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丹道?当代学者胡孚琛在《道学通论》一书中如此介绍说:“道学中的神仙是由人修炼得神通而来的,其修持方法有多途,但以内丹学为正宗。因之丹道学虽包括外丹学,但主要指内丹学。”由此可见,丹道是一种修炼方法,其目的是修得“成道”,或者按道教的说法,即是成仙。
在本文中,丹道亦专指内丹。丹道在道教中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非三言两语可以道明。胡孚琛先生虽然对丹道下了定义,但仅仅从这种概括性的描述中并不能对丹道有全面的认识。既然本文探讨武学中的丹道,有必要搞清楚“丹”的含义以及丹道的特点。
(一)一,丹道之秘钥
说起炼丹,大多数中国人的第一印象或许是《西游记》中太上老君用来炼孙悟空的那个炼丹炉。小说里,孙悟空先是偷吃了炉内的丹药成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后又被关在炉鼎内烧了七七四十九天炼就了火眼金睛。最终,孙悟空不仅没有被老君炼成金丹,反而炼出了神通。相比神话小说,修炼内丹虽然没有那么多曲折情节,不过在可以炼出神通这一点上倒是一致的。那么“丹”到底是何物呢?“丹”具有哪些涵义呢?还是去历代高道那里一探究竟吧!
1、道之于人——论丹之究竟
丹是何意?中国道教协会会长任法融道长对“丹”作过如下解释:“在丹字的构形上,含藏着炉鼎、药物及火候和炼成的丹的全部意义。丹字中间一横,将上下分隔,下半部是炉灶之法象,炉下空虚,是为燃火之处。上半部是鼎之法象,鼎中一点,在始炼之时可以将它说成药物。在炼成之后,可以说它是一丸丹。”尽管任道长讲得十分生动和形象,但毕竟是现今的说法。真正要了解“丹”,有必要去探究一下丹的古义。
东汉许慎在《说文解字》一书中说:“丹,巴越之赤石也。象采丹井,象丹形。”清代的段玉裁对此进一步注解道:“丹者,石之精。凡药物之精者曰丹。”可见,从字上讲,丹确属于象形,但起初并非取自炉鼎之形,而是丹井。丹原本是一种矿物,后来被引申为药物,并且有物之精华的含义。
丹道中的“丹”,最初也指丹药,即外丹黄白术所炼长生不死之丹。外丹,是以铅汞等矿物,配以其他药物,在炉鼎内炼金丹。葛洪在《抱朴子内篇》中说:“金丹之为物,烧之愈久,变化愈妙。黄金入火,百炼不消,埋之,毕天不朽。服此二物,炼人身体,故能令人不老不死。”这里的金丹,即是外丹。后来,随着道教的发展,外丹术走向衰落,内丹学逐渐成熟起来。内丹,即以人身体为炉鼎,以精、气、神为药物,修炼金丹。用通俗的话讲出来,就是一种高级的内功。到了今天,丹道已经多指内丹。在内丹学中,“丹”又有金丹、大丹、还丹等多种提法。总之,随着内丹的兴起,“丹”的内涵也逐渐丰富起来,而且意义也越来越抽象化。
内丹中派创始人、宋末元初的道士李道纯在《中和集》中说:“金者,坚也;丹者元也。释氏喻之为‘圆觉’,儒家喻之为‘太极’。初非别物,只是本来一灵而已。本来真性,永劫不坏,如金之坚,如丹之圆,愈炼愈明。”李道纯将金丹视为与佛教的圆觉和理学的太极等同的概念。金丹,代表着元始和永恒,已经具有了近似于本体论的意义。
清代的全真龙门派道士朱元育在《参同契阐幽》一书中说:“一阴一阳之道,不出乾坤范围也。盖天地间只此一阴一阳,其本体则谓之道,其化机则谓之易,其神用则谓之丹。”朱元育将“丹”定义为“道之神用”,体现了两层含义:其一,丹的本质其实是道,它是道的体现之一;其二,丹是道之用,而且是神用;此外,丹和道一样,包含了阴阳两方面。
清代的另一位龙门派道士刘一明(道号悟元子)则说得更为直接和明白:“所谓虚无一气者,乃天地之根,阴阳之宗,万物之祖,即金丹是也。”又说:“金者,坚久不坏之义;丹者,圆明无亏之义。丹即本来先天真一之气,此气经火锻炼,历劫不坏,故谓金丹。是丹也,至无而含至有,至虚而含至实,无形无象,先天而立其体,后天而发其用,不可以知知,不可以识识,拟之则失,议之则非。古人强图之以○,强名之曰道、曰虚无、曰先天一气、曰无极、曰太极。曰道者,无名之名也。曰虚无无极者,自未生物时言之。曰太极一气者,自方生物时言之。其实虚无一气,无极太极,总是道之一个物事,非有二件。这个物事,即是金丹。”从以上这些言语中可以看出,刘一明十分明确地将金丹等同于道。凡道具有的性质,金丹也同样具备。打个比方说,金丹和道的区别,就像是同一个人穿了两件不同衣服。
