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今夏，烂漫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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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女儿国》，最难忘抄经一节，女王陪着和尚从平地沿路抄到山顶，绿林深处音乐铺开镜头推近，她牵住他袍袖一角。至彼袈裟落地。

于是往后种种都跑不脱命中缘法，石化灰飞、无边苦海，包括崖岸上驭白鹿的形容尚小的惶急身影，亲手系上的袈裟扣，都不幸被先祖料中。

可是她奔向他的纵身一跃啊，就足让他背神弃佛忘记大慈悲、千劫百世都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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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看到萨冈写给萨特的一句情书：这个世纪疯狂，没人性，腐败。您却一直清醒，温柔，一尘不染。

惊心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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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回上，袭人借赎身之论要劝宝玉改了平日的放荡驰纵，岂料引出来宝玉更大一番胡话，他哭得一塌糊涂，却有十分的道理，他说，“只求你们同看着我，守着我，等我有一日化成了飞灰，飞灰还不好，灰还有形有迹，还有知识。等我化成一股轻烟，风一吹便散了的时候，你们也管不得我，我也顾不得你们了。那时凭我去，我也凭你们爱那里去就去了。”

这一点上我与他是一样的。我也不喜务正，恣情驰纵，满心眼儿里只想大家一处温馨快活，我不至于孤苦。为这一点，我是受千般苦也甘愿，可总还有人存着别样的心思。于今众人心下的曲折啊，我也懒去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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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再看《三少爷的剑》，是别样滋味。

戏到后来，从山顶下望，是遍野油绿梯田，谢晓峰撩袍踩进水田，他要慕容秋荻也走下去，说那样会活得真实一点。慕容秋荻试了，可一只绣鞋浸入泥水便触电般缩回，她崩溃到声嘶，说的是“你随我意不开心，我随你意也不快乐”，于是谢晓峰转头离开。

谢晓峰原是真心想补偿她，但显然做不到了。我明白那并不为慕容秋荻不能踩进污泥中，而是他们之间勉强太过。始终强自忽略的分寸感欲盖弥彰，只会愈掩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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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着，有一日你来了，我将散去茕独，化开愁苦眉目，那时星月适时升落，风会带走世故。

可我太不合世宜了。

你去做人间难得的明媚吧，就让我窝在地底，就让我落落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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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一生不喝拼命酒，愿你一生不写断肠诗。

愿你一生爱得所爱，愿你一生求仁得仁。

愿你能有纵情尽兴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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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迢迢如岁月，但是无嫌猜，按不上取拾的话。而昔人说修边幅，人生的烂漫而庄严，实在是连修边幅这样的余事末节，亦一般如天命不可移易。”

一个大雨的午后，我见胡兰成这样写，心若燃犀，倏忽就明白了世情的艰辛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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