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马拉美：收旧衣女人

作者：孙培人

你用一双尖锐的目光，

穿透外表，直看到内蕴；

也就剥光了我的衣裳；

我来去赤条条，象一个天神。

(卞之琳译)

(法国)马拉美

马拉美认为，读诗的乐趣在于逐渐猜透诗人的命意。如果一语道破对象，等于取消了四分之三的乐趣；而诗人写诗最理想的方法是暗示。如何才能在“逐渐猜透”诗人的“暗示”这个过程中得到读诗的“乐趣”呢?让我们就以马拉美的这首小诗来试试吧。

诗标题“收旧衣女人”显然就是一个极微妙而又深刻的暗示，因为这诗语所指，绝不是市民们熟知的专收破衣烂袄的老婆子。诗人笔下的这位“收旧衣女人”，是用其“尖锐的目光”在收剥“衣裳”。这“衣裳”只是某种外表，是掩饰、遮盖“内蕴”的多余之物。这些冗物一旦去之，“我”便立即变得纯洁无比、超越了一切俗事俗物，“象一个天神”!这首短诗中仅有的几个由平凡、普通的诗语所构成的形象，以及形象之间的联系，充满了种种暗示，因此而使全诗具有了浓重的神秘色彩。正是在这种神秘莫测之中，我们被深深地吸引着、思索着、体验着并寻求着某个解释：彻悟人生之后的某种境界；对现实世界的一种形而上学认识，对本质的、纯粹的语言的追求……，但越是求索正解，我们便越被带入一个神秘氛围的深处；我们想牢牢地抓住什么确定的，实在的东西，但却什么也捉不住；只是在刹那间仿佛感受到了种种飘渺的思绪，却又如电火闪光一般，瞬间又远去、又模糊了。在这个难以解说的读诗感受中，我们收获了极丰富的诗意，并且领受到了马拉美的诗作真正妙处：含蓄、朦胧、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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