既然内丹修炼,是以人体为鼎炉修炼金丹。而刘一明将金丹等同于道,那么就可以下如此结论:修内丹的意义,其实就是与道合。在内丹学里,金丹已经完全超越的最初时炼丹药的概念,体现出了明显的形而上意义。
丹道修炼可以变气化质,尤其金丹坚固不坏的说法,对于习武之人的吸引力是巨大的。清代的武术家苌乃周曾说,练武只要遵循一定的方法,便可以使人“坚硬如铁,自成金丹不坏之体,则超凡入圣,上乘可登”。可见,道教的内丹修炼理论确实吸引和影响一批立志改进武术的武术家。
对于“丹”,武术家们也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如武当太乙神剑门传人关亨九先生曾说:“‘丹’者单也,乃数之一属阳而成奇数。而有的修道者求仙炼丹,未免太繁,令人不解。须知有真一之丹即是‘丹’,何须它求。”虽然,仅为关老一家之言,其理粗略,却也有一定道理,应了那句“大道至简”。
综上所述,丹,是道的表现。就内丹而言,丹是道之于人上的表现。我们可以看到,刘一明讲的“虚无一气”及关亨九所言的“真一之丹”,都将丹指向了“一”,这绝非偶然。“一”虽然不等于丹,然的确是理解丹的关键。李道纯曾作《抱一歌》,其中有句云:“诚能一上究根源,反本还元不费力。”如果将丹比作一轮明月,“一”无疑是那根指向明月的手指。欲知丹之究竟,不妨在“一”上多下功夫。
2、丹之“一”——与道通
在道家哲学中,“道”和“一”的含义是相通的。道家的创始人老子就特别喜欢“一”,在《道德经》中经常能看到“一”的身影:“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正”等等。《河上公章句》对“一”如此解释道:“一者,道始所生,太和之精气也,故曰一。” “一”是道最先生出之物,故与道最合。得道者,必先得一。得一,则道不远矣!
从某种程度上说,“一”就是道的化身。
道教是在道家学说基础上改造后形成的宗教,也继承了道家关于“一”的观点。
朱元育说:“未生以前,惟得一则成人;有生以后,能抱一即成丹。盖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顺去生人生物,此一也;而三返二,二返一,一返虚无,逆来成圣成仙者,亦此一也。”这种思路,显然源于老子的《道德经》。
朱元育还曾言:“易道之要,不外一阴一阳;丹道之用,亦不外一阴一阳。一阴一阳合而成易,大道在其中矣。”此句意在说明,丹道与易道相合。丹,是一个统一的整体。这种统一,不是简单的单一,而是包含着阴阳变化的辩证统一。丹道修炼中,处处体现着这种阴阳的相对和互动。性命、龙虎、水火、日月等等术语,都是这种相对和互动的体现。
丹道南宗创始人、北宋的张伯端在《悟真篇》中云:“草木阴阳亦两齐,若还缺一不芳菲。初开绿叶阳先倡,次发红花阴后随。常道即斯为日用,真源反此有谁知?报言学道诸君子,不识阴阳莫乱为。”草木芳菲,亦须阴阳两齐。人若不能调节好自身阴阳,如何能修得长生之道呢?懂得阴阳和谐的道理,对于丹道修炼是十分重要的。
武术中也很看重阴阳的辩证统一。在东汉《吴越春秋》的记载,勾践向越女请教剑道,越女如此答道:“其道甚微而易,其意甚幽而深。道有门户,亦有阴阳。开门闭户,阴衰阳兴。凡手战之道:內实精神,外示安逸;见之似好妇,夺之似惧虎;布形候气,与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滕兔;追形逐影,光若彿彷;呼吸往来,不及法禁;纵横逆顺,直复不闻。斯道者,一人当百,百人当万。王欲试之,其验即见。”
当时的剑术是何种形态,如今已经不能得见。不过从“越女论剑”中可以反映出,中国的武学理论很早便开始运用阴阳和合、辩证统一的观念来思考问题。后世的习武之人也从越女论剑中得到过很多启示。尤其是“內实精神,外示安逸”的观点,后来被太极拳等内家拳理论所引用和吸收。
