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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论六家要旨)》原文注解与鉴赏

大道家园 2023-07-16 22:29:25

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论六家要旨)》原文注解与鉴赏史记·太史公自序(论六家要旨) 司马迁

《易·大传》曰:“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

尝窃观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

墨者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然其彊本节用,不可废也。

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

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

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君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逸。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羡,绌聪明,释此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

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曰“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

夫儒者以六艺为法。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

墨者亦尚尧、舜,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斫;饭土簋,歠土刑,粝粢之食,藜藿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率。使天下共若此,则尊卑无别也。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而难遵。要曰彊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长,虽百家弗能废也。

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逾越,虽百家弗能改也。

名家苛察缴绕,使人不得反其意,专决于名,时失人情,故曰使人检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势,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兴舍。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窾言不听,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光耀天下,复反无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合,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注释〕 大祥:古时父母死去两周年的祭礼。 大顺:根据德、礼、法、信封建礼教的准则而达到的安定境界。 彊:加强。 撮:合。 俗:习俗、风气。 约:简约。 健羡:贪欲而不满足。 绌:除去。 八位:八卦位。 十二度:即十二宫。指太阳与月亮沿黄道运行一周,每年会合十二次,每次会合有一定的部位。 二十四节:二十四个节气。大经:自然规律。 茅茨:茅草屋顶。 采椽:用柞木作为椽。 土簋:盛饭的瓦器。 土刑:盛汤的瓦器。 粝粢:粗米饭。 藜藿:藜和藿分别为穷人所吃的野菜。 缴绕:纠缠、烦琐。 参伍:错综比较、以为验证。 窾:空。混混:指阴阳二气混沌未分前的蒙昧状态。 冥冥:昏暗。

(饶玲一)

〔鉴赏〕《论六家要旨》见于《史记·太史公自序》,司马迁对其父司马谈一生的学问总考察后,觉得它是他父亲最重要也最能代表他们父子思想见解的文章。在文章中,司马谈将先秦诸子分为六个主要学派,每派用非常概括的几个字作了介绍,然后又用简短的语言作了精当的评判,因此它反映了他们父子对先秦诸子的看法,又由于他们概括、批评十分扼要得当,一直被认为是研究先秦诸子的入门文章,为治诸子哲学者们所称道不衰。

文章称儒家以“六艺为法”,但因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因此批评他们“博而寡要,劳而少功”,但肯定儒家对君臣父子之礼,夫妇长幼差别仍不可易。说墨家与儒家相同“亦尚尧舜道”,但指出墨家主张“节用、短丧,尚同”与儒家有差别,这是因为“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因而认为其学说“俭而难遵”,但他们主张“强本节用”,可以使“人给家足”,故不可废。文章对法家特点概括为“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批评他们“严而少恩”、“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但法家“正上下君臣之分”则不可改。名家在论名物上过分严密检校,反而使人们不能抓住事物的本质,论证的方法也过于“苛察缴绕”,使人不能了解它的真正含义,但他们能循名责实,在错综参互比较之后,仍可以了解事实真相,应当分别考察,适当采用。由于司马父子做的是太史的官,曾学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杨何,他们掌管的是阴阳、历数,卜筮的事,故叙阴阳家于六家之首,但他并不迷信阴阳,指出阴阳家宣扬“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曰‘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但司马谈认为“未必然也”,批评他们“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这是很合科学的,与后来《论衡·讥日》的观点很接近。但他又强调说:“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古代农业受到四季气候的制约很厉害,故提出“四时之大顺不可失”的论断,很公正地处理这些问题,这是很令人钦佩的。

司马谈曾学《道论》于黄子,他研究道家是花了工夫的,把道家摆在六家最末,用赞美的语气写了一大段文字:“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势,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兴舍。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至于道家的学术渊源,他指出道家是“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更值得注意的是,对道家的评语,几乎无一贬辞。他讲的道家究竟是指哪一类道家,这是《论六家要旨》传世以来争论不息,虽说有过一些论证,但恍惚迷离,并没有搞清楚的。

