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君：舞女

作者：韩斌生

人们舞在酒中，

杯里所映照的影子仿佛欢乐无尽的样子，

繁杂的管弦乐，

又在肉感的嗓叫了，

酒馆的歌女在那里皱眉。

漫漫无边黑暗的王国，

遗留在这一角的人很少能起

零碎的身世感；

是的，他们从来本是健忘的，

整瓶的酒倾在杯里，杯里有他们

欢乐无尽的影子。

出自喇叭口的声音即使怎样的雄浑，

近代人的悲哀它是不会完全盖住了的吧，

而这里，我们还看见呢，

那个歌女会皱紧了她的眉头，

当欢乐的FOX－trot(1)又开始的时候。

成千成万的眼睛，

会如喷花筒似的向她身上射来，

那里是含有恶毒的成份在内的。

做与慰藉人的管弦乐呢——

亦在做怎末非善意的揶揄哪。

玲君

这是玲君的一首比较富于现实色彩的现代诗，表现了在纸醉金迷的舞厅里歌女的“零碎的身世感”。尽管酒杯里映照的影子仿佛欢乐无尽的样子，尽管管弦乐在肉感地叫着，尽管喇叭口的声音是怎样的雄浑，然而舞女却“皱紧了她的眉头”。她承受着“如喷花筒似的向她身上射来”的成千成万的眼睛。而“那里是含有恶毒的成份在内的。”

围绕这舞女的身世，诗人似又发出了问询：“做与慰藉人的管弦乐呢——／亦在做怎末非善意的揶揄哪。”作为读者，你必得对这两种情况有所抉择，以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在这似乎已包含了答案的选择复句里，实则表明了诗人的倾向，他诚然是对舞女倾注了慰藉和同情的。

在艺术表现上，这首诗毕竟与一般的现实主义诗篇迥然不同，“人们舞在酒中”就是一个用联想和想象虚构出来的意象，又如“黑暗的王国”，“近代人的悲哀”等，都在暗示和表达一种世纪末情绪，带着一抹悲哀和绝望的色彩。

诗篇运用了对比，这是两组意象的对比，一面是孤孑一身的舞女，另一面则是沉浸于酒色之中的健忘的人们。是呵，当着欢乐的狐步舞开始的时候，那“成千成万的眼睛”，则恶毒地如喷花筒似的向舞女射去，而舞女则皱紧了眉头，心头充满了悲哀，连雄浑的管弦乐声也无法遮盖住这悲哀的愁绪。读到这里，怎能不为舞女的生涯洒一掬同情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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