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迎来三桓共辅国政和分权制衡的新局面你知道吗?不知道没关系,小编告诉你。
随着哀姜哭市故事的无奈结束,鲁国的新一代国君宣公姬俀接过了鲁国国君的接力棒,成为了从秦国女人肚子里诞生的新王。因为东门氏残害了自己的兄弟,登位的宣公此时此刻并没有登基坐殿的喜悦,而是时刻觉得头顶上有一把剑马上就要让他和两个兄弟团聚。
虽然是因为东门氏自己才有今天,但是宣公依然恨透了东门氏,他要寻找一个机会,一群人向阿遂展开报复,让他们变成一把把尖刀,把阿遂的氏族划的肠穿肚烂。这就是这个故事的主题尔虞我诈。
阿遂的专政使得东门宗权势滔天,此时孟孙宗主被他赶出了鲁国,主管军事的叔孙宗主也无力反抗了。带有桓公不服软的血统的叔牙之后与庆父之后为了挽回手上的利益,联合起来向阿遂下了战书,可是很遗憾,两个宗主的势力在阿遂的面前不堪一击,顷刻间就失败了,两个宗主只能无奈臣服。而此时在一旁洞若观火的季文子凭借着自己天生地长的政治素养,暂时向东门氏表示了亲切友好的合作态度,他知道藏在背后的毒牙才是毒死人最快的。
老天给了三桓机会,在宣公继位的第八年,阿遂在不符合礼制的丧仪中闭上了双眼,在撒手之前让自己的嫡子公孙归父扛过东门家的大旗,继续与三桓斗争。他的一生也曾被人感恩在心,也曾一心为国,然而随着地位越来越高,他也变成了野心家,这位鲁国权臣的离开带来了自己的解脱,也带走了东门氏最后的辉煌。
阿遂死后,三桓的力量如同雨后春笋一般露出尖尖角,曾经繁华一时的东门氏族实力已经今非昔比了。宣公突然清醒了,无论是血脉亲近的东门氏还是血脉疏远的三桓,他们的目标都是让自己闭嘴听话。宣公十分清楚,被架空的君主就不是君主了,他的反抗对象自此发生了变化,原本痛恨东门家的国君开始向血缘比较亲近的归父示好,企图把三桓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两个姓姬的也打不过三个姓姬的,三桓崛起的历史趋势已经决定了,鲁侯衰弱的结局已然无力回天,因为他这次的对手是季文子。季文子明白犯上是大罪,所以在夺权之余对鲁国国君还有恭敬之心,非常具有做家族领袖的胸襟气度。遇到这样君子式的野心家,宣公挑不出任何毛病。季文子在阿遂死后,既为自己利益谋划,又积极改革为鲁国着想。君子式的野心家求名,他们的忠于主上和为国奉献都可以和维护自身利益相结合,对百姓和国君都是翩翩君子的样子,可是一旦成了他的敌人只能自认倒霉了。
归父就是这么个倒霉蛋,归父为什么倒霉还得从晋国对鲁国的政治孤立说起。据左传记载,因为晋国新君成公即位时,鲁宣公没有去朝见和派大夫访问,于是遭受了晋成公的政治孤立,被拒绝结盟,后来送了礼才得到缓和。为什么宣公这么着急和晋国示好呢?那是因为他想了一个昏招,想让晋国军队来帮着他清理掉三桓。于是,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他派了归父出使晋国。
季文子心想,你这孩子也是脑子不行了,那晋国人进来了鲁国国都怎么可能只清理我们三桓,恐怕一国百姓都要被一锅端了,我们三桓要你的权,晋国军队可是要命啊,以后鲁国的政治独立权不就和废纸一样了。还好在归父回国的途中宣公不幸病逝了,季文子为了挽回国家的局势,也为了保护三桓的利益,政治细胞爆表了,毅然发动了驱逐东门宗的政变,由襄仲而起,归父而终的东门氏自此退出了鲁国的历史舞台。鲁国的新君鲁成公在父亲死后,开始了与三桓间或斗或和的微妙关系。
从此,鲁国迎来了三桓与臧氏共同辅佐国君,分权制衡的新局面。然而三桓之间会摆脱彼此之间尔虞我诈的斗争吗?看到孟氏和季氏的亲密无间,叔孙家的新宗主侨如会低头向季文子示好吗?此时,一鸣惊人的楚国大鸟楚庄王会给鲁国带来哪些威胁呢?
想要知道故事的发展,请继续锁定王的前朝之鲁成公下。
【 #能力训练# 导语】十六年春季,楚共王从武城派公子成用汝阴的土田向郑国求和。下面是 分享的国学宝典《左传》:成公十六年。欢迎阅读参考!
【原文】
【经】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夏四月辛未,滕子卒。郑公子喜帅师侵宋。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晋侯使栾□来乞师。甲午晦,晋侯及楚子、郑伯战于鄢陵。楚子、郑师败绩。楚杀其大夫公子侧。秋,公会晋侯、齐侯、卫侯、宋华元、邾人于沙随,不见公。公至自会。公会尹子,晋侯、齐国佐、邾人伐郑。曹伯归自京师。九月,晋人执季孙行父,舍之于苕丘。冬十月乙亥,叔孙侨如出奔齐。十有二月乙丑,季孙行父及晋郤犨盟于扈。公至自会。乙酉,刺公子偃。
【传】十六年春,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阴之田求成于郑。郑叛晋,子驷从楚子盟于武城。
夏四月,滕文公卒。
郑子罕伐宋,宋将鉏、乐惧败诸汋陂。退,舍于夫渠,不儆,郑人覆之,败诸汋陵,获将鉏、乐惧。宋恃胜也。
卫侯伐郑,至于鸣雁,为晋故也。
晋侯将伐郑,范文子曰:「若逞吾愿,诸侯皆叛,晋可以逞。若唯郑叛,晋国之忧,可立俟也。」栾武子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必伐郑。」乃兴师。栾书将中军,士燮佐之。郤錡将上军,荀偃佐之。韩厥将下军,郤至佐新军,荀罃居守。郤犨如卫,遂如齐,皆乞师焉。栾□来乞师,孟献子曰:「有胜矣。」戊寅,晋师起。
郑人闻有晋师,使告于楚,姚句耳与往。楚子救郑,司马将中军,令尹将左,右尹子辛将右。过申,子反入见申叔时,曰:「师其何如?」对曰:「德、刑、详、义、礼、信,战之器也。德以施惠,刑以正邪,详以事神,义以建利,礼以顺时,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德正,用利而事节,时顺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无不具,各知其极。故《诗》曰:『立我烝民,莫匪尔极。』是以神降之福,时无灾害,民生敦庞,和同以听,莫不尽力以从上命,致死以补其阙。此战之所由克也。今楚内弃其民,而外绝其好,渎齐盟,而食话言,*时以动,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进退罪也。人恤所底,其谁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复见子矣。」姚句耳先归,子驷问焉,对曰:「其行速,过险而不整。速则失志,不整丧列。志失列丧,将何以战?楚惧不可用也。」
五月,晋师济河。闻楚师将至,范文子欲反,曰:「我伪逃楚,可以纾忧。夫合诸侯,非吾所能也,以遗能者。我若群臣辑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
六月,晋、楚遇于鄢陵。范文子不欲战,郤至曰:「韩之战,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轸不反命,邲之师,荀伯不复从。皆晋之耻也。子亦见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耻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战也,有故。秦、狄、齐、楚皆强,不尽力,子孙将弱。今三强服矣,敌楚而已。唯圣人能外内无患,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盍释楚以为外惧乎?」
甲午晦,楚晨压晋军而陈。军吏患之。范□趋进,曰:「塞井夷灶,陈于军中,而疏行首。晋、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执戈逐之,曰:「国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栾书曰:「楚师轻窕,固垒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击之,必获胜焉。」郤至曰:「楚有六间,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恶。王卒以旧。郑陈而不整。蛮军而不陈。陈不违晦,在陈而嚣,合而加嚣,各顾其后,莫有斗心。旧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
楚子登巢车以望晋军,子重使大宰伯州犁侍于王后。王曰:「骋而左右,何也?」曰:「召军吏也。」「皆聚于军中矣!」曰:「合谋也。」「张幕矣。」曰:「虔卜于先君也。」「彻幕矣!」曰:「将发命也。」「甚嚣,且尘上矣!」曰:「将塞井夷灶而为行也。」「皆乘矣,左右执兵而下矣!」曰:「听誓也。」「战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战祷也。」伯州犁以公卒告王。苗贲皇在晋侯之侧,亦以王卒告。皆曰:「国士在,且厚,不可当也。」苗贲皇言于晋侯曰:「楚之良,在其中军王族而已。请分良以击其左右,而三军萃于王卒,必大败之。」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复》三,曰:『南国戚,射其元王中厥目。』国戚王伤,不败何待?」公从之。有淖于前,乃皆左右相违于淖。步毅御晋厉公,栾金咸为右。彭名御楚共王,潘党为右。石首御郑成公,唐苟为右。栾、范以其族夹公行,陷于淖。栾书将载晋侯,金咸曰:「书退!国有大任,焉得专之?且侵官,冒也;失官,慢也;离局,*也。有三不罪焉,可犯也。」乃掀公以出于淖。
癸巳,潘□之党与养由基蹲甲而射之,彻七札焉。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忧于战?」王怒曰:「大辱国。诘朝,尔射,死艺。」吕錡梦射月,中之,退入于泥。占之,曰:「姬姓,日也。异姓,月也,必楚王也。射而中之,退入于泥,亦必死矣。」及战,射共王,中目。王召养由基,与之两矢,使射吕錡,中项,伏弢。以一矢覆命。