阴阳和合、辩证统一的观念在传统武术中体现得最明显的,当属太极拳。王宗岳在《太极拳论》中说:“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黏。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唯一贯。”虽然阴阳互动,但不能分割去看,必须以整体视之。分则散,整则强。有辩证,有统一。又称,练拳“须知阴阳:黏即是走,走即是黏,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既代表了变化,又代表了太极运行的规律。打拳只有通晓阴阳之理,方能练至上佳,亦如太极一般,无所不能。
此外,一些外家拳,像偏重技巧的螳螂拳,也深受阴阳观念影响。在笔者所习练的太极梅花螳螂拳套路中,有一式唤作“翻天覆地分阴阳”。此式所言之阴阳,实际乃是取手掌之阴阳。按中国传统观念,手背是阳,手心是阴。天是阳,故翻天即手背朝下;地是阴,故覆地即手心向上。翻天覆地分阴阳,实际是连续两个翻掌动作,形象地取天地翻转之意。阴阳的变化,转瞬间体现在小小的手掌之中。而也正是这小小手掌,其转瞬间的阴阳变化在实战中往往使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此外,本门螳螂拳中还有一句谚语,唤作:“阳出阳打,阴出阴打。”通俗地讲就是,阴阳变化统一于打。不论是阴是阳,能打上就是好拳。反之,只有阴阳变化,打不着人,也是白搭。可以说,既辩证,又统一。
“一”不仅仅是一个概念,还是一种方法,即聚精会神,集中一点。《黄帝阴符经》曰:“瞽者善听,聋者善视。绝利一源,用师十倍。三反昼夜,用师万倍。”所讲的就是擅于集中的道理。瞽者、聋者因自身缺陷,不得不将精神聚集到其剩下的感官上,而使这种感觉可以超乎常人。比如最近的电影《听风者》:男主人公因一次事故失去了视觉,从此以后听觉变得十分敏锐,后被训练侦听敌电台。故刘一明注解道:“瞽者,善于听,非善听也,以目无所见而神藏于耳,故其听也聪。聋者,善于视,非善视,以耳无所闻而气运于目,故其视也明。”瞽者和聋者是在特殊条件下,达到善听和善视的效果。而内丹,则是通过一定修炼,使原本的常人也能具备类似的特质。只要明白了相关原理,擅于运气,聚精会神,经过不懈地反复修炼,同样可以达到“用师万倍”的效果。而类似功法运用在传统武术上,可以锻炼人的灵敏和反应,在实战中收到成效
此外,传统武术在技击上,也多强调力发于一点。如清代武术家苌乃周在《论拳》一文中讲:“拳者,屈而不伸,握固其指,团聚其气。”团聚其气,集而不散,专注于一处,如此拳才能发挥出最大威力。今天,武学理论中常讲的“意到劲到”,也是在说要通过意来聚气,然后发之击人。否则气是散的,不能形成合力。虽然,聚于一点,体现的却是整体的力量。此外,传统武术中像一指禅、二指禅之类的功夫,其秘密也在擅于聚气。
综上所述,“一”作为概念本身是与道通的,代表完整、统一,虽然包含着阴阳两面,但切不可分开来看。而作为修炼者,明白“一”的内涵,即是掌握了通往大道之门的钥匙。
(二)丹的其他内涵
“一”虽然是丹道的重要概念,但不代表全部。丹还有其他内涵,现择其要点,一一说明。
1、内主外辅,形神兼修
既然称为“内丹”,顾名思义,自然是以内炼为主。如果讲得再直白一点,其实与我们常说的:“内因是事物发展变化的主要原因。”有异曲同工之妙。
早在东汉魏伯阳的《周易参同契》中,已经有了“内以养己,安静虚无”的说法。不过在道教初始那个外丹盛行的时代,内炼的修炼方法没有引起足够重视。像东晋的葛洪,虽然在其《抱朴子》里记载了一些內炼的道术,但通览全书,还是外丹的内容更多一些。
唐宋以后,随着内丹学的成熟,道教修炼者们普遍接受了“內炼”为主的观念。北宋张伯端在《悟真篇》中云:“人人本有长生药,自是迷徒枉摆抛。甘露降时天地合,黄芽生处坎离交。井蛙应谓无龙窟,篱鷃怎知有凤巢?丹熟自然金满屋,何须寻草学烧茅。”后来的张三丰在《大道论》中也说:“此金丹灵药,非世间之所无有,非天上之不可得者,只在于同类中求之,乃生身固有之物也。简而且易,至近非遥。”在这些内丹修炼家眼中,最上等的药其实就在人自身,也就是丹道常讲的内药。之所以说内药最好,是因为它乃人自身固有之物,不会与人体产生排斥。如果人不懂得修炼自己,一味追求外在的什么灵丹妙药,反而是舍近求远。人参是上等补药,但也是外药。如果用不对症,人身体会产生排斥,反而会上火流血。再如癌症是公认的无药可救的绝症,但总有一些乐观的患者通过自身调理,最后竟然痊愈。这在当代西医看来,简直近乎奇迹。而用丹道的眼光看,这些病人靠“内药”战胜病魔,完全是符合金丹大道的规律。道教的丹家认为,如果自己修炼得当,身体充实,根本没必要滋补。同样,即使得病,自身若能修炼好“内药”,一样可以康复。何况,“是药三分毒”。而内药,本来就是自身固有之物,属于人自身的一部分,自然就不存在“几分毒”了。当然,也就更不存在对不对症的问题了。
