抱持他喂汤喂药,帮他签署文件。继位以后,因小事他把颜峻下狱,先折其双足,然后砍头杀死,接着,他竟又把颜峻的几个儿子沉入江中淹死,以绝其后,非常残忍无情。把《北史》所记,这位皇帝闺门污秽,连亲身母亲都不放过,是二十四史中惟一蒸母的败类。末年更是嗜酒放纵,政纲紊乱,三十五岁时崩于宫内。但此人能文工诗,自谓人莫能及。刘勰认为“孝武多才,英采云构”。但钟嵘在《诗品序》中把他的诗置之下品,以为“雕文织彩,过为精密”。不过,他《拟室思》一诗写闺思,很是精巧:“自君之出矣,金翠暗无精,思君如日月,回还昼夜生。”孝武帝太子刘子业继位,凶残暴戾,杀害臣下,荒唐骄滋,给姐姐山阴公主配分“面首”三十多人,是史上著名的荒唐少主,史称刘宋前废帝,最后被臣下所杀,时年十七。刘骏的十一弟湘东王刘或继位,是为宋明帝。这位明帝御臣下宽和,但是很害怕刘姓皇族与其子争位,刘骏有二十八个儿子,明帝杀了其中十六个,余下十二个,全被明帝的儿子刘宋王朝的后废帝刘昱所杀,同根同气,相互杀戮不迭。究其本由,大概元凶刘劭的戾狠之气,成为这个家庭的精神遗传吧。
总而言之,宋文帝刘义隆在位三十年,聪明仁厚,躬勤政事,朝野敦睦,在元嘉二十七年北代之前,江南的国力达至鼎盛。文帝本性又很俭朴,不好奢侈,连坐辇的皮垫都用很便宜的黑皮,史书美之。可惜他末年好大喜功,轻启战事,致使生民涂炭;加之关键时刻该断不断,废立大事随便告诉潘淑妃,谋及妇人,事泄谋激,最后身首异处,遭古今帝王未有之惨祸,确实令后人叹惋。
元凶劭,字休远,文帝长子也。帝即位后生劭,时上犹在谅闇,故秘之。三年闰正月,方云劭生。自前代以来,未有人君即位后皇后生太子,唯殷帝乙既践阼,正妃生纣,至是又有劭焉。体元居正,上甚喜说。
年六岁,拜为皇太子,中庶子二率入直永福省。更筑宫,制度严丽。年十二,出居东宫,纳黄门侍郎殷淳女为妃。十三,加元服。好读史传,尤爱弓马。及长,美须眉,大眼方口,长七尺四寸。亲览宫事,延接宾客,意之所欲,上必从之。东宫置兵,与羽林等。十七年,劭拜京陵,大将军彭城王义康、竟陵王诞、尚书桂阳侯义融并从,司空江夏王义恭自江都来会京口。
二十七年,上将北伐,劭与萧思话固谏,不从。索虏至瓜步,京邑震骇。劭出镇石头,总统水军。善于抚御。上登石头城,有忧色,劭曰:"不斩江湛、徐湛之,无以谢天下。"上曰:"北伐自我意,不关二人也。"
上时务在本业,劝课耕桑,使宫内皆蚕,欲以讽厉天下。有女巫严道育,本吴兴人,自言通灵,能役使鬼物。夫为劫,坐没入奚官。劭姊东阳公主应阁婢王鹦鹉白公主云:"道育通灵有异术。"主乃白上,托云善蚕,求召入,见许。道育既入,自言服食,主及劭并信惑之。始兴王浚素佞事劭,与劭并多过失,虑上知,使道育祈请,欲令过不上闻。道育辄云:"自上天陈请,必不泄露。"劭等敬事,号曰天师。后遂为巫蛊,以玉人为上形像,埋于含章殿前。