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见楚子,必下,免胄而趋风。楚子使工尹襄问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韎韦之跗注,君子也。识见不谷而趋,无乃伤乎?」郤至见客,免胄承命,曰:「君之外臣至,从寡君之戎事,以君之灵,间蒙甲胄,不敢拜命,敢告不宁君命之辱,为事之故,敢肃使者。」三肃使者而退。
晋韩厥从郑伯,其御杜溷罗曰:「速从之!其御屡顾,不在马,可及也。」韩厥曰:「不可以再辱国君。」乃止。郤至从郑伯,其右茀翰胡曰:「谍辂之,余从之乘而俘以下。」郤至曰:「伤国君有刑。」亦止。石首曰:「卫懿公唯不去其旗,是以败于荧。」乃旌于弢中。唐苟谓石首曰:「子在君侧,败者壹大。我不如子,子以君免,我请止。」乃死。
楚师薄于险,叔山冉谓养由基曰:「虽君有命,为国故,子必射!」乃射。再发,尽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车,折轼。晋师乃止。囚楚公子伐。
栾金咸见子重之旌,请曰:「楚人谓夫旌,子重之麾也。彼其子重也。日臣之使于楚也,子重问晋国之勇。臣对曰:『好以众整。』曰:『又何如?』臣对曰:『好以暇。』今两国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谓整。临事而食言,不可谓暇。请摄饮焉。」公许之。使行人执榼承饮,造于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金咸御持矛。是以不得犒从者,使某摄饮。」子重曰:「夫子尝与吾言于楚,必是故也,不亦识乎!」受而饮之。免使者而复鼓。
旦而战,见星未已。子反命军吏察夷伤,补卒乘,缮甲兵,展车马,鸡鸣而食,唯命是听。晋人患之。苗贲皇徇曰:「搜乘补卒,秣马利兵,修陈固列,蓐食申祷,明日复战。」乃逸楚囚。王闻之,召子反谋。谷阳竖献饮于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见。王曰:「天败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晋入楚军,三日谷。范文子立于戎马之前,曰:「君幼,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书》曰『唯命不于常』,有德之谓。」
楚师还,及瑕,王使谓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师徒者,君不在。子无以为过,不谷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赐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实奔,臣之罪也。」子重复谓子反曰:「初陨师徒者,而亦闻之矣!盍图之?」对曰:「虽微先大夫有之,大夫命侧,侧敢不义?侧亡君师,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
战之日,齐国佐、高无咎至于师。卫侯出于卫,公出于坏隤。宣伯通于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将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晋难告,曰:「请反而听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趋过,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于坏隤,申宫儆备,设守而后行,是以后。使孟献子守于公宫。
秋,会于沙随,谋伐郑也。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侯待于坏隤以待胜者。」郤犨将新军,且为公族大夫,以主东诸侯。取货于宣伯而诉公于晋侯,晋侯不见公。
曹人请于晋曰:「自我先君宣公即位,国人曰:『若之何忧犹未弭?』而又讨我寡君,以亡曹国社稷之镇公子,是大泯曹也。先君无乃有罪乎?若有罪,则君列诸会矣。君唯不遗德刑,以伯诸侯。岂独遗诸敝邑?取私布之。」
七月,公会尹武公及诸侯伐郑。将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诸侯之师次于郑西。我师次于督扬,不敢过郑。子叔声伯使叔孙豹请逆于晋师。为食于郑郊。师逆以至。声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而后食。
诸侯迁于制田。知武子佐下军,以诸侯之师侵陈,至于鸣鹿。遂侵蔡。未反,诸侯迁于颖上。戊午,郑子罕宵军之,宋、齐、卫皆失军。
曹人复请于晋,晋侯谓子臧:「反,吾归而君。」子臧反,曹伯归。子臧尽致其邑与卿而不出。
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之有季、孟,犹晋之有栾、范也,政令于是乎成。今其谋曰:『晋政多门,不可从也。宁事齐、楚,有亡而已,蔑从晋矣。』若欲得志于鲁,请止行父而杀之,我毙蔑也而事晋,蔑有贰矣。鲁不贰,小国必睦。不然,归必叛矣。」
九月,晋人执季文子于苕丘。公还,待于郓。使子叔声伯请季孙于晋,郤犨曰:「苟去仲孙蔑而止季孙行父,吾与子国,亲于公室。」对曰:「侨如之情,子必闻之矣。若去蔑与行父,是大弃鲁国而罪寡君也。若犹不弃,而惠徼周公之福,使寡君得事晋君。则夫二人者,鲁国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鲁必夕亡。以鲁之密迩仇雠,亡而为仇,治之何及?」郤犨曰:「吾为子请邑。」对曰:「婴齐,鲁之常隶也,敢介大国以求厚焉!承寡君之命以请,若得所请,吾子之赐多矣。又何求?」范文子谓栾武子曰:「季孙于鲁,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马不食粟,可不谓忠乎?信谗慝而弃忠良,若诸侯何?子叔婴齐奉君命无私,谋国家不贰,图其身不忘其君。若虚其请,是弃善人也。子其图之!」乃许鲁平,赦季孙。
冬十月,出叔孙侨如而盟之,侨如奔齐。
十二月,季孙及郤犨盟于扈。归,刺公子偃,召叔孙豹于齐而立之。
齐声孟子通侨如,使立于高、国之间。侨如曰:「不可以再罪。」奔卫,亦间于卿。
晋侯使郤至献楚捷于周,与单襄公语,骤称其伐。单子语诸大夫曰:「温季其亡乎!位于七人之下,而求掩其上。怨之所聚,乱之本也。多怨而阶乱,何以在位?《夏书》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将慎其细也。今而明之,其可乎?」
【译文】
十六年春季,楚共王从武城派公子成用汝阴的土田向郑国求和。郑国背叛晋国,子驷跟随楚子在武城结盟。
夏季,四月,滕文公去世。
郑国的子罕进攻宋国,宋国将鉏、乐惧在汋陂打败了他。宋军退兵,驻扎在夫渠,不加警备。郑军伏兵袭击,在汋陵打败了他们,俘虏了将鉏、乐惧。这是由宋国仗恃打了胜仗而不加戒备。
卫献公发兵攻打郑国,到达鸣雁,这是为了晋国的缘故。
晋厉公打算讨伐郑国,范文子说:“如果按照我的愿望,诸侯都背叛,晋国的危机可以得到缓和。如果只是一个郑国背叛,晋国的忧患,可能马上就会来了。”栾武子说:“不能在我们这一辈执政的时候失去诸侯,一定要进攻郑国。”于是就发兵。栾书率领中军,士燮作为辅佐;郤锜率领上军,荀偃作为辅佐;韩厥率领下军,郤至作为新军辅佐。荀罃留守。郤犫去到卫国,乘机到齐国,请求两国出兵。栾黡前来请求出兵,孟献子说:“晋国可能得胜了。”四月十二日,晋军出兵。
郑国人听说晋国出兵,就派使者报告楚国,姚句耳同行。楚共王救援郑国。司马子反率领中军,令尹子重率领左军,右尹子辛率领右军。路过申地,子反进见申叔时,说:“这次出兵会怎么样?”申叔时回答说:“德行、刑罚、和顺、道义、礼法、信用,这是战争的手段。德行用来施予恩惠,刑罚用来纠正邪恶,和顺用来事奉神灵,道义用来建立利益,礼法用来适合时宜,信用用来护守事物。人民生活优厚,道德就端正;举动有利,事情就合于节度,时宜合适,生产就有所成就;这样就能上下和睦,相处没有矛盾,有所需求无不具备,各人都知道行动的准则。所以《诗》说:‘安置百姓,没有不合乎准则。’这样,神灵就降福于他,四时没有灾害,百姓生活优厚,齐心一致地听命,没有不尽力以服从上面命令的,不顾性命来弥补死去的战士的空缺,这样就是战争所以能够胜利的原因。现在楚国内部丢弃他的百姓,外部断绝他的友好,亵渎神圣的盟约而说话不讲信用,违反时令发动战争,使百姓疲劳以求快意。人们不知道什么是信用,进退都是罪过。人们为他们的结局在担忧,还有谁肯去送命?您还是尽力做吧!我不会再看到您了。”姚句耳先回来,子驷询问情况,他回答说:“楚军行军迅速,经过险要的地方行列不整齐。动作太快就会考虑不周,军容不整齐就丧失了行列。考虑不周、行列丧失,怎么能打仗?楚国恐怕不能依靠了。”
五月,晋军渡过黄河。他们听说楚军将要到达,范文子想要回去,说:“我们假装逃避楚国,这样就能够缓和忧患。会合诸侯,不是我所能做到的,还是遗留给有能力的人吧。我们如果群臣和睦以奉事国君,这就够了。”栾武子说:“不可以。”
六月,晋、楚两军在鄢陵相遇。范文子不想作战。郤至说:“韩地这一战,惠公失败归来;箕地这一役,先轸不能回国复命;邲地这一仗,荀伯又失败,这都是晋国的耻辱。您也了解先君时代的情况了。现在我们逃避楚国,这又是增加耻辱。”范文子说:“我们先君的屡次作战,是有原因的。秦国、狄人、齐国、楚国都很强大,如果我们不尽自己的力量,子孙将会被削弱。现在三强已经顺服,敌人仅楚国而已。只有圣人才能够外部内部都没有祸患。如果不是圣人,外部安定,内部必然还有忧患,何不放掉楚国把它作为外部的戒惧呢?”