1973年,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了帛书《经法》,对比《论六家要旨》,可见两者的许多提法相同。在“因阴阳之大顺”上,《经法·称》里便有“凡论必以阴阳[明]大义,天阳地阴,春阳秋阴,夏阳冬阴,昼阳夜阴……诸阳者法天……诸阴者法地,地(之)德安徐正静柔节先定,善予不争,此地[之]度而雌之节也”;在“采儒墨之善”方面,《经法·君正》里便有“兼爱无私,则民亲上”;在“撮名法之要”方面,《经法·道法》开头就说“道生法,法者,引得失以绳,而明曲直者也”,在《君正》里更提出“法度者,正之至也,而以法度治者不可乱也”。《经法》里也有论名理的专章,提出“天下有事,必审其名……循名厩(究)实,理之所之,是必为福,非必为灾”,进一步要“以法为符,审察名理终始”。《论六家要旨》提出道家的三种学术渊源,在《经法》里都可找到它的根据,《经法》经唐兰先生研究,即《汉书·艺文志》的《黄帝四经》,因此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论六家要旨》中的道家是按《黄帝四经》作推衍的。更值得注意的是司马谈论道家最后总结了一句:“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这句话也见于《经法·观》,不过《观》作“圣人不巧,时变是守”,它又见于《国语·越语》下,勾践想伐吴,范蠡认为时机尚未成熟,因此他说:“未可也,蠡闻之,‘上帝不巧,时变是守’。强索者不祥,得时不成,反受其殃,失德灭名,流走死亡,有夺,有予,有不予,王无蚤图。”说明这种道家是主张入世的,它与《老子》的“绝圣弃智,民利百倍”,及《庄子·胠箧》主张的“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是何等的不同。反映出黄学主张积极研求时变,如何去因应时变,取得胜利。黄学要求“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这样才能达到“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西汉初期奉行的政策,是奉黄学为指针的,汉宣帝是一“信赏必罚,综核名实”之主。太子劝他“宜用儒生”,他作色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独任德教,用周政乎!且俗儒不达时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于名实,不知所言,何足委任?”乃叹曰:“乱我家者太子也。”一次提到汉家制度,一次提到乱我家者(乱我家即乱我汉家制度),而对汉家制度宣帝的解释是“本以霸王道杂之”,这种“霸王道杂之”,也就是“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论六家要旨》中所说的道家就是黄学吗?黄学也同老子一样,主张无为而无不为,主张以因循为用,故有人称之为黄老。汉代文帝、窦太后及景帝均好黄老,两三代的休养生息,造成了强大的经济实力,才有汉武帝的国力强盛,抵御匈奴,将版图扩大到西域。汉初的盖公、曹参、陈平、田叔、汲黯都是著名的汉代学黄老的政治家,黄学在历史中的作用是不可磨灭的。