初,东阳主有奴陈天兴,鹦鹉养以为子,而与之淫通。鹦鹉、天兴及宁州所献黄门庆国并预巫蛊事。劭以天兴补队主。东阳主薨,鹦鹉应出嫁,劭虑言语难密,与浚谋之。时吴兴沈怀远为浚府佐,见待异常,乃嫁鹦鹉与怀远为妾,不以启上,虑后事泄,因临贺公主微言之。上后知天兴领队,遣阉人奚承祖诘让劭曰:"临贺公主南第先有一下人欲嫁,又闻此下人养他人奴为儿,而汝用为队主,抽拔何乃速。汝间用主、副,并是奴邪?欲嫁置何处?"劭答曰:"南第昔属天兴,求将驱使,臣答曰:'伍那可得,若能击贼者,可入队。'当时盖戏言耳,都不复忆。后天兴道上通辞乞位,追存往为者,不忍食言,呼视见其形容粗健,堪充驱使,脱尔使监礼兼队副。比用人虽取劳旧,亦参用有气干者。谨条牒人囗名上呈。下人欲嫁者,犹未有处。"时鹦鹉已嫁怀远矣。劭惧,驰书告浚,并使报临贺主:"上若问嫁处,当言未有定所。"浚答书曰:"奉令,伏深惶怖,启此事多日,今始来问,当是有感发之者,未测源由尔。计临贺故当不应翻覆言语,自生寒热也。此姥由来挟两端,难可孤保,正尔自问临贺,冀得审实也。其若见问,当作依违答之。天兴先署佞人府位,不审监上当无此簿领尔。急宜犍之。殿下已见王未?宜依此具令严自躬上启闻。彼人若为不已,正可促其余命,或是大庆之渐。"凡劭、浚相与书疏类如此,所言皆为名号,谓上为"彼人",或以为"其人";以太尉江夏王义恭为"佞人";东阳主第在西掖门外,故云"南第",王即鹦鹉姓,躬上启闻者,令道育上天白天神也。
鹦鹉既适怀远,虑与天兴私通事泄,请劭杀之。劭密使人害天兴。庆国谓宣传往来,唯有二人,天兴既死,虑将见及,乃具以其事白上。上惊惋,即遣收鹦鹉,封籍其家,得劭、浚书数百纸,皆咒诅巫蛊之言,得所埋上形像于宫内。道育叛亡,讨捕不得。上大怒,穷治其事,分遣中使入东诸郡搜讨,遂不获。上诘责劭、浚,劭、浚惶惧无辞,唯陈谢而已。道育变服为尼,逃匿东宫,浚往京口,又载以自随,或出止民张旿家。
江夏王义恭自盱眙还朝,上以巫蛊告之,曰:"常见典籍有此,谓之书传空言,不意遂所亲睹。劭虽所行失道,未必便亡社稷,南面之日,非复我及汝事。汝儿子多,将来遇此不幸尔。"
先是二十八年,彗星起毕、昴,入太微,扫帝座端门,灭翼、轸。二十九年,荧惑逆行守氐,自十一月霖雨连雪,太阳罕曜。三十年正月,大风飞霰且雷。上忧有窃发,辄加劭兵众,东宫实甲万人。车驾出行,劭入守,使将白直队自随。
其年二月,浚自京口入朝,当镇江陵,复载道育还东宫,欲将西上。有告上云:"京口民张旿家有一尼,服食,出入征北内,似是严道育。"上初不信,试使掩录,得其二婢,云:"道育随征北还都。"上谓劭、浚已当斥遣道育,而犹与往来,惆怅惋骇。乃使京口以船送道育二婢,须至检核,废劭,赐浚死,以语浚母潘淑妃,淑妃具以告浚。浚驰报劭,劭因是异谋,每夜辄飨将士,或亲自行酒,密与腹心队主陈叔儿、詹叔儿、斋帅张超之、任建之谋之。
道育婢将至,其月二十一日夜,诈上诏云:"鲁秀谋反,汝可平明守阙,率众入。"因使超之等集素所畜养兵士二千余人,皆使被甲,召内外幢队主副,豫加部勒,云有所讨。宿召前中庶子、右军长史萧斌,夜呼斌及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积弩将军王正见,并入宫,告以大事,自起拜斌等,因流涕,众并惊愕,语在淑传。