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是个大贪官,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和珅是不是个昏官奸臣呢?这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了,综合马戛尔尼和朝鲜使臣的记录来看,和珅似乎比刘墉还有本事,至于纪晓岚,那更是跟和珅没法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和珅对乾隆个人都是忠诚的,他也想向嘉庆示好效忠,可是他送给嘉庆的玉如意成了催命符:“在朕前先递如意,漏泄机密,居然以拥戴为功,其大罪一。”既然和珅已经服软效忠,嘉庆皇帝颙琰为什么要不依不饶地赶尽杀绝呢?咱们还是来看看正史中的审讯记录。
嘉庆跨过王公大臣直接向和珅发问:“你盖的房子僭越逾制,而且用了很多大楠木,这些楠木是不是从皇宫里偷出去的?”和珅回答:“楠木是奴才自己买的,只有一根水晶柱确实是从皇宫顺出来的。”这里我们要注意,和珅不管犯了什么罪,都是可以自称奴才的;而刘墉即使没犯罪,也没资格自称奴才,他一般称臣,免职之后就是草民,更没资格自称奴才了。
嘉庆继续发问:“你家藏了二百多串珍珠手串,而皇宫大内还不到七十串,你私藏的大珍珠,比我帽子上的还大,你家里成匣子的宝石,也比内务府的还多。你说你这些东西不是从皇家窃取的吗?”
和珅给嘉庆挖了一个坑:“那些东西都是各地官员送给我的,给我送东西的大部分是武将!”嘉庆很聪明地停止了发问,而是给这件事情定了性:“不管是谁送你的,只要东西在你家里,就算贪污受贿,至于是谁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都给我抄了上缴内务府!”
为什么和珅说自己的东西大部分是武官送的,嘉庆马上就停止审问了呢?这跟清朝一个潜规则有关,这潜规则后来变成了不成文的规定:汉不掌兵,满不点元。说白了,就是汉人只能读书做官,而带兵打仗是八旗子弟的事儿(够周到也够险恶吧?)。在重用满将的乾隆王朝,能够建牙开府起居八座的,都是八旗贵胄,只有他们才有资格搜刮到大量钱财送给钮钴禄善保,也就是和珅和中堂和大人。
和珅很聪明:你想顺藤摸瓜,我就让你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最后你的亲戚朋友谁也跑不了。于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和珅二十项大罪没有一项涉及到贪污和受贿。一向聪明沉稳的清仁宗嘉庆皇帝颙琰,也选择了不闻不问,但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你挖的坑已经被我一眼识破,你死定了!”嘉庆此时其实是没法问、不能问也不敢问,因为清朝已经无官不贪无官不送(和珅也得送乾隆),和珅这条主线揪起来,带出来的就是一张覆盖全部官员的大网,这一网下去,乾隆朝的官员可能也就能剩下三五个了——连刘墉纪晓岚都得被捞起来。于是刑部官员不审,嘉庆皇帝也不问,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并达成了共识:和珅必须死!至于为什么死,和珅自己心里有数。
和珅在临死前对前来监刑兼陪绑的福长安(福康安之弟,和珅与福康安是政敌而非同伙)说了一大通话,这些话是这样的:“我和你等服侍先帝甚久,本来应当一道同归。今上(现在的皇上)已经有了钟爱之人,不再需要我们了,所以我就先走一步了。”和珅临终前这段话道出了自己的必须死的真正原因:跟贪污受贿毫无关系,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嘉庆四年(1799)正月初三,乾隆驾崩,嘉庆马上雷厉风行地置和珅于死地:初四日宣布撤销他军机大臣、九门提督的职务,并将他与其死党福长安软禁;初五日颁布征求朝政意见的诏书,其实是鼓动臣下弹劾和珅;初八日拘捕和珅并进行审讯;十五日公布他二十条罪状,三天后下达赐死的诏书。
上吊 死在家里
和珅曾经得罪了嘉庆,好像差点把太子位子都丢了,嘉庆上台不整死和珅才怪。再者一朝天子一朝臣,特别是前任皇帝的宠臣更该除掉,手里握的权力太大了。
这一切事实上也是乾隆的默许,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这点上乾隆还是挺明智的,知道不能再让和珅做大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他的太上皇去了。民间有句俗语:和珅撂倒,嘉庆吃饱。
在大清王朝的历史上,清高宗乾隆是一代英明君主,大贪官和绅是一个奸佞小人。以乾隆之英明却宠幸劣迹斑斑的和绅长达二十余年,是君臣相得,还是别有隐情?是乾隆看错了和绅,还是和绅钻了乾隆的空子?历来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真是千古奇谜。
若细读《乾隆原典》和《和绅传》后,就可悟出乾隆与和绅之关系绝非世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其中攸关两人际遇、性情、爱好与志趣等诸多因素, 说到底,他们二人之间是一个相互依存、互相利用的矛盾统一体,原本就有着密不可分的融洽关系。
据《清宫遗闻》和《清朝野史大观》记载:乾隆做太子的时候,一次因事进宫,看到父王雍正的一个妃子娇艳无比,正对镜梳妆,不禁想和她开个玩笑,于是就从后面用双手捂住了那个妃子的眼睛,妃子不知就里,遂用梳子往后击打,正好打到了乾隆的额头上。乾隆的母后见了,就说那个妃子调戏太子,将她赐帛自尽。乾隆觉得对不住这个妃子,就用朱砂在妃子的颈上点了一下,悲痛地说:“我害尔矣,魂而有灵,俟二十年后,其复与吾相聚乎?”