二十九日(阴历月终),楚军在清早逼近晋军而摆开阵势。晋国的军吏担心这种情况。范匄快步向前,说:“填井平灶,就在军营摆开阵势,把行列间的距离放宽。晋、楚两国都是上天的赐予,有什么可担心的?”范文子拿起戈来驱逐他,说:“国家的存亡,这是天意,小孩子知道什么?”栾书说:“楚军轻佻,加固营垒而等待他们,三天一定退军。乘他们退走而加以追击,一定可以得胜。”郤至说:“楚国有六个空子,我们不可失掉时机:楚国的两个卿不和;楚共王的亲兵们从旧家中选拔,都已衰老;郑国虽然摆开阵势却不整齐;蛮人虽有军队却没有阵容;楚军摆阵不避讳月底;士兵在阵中就喧闹,各阵式相联合后就更加喧闹,各军彼此观望依赖,没有战斗意志。旧家子弟的士兵不一定是强兵,所以这些都触犯了天意和兵家大忌。我们一定能战胜他们。”
楚共王登上楼车了望晋军。子重让大宰伯州犁侍立在楚共王身后。楚共王说:“车子向左右驰骋,干什么?”伯州犁说:“这是召集军官们。”楚共王说:“那些人都集合在中军了。”伯州犁说:“这是一起谋议。”楚共王说:“帐幕张开了。”伯州犁说:“这是在先君的神主前占卜。”楚共王说:“帐幕撤除了。”伯州犁说:“这是将要发布命令了。”楚共王说:“喧闹得厉害。而且尘土飞扬起来了。”伯州犁说:“这是准备填井平灶摆开阵势。”楚共王说:“都登上战车了,将帅和车右都拿着武器下车了。”伯州犁说:“这是宣布号令。”楚共王说:“他们要作战吗?”伯州犁说:“还不能知道。”楚共王说:“晋军上了战车,将帅和车右又下来了。”伯州犁说:“这是战前的祈祷。”伯州犁把晋厉公亲兵的情况向楚共王报告。苗贲皇在晋厉公的旁边,也把楚共王亲兵的情况向晋厉公报告。晋厉公左右的将士们都说:“有国家中杰出的人物在那里,而且军阵厚实,不能抵挡。”苗贲皇对晋厉公说:“楚国的精兵在于他们中军的王族而已。请求把我们的精兵分开去攻击他们的左右军,再集中三军攻打楚王的亲兵,一定可以把他们打得大败。”晋厉公让太史占筮。太史说:“吉利。得到《复》。卦辞说:‘南方的国家局促,射它的国王,箭头中目。’国家局促,国王受伤,不失败,还等待什么?”晋厉公听从了。晋军营前头有泥沼,于是晋军都或左或右地避开泥沼而行。步毅驾御晋厉公的战车,栾针作为车右。彭名驾御楚共王的战车,潘党作为车右。石首驾御郑成公的战车,唐苟作为车右。栾、范领着他们私族部队左右护卫着晋厉公前进。战车陷在泥沼里。栾书打算将晋厉公装载在自己车上。他儿子栾针说:“书退下去!国家有大事,你哪能一人揽了?而且侵犯别人的职权,这是冒犯;丢弃自己的职责,这是怠慢;离开自己的部下,这是扰乱。有三件罪名,不能违犯啊。”于是就掀起晋厉公的战车离开泥沼。
六月二十八日,潘尫的儿子党和养由基把皮甲重叠而射它,穿透了七层。拿去给楚共王看,说:“君王有这样两个臣下在这里,还有什么可怕的?”楚共王发怒说:“真丢人!明早作战,你们射箭,将会死在这武艺上。”吕锜梦见自己射月亮,射中,自己却退进了泥塘里。占卜,说:“姬姓,是太阳;异姓,是月亮,这一定是楚共王了。射中了他,自己又退进泥里,就一定会战死。”等到作战时,吕锜射中了楚共王的眼睛。楚王召唤养由基,给他两支箭,让他射吕锜。结果射中吕锜的脖子,伏在弓套上死了。养由基拿了剩下的一支向楚共王复命。
郤至三次碰到楚共王的士兵,见到楚共王时,一定下车,脱下头盔,快步向前而走。楚共王派工尹襄送上一张弓去问候,说:“正当战事激烈的时候,有一位身穿浅红色牛皮军服的人,是君了啊!刚才见到我而快走,恐怕是受伤了吧!”郤至见到客人,脱下头盔接受命令,说:“贵国君王的外臣郤至跟随寡君作战,托君王的福,参与了披甲的行列,不敢拜谢命令。谨向君王报告没有受伤,感谢君王惠赐给我的命令。由于战事的缘故,谨向使者敬礼。”于是,三次向使者肃拜以后才退走。
晋国的韩厥追赶郑成公,他的车夫杜溷罗说:“是否赶快追上去?他们的御者屡屡回头看,注意力不在马上,可以赶上。”韩厥说:“不能再次羞辱国君。”于是就停止追赶。郤至追赶郑成公,他的车右茀翰胡说:“另外派轻车从小道迎击,我追上他的战车而把他俘虏下来。”郤至说:“伤害国君要受到刑罚。”也停止了追赶。石首说:“从前卫懿公由于不去掉他的旗子,所以才在荧地战败。”于是就把旗子放进弓袋里。唐苟对石首说:“您在国君旁边,战败者应该一心保护国君。我不如您,您带着国君逃走,我请求留下。”于是唐苟就战死了。
楚军被逼在险阻的地带,叔山冉对养由基说:“虽然国君有命令,为了国家的缘故,您一定要射箭。”养由基就射晋军,再射,被射的人都被射死。叔山冉举起晋国人投掷过去,掷中战车,折断了车前的横木。晋军于是停下来。囚禁了楚国的公子茷。
栾针见到子重的旌旗,请求说:“楚国人说那面旌旗是子重的旗号,他恐怕就是子重吧。当初下臣出使到楚国,子重问起晋国的勇武表现在哪里,下臣回答说:‘喜好整齐,按部就班。’子重说:‘还有什么?’下臣回答说:‘喜好从容不迫。’现在两国兴兵,不派遣使者,不能说是按部就班;临到事情而不讲信用,不能说是从容不迫。请君王派人替我给子重进酒。”晋厉公答应了,派遣使者拿着酒器奉酒,到了子重那里,说:“寡君缺乏使者,让栾针执矛侍立在他左右,因此不能犒赏您的从者,派我前来代他送酒。”子重说:“他老人家曾经跟我在楚国说过一番话,送酒来一定是这个原因。他的记忆力不也是很强吗?”受酒而饮,不留难使者而重新击鼓。
早晨开始作战,直到黄昏还没有结束战争。子反命令军官视察伤情,补充步兵车兵,修理盔甲武器,陈列战车马匹,鸡叫的时候吃饭,唯主帅的命令是听。晋国因此担心。苗贲皇通告全军说:“检阅战车、补充士卒,喂好马匹,磨快武器,整顿军阵、巩固行列,饱吃一顿、再次祷告,明天再战!”就故意放松楚国的俘虏让他们逃走。楚共王听到这些情况,召子反一起商量。谷阳竖献酒给子反,子反喝醉了不能进见。楚共王说:“这是上天要让楚国失败啊!我不能等待了。”于是就夜里逃走了。晋军进入楚国军营,吃了三天楚军留下的粮食。范文子站在兵马前面,说:“君王年幼,下臣们不才,怎么能得到这个地步?君王还是要警惕啊!《周书》说,‘天命不能常在不变’,说的是有德的人就可以享有天命。”
楚军回去,到达瑕地,楚共王派人对子反说:“先大夫让军队覆没,当时国君不在军中。现在您没有过错,这是我的罪过。”子反再拜叩头说:“君王赐下臣去死,死而不朽。下臣的士兵的确败逃了,这是下臣的罪过。”子重也派人对子反说:“当初让军队覆没的人,他的结果你也听到过了。何不自己打算一下!”子反回答说:“即使没有先大夫自杀谢罪的事,大夫命令侧死去,侧岂敢贪生而陷于不义?侧使国君的军队败亡,岂敢忘记一死?”楚共王派人阻止他,没来得及,子反就自杀了。