需要指明的是,重视內炼并不意味着外药无用。历史上很多内丹修炼家,同时也精通医道,故在道教有“十道九医”的说法。如清代的刘一明就著有《经验杂方》、《经验奇方》、《眼科启蒙》等医书。而元代的李道纯曾将修炼方法分为上中下三品、渐法三乘和最上一乘,其中后两者属于高层次的功法,而服食被列入了中三品。尽管层次较低,但李道纯认为:“行之不怠,渐入佳境,胜别留心。”字里行间也是承认其有一定的作用。可见丹家们并没有否定外药,只是认为相对内药而言,外药的作用为次、为辅罢了。
后来的太极拳受内药理论影响很深,杨式太极拳传人李雅轩(1894-1976)曾在其关于太极拳练法随笔中写到:“按人之身体,本有天然赋予的健康功能,所以未能人人健康者,是因未能锻炼身体,以培养这种天生的健康。”这实际上就是丹道修炼内药理论的一种体现。
在具体的方法上,丹道讲究性命双修。所谓性命双修,李道纯解释道:“形而上者,无形质;形而下者,有体用。无形质者,系乎性,汞也;有体用者,系乎命,铅也。总而言之,无出身心也。”性功修心,命功修身。前者炼神,后者炼气。尽管,在理论上性功、命功之分,但在实际操作中,二者是统一的。张三丰《道言浅近说》云:“性者内也,命者外也,以内接外,合而为一,则大道成矣。”按当代人的说法,不仅要身体健康,心理也要健康。命功虽然是修形的,相比于现代体育的注重肌肉和体形的塑形训练,丹道命功的修形所注重的更多还是形之内,即通过修炼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等等,从而引发由内而外、自然而然的改变,而不仅仅是改变外在的形。总体而言,丹道修炼比今天的体育锻炼要全面很多,身体外部、内部以及精神都包括了。
胡孚琛在《道学通论》中曾如此论述性命双修:“内丹学称炼炁之术为命功,称炼神之术为性功。仅修性不修命者,虽有灵异神通,能出阴神为清灵之鬼,但不能延命,为鬼仙;仅修命不修性者,虽能延年难老,而无灵异。只有性命双修的金丹大道,至小周天无漏功成便为地仙;逐次修来,直至出阳神,有无边神通,称为神仙;再到虚空粉碎,合道还虚,达最上一层天仙的境界。”
丹道修炼所追求的是超越生死和神通广大。尤其是后者,对于练武之人来说,无疑是很具有吸引力的。
神通在传统武术中体现为功力。中国武术门派众多,有重功力的,有重技巧的。金庸的小说《笑傲江湖》中描写的“气宗”与“剑宗”之争,所反映即是这种状况。像螳螂拳即强调以技巧取胜:肩、肘、腕、手变化多端,一环紧扣一环,并惯下暗脚,令人防不胜防。而与丹道联系比较深的内家拳,往往以修内功为主。就像那句耳熟能详的拳谚所讲:“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传统武术中比较典型的,如形意拳。形意拳平时注重内功修炼,尽管招式比较简单,但实战中极具杀伤力。到了近代,一代武学宗师王芗斋独创意拳,完全抛开了固定招式和套路的束缚,可以说是将这种对内在的追求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即使是如螳螂拳这种偏重技巧的武术,也有诸如达摩老祖三回九转还阳法、太乙真人八段锦、陆地仙十二动功等等功法,实际上多是取自道教的导引和按摩,属于内炼与外部拍打相结合的练功方法,即通常所言的“内炼一口气,外炼筋骨皮”。这些功法本身不具备技击作用,但通过习练可以提升功力,在实战中增强打击的效果和自身的抗击打能力。不管怎样,传统武术的大部分派别都从道教修炼中汲取过营养,这是无可否认的。只不过具体到某个拳种上,就是或多或少、或浅或深的问题了。像螳螂拳,就属于吸收得不是特别深入的。
技击是技术,但综观中国传统武术,乃是身体上的锻炼和精神上的修炼合而为一。在这一点上,道教丹道对传统武术的影响相当之深。
2、注重修养,炼己去欲