明旦未开鼓,劭以朱服加戎服上,乘画轮车,与萧斌同载,卫从如常入朝之仪,守门开,从万春门入。旧制,东宫队不得入城,劭与门卫云:"受敕,有所收讨。"令后队速来,张超之等数十人驰入云龙、东中华门及斋阁,拔刀径上合殿。上其夜与尚书仆射徐湛之屏人语,至旦烛犹未灭,直卫兵尚寝。超之手行弑逆,并杀湛之。劭进至合殿中阁,太祖已崩,出坐东堂,萧斌执刀侍直。呼中书舍人顾嘏,嘏震惧不时出,既至,问曰:"欲共见废,何不蚤启?"未及答,即于前斩之。遣人于崇礼闼杀吏部尚书江湛。太祖左细杖主卜天与攻劭于东堂,见杀。又使人从东阁入杀潘淑妃,又杀太祖亲信左右数十人。急召始兴王浚,率众屯中堂。又召太尉江夏王义恭、尚书令何尚之。
劭即伪位,为书曰:"徐湛之、江湛弑逆无状,吾勒兵入殿,已无所及,号惋崩恤,肝心破裂。今罪人斯得,元凶克殄,可大赦天下。改元嘉三十年为太初元年。文武并赐位二等,诸科一依丁卯。"初,使萧斌作诏,斌辞以不文,乃使侍中王僧绰为之。使改元为太初,劭素与道育所定。斌曰:"旧逾年改元。"劭以问僧绰,缯绰曰:"晋惠帝即位,便改号。"劭喜而从之。百僚至者裁数十人,劭便遽即位。即位毕,称疾还入永福省,然后迁大行皇帝升太极前殿。是日,以萧斌为散骑常侍、尚书仆射、领军将军;何尚之为司空;前右卫率檀和之戍石头;侍中营道侯义綦为征虏将军、晋陵南下邳二郡太守,镇京城;尚书殷仲景为侍中、中护军。大行皇帝大敛,劭辞疾不敢出。先给诸王及诸处兵杖,悉收还武库。杀徐湛之、江湛亲党新除始兴内史荀赤松、新除尚书左丞臧凝之、山阴令傅僧祐、吴令江徽、前征北行参军诸葛诩、右卫司马江文纲。以殷仲素为黄门侍郎,王正见为左军将军,张超之及诸同逆闻人文子、徐兴祖、詹叔儿、陈叔儿、任建之等,并将校以下龙骧将军带郡,各赐钱二十万。遣人谓鲁秀曰:"徐湛之常欲相危,我已为卿除之矣。"使秀与屯骑校尉庞秀之对掌军队。以侍中王僧绰为吏部尚书,司徒左长史何偃为侍中。成服日,劭登殿临灵,号恸不自持。博访公卿,询求治道,薄赋轻徭,损诸游费。田苑山泽,有可弛者,假与贫民。
三月,遣大使分行四方,分浙以东五郡为会州,省扬州立司隶校尉,以殷冲补之。以大将军江夏王义恭为太保,司徒南谯王义宣为太尉,卫将军、荆州刺史始兴王浚进号骠骑将军。王僧绰以先预废立,见诛。长沙王瑾、瑾弟楷、临川王烨、桂阳侯觊、新谕侯球,并以宿恨下狱死。礼官希旨,谥太祖不敢尽美称,上谥曰中宗景皇帝。以雍州刺史臧质为丹阳尹,进世祖号征南将军,加散骑常侍,抚军将军南平王铄中军将军,会稽太守随王诞会州刺史。江夏王义恭以太保领大宗师,谘禀之科,依晋扶风王故事。
世祖及南谯王义宣、随王诞诸方镇并举义兵。劭闻义师大起,悉聚诸王及大臣于城内,移江夏王义恭住尚书下舍,义恭诸子住侍中下省。自永初元年以前,相国府入斋、传教、给使,免军户,属南彭城薛县。劭下书,以中流起兵,当亲率六师,观变江介,悉召下番将吏。加三吴太守军号,置佐领兵。四月,立妻殷氏为皇后。世祖檄京邑曰:
夫运不常隆,代有莫大之衅。爰自上叶,或因多难以成福,或阶昏虐以兆乱,咸由君臣义合,理悖恩离。故坚冰之遘,每钟浇末,未有以道御世,教化明厚,而当枭镜反噬,难发天属者也。先帝圣德在位,功格区宇,明照万国,道洽无垠,风之所被,荒隅变识;仁之所动,木石开心。而贼劭乘藉冢嫡,夙蒙宠树,正位东朝,礼绝君后,凶慢之情,发于龆昪,猜忍之心,成于几立。贼浚险躁无行,自幼而长,交相倚附,共逞奸回。
先旨以王室不造,家难亟结,故含蔽容隐,不彰其衅,训诱启告,冀能革音。何悟狂慝不悛,同恶相济,肇乱巫蛊,终行弑逆,圣躬离荼毒之痛,社稷有翦坠之哀,四海崩心,人神泣血,生民以来,未闻斯祸。奉讳惊号,肝脑涂地,烦冤腷臆,容身无所。大将军、诸王幽间穷省,存亡未测。徐仆射、江尚书、袁左率,皆当世标秀,一时忠贞,或正色立朝,或闻逆弗顺,并横分阶闼,悬首都市。宗党夷灭,岂伊一姓,祸毒所流,未知其极。
昔周道告难,齐、晋勤王,汉历中圮,虚、牟立节,异姓末属,犹或亡躯,况幕府职同昔人,义兼臣子。所以枕戈尝胆,苟全视息,志枭元凶,少雪仇耻。今命冠军将军领谘议中直兵柳元景、宁朔将军领中直兵马文恭等,统劲卒三万,风驰径造石头,分趋白下;辅国将军领谘议中直兵宗悫等,勒甲楯二万,征虏将军领司马武昌内史沈庆之等,领壮勇五万,相寻就路;支军别统,或焚舟破釜,步自姑孰;或迅楫芜湖,入据云阳。凡此诸帅,皆英果权奇,智略深赡,名震中土,勋畅遐疆。幕府亲董精悍一十余万,授律枕戈,骆驿继迈。司徒睿哲渊谟,赫然震发,征甲八州,电起荆郢;冠军将军臧质忠烈协举,雷动汉阴;冠军将军朱修之诚节亮款,悉力请奋。荆、雍百万,稍次近涂,蜀、汉之卒,续已出境。又安东将军诞、平西将军遵考、前抚军将军萧思话、征虏将军鲁爽、前宁朔将军王玄谟,并密信俱到,不契同期,传檄三吴,驰军京邑,远近俱发,扬旍万里。楼舰腾川,则沧江雾咽;锐甲赴野,则林薄摧根。谋臣智士,雄夫毅卒,畜志须时,怀愤待用。先圣灵泽,结在民心,逆顺大数,冥发天理,无父之国,天下无之。羽檄既驰,华素响会,以此众战,谁能抗御,以此义动,何往不捷!况逆丑无亲,人鬼所背,计其同恶,不盈一旅,崇极群小,是与此周,哲人君子,必加积忌。倾海注萤,颓山压卵,商、周之势,曾何足云。
诸君或奕世贞贤,身囗皇渥,或勋烈肺腑,休否攸同。拘逼凶势,俯眉寇手,含愤茹戚,不可为心。大军近次,威声已接,便宜因变立功,洗雪滓累;若事有不获,能背逆归顺,亦其次也;如有守迷遂往,党一凶类,刑兹无赦,戮及五宗。赏罚之科,信如日月。原火一燎,异物同灰,幸求多福,无贻后悔。书到宣告,咸使闻知。
劭自谓素习武事,语朝士曰:"卿等但助我理文书,勿措意戎陈。若有寇难,吾当自出,唯恐贼虏不敢动尔。"司隶校尉殷冲掌综文符,左卫将军尹弘配衣军旅,萧斌总众事,中外戒严。防守世祖子于侍中下省,南谯王义宣诸子于太仓空屋。劭使浚与世祖书曰:"闻弟忽起狂檄,阻兵反噬,缙绅愤叹,义夫激怒。古来陵上内侮,谁不夷灭,弟洞览坟籍,岂不斯具。今主上天纵英圣,灵武宏发,自登宸极,威泽兼宣,人怀甘死之志,物竞舍生之节。弟蒙眷遇,著自少长,东宫之欢,其来如昨,而信惑奸邪,忘兹恩友,此之不义,人鬼同疾。今水步诸军悉已备办,上亲御六师,太保又乘钺临统,吾与乌羊,相寻即道。所以淹霆缓电者,犹冀弟迷而知返尔。故略示怀,言不尽意,主上圣恩,每厚法师,今在殿内住,想弟欲知消息,故及。"乌羊者,南平王铄;法师,世祖世子小名也。
