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精选：长辈们的那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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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初冬

2020-12-30

长辈们的那些往事

文字/水中月

从我开始懂事起，我总是喜欢静静地听外公外婆，奶奶以及父母和家族中的长辈们讲他们那个年代听说的经历的那些陈年往事，我总是听得那么入神，甚至能跟着他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中走进历史长河……

故事就从我那具有神秘色彩的爷爷说起吧。

爷爷弟兄五个，排行老三，爷爷十三岁那一年和他的弟兄们扛祸的时候把他的二哥，我二爷爷刺伤了被我的太奶打了一顿，然后就离家出走了，然后就独闯江湖了。听说爷爷成年后非常英俊潇洒能干，以至于凭自己能力当上了某个地方的警长(相当于现在派出所所长吧），爷爷经常手持双枪，头戴礼帽。带兵练操时，声音洪亮威严，威震四方，听说是当地一霸。

奶奶是在被爷爷看中后的一个月夜风轻的夜晚，请人连夜抢回家拜堂成亲的，后来生下了我大伯和我爹两个儿子。在我奶奶怀着我爹的时候爷爷看上了另一个女人，听我奶奶说那是一个非常美丽又非常能干的女人，后来奶奶每当给我们讲起的时候总是这么赞美那个女人的: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梳着两把乌黑的长辫子，说话温温柔柔的。

唉，女人们啦……

写在过往日子里

奶奶年轻的时候性格刚烈，听说后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找爷爷评理拼命，吓得爷爷躲了起来，悄悄地让手下人把奶奶打发走了，奶奶在万般无奈下回了老家生下了我爹。

在我爹满月的时候，奶奶又带襁褓中的爹和几岁的大伯去找了爷爷，那一回奶奶是带着一把菜刀去找的爷爷，俗话说:鬼怕的恶人，恶人怕的不要命的人！爷爷这回真的没有办法了，让那个女人接待了奶奶。那个女人给爹买了几件衣服准备了一些日用品安顿了奶奶。奶奶终是没有见到爷爷，留下了几岁的大伯，含悲忍泪的抱着嗷嗷待育的爹回了老家。这一别也就是永别，以至于爹都没有见过亲爹的面。

49年那一年解放了，爷爷是国民党成份儿的原因被乱枪打死在外乡，爷爷的第二个女人托人给二爷爷捎信把大伯给奶奶带回来后自己改嫁了，爷爷的事后来上了郧西县志，我也是亲自拜读了一下。

奶奶那一年29岁，欲哭无泪，踮着双小脚带着一双儿子被娘家弟弟接回娘家，奶奶仰天发誓，此生不再嫁！奶奶娘叁个被舅爷爷安顿在一间三角形的偏厦儿里，睡觉没有床单被子，用的是别人用的旧麻袋；没有做饭用的锅，是别人用旧的打了半边的鼎罐儿；没有吃的，奶奶在地里寻野菜，在沟里捡别人扔掉的乱红薯用水一遍一遍地洗后给一家人充饥，奶奶靠给别人做针线活洗衣浆衫养家糊口…

写在回忆中

在饥寒交迫中大伯长到9岁的那一年，奶奶让他去给有钱人家放牛挣饭吃。爹是45年的，转眼到了上学的年龄，奶奶看着爹从小聪明过人，又是踮着小脚打点着让爹入了学，爹也是争气，后来考取了重点初中，现在的三中。奶奶心疼小儿子，因为那是她的全部希望，总是时不时让大伯步行二十多公里山路用葫芦桶装的菜去看爹。爹说每次看到大伯辛辛苦苦的，就忍不住流泪，然后悄悄地把菜卖给条件好的同学给奶奶和大伯换回点儿吃的东西让大伯再带回去。自己悄悄地在学校附近的山上地里找野菜学着奶奶在水里一遍一遍的洗后放在碗底。爹后来说:小时候野菜吃多了的原因，所以后来身体特别的棒！

就在爹读完初中的那一年家里实在是供不上学费了，就悄悄地掇学回家放牛了。突然有一天，他的班主任来家访，找到了奶奶，奶奶带着班主任上山找到了正在放牛的爹，爹正拿着木棍子在地上画画。班主任说爹聪明好学不完成学业太亏了，他可以资助爹完成学业，让爹返回了学校。爹说后来工作了成家了，去找那位老师感恩，老师已经不在了，感恩好心人。

爹在18 岁的那一年参军了，奶奶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儿子有出息了，难过的是儿子要背井离乡了。就在爹出发的那一天，奶奶又是踮着双小脚走在崎岖蜿蜒的山径上为心爱的儿子送别，经历风霜沧桑的奶奶，小小的眼睛泪流满面中充满了希望……

因为爹是有文化的人，去了部队不久，就被安排到省城学医。爹说到了省城才知道世界那么大，那么繁华，那么美好！爹勤奋好学，年年拿五好战士奖，隔一段时间就给奶奶写信，信中寄回奖状。奶奶每次收到信的时候都找到村里识字先生念一遍遍念给她听，小眼睛里是泪光闪烁，自言自语的念叨:我黑蛋儿出息了(爹小名儿黑蛋儿)……