历代丹家对修炼者自身道德品质的要求堪比宋明的理学家,在某些方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内丹修炼的过程中,私心杂念是对修炼者“一”的最大干扰。有了掺杂,难以守一,精神不能集中,行功便容易出偏差,导致走火入魔。对比丹家和理学家二者:理学家们偏重道德说教,即使做不到,顶多是口是心非,倒也罢了;而丹家则不同,稍有放纵,便会给身体造成损害。在丹经中,这些邪念往往被比作“魔”。北宋张伯端在《悟真篇》中言:“黄芽白雪不难寻,达者须凭德行深。”又说:“大药修之有易难,也知由我亦由天。若非积行施阴德,动有群魔作障缘。”明代的张三丰也极其重视道德品质的修炼,他在《大道论》中讲到:“欲求还丹,必先绝欲,欲求绝欲,必勤杀机。勤于杀机者,刻刻有灵剑在手,外欲乍乘,急须就起杀机,勿容纵意,久久纯熟,对境无心,即可行反本归根之道。”字里行间,将邪念视为十恶不赦的仇人一般,必除之而后快。又说:“修道以修身为大,然修身必先正心诚意,意诚心正,则物欲皆除,然后讲立基之本。”将良好的个人修养,看作是修炼的基本。由以上可知,丹道对修养的重视,不仅仅是伦理,更是练功的要求。
中国传统武术很看重武德,总体而言受儒家影响较大。乔凤杰教授在《中华武术与传统文化》一书中就表达过这种观点:“就其(儒家)对习武者经验心之建构的贡献而言,儒家对武术之影响的主要表现,即是按照儒家的礼仪,建构了习武者的价值理念与行为规范,从而形成了传统武术的武德系统。”但如果详细分析之,中国的武德体系的内容还是比较复杂的,有伦理,也有练功忌益等等。宏观上看,儒家更偏重伦理,丹道更重视练功忌益。可实际上,二者经常参合在一起,不好区分。况且,在中国哲学的历史上,儒道两家也是一直在相互汲取。越到后来,这一点体现的越明显,宋明的理学以及丹家所讲的“三教合一”,莫不如是。既然如此,对于武德的研究而言,还是不作过于具体的区分为好,太细的区分或许反而会割裂完整的武德体系。可以确定的是,儒道两家对于武德体系都有影响。
据黄百家的《内家拳法》,内家拳有“五不可传”:“心险者、好斗者、狂酒者、轻露者、骨柔质钝者”。诸如心险者、好斗者、狂酒者、轻露者这类,显然与道家的内敛、不争的观念相违背,且此类人也很难静下来专心致志练功。而骨柔质钝,则纯粹与练功有关,体质太弱不宜直接上手习武。从历史记载上看,如明代内家拳家张松溪,据说其为人“恂恂如儒者,遇人恭敬,身若不胜衣,人求其术,辄逊谢避去”,十分低调。明朝的沈一贯在《喙鸣文集》中称,张松溪“尝被监司征使教战士,终不许。曰:吾盟于师者严,不授非人。”再如明末的内家拳家王征南,黄宗羲称他“绝不露圭角,非遇甚困则不发”。值得注意的是,上面“不授非人”和“不露圭角”的提法均可见于张三丰的《大道论》。张三丰在《大道论》一文中曾告诫修道之人应“隐显度世,以侍天符,白日飞升,不露圭角”,又称金丹大道“万金难换,百宝难求,勿示非人”。这种相同和相似,或许不仅仅是巧合。应该说,张松溪和王征南内敛的个性和授徒的严格,与内家拳本身的道教源流有很大关系。
再如太极拳家李经梧(1912-1997)所藏的手抄本《太极拳秘宗》。此抄本中曾提到过“此书十不传”:“一不传外教,二不传无德,三不传不知师弟之道者,四不传守不住者,五不传半途而废者,六不传得宝忘师者,七不传无纳履之心者,八不传好怒好愠者,九不传外欲太多者,十不传匪事多端者。” “十不传”反映了太极拳对其门下弟子修养品德的重视。其中“不传外欲太多”显然与练功禁忌有关。
总而言之,不论丹道还是传统武术,对个人修养的要求都是很高的。
3、取法自然,天人合一
道家历来极重取法自然、天人合一。老子在《道德经》中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黄帝阴符经》开篇即言:“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讲的都是这个道理。古代的丹家也继承了这个传统,如刘一明在《阴符经注》中讲:“阴符经,即神明暗运默契,造化之道默契。造化则人与天合,一动一静,皆是天机。人亦一天矣。”道教认为,人身之中有一小天地,且此小天地与自然界的大天地是相互对应、相互影响的。