劭欲杀三镇士庶家口,江夏王义恭、何尚之说之曰:"凡举大事者,不顾家口。且多是驱逼,今忽诛其余累,正足坚彼意耳。"劭谓为然,乃下书一无所问。使褚湛之戍石头,刘思考镇东府。浚及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决战,若不尔,则保据梁山。江夏王义恭虑义兵仓卒,船舫陋小,不宜水战。乃进策曰:"贼骏少年未习军旅,远来疲弊,宜以逸待之。今远出梁山,则京都空弱,东军乘虚,容能为患。若分力两赴,则兵散势离。不如养锐待期,坐而劝衅。"劭善其议,萧斌厉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业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三方同恶,势据上流,沈庆之甚练军事,柳元景、宗悫屡尝立功。形势如此,实非小敌。唯宜及人情未离,尚可决力一战。端坐台城,何由得久。主相咸无战意,此自天也。"劭不纳。疑朝廷旧臣悉不为己用,厚接王罗汉、鲁秀,悉以兵事委之,多赐珍玩美色,以悦其意。罗汉先为南平王铄右军参军,劭以其有将用,故以心膂委焉。或劝劭保石头城者,劭曰:"昔人所以固石头,俟诸侯勤王尔。我若守此,谁当见救。唯应力战决之,不然不克。"日日自出行军,慰劳将士,亲督都水治船舰,焚南岸,驱百姓家悉渡水北。使有司奏立子伟之为皇太子,以褚湛之为后将军、丹阳尹,置佐史,骠骑将军始兴王浚为侍中、中书监、司徒、录尚书六条事,中军将军南平王铄为使持节、都督南兖兖青徐冀五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新除左将军、丹阳尹建平王宏为散骑常侍、镇军将军、江州刺史。
庞秀之自石头先众南奔,人情由是大震。以征虏将军营道侯义綦即本号为湘州刺史,辅国将军檀和之为西中郎将、雍州刺史。十九日,义军至新林,劭登石头烽火楼望之。二十一日,义军至新亭。时鲁秀屯白石,劭召秀与王罗汉共屯朱雀门。萧斌统步军,褚湛之统水军。二十二日,使萧斌率鲁秀、王罗汉等精兵万人攻新亭垒,劭登朱雀门躬自督率,将士怀劭重赏,皆为之力战。将克,而秀敛军遽止,为柳元景等所乘,故大败。劭又率腹心同恶自来攻垒,元景复破之;劭走还朱雀门,萧斌臂为流矢所中。褚湛之携二子与檀和之同共归顺。劭骇惧,走还台城。其夜,鲁秀又南奔。时江夏王义恭谋据石头,会劭已令浚及萧斌备守。劭并焚京都军籍,置立郡县,悉属司隶为民。以前军将军、辅国将军王罗汉为左卫将军,辅国如故,左军王正见为太子左卫率。二十五日,义恭单马南奔,自东掖门出,于冶渚过淮。东掖门队主吴道兴是臧质门人,冶渚军主原稚孙是世祖故史,义恭得免。劭遣骑追讨,骑至冶渚,义恭始得渡淮。义恭佐史义故二千余人,随从南奔,多为追兵所杀。遣浚杀义恭诸子。以辇迎蒋侯神像于宫内,启颡乞恩,拜为大司马,封钟山郡王,食邑万户,加节钺。苏侯为骠骑将军。使南平王铄为祝文,罪状世祖。