《论六家要旨》原文与翻译原文: 太史公学天官于唐都,受《易》于杨何,习道论于黄子。太史公仕于建元元封之间,愍学者之不达其意而师悖,乃论六家之要旨曰:《易大传》:“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夫阴阳、儒、墨、名、法、道德,此务为治者也,直所从言之异路,有省不省耳。 译文: 太史公师从唐都学习天文,师从杨何学习《易经》,师从黄子学习道家理论。太史公在建元至元封年间做官,他忧虑学者不能通晓各学派的要义而所学悖谬,于是论述阴阳、儒、墨、名、法和道德六家的要旨说:《周易·系辞传》说:“天下人追求相同,而具体谋虑却多种多样;达到的目的相同,而采取的途径却不一样。”阴阳家、儒家、墨家、名家、法家和道家等所做的都是致力于如何达到太平治世的,只是他们所遵循依从的学说不是一个路子,有的显明,有的不显明罢了。 原文: 尝窃观阴阳之术,大祥而众忌讳,使人拘而多所畏,然其序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儒者博而寡要,劳而少功,是以其事难尽从,然其序君臣父子之礼,列夫妇长幼之别,不可易也。墨者俭而难遵,是以其事不可遍循,然其强本节用,不可废也。法家严而少恩;然其正君臣上下之分,不可改矣。名家使人俭而善失真,然其正名实,不可不察也。道家使人精神专一,动合无形,赡足万物。其为术也,因阴阳之大顺,采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与时迁移,应物变化,立俗施事,无所不宜,指约而易操,事少而功多。儒者则不然。以为人主天下之仪表也,主倡而臣和,主先而臣随。如此则主劳而臣逸。至于大道之要,去健羡,绌聪明,释此而任术。夫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骚动,欲与天地长久,非所闻也。 译文: 我曾经在私下里研究过阴阳之术,发现它注重吉凶祸福的预兆,禁忌避讳很多,使人受到束缚并多有所畏惧,但阴阳家关于一年四季运行顺序的道理,是不可丢弃的。儒家学说广博但殊少抓住要领,花费了气力却很少功效,因此该学派的主张难以完全遵从;然而它所序列君臣父子之礼,夫妇长幼之别则是不可改变的。墨家俭啬而难以依遵,因此该派的主张不能全部遵循,但它关于强本节用的主张,则是不可废弃的。法家主张严刑峻法却刻薄寡恩,但它辨正君臣上下名分的主张,则是不可更改的。名家使人受约束而容易失去真实性;但它辩正名与实的关系,则是不能不认真察考的。道家使人精神专一,行动合乎无形之“道”,使万物丰足。道家之术是依据阴阳家关于四时运行顺序之说,吸收儒墨两家之长,撮取名、法两家之精要,随着时势的发展而发展,顺应事物的变化,树立良好风俗,应用于人事,无不适宜,意旨简约扼要而容易掌握,用力少而功效多。儒家则不是这样。他们认为君主是天下人的表率,君主倡导,臣下应和,君主先行,臣下随从。这样一来,君主劳累而臣下却得安逸。至于大道的要旨,是舍弃刚强与贪欲,去掉聪明智慧,将这些放置一边而用智术治理天下。精神过度使用就会衰竭,身体过度劳累就会疲惫,身体和精神受到扰乱,不得安宁,却想要与天地共长久,则是从未听说过的事。 原文: 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未必然也,故曰“使人拘而多畏”。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故曰“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译文: 阴阳家认为四时、八位、十二度和二十四节气各有一套宜、忌规定,顺应它就会昌盛,违背它不死则亡。这未必是对的,所以说阴阳家“使人受束缚而多所畏惧”。春生、夏长、秋收、冬藏,这是自然界的重要规律,不顺应它就无法制定天下纲纪,所以说“四时之大顺,不可失也”。原文:夫儒者以六艺为法。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故曰“博而寡要,劳而少功”。若夫列君臣父子之礼,序夫妇长幼之别,虽百家弗能易也。译文:儒家以《诗》、《书》、《易》、《礼》、《春秋》、《乐》等《六艺》为原则,而《六艺》的本文和释传以千万计,几代相继不能弄通其学问,有生之年不能穷究其礼仪,所以说儒家“学说广博但殊少抓住要领,花费了力气却很少功效”。至于序列君臣父子之礼,夫妇长幼之别,即使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改变它的。 原文: 墨者亦尚尧舜道,言其德行曰:“堂高三尺,土阶三等,茅茨不翦,采椽不刮。