作战的第二天,齐国国佐、高无咎到达军中,卫献公从卫国出来,鲁成公从坏隤出来。宣伯和穆姜私通,想要去掉季、孟两人而占取他们的家财。成公将要出行,穆姜送他,让他驱逐这两个人。成公把晋国的危难告诉她,说:“请等我回来再听取您的命令。”穆姜生气,公子偃、公子鉏快步走过,穆姜指着他们说:“你要不同意,他们都可以是国君!”鲁成公在坏隤等待,防护宫室、加强戒备、设置守卫,然后出行,所以去晚了。让孟献子在公宫留守。
秋季,鲁成公和晋厉公、齐灵公、卫献公、宋国华元、邾国人在沙随会见,商量进攻郑国。宣伯派人告诉郤犫说:“鲁侯在坏隤等着,以等待胜利者。”郤犫率领新军,同时做公族大夫,主持东方诸侯的事务。他从宣伯那里拿了财物,而在晋厉公那里毁谤鲁成公。晋厉公就不和鲁成公见面。
曹国人向晋国请求说:“自从我先君宣公去世,国内的人们说:‘怎么办?忧患还没有消除。’而贵国又讨伐我寡君,因而使镇抚曹国国家的公子子臧逃亡,这是在大举灭曹,莫非由于先君有罪吧!可是如果有罪,那么君王又使他参加会盟。君王不丢失德行和刑罚,所以才能称霸诸侯,岂独丢弃敝邑?谨在私下向贵国表达真情。”
七月,鲁成公会合尹武公和诸侯进攻郑国。成公将要出行,穆姜又像以前一样命令成公。成公又在宫中设了防备以后才出行。诸侯的军队驻扎在郑国西部,我国的军队驻扎在督扬,不敢经过郑国。子叔声伯派叔孙豹请求晋军前来迎接我军,又在郑国郊外为晋军准备饭食。晋军为迎接我军而来到。声伯四天没有吃饭等着他们,直到让晋国的使者吃了饭以后自己才吃。
诸侯迁移到制田,知武子作为下军副帅,率领诸侯的军队入侵陈国,到达鸣鹿,因此入侵蔡国。还没有回来,诸侯又迁移到颍上。七月二十四日,郑国的子罕发动夜袭,宋国、齐国、卫国都溃不成军。
曹国人再次向晋国请求。晋厉公对子臧说:“你回去,我送回你们国君。”子臧回国,曹成公也回来了,子臧把他的封邑和卿的职位全部交出去而不再做官。
叔孙侨如派人告诉郤犫说:“鲁国有季氏、孟氏,就好像晋国有栾氏、范氏,政令就是在那里制订的。现在他们商量说:‘晋国的政令出于不同的家族,不能统一,这是不能服从的。宁可事奉齐国和楚国,哪怕亡国,也不要跟从晋国了。’晋国如果要在鲁国行使自己的意志,请留下行父而杀了他,我把蔑杀死,事奉晋国,就没有二心了。鲁国没有二心,其他小国一定服从晋国。不这样,行父回国就必然背叛晋国。”
九月,晋国人在苕丘逮捕了季孙行父。成公回来。在郓地等待,派子叔声伯向晋国请求放回季孙。郤犫说:“如果去掉仲孙蔑而留下季孙行父,我给您鲁国的政权,对待您比对公室还亲。”声伯回答说:“侨如的情况,您一定听到了。如果去掉蔑和行父,这是大大地丢弃鲁国而加罪寡君。如果还不丢弃鲁国,而承您向周公求福,让寡君能够事奉晋国国君,那么这两个人,是鲁国的社稷之臣。如果早晨去掉他们,鲁国必然晚上灭亡。鲁国靠近晋国的仇敌,灭亡了以后就会变成仇敌,还来得及补救吗?”郤犫说:“我为您请求封邑。”声伯回答说:“婴齐,是鲁国的小臣,岂敢仗恃大国以求取丰厚的官禄?我奉了寡君的命令前来请求,如果得到所请求的,您的恩赐就很多了,还有什么请求?”范文子对栾武子说:“季孙在鲁国,辅助过两个国君。妾不穿丝绸,马不吃粮食,难道他不是忠诚吗?相信*邪而丢弃忠良,怎么对付诸侯?子叔婴齐接受国君的命令没有私心,为国家谋划也没有二心,为自己打算而不忘国君。如果拒绝他的请求,这是丢弃善人啊!您还是考虑一下吧!”于是允许鲁国讲和,赦免了季孙行父。
冬季,十月,放逐叔孙侨如并且和大夫们结盟。侨如逃亡到齐国。
十二月,季孙和郤犫在扈地结盟。回国,暗杀了公子偃,把叔孙豹从齐国召回而立了他。
齐国的声孟子和侨如私通,让他位于高氏、国氏之间。侨如说:“不能再犯罪了。”便逃亡到卫国,也位于各卿之间。
晋厉公派遣郤至到成周去献对楚国作战的战利品,郤至和单襄公说话,屡次夸耀自己的功劳。单襄公对大夫们说:“郤至恐怕要被杀吧!他的地位在七个人之下,而想要盖过他的上级。聚集怨恨,这是祸乱的根本。多招怨恨,是自造祸乱的阶梯,怎么还能据有官位?《夏书》说:‘怨恨难道只是在看得到的地方?看不到的倒是应该考虑。’这是说在细微之处也要谨慎。现在郤至把看不到的怨恨都变得明显了,这样可以吗?”
《先秦散文·左传·齐晋鞌之战(成公二年)》原文鉴赏
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①,围龙②。顷公之嬖人卢蒲就魁门焉③,龙人囚之。齐侯日:“勿杀!吾与而盟④,无入而封⑤。”弗听,杀而膊诸城上⑥。齐侯亲鼓士陵城⑦,三日,取龙,遂南侵及巢丘⑧。
卫侯使孙良夫、石稷、宁相、向禽将侵齐⑨,与齐师遇。石子欲还,孙子曰:“不可。以师伐人,遇其师而还,将谓君何?若知不能,则如无出。今既遇矣,不如战也。”夏有⑩。
石成子曰:“师败矣,子不少须(11),众惧尽。子丧师徒,何以复命?”皆不对。又曰:“子,国卿也。陨子,辱矣。子以众退。我此乃止。(12)”且告车来甚众。齐师乃止,次于鞫居(13)。
新筑人仲叔于奚救孙桓子(14),桓子是以免。既,卫人赏之以邑,辞。请曲县、繁缨以朝(15),许之。仲尼闻之曰(16):“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器与名(17),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弗可止也已。”
孙桓子还于新筑,不入,遂如晋乞师(18)。臧宣叔亦如晋乞师。皆主郤献子(19)。晋侯许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赋也(20)。有先君之明与先大夫之肃,故捷。克于先大夫,无能为役。”请八百乘,许之。郤克将中军,士燮佐上军(21),栾书将下军,韩厥为司马,以救鲁、卫。臧宣叔逆晋师,且道之(22)。季文子帅师会之(23)。及卫地,韩献子将斩人,郤献子驰,将救之,至则既斩之矣。郤子使速以徇(24),告其仆曰:“吾以分谤也(25)。”
师从齐师于莘(26)。六月壬申(27),师至于靡笄之下(28)。齐侯使请战,曰:“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29),诘朝请见(30)。”对曰:“晋与鲁、卫,兄弟也。来告曰:‘大国朝夕释憾于敝邑之地(31)。’寡君不忍,使群臣请于大国,无令舆师淹于君地(32)。能进不能退,君无所辱命(33)。”齐侯曰:“大夫之许,寡人之愿也;若其不许,亦将见也。”齐高固入晋师(34),桀石以投人(35),禽之而乘其车,系桑本焉以徇齐垒(36),曰:“欲勇者贾余馀勇也(37)!”