加浚使持节、都督南徐会二州诸军事、领太子太傅、南徐州刺史,给班剑二十人;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南平王铄进号骠骑将军,与浚并录尚书事。二十七日,临轩拜息伟之为太子,百官皆戎服,劭独衮衣。下书大赦天下,唯世祖、刘义恭、义宣、诞不在原例,余党一无所问。先遣太保参军庾道、员外散骑侍郎朱和之,又遣殿中将军燕钦东拒诞。五月,世祖所遣参军顾彬之及诞前军,并至曲阿,与道相遇,与战,大破之。劭遣人焚烧都水西装及左尚方,决破柏岗方山埭以绝东军。又悉以上守家之丁巷居者,缘淮竖舶船为楼,多设大弩。又使司隶治中监琅邪郡事羊希栅断班渎、白石诸水口。于时男丁既尽,召妇女亲役。
其月三日,鲁秀等募勇士五百人攻大航,钩得一舶。王罗汉副杨恃德命使复航,罗汉昏酣作伎,闻官军已渡,惊惧放仗归降。缘渚幢队,以次奔散,器仗鼓盖,充塞街衢。是夜,劭闭守六门,于门内凿堑立栅,以露车为楼,城内沸乱,无复纲纪。丹阳尹尹弘、前军将军孟宗嗣等下及将吏,并逾城出奔。劭使詹叔儿烧辇及衮冕服。萧斌闻大航不守,惶窘不知所为,宣令所统,皆使解甲,自石头遣息约诣阙请罪,寻戴白幡来降,即于军门伏诛。四日,太尉江夏王义恭登朱雀门,总群帅,遣鲁秀、薛安都、程天祚等直趣宣阳门。劭军主徐兴祖、罗训、虞丘要儿等率众来降。劭先遣龙骧将军陈叔儿东讨,事急,召还。是日,始入建阳门,遥见官军,所领并弃仗走。劭腹心白直同诸逆先屯阊阖门外,并走还入殿。天祚与安都副谭金因而乘之,即得俱入。安都及军主武念、宋越等相继进,臧质大军从广莫门入,同会太极殿前,即斩太子左卫率王正见。建平、东海等七王并号哭俱出。劭穿西垣入武库井中,队副高禽执之。浚率左右数十人,与南平王铄于西明门出,俱共南奔。于越城遇江夏王义恭,浚下马曰:"南中郎今何所作?"义恭曰:"四海无统,百司固请,上已俯顺群心,君临万国。"又曰:"虎头来得无晚乎?"义恭曰:"殊当恨晚。"又曰:"故当不死耶?"义恭曰:"可诣行阙请罪。"又曰:"未审犹能赐一职自效不?"义恭又曰:"此未可量。"勒与俱归,于道斩首。
浚字休明,将产之夕,有鵩鸟鸣于屋上。元嘉十三年,年八岁,封始兴王。十六年,都督湘州诸军事、后将军、湘州刺史。仍迁使持节、都督南豫豫司雍并五州诸军事、南豫州刺史,将军如故。十七年,为扬州刺史,将军如故,置佐领兵。十九年,罢府。二十一年,加散骑常侍,进号中军将军。
明年,浚上言:"所统吴兴郡,衿带重山,地多污泽,泉流归集,疏决迟壅,时雨未过,已至漂没。或方春辍耕,或开秋沈稼,田家徒苦,防遏无方。彼邦奥区,地沃民阜,一岁称稔,则穰被京城;时或水潦,由数郡为灾。顷年以来,俭多丰寡,虽赈赉周给,倾耗国储,公私之弊,方在未已。州民姚峤比通便宜,以为二吴、晋陵、义兴四郡,同注太湖,而松江沪渎壅噎不利,故处处涌溢,浸渍成灾。欲从武康纻溪开漕谷湖,直出海口,一百余里,穿渠浛必无阂滞。自去践行量度,二十许载。去十一年大水,已诣前刺史臣义康欲陈此计,即遣主簿盛昙泰随峤周行,互生疑难,议遂寝息。