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平凡的世界》的作者,他的一生却不平凡,他的一生非常短暂,只活了42年。42年的短暂一生,坎坷穷困始终陪伴着他,他就是路遥。
人们说,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的自叙传,路遥也不例外,他的作品展现出来的坚韧不拔、斗志昂扬,激励着几代青年开拓自己的人生征程。显然他在经历了很多人无法想象的贫困、苦闷、煎熬以及大起大落,才能够如此深刻地向读者展示自己对人生的体悟。
出生穷困山村
1949年路遥出生在陕北绥德清涧县王家堡村的一个世代农民家庭,他是家中的长子,出生的时候,路遥连个正式的名都没有,爷爷目不识丁,只给他起了一个“卫儿”的小名,说是等上学后请先生起。
无奈的是,新中国刚建立之初,“贫穷”几乎是农村生活的代名词,路遥家也不例外,他家不但贫困,而且有一堆兄弟姐妹,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更别提供他上学了。
路遥7岁那年父母决定把它过继给大伯家,但事先并没告诉他,只对他说要领他到延川的大伯家玩几天,路遥爽快的答应了。然后父子俩徒步了好些天才到大伯家。父亲陪他在大伯家待了两天之后,找了借口离开。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聪慧懂事的路遥怎会不知道父亲的用意,却也因为成熟和懂事,这个让人撕心裂肺的离别场景,却被这个七岁的孩子安安静静地“消化”了,没哭没闹。
到大伯领着路遥去村小学报名,老师才正式给起了王卫国的名字。进了学校,路遥既聪明也用功,在班里轻而易举的就名列前茅。
可是大伯家毕竟也不富裕,能供他读到小学毕业已属不易,况且大伯本来就没打算让他多念书,认为稍微识几个字就行了,读完小学就该回家种田了。
可这路遥对学习的兴致很大,这样的安排对他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他恳求大伯让他参加升初中的考试,结果他以全县第2名的成绩考入了县里唯一的全日制中学。
这个消息顿时在小山村里引起了轰动,人人都夸路遥有出息,但即使如此,大伯也不同意他继续念书,因为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
尽管路遥心中依然不肯罢休,但是没有报名费,他也入不了学,后来一位家长给他出主意,让他找村里的干部。于是他回村找到了党支部书记刘俊宽,向书记求助。
刘书记恰好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也觉得路遥这样的好苗子,不应该浪费,于是跑了很多地方,给他借来两斗黑豆,让路遥去换存钱交学费。当路遥兴高采烈的把豆换成了钱,跑到县城的学校报名时却被告知因超过报名时间,他被拒绝入学。
于是路遥之后又一次恳求刘书记帮忙,为此刘俊宽专门跑到县中学和校长说明了情况,校长被打动了,破例让路遥进校继续去学习。
大伯看到路遥的学费已经解决了,便不再多说什么,默认他可以继续读书,但是贫困的家里每月只能给他提供25斤粮票,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来说这点粮票根本不够吃,于是他只能想方设法的自己到地里找吃的。
《平凡的世界》中那个两点菜都买不起的孙少平,就是他自己中学时忍饥挨饿的生活写照。
命运的打击
当然物质上的匮乏并不能将他打倒,能够到县城中读中学,对于动摇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快乐。物质生活的极度匮乏,使他产生,强烈的自卑感,这种自卑幻化成一股动力,让他在三年后终于不负众望,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西安石油化工学校。
在当时的情况下,一个农家子弟考上了中专,那就意味着人生的转折——终于飞出了山沟,不但在读书期间,国家会发生活补助,而且毕业之后分配工作,能够和城里人一样吃上商品粮。
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美好,路遥憧憬着自己到省城读书的情景,全家人也都为他考上省城的中专而高兴,都在为他准备行囊,这个被贫困折磨的家庭,好长一段时间都欢声笑语。
偏偏这时候,命运无情的捉弄了路遥。“文革”突然爆发,全国所有大中专院校停止招生、办学,还沉浸在中考获得的喜悦中的路遥白白空欢喜了一场,眼前的人生又开始变得茫然。
