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李宁玉这一生从未求过善终,死在睡梦中是她遇见顾晓梦前最大的心愿。
前二十九年她都很好地扮演着李宁玉,破译天才李宁玉,三易其夫李宁玉,高级间谍李宁玉。精密的像仪器,从不允许生命中出现任何变量。可自顾晓梦出现,她引以为傲的自控都变成了笑话。
她对顾晓梦,从不以喜欢或不喜欢为分界。
那时,顾晓梦执意要进情报科,尽管她处处设置障碍,对方也不在意。
顾晓梦像一个太阳,黑暗里唯一的光芒。
她说:我要钓的人是你,破译天才李宁玉。
李宁玉心里那扇门轰然倒塌。
她成为了顾晓梦的上司,允许她走进自己的生活,允许她的示好,允许她的使坏,允许她在自己身边一次一次打破原则。
就像今天,顾晓梦欺压着她,像完全掌握了她一样。丝质的睡衣腰带被抽离了原本应该在的位置,到了李宁玉的纤细的手腕上。
第一次和顾晓梦做这种事是什么时候呢。
那天舞会,一袭红裙的顾晓梦散发着成熟女人魅力,那么多人举杯向她发起邀请,她却连看都不看,直直的向她走来。
“李科长,不请我跳支舞吗 ”
李宁玉一身白色旗袍,胸前点缀着艳红的梅花。
她知道,顾晓梦喜欢她穿旗袍。
那天,她不该答应她的邀请,不该将手搭上她的肩,不该在她真诚又火热的眼神里沦陷。
她是天才李宁玉,是顾晓梦的上司,从那天起也成了她的玉姐。
夜夜在她身下承欢的玉姐。
第一杯酒是谁先喝的李宁玉记不得了,谁先吻上去的,她也记不得了。
谁先要十指紧扣,谁先将吻落到赤裸的身体上,谁先忍不住喊了声疼...
明明才过去一年,她的记忆力明明那么好,这些,她却都记不清了。
顾晓梦的吻落到她耳边,李宁玉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厮/磨的。
顾晓梦会在她意乱情迷时轻轻地喊她:玉姐...看着我...
那时的李宁玉鬓发散乱,眼角挂着泪,顾晓梦给她的快意快要将她淹没。
她不愿在那时看她,她知道,那时的顾晓梦有多深情,只要她看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她宁愿将头埋在顾晓梦的脖颈里,让眼泪打湿她的皮肤,宁愿在承受不住时狠狠咬上她的脖子,也不愿看她。
顾晓梦对此倒也不甚在意,只是会在李宁玉咬她的时候加重手上的动作。
床笫之间,顾晓梦总是先控制得很好,可耳边听着她的喘息,手上感受她的温暖,她就再止不住作恶的心思。
在李宁玉攀上极乐之际也不会停下反而会把人转过去压在床上绑起来,就像现在这样。
李宁玉双腕被捆住背在身后,身上的旗袍盘扣被解开,领口雪白的肌肤上印上了三两红痕,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被人拿捏在手里,顾晓梦伏在她身上,撩开她的旗袍下摆,手指再一次探了进去,她喜欢看李宁玉这样,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样子。
李宁玉,情报科科长,顾晓梦的上司,此时却在顾家大宅的顾千金的闺房里,被按在床上折磨得身体轻颤。
进得狠了,李宁玉便会流着泪抖着身子瑟缩想逃,她从不求饶,尽管顾晓梦答应,她只要开口,便不再折磨她。可她还是不肯。
快感铺天盖地,夹杂着疼痛,顾晓梦怜惜她,却又不想怜惜她。
压着她放肆舔弄着她的耳廓,温热素白的手还会掐着她的腿根,留下一个又一个青紫。她忍不住想看这个人破碎的样子,她的上司,她的李科长。
“李科长在每一任丈夫身下也是这样任其予取予求吗 ”
醋意燃成妒火,往往到此时,李宁玉才会看她,眼神里的警告和愤怒她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这不要紧,顾晓梦轻笑着,又低下身子哄她,让愈来愈急躁的玩弄覆盖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
李宁玉是不会留宿的,不管多晚,她都坚持要回去那个家。
顾晓梦一开始还会送她,像情人一样在巷子口惜别。
可后来,那条街上孤零零的只有李宁玉一个人。
顾晓梦再也不送她了。
有时候李宁玉会想,这到底算什么呢。
她像顾小姐见不得光上不了台面的情妇。
走进顾家,被顾晓梦肆意索取,又在结束时穿戴整齐遮住一身的痕迹,自己走回家。
比那花场的还不如。
不知怎的,今天的顾晓梦对她分外怜惜,连亲吻都柔得像羽毛似的扫过她脸颊。
“玉姐......”
看吧,她又来哄了。
如果忽视顾晓梦埋在她身体里的手指的话。
这一声喊得她像是被蛛网捕获了,逃不开的温柔缱绻,李宁玉破天荒抬手抚摸着她的脑袋。
毛茸茸的埋在她胸口的脑袋。
“玉姐......”
她开始激烈的抽送,李宁玉刚才想说什么来着,思绪一下一下被撞散了。
耳边只有顾晓梦越来越粗重的喘息,近乎勾引。
“玉姐......”