癸酉(38),师陈于窜(39)。邴夏御齐侯(40),逢丑父为右(41)。晋解张御郤克(42),郑丘缓为右(43)。齐侯曰:“余故翦灭此而朝食。”不介马而驰之(44)。郤克伤于矢,流血及屦(45),未绝鼓音,曰:“余病矣(46)!”张侯曰:“自始合,而矢贯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轮朱殷(47),岂敢言病。吾子忍之!”缓曰:“自姑合,苟有险,余必下推车,子岂识之?然子病矣!”张侯曰:“师之耳目,在吾旗鼓,进退从之。此车一人殿之(48),可以集事(49),若之何其以病败君之大事也?擐甲执兵(50),固即死也(51)。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辔,右援抱而鼓(52), 马逸不能止(53),师从之。齐师败绩。逐之,三周华不注。(54)
韩厥梦子舆谓己曰(55):“且辟左右(56)。”故中御而从齐侯(57)。邴夏日:“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谓之君子而射之,非礼也。”射其左,越于车下(58);射其右,毙于车中。綦毋张丧车(59),从韩厥,曰:“请寓乘。”从左右,皆肘之,使立于后。韩厥俯定其右(60)。逢丑父与公易位。将及华泉,骖挂于木而止(61)。丑父寝于轏中(62),蛇出于其下,以肱击之,伤而匿之(63),故不能推车而及(64)。韩厥执絷马前,再拜稽首,奉觞加璧以进(65),曰:“寡君使群臣为鲁、卫请,曰:‘无令舆师陷入君也。’下臣不幸,属当戎行(66),无所逃隐,且惧奔辟而忝两君(67),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摄官承乏(66)。”丑父使公下,如华泉取饮,郑周父御佐车(69),宛茷为右(70),载齐侯以免。韩厥献丑父,郤献子将戮之。呼曰:“自今无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于此,将为戮乎?”郤子曰:“人不难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砰,赦之以劝事君者。”乃免之。齐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每出,齐师以帅退(71)。入于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12);以入于卫师,卫师免之,遂自徐关入(73)。齐侯见保者(74),曰:“勉之,齐师败矣。”辟女子(75),女子曰:“君免乎?”曰:“免矣。”曰:“锐司徒免乎(76)?”曰:“免矣。”曰:“苟君与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齐侯以为有礼,既而问之,辟司徒之妻也(77)。予之石窌(78)。
【注释】 ①齐侯:即齐顷公,名无野,鲁宣公十一年(公元前598年)即位,在位十七年。我:指鲁国。北鄙:北部边境。 ②龙:鲁邑名,今山东泰安县东南龙乡。 ③门焉:攻打城门。 ④而:同“尔”,你们。 ⑤无入而封:不进入你们的境内。 ⑥膊:暴露。 ⑦陵城:登城。 ⑧巢丘:鲁邑名,其地在今山东泰安县附近。 ⑨孙良夫:卫大夫,即孙桓子。石稷、宁相、向禽:皆卫臣。 ⑩夏有:以下残缺,所缺当为新筑之役的记事。 (11)少须:少待。 (12)我此乃止:即我乃止此。 (13)鞫居:卫地名。 (14)仲叔于奚:卫人。 (15)朝:朝见。 (16)仲尼:孔子,字仲尼。 (17)器:指车马服饰之类的器物。名:爵位名号。 (18)乞师:求救兵。 (19)邵献子:即郤克。 (20)赋:兵额。 (21)士燮:即范文子,晋卿。 (22)道:同“导”。 (23)季文子:鲁公族,名行父。 (24)徇:示众。 (25)分谤:分担谤言。 (26)莘:卫地名,在今山东莘县境内。 (27)壬申:十一日。 (28)靡笄(ji音肌):山名,在今济南附近。 (29)腆:厚、多。赋:兵士。 (30)诘朝:明日早晨。 (31)释憾:泄恨。 (32)舆师:众多的军队。 (33)无所辱命:不劳君命。 (34)高固:齐大夫,又称高宣子。 (35)桀:同“揭”,举。(36)本:树干。徇:遍。 (37)贾:买。 (38)癸酉:六月十七日。 (39)鞌:齐地名,在今山东历城附近。 (40)邴(bing音丙)夏:齐大夫。(41)逢(feng音蓬)丑父:齐大夫。 (42)解张:晋臣,又称张侯。 (43)郑丘缓:晋臣。 (44)介马:给马披上甲。 (45)屦:鞋。 (46)病:负伤。 (47)殷(yan音烟):深红色。 (48)殿:镇守。 (49)集事:成事。 (50)擐(huan音换):穿。 (51)即:就,走向。 (52)援:引。枹(fu音扶):鼓槌。 (53)逸:狂奔。 (54)华不注:山名,在今济南东北。(55)子舆:韩厥的父亲。 (56)辟:同“避”。 (57)中御:指韩厥代替御者,立在车的中间驾车。韩厥非主将,本应居左,因梦而移位。从:追赶。 (58)越:坠。 (59)綦毋张:晋大夫,姓綦毋,名张。 (60)俯:低下身子。定:放稳。其右:指原来在右边被射倒的人。 (61)挂:绊住。(62)轏(zhan音栈):棚车。 (63)匿:隐蹒。此四句是追述前一天夜里的事。 (64)及:被赶上。 (65)奉:捧。进:献。以上三句是写韩厥对齐侯修君臣之礼。 (66)属:恰巧。戎:兵车。行:道路。 (67)忝(tian音舔):辱。两君:指齐、晋双方的国君。 (68)摄官:居官,任职。承:承担。 (69)郑周父:齐臣。佐车:副车。 (70)宛茷(fei音费):齐臣。(71)齐:整顿。帅退:督促,鼓励散乱欲退的士卒重新振作起来。 (72)抽:拿。檐:大盾牌。冒:遮蔽。狄人惧齐,故对齐侯不但不敢加害,反而要保护他。 (73)徐关:地名,在今山东临淄西。 (74)保者:保守城邑的人。 (75)辟:同“避”,此指令女子避开齐侯所行之路。 (76)锐司徒:主管军械的官。 (77)辟司徒:辟,同“壁”,主管军中营垒的官。(78)石窌(liu音溜):齐地名,在今山东长清县东南。
晋师从齐师,入自丘舆①,击马陉②。齐侯使宾媚人赂以纪甗、玉磬与地③,“不可,则听客之所为④。”宾媚人致赂,晋人不可,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⑤,而使齐之封内尽东其亩。⑥”对曰:“萧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敌,则亦晋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于诸侯,而曰:‘必质其母以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⑦。’若以不孝令于诸侯,其无乃非德类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⑧,故《诗》曰: ‘我疆我理,南东其亩⑨。’今吾子疆理诸侯,而曰‘尽东其亩’而己,唯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其无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则不义,何以为盟主?其晋实有阔⑩。四王之王也(11),树德而济同欲焉(12)。五伯之霸也(13),勤而抚之,以役王命(14)。今吾子求合诸侯,以逞无疆之欲(15)。《诗》曰:‘布政优优,百禄是道(16)。’子实不优,而弃百禄,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则有辞矣,曰: ‘子以君师,辱于敝邑,不腆敝赋,以犒从者(17)。畏君之震,师徒桡败(18)。吾子惠徼齐国之福,不泯其社稷(19),使继旧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爱(20)。子又不许。请收合余烬(21),背城借一。敝邑之幸(22),亦云从也;况其不幸,敢不唯命是听。’”鲁、卫谏曰:“齐疾我矣(23)!其死亡者,皆亲暱也。子若不许,仇我必甚(24)。唯子则又何求?子得其国宝,我亦得地,而纾于难(25),其荣多矣!齐、晋亦唯天所授,岂必晋(26)?”晋人许之,对曰:“群臣帅赋舆以为鲁、卫请(27),若苟有以藉口而复于寡君(28),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听。”
禽郑自师逆公(29)。
秋七月,晋师齐国佐盟于爰娄(30),使齐人归我汶阳之田(31)。公会晋师于上鄍(32),赐三帅先路三命之服(33),司马、司空、舆帅、候正、亚旅皆受一命之服(34)。
……
晋师归,范文子后入。武子曰(35):“无为吾望尔也乎?”对曰:“师有功,国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属耳目焉(36),是代帅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37)。”,郤伯见(38),公曰:“子之力也夫!”对曰:“君之训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见,劳之如郤伯,对曰:“庚所命也(39),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栾伯见(40),公亦如之,对曰:“燮之诏也(41),士用命也,书何力之有焉!”