后来,和绅入宫侍驾,乾隆越看和绅越像那个冤死的妃子,验其项颈,果见其颈上有一红色胎记。叩其年龄,也与那妃子死去的时间相合,正是25年。乾隆愈发吃惊,遂认为和绅就是那冤死的妃子之后身所化。为偿还年轻时的“孽债”,乾隆对和绅关爱由加,处处袒护,致使和绅平步青云,步步高升,以至权倾朝野,作威作福长达二十余年而不倒。直到后来乾隆死后,嘉庆皇帝才将他扳倒,死时居然也是白绫赐死,与那妃子一般无二,真是历史的巧合。
乾隆宠爱和绅,原因是多方面的,除了“还债说”载于野史,不足全信之外,其中有和绅自身的原因,也有乾隆的原因,当然更主要的还是封建官场的专制机制,三者互起作用,才成就了这一对令人难解的君臣之缘。
和绅生于钮牯禄氏旗,属于满洲正红旗,幼时丧父,家境贫寒,使他过早的尝尽了人间世态的炎凉,同时也使他对金钱有了更加深入的认识。他认为:只有有了钱,才能被人尊重;只有有了钱,才能做人上人。这一认识,为后来他疯狂敛财打上了深深的印记。为了出人头地,还在咸阳宫官学读书时,他就奋发努力,成了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为他日后进入清朝政坛打下了坚实的学问基础。据说和绅身材忻长,眉清目秀,不仅是个标准的美男子,而且还是一个聪明绝顶、出口成章、处事机敏的干练之材,而且以最会理财、敛财专长。
例如:在他任内务府总管之前,这个主管皇家事务的机构经常入不敷出,常常亏空,和绅做了总管之后,内务府不仅不亏空,而且还略有赢余;他不仅善于从各省封疆大吏、盐政织造、及富商大贾那里聚敛钱财献给皇上,而且还首倡在朝廷施行“议罪银”,收入所得,全部并入内务府特别收入,以满足乾隆骄奢淫逸和好事铺张的生活需要,这点深得乾隆皇帝嘉许。乾隆自称儒雅皇帝,和绅相貌俊俏且精通满汉蒙藏四种语文,平时巧答应对、处理政务干练决断,都甚和乾隆心思,是乾隆晚年不可多得的助手。
从这一点上看,和绅受宠不仅仅是靠溜须拍马,而且是确实也有一些真本事,不然他也不会做到清朝的文武兼备的一等侯爵。当然,只靠本事还是不行的,和绅的过人之处还在于他对乾隆的耿耿忠心和善于揣摩乾隆的思想意图,他“以帝心为心”,处处变着法儿哄乾隆高兴,可谓乾隆的心腹密臣。乾隆爱好黄金,他就建议乾隆建造万佛楼,让王公大臣和各级文武官员献金佛给皇上,借以敛财;乾隆喜欢谈文论史,自誉无所不知,他就在编纂二十四史时在明显的地方故意抄错几个字,让乾隆一一指出来,以示天子的英明和学识渊博,借以满足乾隆的虚荣心;另外和绅债乾隆面前不失时机的表现自己的忠心,比如既便他成了一等侯爵,在乾隆面前仍然自称“奴才”,而不是像别的大臣那样自称“臣”或“老臣”,有时碰上皇帝咳唾,他也总是亲自“以溺器进之”,时时处处都给乾隆留下是自己人的感觉,这在个人感情上对于取得乾隆的信任绝对是必要的。当然他的这些手段都没有白费,皇帝的信任换来了和绅仕途上的光辉前程,也造就了一个权倾朝野、“携天子以令诸侯”的“窃国大盗”。
据说和坤被抄家时,统计家有良田八千多公顷,当铺、银号、古玩店、洋行店遍布全国各地,总计家财8亿多两白银,相当于清朝当时5年的财政总收入。
古语讲:“狡吏不畏刑,贪官不避脏。”原因就在于狡吏和贪官的胆大妄为都是对下不对上。在皇帝面前,他们绝对都是清白廉洁的好官,他们聚敛的钱财都是在“合法的”、“正当的”名义下进行的,绝对让人抓不到把柄。说到这里,我们不难看出:和绅们的出现,不仅是个人的问题,而且也有着封建官场机制的深层问题。在封建专制制度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是最高的统治者,只要获得了皇帝的信任,凡事皇帝不追究,狡吏和贪官们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其实,这些狡吏和贪官们都深深地懂得:皇帝握有生杀予夺的大权,只要把功夫下在皇帝身上,有皇帝这棵乘凉的大树和保护伞,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至于其他大臣的弹劾攻击,还不是以皇帝的是非善恶为是非善恶,皇权至高无上,和绅抱了乾隆的粗腿,当然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总上所述,乾隆宠幸和绅,一是有“还债的内疚”,乾隆想刻意提拔重用和绅;二是和绅确有才干,是乾隆处理政务的得力助手;三是和绅善于揣摩帝心,能让皇帝的生活时时刻刻都充满情趣;四是封建官场官官相护的痼疾,有时皇帝也不能例外。有此四点我们也就不难理解乾隆宠幸和绅的原因了。