食土簋,啜土刑,粝粱之食,藜藿之羹。夏日葛衣,冬日鹿裘。”其送死,桐棺三寸,举音不尽其哀。教丧礼,必以此为万民之率。使天下法若此,则尊卑无别也。夫世异时移,事业不必同,故曰“俭而难遵”。要曰强本节用,则人给家足之道也。此墨子之所长,虽百家弗能废也。译文:墨家也崇尚尧舜之道,谈论他们的品德行为说:“堂口三尺高,堂下土阶只有三层,用茅草搭盖屋顶而不加修剪,用栎木做椽子而不经刮削。用陶簋吃饭,用陶铏喝汤,吃的是糙米粗饭和藜藿做的野菜羹。夏天穿葛布衣,冬天穿鹿皮裘”。墨家为死者送葬只做一副厚仅三寸的桐木棺材,送葬者恸哭而不能尽诉其哀痛。教民丧礼,必须以此为万民的统一标准。假使天下都照此法去做。那贵贱尊卑就没有区别了。世代不同,时势变化,人们所做的事业不一定相同,所以说墨家“俭啬而难以遵从。”墨家学说的要旨强本节用,则是人人丰足,家家富裕之道。这是墨子学说的长处,即使百家学说也是不能废弃它的。原文:法家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则亲亲尊尊之恩绝矣。可以行一时之计,而不可长用也,故曰“严而少恩”。若尊主卑臣,明分职不得相逾越,虽百家弗能改也。 译文:法家不区别亲疏远近,不区分贵贱尊卑,一律依据法令来决断,那么亲亲属、尊长上的恩爱关系就断绝了。这些可作为一时之计来施行,却不可长用,所以说法家“严酷而刻薄寡恩”。至于说到法家使君主尊贵,使臣下卑下,使上下名分、职分明确,不得相互逾越的主张,即使百家之说也是不能更改的。 原文: 名家苛察缴绕,使人不得反其意,专决于名而失人情,故曰“使人俭而善失真”。若夫控名责实,参伍不失,此不可不察也。 译文:名家刻细烦琐,纠缠不清,使人不能反求其意,一切取决于概念名称却失弃了一般常理,所以说它“使人受约束而容易丧失真实性”。至于循名责实,要求名称与实际进行比较验证,这是不可不予以认真考察的。 原文: 道家无为,又曰无不为。其实易行,其辞难知。其术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无成埶,无常形,故能究万物之情。不为物先,不为物后,故能为万物主。有法无法,因时为业,有度无度,因物与合。故曰:“圣人不朽,时变是守。虚者道之常也,因者君之纲也。”群臣并至,使各自明也。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窾。窾言不听,奸乃不生,贤不肖自分,白黑乃形。在所欲用耳,何事不成。乃合大道,混混冥冥。光耀天下,复反无名。凡人所生者神也,所托者形也。神大用则竭,形大劳则敝,形神离则死。死者不可复生,离者不可复反,故圣人重之。由是观之,神者生之本也,形者生之具也。不先定其神〔形〕,而曰“我有以治天下”,何由哉? 译文: 道家讲“无为”,又说“无不为”,其实际主张容易施行,其文辞则幽深微妙,难以明白通晓。其学说以虚无为理论基础,以顺应自然为实用原则。道家认为事物没有既成不变之势,没有常存不变之形,所以能够探求万物的情理。不做超越物情的事,也不做落后物情的事,所以能够成为万物的主宰。有法而不任法以为法,要顺应时势以成其业;有度而不恃度以为度,要根据万物之形各成其度而与之相合。所以说“圣人的思想和业绩之所以不可磨灭,就在于能够与时势一同地变化。虚无是道的永恒规律,顺天应人是国君治国理民的纲要”。群臣一齐来到面前,君主应让他们各自明确自己的职分。其实际情况符合其言论名声者,叫做“端”;实际情况不符合其言论声名者,叫做“窾”(kuǎn)。不听信“窾言”即空话,奸邪就不会产生,贤与不肖自然分清,黑白也就分明。问题在于想不想运用,只要肯运用,什么事办不成呢。这样才会合乎大道,一派混混冥冥的境界。光辉照耀天下,重又返归于无名。大凡人活着是因为有精神,而精神又寄托于形体。精神过度使用就会衰竭,形体过度劳累就会疲惫,形、神分离就会死亡。死去的人不能复生,神、形分离便不能重新结合在一起,所以圣人重视这个问题。由此看来,精神是人生命的根本,形体是生命的依托。不先安定自己的精神和身体,却侈谈“我有办法治理天下”,凭借的又是什么呢? 从司马谈《论六家要旨 》中,我们可以看出司马谈的一个观点,就是“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涂”,才使文化分成一个个的流派,诸子百家本是同源的。从《汉书·艺文志》中也看到这种说法:“诸子十家,其可观者九家而已。皆起于王道既微,诸侯力政,时君世主,好恶殊方,是以九家之术蜂出并作,各引一端,崇其所善,以此驰说,取合诸侯”。 因时代的变化到了“王道既微,诸侯力政”,而各诸侯又‘好恶殊方’,投其所好者找上门来,从不同侧面展开论述,因各有侧重而发展出具有不同特色的文化分支。这才是诸子之所以出现的原因。