失学的路遥先是到了县里的百货公司上班,在那里他结识了初恋林虹。林虹是来自北京的知青,她是个美丽大方的姑娘并且能歌善舞,还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年龄相当的两人,很快就亲密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次年的春天,路遥被上级勒令停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祸不单行的路遥接到了林虹的“绝交信”,绝交的原因,据说是因为林虹嫌弃他的农民身份。
初次恋爱遭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是他元气大伤,是对爱情的失望,也是最对自己人生前途的无望。
当然少年的心是容易再次被点燃的,不久之后在朋友的介绍下,他结识了另一位北京的知青林达,日久生情,两人开始交往。
不久之后,路遥在盐川县文化馆期刊上发表的诗歌,刚巧被当时已经有些名气的诗人闻频看到,练练夸赞,但是觉得他笔名取的不好,于是建议他改一个好记且独特的。经过思索,他决定以“路遥”二字作为笔名,取自“路遥知马力”。
人生的转折
当然,即使在天时不利的情况下,路遥还始终是一个积极上进的青年,1973年全国高校普遍恢复招生,但当时实行的是推荐选拔制度,每个地区有名额分配,这一次在延川县委书记的大力斡旋下,农家子弟路遥终于成功迈入了延安大学的校门,进入中文系学习。
大学毕业之后,他被分配到陕西省文艺创作研究室《陕西文艺》编辑部工作。
这些年中,林达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给了他很多经济上的帮助和精神上的关怀。1978年,路遥进入编辑部工作时,他俩终于结束了马拉松式的恋爱,结婚了,第二年,他们的女儿出生。
穷困一生
1981年路遥发表了他的中篇小说《人生》,打动了无数的读者,一时间“高加林”、“刘巧珍”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这部小说在第2年获得了中国作家协会颁发的“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
热销的《人生》之后又被改作广播剧、话剧、电影,30多岁的路遥从此走红,人们记住了“路遥”这位青年作家。
尽管一夜成名,路遥依旧请穷困潦倒,他去北京领奖的路费还是找弟弟王天乐借的500元。
在这之后路遥并没有一劳永逸躺在功劳簿中,而是决定开始新的创作。经过几年的酝酿,充分的前期准备,甚至还特地到铜山矿务局所辖的煤矿医院体验矿工生活。他的写作进展很顺利,很快小说的第1步就定稿了,但是小说的题目却一直确定,他为此想了几十个备选名,都觉得不满意,为此他苦恼不已。
此时西安市文联主编、诗人子页给了他建议,根据他对路遥创作的了解,凭直觉说:叫《平凡的世界》怎么样?
路遥一听,两眼放出光来,觉得甚好。于是路遥的第2部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正式定名。
此后他为了工作,几乎每天都趴在书房里,长度的写作生活,使他的身体严重透支。既没有节假日,不能陪伴家人,也使自己的健康每况愈下。
直到1988年1月,路遥在身体极度虚弱的状况下,终于完成了第3步的初稿。前后历经6年,终于完成了《平凡的世界》的创作。
到《平凡的世界》第一版电视剧开拍时,剧组给路遥的改稿费也只有680元。1991年,他的《平凡的世界》获得了第三届“茅盾文学奖”,他又一次开口向弟弟王天乐借钱,毕竟去了北京领奖,不但得请客,还得自己买书回来送人。
王天乐曾和他开玩笑说:“哥,今后再不要获什么奖了,如果拿了诺贝尔文学奖,我可给你找不来外汇。”
讽刺的是,当时路遥领回来的奖金,正好够他还钱。
1992年11月17日,这个坚韧不拔、理智顽强的陕西硬汉,因乙肝引起的肝硬化晚期,永远停止了呼吸。在文坛勤奋耕耘的他,只留下的遗产仅此存折上的一万元,另还有近万元的欠账,让人唏嘘。
他把享受生活的时间、治病的时间都献给了《平凡的世界》,他为平凡的一生奋斗不息,一生贫困,一生锲而不舍,成为了让读者们深深敬佩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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