【注释】 ①丘舆:齐邑名,在今山东益都县内。 ②马陉:齐邑名,在今山东益都县西南。 ③宾媚人:齐大夫,又称国佐。纪甗(yan音衍):古器名。纪:古国名,为齐所灭。甗甑:礼器。齐灭纪后得此物。 ④客:指晋国。⑤萧同叔子:齐顷公的母亲。萧:国名。同叔:萧国国君的字。 ⑥封内:国内。尽东其亩:田地垄埂全部是东西向,便于日后晋军进攻齐国。 ⑦“孝子”两句:语出《诗经·大雅·既醉》。匮:乏,尽。锡:赐。 ⑧物土之宜:物色土地之所宜,就是说要根据土地的情况,来分布它所适宜种植的作物。 ⑨“我疆”两句:语出《诗经·小雅·信南山》。疆:定疆界;理:治整土地。 ⑩阙:过失。 (11)四王:指夏禹、商汤、周文王、武王。 (12)济:完成,满足。 (13)五伯:指春秋时的五霸: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伯:同“霸”。 (14)役:从事,服役。 (15)无疆:无止境。 (16)“布政优优”两句:语出《诗经·商颂·长发》。布:今本《诗经》作敷;遒(quu音求):聚集。 (17)犒:犒劳,此处是外交辞令,意为与晋人作战。 (18)挠败:挫败。 (19)泯:灭。 (20)爱:吝惜。 (21)余烬:余火,指残余部队。 (22)幸:幸而战胜。 (23)疾:怨恨。 (24)雠:仇。 (25)纾:解除。 (26)岂必晋:难道一定要晋取胜。 (27)赋舆:兵车。请:请求。 (28)复:回报。 (29)禽郑:鲁大臣。公:指鲁成公。 (30)爰娄:地名,在今山东溜川县内。 (31)汶阳之田:齐侵夺去的鲁地。汶阳:鲁地名,在今山东宁阳县北。 (32)上鄍(ming音冥):地名,在今山东阳谷县境。 (33)三帅:指郤克、士燮、栾书。先路:卿乘的车。三命:卿的品级。 (34)司马:主管甲兵的官员。司空:主管营垒二事的官员。舆帅:主管兵车的官员。候正:主管巡哨的长官。亚旅:下大夫。一命之服:大夫的礼服。 (35)武子:士会,士燮之父。 (36)属耳目:招人耳目,犹言“惹人注意”。 (37)免:免祸。 (38)郤伯:即郤克。 (39)庚:荀庚。荀庚本是晋军上军统帅,此次战役荀庚没有参加,其统帅之职由士燮代理。(40)栾伯:即栾书。 (41)诏:指示。
【今译】 二年春天,齐侯侵犯我国北部边境,包围了龙城。齐顷公的宠臣卢蒲就魁攻打城门,龙城的人把他俘虏囚禁起来。齐侯说:“不要杀!我和你们盟约,不进入你们的境内。”龙城的人不听,把卢蒲就魁杀死暴尸城上。齐侯亲自击鼓,士兵爬登城墙。三天,攻取了龙城,于是向南进犯,直达巢丘。
卫侯派遣孙良夫、石稷、宁相、向禽率军攻打齐国,和齐军相遇。石稷想要回兵,孙良夫说:“不行。用军队攻伐别人,遇上他的军队就回去,打算对国君说什么呢?如果知道不能作战,那就应该不出兵。现在已经遇上了敌人,不如一战。”夏天,有……
石稷说:“军队战败了。您如果不稍稍再坚持一下,恐怕要全军覆灭。您丧失了军队,用什么回报君王的命令?”大家都不回答。又说:“您,是国家的卿相,损失了您,就是耻辱。您带领大家退回,我停军在这里。”并且传告军中,救援的兵车已经大批到来。齐国的军队也停止下来,驻扎在鞫居。
新筑的邑大夫仲叔于奚救了孙良夫,良夫因此得免于难。事过之后,卫国人把城邑赏给仲叔于奚,仲叔于奚辞谢不受。请求得到诸侯用的悬挂的乐器、诸侯所用的繁缨马饰,以朝见君王。卫侯答应了他的请求。孔子听说这件事,说:“可惜啊,不如多多赏赐给他城邑。只有器物和名号,不能够随便借给别人,这是由国君所掌握的。名号用来代表人的威信,威信用来保护器物,器物用来显示礼仪,礼仪用来施行道义,道义用来产生利益,利益用来治理百姓;这是政权的大节啊。如果把名、器借给别人,就是把政权给了别人啊。政权失去了,那么国家也就跟着灭亡,这是不能够阻止的。”
孙良夫回到新筑,不进入城中,就到晋国去求救兵,臧宣叔也到晋国去求救兵。都去找郤克,晋侯答应他七百辆战车。郤克说:“这是城濮之战的战车数。当时有先君的圣明和先大夫的敏捷,所以得胜。我郤克与先大夫相比,还不足以做他们的仆人。”请求派发八百辆战车,晋侯答应了他。郤克统帅中军,士燮辅佐统帅上军,栾书统帅下军,韩厥任司马,以救援鲁国、卫国。臧宣叔迎接晋军,同时做晋军的向导。季文子率领部队与他们会和。到达卫国境内,韩厥将要杀人,郤克驾车疾驰赶去,准备救下那个人,等到赶到那里,已经杀了。郤克派人告诉韩厥赶快把尸首在军中示众,并告诉他的仆人说:“我是用这样的办法来分担指责。”
晋军在莘地追赶齐军。六月十六日,军队到达靡笄山下。齐侯派使者请战,说:“您带领国君的军队来到敝邑,敝国的士兵人数不多,请明日早晨同你们相见。”郤克回答说:“晋国和鲁国、卫国是兄弟国家,他们来告诉说: ‘大国不分早晚来到我国的土地上发泄怨恨。’寡君不忍心,特派臣下们前来向大国请求,并要我们不要把军队长期留在贵国。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您无须吩咐。”齐侯说:“大夫的允许,正是寡人的愿望;如果不允许,也要相见的。”齐国的高固进入晋军,举起石头投向晋军,把晋军抓住,然后乘上晋人的战车,把一棵桑树系在车后,在齐营中巡行示威,说:“需要勇气的可以买我富余的勇气。”
十七日,两国的军队在鞌地摆开了阵势。邴夏给齐顷公驾车,逢丑父做车右。晋军的解张给郤克驾车,郑丘缓做车右。齐顷公说:“我不妨消灭了晋军再吃早饭。”不给马披上甲,就驰向晋军。郤克被箭射伤,血流到鞋上,但击鼓不息,说:“我受伤了。”解张说:“自从交战开始,箭就射穿我的手和肘,我把箭折断继续来驾车,左边的车轮都染成了深红色,怎敢说自己受伤?您忍耐一些吧!”郑丘缓说:“自从交战开始,如果碰到艰险的路,我一定下车推车,您难道不知道吗?然而您真的受伤了。”解张说:“军队的耳目,就在于我们的旗子和鼓声,前进后退都听从它的指挥。这辆战车有一人镇守,就可以使战事成功。怎么能够因为我们受伤而毁坏了君王的大事呢?身穿铠甲,手执武器,本来就是去死的。受伤还没有到死的程度,您还是努力吧!”左手并过缰绳,右手拿起鼓槌击鼓,马狂奔起来,不能止住,晋军跟着冲上去。齐军大败。晋军追赶齐军,围绕华不注山三圈。
韩厥夜里梦见他父亲子舆对自己说:“明早要避开左右两侧。”所以他代替御者站在中间驾车追赶齐侯。邴夏说:“射他的驾车人,那是君子。”顷公说:“认为他是君子而射他,不合乎礼。”射车左,那人掉下车去;射车右,那人倒毙在车中,綦毋张丢掉了战车,跟上韩厥,说:“请允许我搭乘你的车子。”上车,站在左边或右边,韩厥都用肘碰他,让他站在身后。韩厥俯下身去把车右的尸体放稳。逢丑父和齐顷公乘机倒换了位置。快到华泉的时候,车的边马被树绊住而停了下来。头天夜里,逢丑父睡在棚车中,有一条蛇从他身下爬出来,他用手臂打蛇,被蛇咬伤,但隐瞒了下来,所以不能下车推车而被韩厥追上。韩厥拿着绊马索站在马前,跪下叩头,捧着酒杯加上玉环进献齐侯说:“寡君派我们臣下替鲁国、卫国向您请求,说:‘不要让军队进入您的国土。’臣下不幸,恰巧遇上您的战车,没有地方逃避隐藏,而且也怕奔走逃避有辱两国君主,臣下勉强充当一名兵士,斗胆向您禀告我的无能,只是人材缺乏,我只好滥竽充数来任这个职务。”逢丑父让齐顷公下车,到华泉去取水。郑周父驾副车,宛茷做车右,拉上齐侯逃走而免于被俘。韩厥献上逢丑父,郤克将要杀他。逢丑父喊叫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能代替他的国君承受患难的人,有一个在这里,还要被杀死吗?”郤克说:“人不怕用死来使他的国君免于患难,我杀掉他不吉利,赦免他,以此勉励侍奉君主的人。”于是就赦免了逢丑父。齐侯逃走以后,为寻找逢丑父,在晋军中三进三出,每次冲出来的时候,都整顿队伍鼓励士兵振作起来。进入晋军的狄人军队时,狄人的兵士都抽出兵器和盾牌遮蔽保护他;进入卫国的军队中,卫国的军队也不攻击他,于是就从徐关进入齐国临淄。齐侯看见守军,说:“努力吧,齐军战败了。”驰赶一个女子回避,女子说:“国君免于祸难了吗?”说:“免了。”又说:“锐司徒免于祸难了吗?”说:“免了。”说:“如果国君和我的父亲免于祸难了,还要怎么样!”于是就跑开了。齐顷公认为她知礼,后来查询她,知道是辟司徒的妻子,就赐与她石窌作为封地。
