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挖掘那生生不息的生命火种 ——张紫阳在《悟真篇》中披露的内丹实践

●张振国

道家的内炼丹法，不管是静的还是动的，是文的还是武的，在海内还是在海外，都产生过巨大影响。被史家认为是丹经之王的《周易参同契》集外丹和内丹之大成，在东汉直至宋代漫长的岁月中，凡爱好丹道的人，包括上层显赫之士和下层布衣庶民，无不受到它的影响。宋朝的张伯端承继《周易参同契》的理论，援佛人道，主张性命双修，结合自己的修炼实践，写出了《悟真篇》。行世以后，备受推崇。900多年过去了，《悟真篇》在内丹炼养方面的价值仍备受关注。

86岁始得内丹真谛

张伯端，号紫阳，浙江天台人。他生活在外丹炼法日渐衰微、内丹修炼日臻兴盛的北宋。他在60岁以前是碌碌无为的，尽管他自幼博学多才，但因未遇名师，未得真诀，所以还是一事无成。1069年，他已经86岁的时候，才从真人那里得到金丹、药物、火候之诀，真正传混元之法当从这时开始。而后，他倾尽全部师传和自己的修炼心得，写成了《悟真篇》。

紫阳丹法分四部

我们现在看到《悟真篇》名下的作品有七言四韵十六首，七言绝句六十四首，五言四韵一首，西江月十二首，又西江月一首，七绝五首，这些作品被编为上中下三卷。

北宋时期由于皇室的重视，宫廷里巷，崇尚内丹修炼蔚为新风。张伯端更是指出了“人人本有长生药，自是迷途枉摆抛。”指明修炼的关键在于阴阳得类和调停火候，技巧在于水火颠倒，最高成就是玄珠成象、返本归原，最终目的是“寿永天地”。张伯端告诫说：“万卷仙经语总同，金丹只此是根宗”。言金丹之根在坤腹和乾颅内。

书中《石桥歌》是浓缩了的《悟真篇》的要旨：“山北穴中藏猛虎”、“山南潭底隐蛟龙”、“二兽相逢斗一场”，着重谈了沿着任督二脉运气，坎离交会产玄珠；“无昼夜，要绵绵，聚散周天火候全”、“木生火，金生水，水火须分前后队”这是讲述五行与火候要匹配。

另外，《金丹四百字》、《玉清金笥青华秘文金宝内炼丹诀》都被刊入《正统道藏》，虽然题有“张伯端”，“张平叔”之名，但历来有伪作之议。就其内容来看，与前99首诗词是一致的，不妨把它当作用时文写成的丹书，可以帮助理解上中下三卷丹诗的含义。

宋代的陈抟是从冥心太无入手，待静极生动作为过渡，再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最后复归无极。

归纳起来，张伯端丹法有：（一）筑基；（二）炼精化气；（三）炼气化神；（四）炼神还虚。这四个阶段有人把筑基称为道术，后面三个阶段是长生术。

内丹基础是打通任督二脉

筑基阶段命性合炼。开始时，选择适合自己修炼的时间和场所，根本不必追求“空山静室”。端坐、平视、双眼微闭、两手虚握太极，顺着呼吸的自然起伏，使自己的气息沉到下丹田即脐区。这时自我感觉应当是很松很静，要保持这种状态。《心为君论》说：“心求静，必先制眼。眼为神游之宅，神游于眼而役于心，故抑之于眼而使归于心，则心静神亦静矣。”心静至神静的过程称守一，也就是意守下丹田，重心也应保持在下丹田。觉得丹田气足了就要准备通关，当然这个气还是后天之气。