内丹修炼中经常提到的大小周天功法,其实质即是教人与天地运行的大道相合。《周易参同契》中讲:“月节有五六,经纬奉日使,兼并为六十,刚柔有表里。朔旦屯直事,至暮蒙当受,昼夜各一卦,用之依次序。即未至晦爽,终则复更始。日月为期度,动静有早晚。春夏据内体,从子到辰巳。秋冬当外用,自午讫戌亥。赏罚应春秋,昏明顺寒暑。爻辞有仁义,随时发喜怒。如是应四时,五行得其理。”其中,“日月为期度”一句之前,讲的是小周天,之后讲的是大周天。丹道行功特别重视配合一天的时辰变更、一月的日月变化、一年的节气更迭。总之,人身个体的修炼要与天地大系统的运行规律保持一致。
传统武术中很多练功方法也是取法自然。苌乃周曾著有《论足》一文,文中讲:“古人云:头圆象天,足方象地。又云:手有覆有反,以象天。足有覆无反,以象地。能载一身之重。静如山岳,有盘石之稳。动如舟楫,无倾仄之忧。如地之镇静而不动,平稳而难摇也。”
苌乃周取地之象论足,传统武术中特别常见的站桩也是取法天地。虽然,不同派别有各自不同的站桩方法,但大都讲究头顶虚灵,气沉丹田,将重心落至足底,整体是一个上虚下实的状态。上虚下实的状态,其实也是与天地。
深受道教思想影响武当功夫,也是个明显的例子。武当山的玄武信仰历史悠久,而玄武即是龟蛇合体。在武当功夫中,很多招式都是取法自然,其中就包括了很多取自龟、蛇形象。曾有学者专门就武当功夫中一些与龟、蛇有关的功法及招式进行过研究,并且认为历史上所记载的张三丰“龟背鹤背”的奇异相貌,很可能与其常年习练龟鹤仿生功有关。这不是没有道理,笔者师傅张茂松先生习练螳螂拳多年,两臂伸展之长明显超过身高,类似螳螂的特征。
人们所熟知的太极拳亦是如此。李经梧所藏的《太极拳秘宗》抄本中有一篇《太极阴阳颠倒解》,文中讲到:“苟能参天察地与日月合其明,与五岳四渎无朽,与四时之错行,与草木并枯荣,明神鬼之吉凶,知人事之兴衰,则可言乾坤为大天地,人为一小天地也。”其意也是在说明,练太极拳须讲天人合一,与天地大道相合。
总体说来,传统武术虽然也讲取法自然、天人合一,但相对而言,似乎比不上丹道那么高深。如那种配合节气、季节的功法,就较为罕见。不过,一次偶然的机会,笔者了解到在白猿通背拳中,有一套类似的拳法。
笔者认识一位北京习练白猿通背拳的朋友,名叫陈纪元,经常相互交流心得。据陈讲,关于白猿通背的开山祖师有两说,一为战国时期司徒玄空,一为宋时陈抟。白猿通背门内平时习练的一些功法如八段锦、九气功等,都与道教有一定关联。此外,白猿通背还有一套拳叫二十四式,为其门派的核心拳法。之所以叫二十四式,据白猿通背的前辈说,此是与一年的二十四节气相对应。具体如下表所列:
白猿通背二十四式 |
二十四节气 |
白猿通背二十四式 |
二十四节气 |
双手托天摔单鞭 |
立春 |
翻身挂捶劈面打 |
立秋 |
进步撩阴冲天拳 |
雨水 |
五鬼探头遮蔽难 |
处暑 |
紫燕抄水上下翻 |
惊蛰 |
吊捶式怀中抱月 |
白露 |
错步颠肘用掌拦 |
春分 |
绕步掌吊打连环 |
秋分 |
闪步掼耳单鞭式 |
清明 |
进步盘肘退步掌 |
寒露 |
进步靠身十字弹 |
谷雨 |
蹚栽腿崩打连环 |
霜降 |
前行车走连珠炮 |
立夏 |
双插花海底栽花 |
立冬 |
磨身摔捶左右煽 |
小满 |
内藏踢裆腿半边 |
小雪 |
迎面照镜连环掌 |
芒种 |
转身跑似去不去 |
大雪 |
抓肘进步捋铁鞭 |
夏至 |
仙人指路是仙传 |
冬至 |
沾衣抹油猴上树 |
小暑 |
插花式魁星点门 |
小寒 |
狸猫捕鼠左右窜 |
大暑 |
反背捶归本还源 |
大寒 |
陈纪元还以第一式为例向笔者作了详细说明,据他讲:
“双手托天摔单鞭的动作是:双手交叉,右拳左掌,掌心向内,由胸前向上穿,目光上领,双手至头部时内旋上托,拳心朝上,拳掌相叠。右步向右横移,落步时重心下沉成马步,同时双拳自两侧劈下,拳心朝上,目光右领。此第一式对应立春。立春为一年之始,万物萌发。按中医理念立春对应的经络为‘手少阳三焦经’,而此式双手上举又下砸,用力在两臂,可以活动手少阳三焦经。而‘三焦’是中医将腑脏作为整体理解所划分的部分,‘三焦’代表了所有的具体脏器,所以此式可以视为对身体脏器的一次唤醒,与‘立春’万物复萌相合。”