晋军追赶齐军,从丘舆攻入齐国,攻打马陉。齐侯派宾媚子用纪甗、玉磐和土地贿赂晋国以求和,说:“如果不答应,就听凭晋国怎么办吧。”宾媚人赠送财物,晋人不答应,说:“一定要萧同叔子作为人质,而且齐国境内的田亩全部改成东西向垅埂。”回答说:“萧同叔子不是别人,是寡君的母亲。如果从平等的地位来说,那么她也是晋国国君的母亲。您在诸侯中发布重大的命令,而说:‘一定要他的母亲作人质以取信’,您又是怎样对待周天子的命令的呢?而且这样做是用不孝来号令诸侯。《诗》说:‘孝子的孝心无竭尽,永远赐给你的同类。,如果用不孝号令诸侯,那恐怕不是道德的准则吧?先王定疆界治天下,考虑土地的性质来布置耕种它所适宜的作物以取其利,所以《诗》说:‘划分田地治理田地,南向东向开田亩。’现在您让诸侯定疆界、治理田地,而且要全部是东西垅向,只考虑您的战车通行的便利,而不顾土地是否适宜,那恐怕不是先王的命令吧?违反先王就是不合道义,有什么资格做盟主?晋国其实也是有过错的!四王行王政,树立德行而满足诸侯的共同要求;五霸成就霸业,勤劳而安抚诸侯,来为天子的命令服役。现在您要求会合诸侯,来满足没有止境的欲望,《诗》说:‘施行政令很宽和,百种福禄集聚来。’您的政令实在不宽和,丢弃了各种福禄,这对诸侯有什么害处呢!您如果不答应,寡君命令我使臣,就有话可说了,说:‘您带领国君的军队来到敝邑,敝邑用不多的财富来慰劳您的随从;害怕贵国国君的威严,军队战败。您惠临而求齐国的福佑,不灭亡我们的国家,让我们继续过去的友好,只是那先君的破旧器物、土地是不敢爱惜的,您又不肯答应。我们请求收集余部,背靠我们的城墙决一死战。我们有幸取胜,也会顺从贵国的,何况不幸再战败,怎敢不听从贵国的命令。’”,鲁国、卫国劝谏说:“齐国怨恨我们了。他们死去和逃亡的人,都是齐侯的宗族亲戚。您如果不答应,必然更加仇恨我们。您又有什么可追求的?您得到他的国宝,我们也得到土地,而祸难又解除了,这荣耀也就很多了。齐国、晋国都是上天所授与的,难道一定要晋国取胜?”晋人答应了齐国的求和,回答说:“臣下们率领兵车,来为鲁国、卫国请求,如果能使我们有理由回复晋君,那就是君王的恩惠了。怎敢不唯命是听。”
禽郑从军中去迎接鲁成公。
秋天七月,晋军和齐国的爰娄订立盟约,让齐国把汶阳的土田归还给我国。鲁成公在上鄍会见晋国军队,赐给晋军的三位统帅先路和三命服饰,司马、司空、舆帅、候正、亚旅都接受了一命的服饰。
……
晋国的军队回国,范文子最后进入国都。武子说:“你不因为我盼望你而早些回来吗?”回答说:“军队有了战功,国人高兴而迎接他们,先入城,必然惹人注意,这是代替统帅接受荣誉,所以不敢先进城。”武子说:“我知道你这样谦逊可以使家族免于祸患了。”,郤克进见,晋景公说:“这是你的功劳啊!”回答说:“这是君主的教导,他们几位的功劳啊,臣下有什么功劳!”范文子进见,晋景公象对郤克一样地慰劳他。范文子回答说:“这只是接受庚的命令,服从克的节制而己,臣燮有什么功劳!”栾书进见,晋景公也如同慰劳郤克、范文子一样慰劳他,栾书回答说:“这是燮的指示,兵士服从指挥,臣书有什么功劳呢!”
【集评】 清·冯李骅《左绣》:“此篇上半以救鲁、卫而战,下半以听鲁、卫而盟,皆以晋为主。而上半处处写齐君意气之不弱,下半句句见齐臣词气之不挠,读之使人神注,觉死灰中有生气。此全篇章法一线之妙也。”
清·魏禧《左传经世钞》:“张侯数语能令创者复起,得兵家作气之法。”又:“此战全以勇锐胜,别无兵法着数,邲之战楚亦如是。”
【总案】 春秋时代是兼并攻伐极为频繁的动乱时代,《左传》对这方面的记述颇多,而且大都记述得首尾完整、具体生动、有声有色。齐晋鞌之战就是其中有代表性的一篇。
全文五段文字。文章一开始就写齐师侵鲁、齐卫新筑之役,交代了这场大战的导火线。第二段写鲁卫求救于晋,晋帅郤克率师救鲁、卫,拉开了齐晋鞌之战的序幕。这两段文字都写得很简明,目的只在于交代战争的起因,所以文中并没有直接写齐鲁、齐卫之战,而只是交代出鲁、卫败绩的结果,为引出齐晋之战做准备,第三段是记述的中心,正面描写齐晋之战的战争场面。在这段文字中,作者通过具体的细节描写,展示了战斗的紧张、激烈,写得有声有色、气氛浓烈,生动逼真;一方面写齐师之骄,一方面写晋师之勇,两相对比,最后写出韩厥俘逢丑父、齐侯逃归,整个战争以齐师败绩告终。第四段写齐师告和,第五段写晋师凯旋,结束全文。整个战争就用这五段文字,从战争的起因,到战争的结束,对战争的全过程作了层次分明、细致生动的描绘,给人以完整的印象,堪称一篇优秀的记事散文。
人物简介 前任:
鲁宣公
前590年-前573年
继任:
鲁襄公
史书记载 《史记鲁周公世家》
《春秋左传》中的记载
成公16年(公元前575年),晋、楚鄢陵之战。
战之日,齐国佐、高无咎至于师,卫侯出于卫,公(鲁成公)出于坏墤(曲阜)。宣伯(叔孙侨如)通于穆姜(成公母)。欲去季、孟而取其室。将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晋难告,曰:"请反而听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chu2)趋过,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之于坏墤,申宫、警备、设守,而后行,是以后。使孟献子守于宫。
七月,公会尹武公及诸侯伐郑。将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诸侯之师次于郑西,我师次于督杨,不敢过郑。
宣伯使告郤犨曰:"鲁之有季、孟,犹晋之有乐、范也,政令于是乎成。今其谋曰:'晋政多门,不可从也。宁事齐、楚,有亡而已,蔑从晋矣。'若欲得志于鲁,请止行父而杀之,我毙蔑也,而事晋,蔑有二矣。鲁不二,小国必睦。不然,归必叛也。"
九月,晋人执季文子于苕丘。公还,待于郓,使子叔声伯请季孙于晋。郤犨曰:"苟去仲孙蔑,而止季孙行父,吾与子国,亲于公室。"对曰:"侨如(宣伯)之情,子必闻之矣。若去蔑与行父,是大弃鲁国,而罪寡君也。若犹不弃,而惠缴周公之福,使寡君得事晋君,则夫二人者,鲁国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鲁必夕亡。以鲁之密迩仇仇,亡而为仇,治之何及?"郤犨曰:"吾为子请邑。"对曰:"婴齐(声伯),鲁之常吏也,敢介大国以求厚焉?承寡君之命以请,若得所请,吾子之赐多矣,又何求?"。。。。。乃许鲁平,敕季孙。
成公十八年(前573年)二月,鲁成公去到晋国,"朝见"晋国新立的国君晋悼公。
六月,鲁成公从晋国回到鲁国。晋国的范宣子来鲁国聘问,同时答拜对晋君的朝见。之后,杞桓公前来"朝见",慰劳成公,同时询问晋国的讯息。成公把晋君的政治措施告诉他。杞桓公因此很快地向晋国"朝见"并请求通婚。
八月,邾宣公前来"朝见",这是由于他新即位而前来进见。
八月己丑日(前573年7月20日),鲁成公死在寝宫里。
十二月,孟献子和晋悼公、宋平公、卫献公、邾宣公、齐国崔杼在虚朾会见,策划救援宋国。宋国人辞谢诸侯,而请求出兵以包围彭城。孟献子则向诸侯请求先回鲁国参加国君葬礼。丁未(前573年12月5日),安葬成公。
《成公十一年》
【原文】
【经】十有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晋。晋侯使郤犨来聘,己丑,及郤犨盟。夏,季孙行父如晋。秋,叔孙侨如如齐。冬十月。
【传】十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晋。晋人以公为贰于楚,故止公。公请受盟,而后使归。
郤犨来聘,且莅盟。
声伯之母不聘,穆姜曰:「吾不以妾为姒。」生声伯而出之,嫁于齐管于奚。生二子而寡,以归声伯。声伯以其外弟为大夫,而嫁其外妹于施孝叔。郤犨来聘,求妇于声伯。声伯夺施氏妇以与之。妇人曰:「鸟兽犹不失俪,子将若何?」曰:「吾不能死亡。」妇人遂行,生二子于郤氏。郤氏亡,晋人归之施氏,施氏逆诸河,沉其二子。妇人怒曰:「己不能庇其伉俪而亡之,又不能字人之孤而杀之,将何以终?」遂誓施氏。
夏,季文子如晋报聘,且莅盟也。
周公楚恶惠、襄之逼也,且与伯与争政,不胜,怒而出。及阳樊,王使刘子复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复出奔晋。