她终于暂时抵抗住了欲海的拉扯回应了她,尽管只是一句轻声的“嗯”
顾晓梦支撑起身子看着身下的李宁玉,被欲望沾染的女人像被她拉下凡的谪仙。
即使在这种时候也显得高贵优雅。
“我要结婚了”
“婚期是下个月”
李宁玉固执偏着的头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中转了过来。
第一次,李宁玉在这时候认真的看着她,顾晓梦手里的动作不停,只是试探着往里更深入。
李宁玉眨了眨眼,将腿分得更开了些。
她是从不曾这样取悦她的。
汗湿的发丝贴在额间,李宁玉嘴角勾起微笑,抚上了顾晓梦的脸颊,轻声开口:
“恭喜”。
02.
最后一个夜晚,顾晓梦拥着她沉睡,她说:玉姐,留下来陪我。
她明明应了她:好。
可还是骗了她。
月光洒进顾晓梦的卧室,李宁玉听着耳畔她的呼吸越来越轻。
她起身的时候顾晓梦还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像抱着一个宝物。
李宁玉小心翼翼下了床,浑身青紫夹杂着疼痛,旗袍已在地上躺了许久,和顾晓梦的衬衫搅混在一起。忍着酸软疼痛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仔细穿好,身上的痕迹就这样被遮住了,这一遮,她还是那个优雅的李科长,他人眼中放/荡/势/利的李宁玉。
趁着月色尚明,她走了,像以往每个夜晚一样。
她是见不得人的。
她说,恭喜。
她说,再见。
喜宴是在顾晓梦生日那天举办的,顾船王的女儿和一个文明戏演员。
众人收到请柬那刻才真的相信,顾晓梦是真的要结婚了。
意气风发的顾千金,司令部的顾上尉,要结婚了。
烟花炸散在天空,宾客熙攘,尽管这不是一桩好婚事,可这是顾晓梦同意的婚事。
人们说,刘宗林和她恋爱时开心的像一个孩子,每天都来司令部门口接她,她喜欢什么,他便送什么。
李宁玉才想起来,原来一切早已有苗头,只是她一直不肯把这些放心里。
她只会在每个夜晚踏进顾家的门,却从来不肯在外牵顾晓梦的手,吝啬到连一个笑容也不愿给。
顾晓梦生来就该在阳光下的。
那天,她穿着顾晓梦第一次见她时穿的那件黑色旗袍。
密码船上同生共死此刻回忆起来遥远到就像上个世纪的事。
她和顾晓梦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入座时有人打趣她此装扮不够喜庆,她也无动于衷。
顾晓梦依旧是那一袭半露肩的红裙,挽着身边那个年轻男孩,她即将要嫁的丈夫。
那个男孩看起来真年轻,也真腼腆,可谁都能看出他是深爱顾晓梦的。
他的眼神从未从她身上移开。
觥筹交错间李宁玉恍惚听到顾晓梦在她耳边呢喃:玉姐
再一抬头哪有她的顾晓梦,只有离她很远的甜蜜新人在敬酒。刘宗林不知在顾晓梦耳边说了什么,引得人笑若桃花,亲昵的推了下他的肩。原来顾晓梦也可以小女人姿态十足。
刘宗林帮顾晓梦挡了不少酒,到了司令部这几桌,宾客是决计不让他再帮着挡的。
“顾上尉找了个知道心疼人的丈夫啊,真好”
李宁玉听着那几桌的打趣声,喝下了今晚的第一杯酒。
“工作时间,我从不喝酒”
“玉姐,干杯”
酒精会麻痹大脑,而大脑就是她的武器。
今晚的李宁玉放弃了她的武器。
新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李宁玉脸上的笑很得体,听着刘宗林冒出诸多话语夸赞自己,也只是淡淡一笑。
他说:晓梦很喜欢你,她说你是一个很好的上司。
刘宗林敬的第一杯酒,她一饮而尽。
敬她这个很好的上司。
怎能不喝。
第二杯,敬她对顾晓梦的关照和指教。
晓梦说,你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老师啊,她当不起,可依旧闭着眼喝完了这一杯。
第三杯,敬她对晓梦的温柔爱护。
晓梦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李宁玉面容染了酒晕,红红的。
三杯酒下肚,周遭响起欢呼和掌声。
他们从未见过李宁玉在公共场合喝这么多酒。
李宁玉自己倒了一杯,垂下的那只手死死掐着旗袍下的肌肤。
她眼神已飘散了,这才敢把目光投向顾晓梦,今晚第一次看她,她笑意盈盈,依旧挽着刘宗林的手臂。
李宁玉恍惚中才确信,梦醒了。
“祝你们,百年好合,一世安乐。”
举起的酒杯相碰时,李宁玉又不甘心了。
她开始痛恨顾晓梦这样轻飘飘的闯进她的生命,又轻飘飘的离开。
她若早说心有所属,她便不会再贪恋夜晚的温暖。
一夜一夜沦陷,直到把自己弄成这样狼狈的地步。
她看着顾晓梦的笑,很想给她一巴掌,很想问她自己究竟算什么
想问她是不是一直都在骗自己。
想问她是不是以身做诱饵,骗她做了最不堪的事。
那些耳鬓厮磨之际吐露的情话在宴会厅灯光的照射下都像是笑话。
她想大闹一场,把这一年她们每晚如何缠绵,顾晓梦如何索取占有她的身体,如何把她往地狱里引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说出来。
可她不能。
她不敢破坏这样梦幻的喜宴。
这样的好日子,顾晓梦的好日子,她怎么敢破坏。
一切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李宁玉脸色从容饮完最后一杯酒,看着这对新人走远。
她听见顾晓梦说:谢谢你,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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