值得注意的是,明代的养生书《遵生八笺》中记载过一套陈希夷导引坐功二十四图势。其内容是根据二十四节气,针对身体不同部位,修炼不同功法。这种练功指导思想与二十四式拳法十分类似。可见白猿通背宗陈抟为祖师,虽并不能确定陈抟真的是这套拳法的创立者,但很可能是此拳在传承过程中受到过传自陈抟的丹道理论影响。当然,其中很多问题,如二十四式在事实上是否真与节气对应,其具体功效究竟如何,等等,需要经过一定的科学论证才好下结论。不过,从目前掌握的材料可以看出,像白猿通背拳曾受到过丹道思想的影响,且在其传承的历史过程中,有传人曾力图使本门拳法与天地大道运行规律一致,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4、重在践行,变气化质
上文提到,朱元育将丹定义为“道之神用”,其中就包含了丹是道的一种实践的意思。
张三丰也说:“学长生者,只要以阴功为体,金丹为用,则天数亦可逃也。”既然金丹是“用”,可见修炼丹道,不仅是体道、悟理,更是践行。丹道包含了理论和实践两层含义,它不仅仅是抽象的理论,更是教导人如何践行的理论。体道仅仅是开始,通过修炼以合道才是目的。
武术也是特别注重践行的技艺。没有一种武术是光靠嘴巴说出来的,再高深的武学理论,最终也要通过“人”,而不是“嘴巴”展现出来。如清代以反宋明理学空谈而名著一时的颜李学派,其教学中就包括了武术。颜李学派创始人颜元就是一位精通武艺的高手,而另一代表人物,颜元的弟子李塨,射术精湛,著有《学射录》流传于世。据《颜氏学记》记载,有一大侠李子青曾见颜元佩戴短刀,“曰:‘儒者亦习此乎?’因请与试”。结果不敌,遂与三个儿子一同拜在颜元门下。此外,颜元弟子郭金城,曾任刑部员外郎、兵部郎中、御史等职,堪称干吏,又善骑射,“置氈帽地上,策马射无不中,中则帽飏起等身”。而李塨的弟子蔡麟,曾“以军官从征西藏有功,习弢钤骑射技击”。颜李学派文武并重,其门人弟子以文韬武略扬名一时,在中国历史上是比较罕见的。这与其对武术必须力行实践的特点的看重不无关系。暨南大学历史教授、当代武术学者马明达在《颜李学派与武术》一文中指出:“颜李学派的始创者们不只是倡导文武并重的理论家,而且是躬身履行的实践家,研习和传播武术,以武术为健身修性之道,是颜李学派一个显著特点。”所言甚是。
可以说,丹道与武学皆重践行,不修不成丹,不练不为武。丹既具备了“道”的抽象的、形而上的含义,同时也很实在,讲究实践、实修。道不仅仅是要学的,更关键的是去修,去践行。从某种意义上讲,丹道是道教理论与道教实践的结合,是道士通过认知“道”之理,理解“道”,践行“道”,期待通过这种方式实现“与道相合”的最终目标。
关于丹道修炼的践行,《西游记》中的一首诗特别有代表性。此诗见于《西游记》第二回,讲的是孙悟空从菩提祖师学道成就之后归来的情景:“去时凡骨凡胎重,得道身轻体亦轻。举世无人肯立志,立志修玄玄自明。”此诗充分说明:丹道是一种修炼,一种人自身的修炼,一种使与道相合的修炼,更是贵在坚持的修炼。菩提祖师徒弟众多,最后修成者孙悟空一人而已。除去自身的悟性因素外,其坚定的修道之志也是值得注意的。丹道修炼能使人变气化质,但这种变化并非立竿见影,修炼者欲有所成必须像孙悟空那样立志坚持。孙悟空学道的故事,堪称是丹道修炼的一个缩影。历史上很多丹家都将《西游记》当作丹书来看,并乐于为之作注,由此诗观之,绝非虚言。
中国传统武术也是如此。武术的作用,不外乎技击与强身。技击,包含着比别人强的含义,是一种横向的强;而强身,有自强的意义,是今日之我强于昨日之我,是纵向的强。尤其是后者,与丹道追求变气化质十分类似。事实上,传统武术习练者,为了增强自身体质,也确实借鉴了了很多丹道修炼的内容。而通过自强,也可以在技击上发挥作用。可以说,丹道所追求的变气化质与传统武术对强的追求不谋而合。正因传统武术的这一特质,在近代中国被很多有识之士寄托了强种保国的厚望,甚至冠以国术之名。
清末民国,列强入侵。慨叹西洋之利炮坚船,痛惜中国之积贫积弱。水深火热,群英奋起。有严复译天演,解析优胜劣汰之危局。有任公著新民,欲变国民羸弱之气质。东亚病夫,是西人欺我太甚;强国强种,是为时代之呼喊。于是乎,尚武强身逐渐演变为时代的潮流。
像梁启超的《中国武士道》,林纾的《技击余闻》,钱基博的《技击余闻补》、《武侠丛谈》、向恺然的《拳术见闻录》等,都是这一时期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这些作品的主要创作目的,就是为了唤醒国人的尚武精神,并希望通过倡导群众习练武艺,改变国民气质。其中,向恺然是最早记载霍元甲事迹的文人,其本人也是一位武术家。今天,人们所熟悉的霍元甲形象,多源自向恺然的文章。