秋,宣伯聘于齐,以修前好。
晋郤至与周争鄇田,王命刘康公、单襄公讼诸晋。郤至曰:「温,吾故也,故不敢失。」刘子、单子曰:「昔周克商,使诸侯抚封,苏忿生以温为司寇,与檀伯达封于河。苏氏即狄,又不能于狄而奔卫。襄王劳文公而赐之温,狐氏、阳氏先处之,而后及子。若治其故,则王官之邑也,子安得之?」晋侯使郤至勿敢争。
宋华元善于令尹子重,又善于栾武子。闻楚人既许晋籴伐成,而使归覆命矣。冬,华元如楚,遂如晋,合晋、楚之成。
秦、晋为成,将会于令狐。晋侯先至焉,秦伯不肯涉河,次于王城,使史颗盟晋侯于河东。晋郤犨盟秦伯于河西。范文子曰:「是盟也何益?齐盟,所以质信也。会所,信之始也。始之不从,其何质乎?」秦伯归而背晋成。
【译文】
十一年,春季,周王朝历法的三月,鲁成公从晋国回来。晋国人认为成公倾向楚国,所以扣留了他。成公请求接受盟约,然后让他回国。
郤犫来鲁国聘问,而且参加结盟。
声伯的母亲没有举行媒聘之礼就和叔肸同居,穆姜说:“我不能把姘妇当成嫂嫂。”声伯的母亲生了声伯,就被遗弃了,嫁给齐国的管于奚,生了两个孩子以后又守寡,就把两个孩子给了声伯。声伯让他的异父兄弟做了大夫,又把异父妹妹嫁给施孝叔。郤犫前来聘问,向声伯求取妻子。声伯把施氏的妻子夺过来给了郤犫。这个女人对丈夫说:“鸟兽还不肯失掉配偶,您打算怎么办?”她的丈夫说:“我不能够因此死去或者逃亡。”这个女人就随郤犫走了。在郤氏那里生了两个孩子,郤氏被灭,晋国人又把她还给施氏。施氏在黄河边迎接她,把她的两个孩子沉进黄河里。这个妇女发怒说:“自己不能保护自己的配偶而让她离开,又不能爱护别人的孤儿而杀死他们,这怎么能有好结果?”就发誓不再做施氏的妻子。
夏季,季文子去到晋国,回报聘问,同时也参加结盟。
周公楚讨厌周惠王、周襄王族人的逼迫,同时又和伯舆争夺政权,没有得胜,就生气而离开。到达阳樊,周简王派刘子让周公楚回来,在鄄地结盟然后进入国内。三天后,周公楚再次离去,逃亡到晋国。
秋季,宣伯到齐国聘问,重修过去的友好。
晋国的郤至和周室争夺鄇地的土地,周简王命令刘康公、单襄公到晋国争讼。郤至说:“温地,过去就是我的封邑,所以不敢丢失。”刘康公、单襄公说:“以前周朝战胜商朝,让诸侯据有封地。苏忿生据有温地,做了司寇,和檀伯达封在黄河边上。苏氏投奔狄人,又和狄人不合式而逃到卫国。襄王为了慰劳文公,将温地赐给了他,狐氏、阳氏先住在这里,然后才轮到您。如果要追查过去的原因,那么它是周天子属官的封邑,您怎么能得到它?”晋厉公下令要郤至不要争夺。
宋国大夫华元和楚令尹子重友好,又和晋大夫栾武子友好,听到楚人已经允许晋国的籴茷求和,而让他回国复命了。冬季,华元到楚国,又到晋国,促成晋、楚的和好。
秦、晋两国和好,准备在令狐会见。晋厉公先到达。秦桓公不肯渡过黄河,住在王城,派遣史颗和晋厉公在河东会盟。晋国的郤犫和秦桓公在河西结盟。范文子说:“这样的结盟有什么好处?斋戒盟誓,是用来表示信用的。约定会见地点,这是信用的开始。开始都不顺从,难道可以相信吗?”秦桓公回去就背弃了和晋国的友好盟约。
《成公十二年》
【原文】
【经】十有二年春,周公出奔晋。夏,公会晋侯、卫侯于琐泽。秋,晋人败狄于交刚。冬十月。
【传】十二年春,王使以周公之难来告。书曰:「周公出奔晋。」凡自周无出,周公自出故也。
宋华元克合晋、楚之成。夏五月,晋士燮会楚公子罢、许偃。癸亥,盟于宋西门之外,曰:「凡晋、楚无相加戎,好恶同之,同恤菑危,备救凶患。若有害楚,则晋伐之。在晋,楚亦如之。交贽往来,道路无壅,谋其不协,而讨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胙国。」郑伯如晋听成,会于琐泽,成故也。
狄人间宋之盟以侵晋,而不设备。秋,晋人败狄于交刚。
晋郤至如楚聘,且莅盟。楚子享之,子反相,为地室而县焉。郤至将登,金奏作于下,惊而走出。子反曰:「日云莫矣,寡君须矣,吾子其入也!」宾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贶之以大礼,重之以备乐。如天之福,两君相见,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两君相见,无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遗,焉用乐?寡君须矣,吾子其入也!」宾曰:「若让之以一矢,祸之大者,其何福之为?世之治也,诸侯间于天子之事,则相朝也,于是乎有享宴之礼。享以训共俭,宴以示慈惠。共俭以行礼,而慈惠以布政。政以礼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以扞城其民也。故《诗》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及其乱也,诸侯贪冒,侵欲不忌,争寻常以尽其民,略其武夫,以为己腹心股肱爪牙。故《诗》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天下有道,则公侯能为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乱则反之。今吾子之言,乱之道也,不可以为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从?」遂入,卒事。归,以语范文子。文子曰:「无礼必食言,吾死无日矣夫!」
冬,楚公子罢如晋聘,且莅盟。十二月,晋侯及楚公子罢盟于赤棘。
【译文】
十二年春季,周简王的使者来鲁国通告周公楚的祸难事件。《春秋》记载说“周公出奔晋”。凡是从周朝外逃的不能叫做“出”,周公楚自己出逃,所以才用“出”字。
宋国华元完成了晋、楚两国的和好。夏季,五月,晋国士燮会见楚国公子罢、许偃。初四日,在宋国西门之外结盟,说:“凡是晋、楚两国,不要互相以兵戎相见,要好恶相同,一起救济灾难危亡,救援饥荒祸患。如果有危害楚国的,晋国就攻打它;对晋国,楚国也是这样做。两国使者往来,道路不要阻塞,协商不和,讨伐背叛。谁要违背盟约,神灵就要诛杀,使他军队*,不能保佑国家。”郑成公去到晋国听受和约,和诸侯在琐泽会见,这是由于晋、楚和好的缘故。
狄人乘宋国促成的结盟会这一空隙攻打晋国,但又不设防备。秋季,晋国人在交刚打败了狄人。
晋国郤至到楚国聘问,同时参加盟约。楚共王设享礼招待他,子反作为相礼者,在地下室悬挂乐器。郤至将要登堂,下面击钟又击鼓,惊慌地退了出来。子反说:“时间不早了,寡君等着呢,您还是进去吧!”客人说:“贵国君王不忘记先君的友好,加之于下臣,赐给下臣以重大的礼仪,又加上钟鼓音乐,如果上天降福,两国国君相见,还能用什么礼节来代替这个呢?下臣不敢当。”子反说:“如果上天降福,两国国君相见,也只能用一支箭彼此相赠,哪里还用奏乐?寡君等着呢,您还是进去吧!”客人说:“如果用一支箭来款待,这是祸中的大祸,还有什么福可说?当天下大治的时候,诸侯在完成天子使命的闲暇之时,就互相朝见,在这时就有享、宴的礼仪。享礼用来教导恭敬节俭,宴礼用来表示慈爱恩惠。恭敬节俭用来推行礼仪,而慈爱恩惠则用来施行政教。政教用礼仪来完成,百姓因此得到休息。百官承受政事,白天朝见晚上就不再朝见,这就是公侯所用来捍卫他们百姓的措施,所以《
诗》说:‘雄赳赳的武士,是公侯的捍卫。’等到它*的时候,诸侯贪婪,侵占欲望已无所顾忌,为争夺尺寸之地而驱使百姓致于死亡,收取他的武士,作为自己的心腹、股肱、爪牙。所以《诗》说:‘雄赳赳的武士,是公侯的心腹。’天下有道,那么公侯就能做百姓的捍卫,而控制他的心腹。*时,就反过来。现在您的话,是*之道,不能用来作为法则。然而您,是主人,至岂敢不听从?”于是就进去,把事情办完。郤至回去把情况告诉范文子。文子说:“无礼,必然说话不算话,我们离开死日不远了。”
冬季,楚国公子罢去到晋国聘问,同时参加结盟,十二月,晋厉公和楚公子罢在赤棘结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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