既事关大利,宜加研尽,登遣议曹从事史虞长孙与吴兴太守孔山士同共履行,准望地势,格评高下,其川源由历,莫不践校,图画形便,详加算考,如所较量,决谓可立。寻四郡同患,非独吴兴,若此浛获通,列邦蒙益。不有暂劳,无由永晏。然兴创事大,图始当难。今欲且开小漕,观试流势,辄差乌程、武康、东迁三县近民,即时营作。若宜更增广,寻更列言。昔郑国敌将,史起毕忠,一开其说,万世为利。峤之所建,虽侧刍荛,如或非妄,庶几可立。"从之;功竟不立。
二十三年,给鼓吹一部。二十六年,出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徐兖二州刺史,常侍如故。二十八年,遣浚率众城瓜步山,解南兖州。三十年,徙都督荆雍益梁宁南北秦七州诸军事、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领护南蛮校尉,持节、常侍如故。
浚少好文籍,姿质端妍。母潘淑妃有盛宠,时六宫无主,潘专总内政。浚人才既美,母又至爱,太祖甚留心。建平王宏、侍中王僧绰、中书侍郎蔡兴宗并以文义往复。初,元皇后性忌,以潘氏见幸,遂以恚恨致崩,故劭深疾潘氏及浚。浚虑将来受祸,乃曲意事劭,劭与之遂善。多有过失,屡为上所诘让,忧惧,乃与劭共为巫蛊。及出镇京口,听将扬州文武二千人自随,优游外藩,甚为得意。在外经年,又失南兖,于是复愿还朝。庐陵王绍以疾患解扬州,时江夏王义恭外镇,浚谓州任自然归己,而上以授南谯王义宣,意甚不悦。乃因员外散骑侍郎徐爰求镇江陵,又求助于尚书仆射徐湛之。而尚书令何尚之等咸谓浚太子次弟,不宜远出。上以上流之重,宜有至亲,故以授浚。时浚入朝,遣还京,为行留处分。至京数日而巫蛊事发,时二十九年七月也。上惋叹弥日,谓潘淑妃曰:"太子图富贵,更是一理。虎头复如北,非复思虑所及。汝母子岂可一日无我耶!"浚小名虎头。使左右朱法瑜密责让浚,辞甚哀切,并赐书曰:"鹦鹉事想汝已闻,汝亦何至迷惑乃尔。且沈怀远何人,其讵能为汝隐此耶?故使法瑜口宣,投笔惋慨。"浚惭惧,不知所答。浚还京,本暂去,上怒,不听归。其年十二月,中书侍郎蔡兴宗问建平王宏曰:"岁无复几,征北何当至?"宏叹息良久曰:"年内何必还。"在京以沈怀远为长流参军,每夕辄开便门为微行。上闻,杀其嬖人杨承先。明年正月,荆州事方行,二月,浚还朝。十四日,临轩受拜。其日,藏严道育事发,明旦浚入谢,上容色非常。其夕,即加诘问,浚唯谢罪而已。潘淑妃抱持浚,泣涕谓曰:"汝始咒诅事发,犹冀刻己思愆,何意忽藏严道育耶?上责汝深,至我叩头乞恩,意永不释。今日用活何为,可送药来,当先自取尽,不忍见汝祸败。"浚奋衣而去,曰:"天下事寻自当判,愿小宽忧煎,必不上累。"