司马迁《太史公自序》古诗原文及译文 原文

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武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德,襃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

于是论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①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戹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②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

6.对下列加点词的解释,不正确的一项是(3分)

A.垂空文以断礼义 垂:流传。 B.于是论次其文论次:论述文章的次序。

C.泽流罔极 罔极:无边,无极。 D堕先人所言 堕:同“隳”,毁坏。

7.选出句式不同的一项(3分)

A.且士贤能而不用。 B.是余之罪也夫!

C.韩非囚秦,说难、孤愤; D.身毁不用矣。

8.把文中画线的句子翻译成现代汉语。(8分)

①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

②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

9.请概括本节选语段的内容。(4分)

参考答案

6、B论次:整理、编排

7、 B(B句是判断句;其余各句是被动句。)

8.①《诗》、《书》含义隐微而言辞简约,是作者想要表达他们的心志和情绪。(4分,“诗书”“ 隐约”“遂”、判断句各一分)

②这些人都是心中聚集郁闷忧愁,理想主张不得实现,因而追述往事,考虑未来。(4分,一句一分)

9.第一二段借壶遂的发问,解释自己续《春秋》意在颂圣,绝无讽刺当今的恶意;(2分)第三段记述自己遭祸后的思想变化。(2分)

参考译文

壶遂说:“孔子时候,上没有圣明君主,他处在下面又得不到任用,所以撰写《春秋》,留下一部空洞的史文来裁断礼义,当作一代帝王的法典。现在先生上遇圣明天子,下能当官供职,万事已经具备,而且全部各得其所,井然相宜,先生所要撰述的想要阐明的是什么呢?”

太史公说:“是,是啊,不不,不完全是这么回事。我听先人说过:‘伏羲极其纯厚,作《易》八卦。尧舜的强盛,《尚书》做了记载,礼乐在那时兴起。商汤周武时代的隆盛,诗人予以歌颂。《春秋》扬善贬恶,推崇夏、商、周三代盛德,褒扬周王室,并非仅仅讽刺讥斥呀’。汉朝兴建以来,至当今英明天子,获见符瑞,举行封禅大典,改订历法,变换服色,受命于上天,恩泽流布无边,海外不同习俗的国家,辗转几重翻译到中国边关来,请求进献朝见的.不可胜数。臣下百官竭力颂扬天子的功德,仍不能完全表达出他们的心意。再说士贤能而不被任用,是做国君的耻辱;君主明圣而功德不能广泛传扬使大家都知道,是有关官员的罪过。况且我曾担任太史令的职务,若弃置天子圣明盛德而不予记载,埋没功臣、世家、贤大夫的功业而不予载述,违背先父的临终遗言,罪过就实在太大了。我所说的缀述旧事,整理有关人物的家世传记,并非所谓著作呀,而您拿它与《春秋》相比,那就错了。”

于是开始论述编次所得文献和材料。到了第七年,太史公遭逢李陵之祸,被囚禁狱中。于是喟然而叹道:“这是我的罪过啊!这是我的罪过啊!身体残毁没有用了。”退而深思道:“《诗》、《书》含义隐微而言辞简约,是作者想要表达他们的心志和情绪。从前周文王被拘禁羑里,推演了《周易》;孔子遭遇陈蔡的困厄,作有《春秋》;屈原被放逐,著了《离骚》;左丘明双目失明,才编撰了《国语》,孙子的腿受了膑刑,却论述兵法;吕不韦被贬徙蜀郡,世上才流传《吕览》;韩非被囚禁在秦国,才写有《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都是圣人贤士抒发愤懑而作的。这些人都是心中聚集郁闷忧愁,理想主张不得实现,因而追述往事,考虑未来。”于是终于下定决心记述陶唐以来直到武帝获麟那一年的历史,而从黄帝开始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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