梁启超在《新民说·论尚武》中言道:“体魄者,与精神有切密至之关系者也,有健康强固之体魄,然后有坚忍不屈之精神。是以古之伟人,其能负荷艰巨、开拓世界者,类皆负绝人之异质,耐非常之艰苦。……欧洲诸国,靡不汲汲从事于体育,体操而外,凡击剑、驰马、踘蹴、角抵、习射、击枪、游戏、竞渡诸戏,无不加意奖励,务使举国之人,皆具军国民之资格。昔仅一斯巴达者,今且举欧洲而为斯巴达矣。中人不讲卫生,婚期太早,以是传种,种已孱弱,及就傅之后,终日伏案,闭置一室,绝无运动,耗目力而昏眊,未黄耇而驼背。且复习为娇惰,绝无自营自活之风,衣食举动,一切需人,以文弱为美称,以羸怯为娇贵。翩翩年少,弱不禁风,名曰丈夫,弱于少女。弱冠而后,则又缠绵床第以耗其精力,吸食鸦片以戕其身体,鬼躁鬼幽,跶步欹跌,血不华色,面有死容,病体奄奄,气息才属,合四万万人,而不能得一完备之体格。呜呼!其人皆为病夫,其国安得不为病国也?以此而出与狞猛枭鸷之异族遇,是犹驱侏儒以斗巨无霸,彼虽不持一械,一挥手而我已倾跌矣。呜呼!生存竞争,优胜劣败,吾望我同胞练其筋骨,习于勇力,无奄然颓惫以坐废也!”在文章最后,梁启超大声疾呼:“柔脆无骨之人,岂能一日立于天演之界?”
钱基博也说:“挽近吾国震于枪炮火器之致远,谓非肉薄所能为功,至薄固有之武术为不足事。然吾闻日本有所谓柔术者,游东瀛者初见之,以为近于中国江湖卖解者流,未之奇也;而彼里人士乃尊之为武士道。迨日俄之役,两军相见,日军往往肉薄陷敌阵以奏肤功,于是柔术之效大著。而世之议者,乃知中国之伎击为不可废也。抑吾徒有游于瑞典而归者矣,谓瑞典虽弱小,然其人刚猛好战,虽虎狼之俄犹畏之。其教战也,所练者腾高距远之法颇多。惟刀剑击刺之法,使两人对习,偏身相向,首冠铁丝笼,而手臂韬以重革,以防创伤;各执军器直刺,如中国古剑术焉。此视中国之伎击,有以异乎否乎?乃世之柄兵者不察,不自知崇固有之国粹,徒思学步邯郸,冀欲丐他人余沥以自润溉。是其舍己田而他芸,虽谓之大惑不解,不为过也。”
梁启超、钱基博的论述,反映了当时的知识分子渴望改变国人气质面貌的思潮。通过改变人,进一步改变国家的面貌。在这个大背景下,以霍元甲、孙禄堂、薛颠、张之江等等为代表的武术家们高举国术大旗,希望以此改良国人之体质,振奋民族之精神。精武体操会、中央国术馆及全国各地的国术馆纷纷成立。太极拳、八卦掌、形意拳等诸多拳种,也多是在这一时期开始显名,逐渐为世人所了解。可以说,这一时期传统武术的蓬勃发展与历史的大背景有着密切联系。单凭武术对抗坚船利炮,无疑如同以卵击石,庚子年间的义和团拳民已经用他们的血肉之躯证明了这一点。尽管,后来也有过“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的壮举,但不可否认,此时传统武术所发挥的主要作用已经从战场上转向了个人,也就是对国民自身的改变。公道地说,武术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国家的面貌,但在那个特定的历史环境中,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的确改变了国民的气质。在反抗外来入侵的斗争中,武术所起到的实际作用极其有限,但在振奋民族精神上的作用却是有目共睹。传统武术,不仅仅是一门格斗技术,更是一种修身养性的方法,一种改变自身气质的方法,一种健全完善人格的方法。这不能不说是中国传统文化熏陶的结果。而且相比于单纯地阅读古代的圣贤之书或革命的激扬文字,传统武术也好,丹道修炼也好,都是需要全身心去投入的。传统武术改变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体质,而是人由内而外的整体面貌。而将武术命名为国术,将传统武术提升到国家的高度,其中无疑包含欲改变中国之整体面貌的意义。
可以说,传统武术的习练,就是一个全面修炼自身的实践过程。欲改变,就践行。欲践行,不妨通过习练中国武术。而欲习练中国武术,不妨借鉴道教内丹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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