劭入弑之旦,浚在西州,府舍人朱法瑜奔告浚曰:"台内叫唤,宫门皆闭,道上传太子反,未测祸变所至。"浚阳惊曰:"今当奈何?"法瑜劝入据石头。浚未得劭信,不知事之济不,骚扰未知所为。将军王庆曰:"今宫内有变,未知主上安危,预在臣子。当投袂赴难。凭城自守,非臣节也。"浚不听,乃从南门出,径向石头,文武从者千余人。时南平王铄守石头,兵士亦千余人。俄而劭遣张超之驰马召浚,浚屏人问状,即戎服乘马而去。朱法瑜固止浚,浚不从。出至中门,王庆又谏曰:"太子反逆,天下怨愤。明公但当坚闭城门,坐食积粟,不过三日,凶党自离。公情事如此,今岂宜去。"浚曰:"皇太子令,敢有复言者斩!"既入,见劭,劝杀荀赤松等。劭谓浚曰:"潘淑妃遂为乱兵所害。"浚曰:"此是下情由来所愿。"其悖逆乃如此。
及劭将败,劝劭入海,辇珍宝缯帛下船,与劭书曰:"船故未至,今晚期当于此下物令毕,愿速敕谢赐出船舰。尼已入台,愿与之明日决也。臣犹谓车驾应出此,不尔无以镇物情。"人情离散,故行计不果。浚书所云尼,即严道育也。及劭入井,高禽于井中牵出之。劭问禽曰:"天子何在?"禽曰:"至尊近在新亭。"将劭至殿前,臧质见之恸哭,劭曰:"天地所不覆载,丈人何为见哭。"质因辨其逆状,答曰:"先朝当见枉废,不能作狱中囚,问计于萧斌,斌见劝如此。"又语质曰:"可得为启,乞远徙不?"质答曰:"主上近在航南,自当有处分。"缚劭于马上,防送军门。既至牙下,据鞍顾望,太尉江夏王义恭与诸王皆共临视之。义恭诘劭曰:"我背逆归顺,有何大罪,顿杀我家十二儿?"劭答曰:"杀诸弟,此事负阿父。"江湛妻庾氏乘车骂之,庞秀之亦加诮让,劭厉声曰:"汝辈复何烦尔!"先杀其四子,谓南平王铄曰:"此何有哉。"乃斩劭于牙下。临刑叹曰:"不图宗室一至于此。"
劭、浚及劭四子伟之、迪之、彬之、其一未有名;浚三子长文、长仁、长道,并枭首大航,暴尸于市。劭妻殷氏赐死于廷尉,临死,谓狱丞江恪曰:"汝家骨肉相残害,何以枉杀天下无罪人。"恪曰:"受拜皇后,非罪而何?"殷氏曰:"此权时尔,当以鹦鹉为后也。"浚妻褚氏,丹阳尹湛之女,湛之南奔之始,即见离绝,故免于诛。其余子女妾媵,并于狱赐死。投劭、浚尸首于江,其余同逆,及王罗汉等,皆伏诛。张超之闻兵入,遂走至合殿故基,正于御床之所,为乱兵所杀。割肠刳心,脔剖其肉,诸将生啖之,焚其头骨。当时不见传国玺,问劭,云:"在严道育处。"就取得之。道育、鹦鹉并都街鞭杀,于石头四望山下焚其尸,扬灰于江。毁劭东宫所住斋,污潴其处。
封高禽新阳县男,食邑三百户。追赠潘淑妃长宁园夫人,置守冢。伪司隶校尉殷冲,丹阳尹尹弘,并赐死。冲为劭草立符文,又妃叔父也。弘二月二十一日平旦入直,至西掖门,闻宫中有变,率城内御兵至阁道下。及闻劭入,惶怖通启,求受处分,又为劭简配兵士,尽其心力。弘,天水冀人,司州刺史冲弟也。为太祖所委任。元嘉中,历太子左右卫率、左右卫将军,囗人官爵高下,皆以委之。
史臣曰:甚矣哉,宋氏之家难也。自赫胥以降,立号皇王,统天南面,未闻斯祸。唯荆、莒二国,弃夏即戎,武灵胡服,亦背华典,戕贼之衅,事起肌肤,而因心之重,独止此代。难兴天属,秽流床笫,爱敬之道,顿灭一时,生民得无左衽,亦为幸矣!
《宋书》 南朝梁?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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