爹在部队里面认识了个女孩儿，也是学医的，两个人暗生情愫，互相勉励完成学业。就在即将退伍的时候，爹被部队宣布留在省城，部队一封政审函发回了当地，黑心的大队书记一封检举信回到了部队，信里说出了爷爷的事。后来我们也问过爹当年入伍的时候明明是贫下中农，大队书记为什么不检举，而关键时刻掉链子了呢 爹总是黑着脸说:那个时代的事你们不懂！我们都知道爹对爷爷是怨恨的，爷爷的无情抛妻弃子是永远的最深的伤害，不仅没有抚养一天，临了还把爹的一生给毁了，可是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生。爹脱下了军装，告别了那个女孩儿复员回到了老家。

奶奶在期盼与等待中终于见到了她的小儿子的归期，在奶奶与爹商量后，爹的复员费全部用在了大伯身上，盖了三间新房，找人给大伯提亲娶了媳妇儿。听娘常常讲起，大伯娶大妈那一天很是风光，那是个六月大热天，大妈穿着婆家添制的大红色灯芯绒衣裤被迎亲队伍浩浩荡荡接回家，奶奶的那双小眼睛乐开了花，也算是了却了奶奶的一桩心事。

写在思念里

过了一段时间，因为人才与工作的需要，爹当上了大队上的赤脚医生，也就在那些时候认识了我娘。娘是家里的幺女儿，是外公的心肝宝贝儿，接着就说说我的外公吧。

外公姓李，名才秀。当地人称“李秀才”，这个称呼一点儿也不为过！那个时候家族条件不错，听说上一辈子是地主，到了外公这一代人，子女太多的原因家境也就没有那么殷实了。外公是家里长子的原因，从小进了私塾学堂，识文断字，小小年纪家里给订了亲。外婆是外公的表姐，大外公几岁，外公16岁那一年就娶了外婆，然后就独自成家立业了。生儿育女的小日子倒也过的和美，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碰上了国民党拉壮丁的事，外公下面有三个弟弟，看着年幼的弟弟们，所以外公自告奋勇的去当了壮丁。在一个月夜风高的夜晚，有几个壮丁们都开始思念家乡思念妻儿，他们一起仔细商量了逃回家乡的想法，并且成功的逃跑，不过是不敢回家的了，他们悄悄地跑进了临县的大山里过起了隐姓埋名的日子。他们干杂活挣钱买粮食，再乘着摸几天的夜路偷偷的赶回家给家里送回去。就这样过了长达几年的日子，直到后来解放了全中国他们才回到家乡。

外公是个大好人，一生阿弥陀佛的大好人。回到家乡的外公，承担了长子的责任，帮助弟兄们成了家立了业，而自己带着外婆及家人住在外婆娘家的草屋里。外公在村子里的口碑是被大家公认的，谁家有大小事都来外公家找他商量；谁家大灾小难的都来找外公求助；谁家的红白喜事都来找外公择日子，外公总是乐此不疲的不要任何报酬的帮助。可是好人多磨难，那个饥荒的岁月，在短短的二十一天里，外公的四个未成年的孩子夭折了三个，外公外婆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哭了几天几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久仅留下来的大姨也是在夜里饿的睡不着觉围在火炉边烤火等吃的时候，滚在火炉里，当外婆听到惨叫的哭声时，大姨额头已经烧坏了，后来就永远的留下了疤痕。唉，那是个什么岁月啊！

后来条件好点儿了，外公外婆终于带着大姨回到了老家，在那里重新盖两间土房子，外公当了几年私塾先生，小日子终算是安生了，接下来生了几个孩子，但各种原因只存活了四个女儿，三女儿硬是让外公的一个世交兄弟领去做了压子女儿，我娘是幺女儿。在那个封建思想严重的社会，外公没有重男轻女，让二姨和我娘都上了学堂。二姨和娘年轻的时候都是有文化又漂亮的村花，二姨在当地供销合作社上班，娘在公社的样板戏团里当了台柱子，外公外婆也是心满意足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爹认识了娘。爹说每次看到娘在台上唱戏他都会在台下认真的观看，然后回到家里就有了小心思。爹是有文化有胆量的人，找机会对娘表白了，然后托人到外公家保媒，外婆对媒人说:这个娃儿是个好娃子，新时代但是家里条件太差了，我们要求入赘女婿。媒人把话带给了奶奶，奶奶当场拒绝，并发下狠话:就是儿子说不到媳妇儿，也不能给别人当上门女婿！爹知道奶奶性格刚烈，对奶奶软磨硬泡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后发下狠话非李家女子不娶，并给奶奶订保证，就算是入赘，也要好好的孝敬奶奶！奶奶终是抵不过儿子的意愿，最终允了这门婚事。

爹是净人嫁到外公家的，善良的外公外婆把爹当亲儿子看，经常说的一句话，一个女婿半个儿。在我懂事的时候，我总感觉爹就是外公的亲生儿子，娘对奶奶也像是对待亲娘一样。

再后来我就有了我，妹妹和弟弟相继来到这个其乐融融的家里，有关我们这一代的故事留着以后慢慢的讲来。

后记——这个家族的陈年往事只是那个时代千百个家庭的中的一个缩影，就让这个故事一代代的传给我们的下一代，让我们，让他们珍惜新时代的生活。

作者：水中月，女，49岁，医生。一个童心未泯，热爱生活的人！记录生活　扩展阅读　原创散文|山美水美家乡美（原创）原创散文诗歌：冬至有感 （原创）原创散文｜月儿的梦（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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