通三关，即打通后背三关。气从尾闾骨处升起，使它慢慢上升，这是通尾闾关。气运至后背，几乎与心脏等高的地方，称之谓夹脊关，气容易从此处通过。气运到后颈脑下与口相对应的玉枕关时，道路不通畅，需要花大力气慢慢通过。如果通过太快，气容易上冲而至偏差。从尾闾到头顶泥丸宫再到上嘴唇处，称逆运督脉。由泥丸宫往下，经过印堂鼻窍，再经十二重楼进入中丹田绛宫，下行至下丹田即通任脉。任督二脉通，这时运气不运药，故只能称通脉或称转轱辘，如果运转中有了药，那就得称小周天了。通与不通，全在于意念的运用和体察。如果有气感、有热的感觉，则说明任督已通。任督二脉是八脉的枢纽，任督二脉通了，其他六脉也随之而通（如果有药在其中，则为大周天），全身也就通畅无阻。筑基的过程是有为的，运的都是后天之气。筑基的目的是补人体亏损，活络经脉，通气血，客观上也有利于身体健康。古人认为精满表现在牙齿健全，气足表现在声音响亮，神旺表现在眼睛明亮，这就意味着筑基的完成。

筑基的关键是要处理好气息。人生全靠一口气，日常呼吸，呼出时，小腹内缩；吸进时，气下沉，小腹微有上升与突起，做到细长无声，称为调息。通任督时要学会呼出时连同小腹突起，吸气时小腹内缩，即靠意念持内气沿着督任二脉循环呼吸，这叫调真息，也称橐龠功夫。开始阶段可以用调息方法，使自己入静，但要真正通任督二脉必须学会逆呼吸，即当外气入腹时真息从腹底沿督脉上升头部百会穴；外气从鼻子呼出时真息从百会穴沿着任脉下降到腹底。没有这点运气的技巧，就无法逆运周天。

内丹核心功夫是炼化精气神

炼精化气阶段，内丹法称初关。运行的线路和筑基时一模一样。这个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在筑基的基础上进一步锻炼精气神，达到元精元气与神合凝生成药物。如果说筑基阶段以炼气为主，气在任督二脉不断循环运行，那么炼精化气是指药沿着任督二脉循环运行，称运河车，运行中使药不断纯化。过尾闾关时需要细步慢行，如羊驾车；经过夹脊关时像鹿驾车，可以大步急奔；过玉枕关时，通道较小，要像牛驾车一样用力猛冲。从泥丸宫下行要结合沐浴和退符，使得到初步凝炼的药归于丹田。

筑基使人增加元气。炼精化气就是让精气神进一步合炼。筑基阶段在下丹田气海里贮满了元气，在静极一动产生性兴奋的时候就表明活子时到来，意味着外药生成，这时就要开始采药。采取以后就要封固在丹田。封固的目的在于继续炼药，使它越来越纯。元神运行到一定程度就会与已经积蓄的元气在下丹田交会，产生一种比外药更纯的真种子，不采它，它永远是气的一种，只有采了它，它就能迎合外药成为“丹芽”，结成丹母。有了丹母才能归根复命，所以炼精化气阶段实际上就是“三归二”的过程。

要做到“三归二”就要运河车，这是一个比喻，在通关的基础上将运气改为运药，就是运河车。羊车细步慢行，鹿车大步急奔，牛车用力猛冲，过了三关可以直上泥丸宫，由泥丸宫沿任脉而下丹田，这就是采取药物行周天之法，称之谓小周天。

运周天的目的在于将元精元神凝合，在运转中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去矿留金。内丹家想方设法要使元精上行，元神下行，要使两者相遇结伴而行，在运行的过程中成为真种子，再凝炼成丹母。

凝炼要靠火候。古人认为火是火，候是候。有的丹家认为，火即是药。有的内丹家干脆将元神看做是火，将元神与精气在任督二脉运转烹炼的顺序为候。火候有文武之分。武火就是用呼吸吹动元神之火，较为紧重。为促使生药，用武火；采药用武火；进火则用武火；运河车过三关用武火。文火就是神不主宰于此的温柔之火。退符用文火；子午卯酉沐浴温养用文火。“用将须分左右军”，这个“将”就是火候。金丹全靠火候修持而成。可惜圣人传药不传火，从来火候少人知；不是不愿意传，而是实在难于传火，关键还在于自己求师，在实践中灵活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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