作为和珅第一死党,原本被判处死刑的福长安,以待死之身看着和珅自缢之后,施施然走回了自己的牢房。气定神闲的福长安在嘉庆皇帝怒斥他的圣旨中不但看到了一线生机,而且还看到了起复委用的希望。事实证明福长安的猜测是准确的,没过多长时间,他就从拨什库级别的骁骑校步步高升,先后当了木兰围场总管、正二品马兰镇总兵、从一品古北口提督。这期间福长安恶性不改屡屡犯错(屡坐事谴谪),但最后总是能化险为夷,还爬到了正黄旗满副都统的高位,要不是死得早,连太子太保的帽子也重新戴上了。这时候人们不仅会感到奇怪:有“二和珅”之称的福长安,为什么不但能够逃脱惩罚,而且还差一点就官复原职了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咱们还是来看看福长安跟在和珅身后沾了多少光贪了多少钱。别的不说,先来看看他被抄家的清单:一处大宅院,有六百零七间房子;一处大花园,山环水绕之间也有六百七十四间房子和二百八十三座亭台楼阁;此外还有八十二处出租房、七百四十九倾出租土地。要知道福长安出事儿的时候,可是军机大臣、户部尚书、一等侯爵、镶白旗都统,住在一环里,那房子本身就是天价。这样一个清朝第二贪官,判一百个斩立决都不冤枉。但是福长安听到嘉庆下旨让他“亲视和珅自尽”的时候,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而喜出望外:这摆明了是杀鸡儆猴,要是真想杀猴子,也没必要让猴子却看鸡挨宰了——本“猴”肯定不用去死了!
其实只要不傻,满朝大臣都知道嘉庆跟们就没对福长安起杀心,因为与非亲非故的和珅不同,嘉庆跟福长安怎么也算表兄弟,同岁的嘉庆跟福长安从小一起长大(福康安福长安一直被子嗣较少的乾隆养育在宫中),那感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在嘉庆以圣旨形式下发的判决书中,关于福长安那一段文字,与其说是怒斥,还不如说是抱怨——嘉庆在抱怨福长安站错了队伍,没有尽早揭发和珅。
那段“圣旨”是这样写的(为了读者看着不累,已经删减之后并译成现代汉语,重要文字引用原文或加以批注):“福长安这小子一直很受先皇(乾隆)器重厚爱,官职仅次于和珅,而且每天跟和珅搅在一块儿,对和珅的罪状知道的最清楚。而且他有大把的机会跟先皇私聊,如果他出面弹劾和珅,那么先皇一定会秉公处理拿下和珅,绝不会说福长安是诬告(皇考必将和珅即正刑诛,断不肯偏护和珅,转坐福长安以讦发之罪。——恐怕未必)。”
接下来一段话就是看似指责实为开脱了:“你居然自己辩解说说怕先皇年纪大了,生不得气,所以不举报和珅也是忠爱君父。”估计看到这段话的大臣也会感到奇怪:福长安啥时候这么替自己辩解过?恐怕是现任皇帝您在替福长安找辙吧?
最后嘉庆说出了自己生气的真正缘由:“我都当了四年皇上了,你也经常住在皇宫大内值班,那时候和珅也不在场,你咋不跟我单独说?哪怕你写个片言只字的密折给我,我不但不会将你同和珅一起治罪,更不会动你的官爵。”这样看来,福长安贪了多少钱,犯了多少罪,在嘉庆眼里,都不叫个事儿。福长安错就错在嘉庆登基后没有及早投效。
最后一段引用原文,大家原汁原味地看看嘉庆这位“仁君明君”有多“公正”:“现在查伊家内财产,已非伊家所应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若非平曰肆意贪婪,何从得此饶裕(意思是大家只是怀疑,查无实据)?应即照大学士等所请,按例办理(大学士等人议定的是斩立决)。但科道并未将福长安指款参劾,而所抄资产,究不及和珅之一二(上亿两白银,这还少吗?)。和珅现已从宽赐令自尽,福长安亦著从宽改为斩监候,秋后处决(死缓被杀的有几个?)。著内监提出福长安,前往和珅监所,亲视和珅自尽后,再押本狱监禁(这就是杀机给猴子看了,吓唬住猴子的目的,是为了让猴子以后听话)。”
福长安弄够从一个蓝翎侍卫做到军机大臣户部尚书,还顶掉了和珅而当上了崇文门税官,在征讨廓尔喀和剿灭王三槐战争中屡立战功而受封一等侯画像紫光阁,又怎么会是傻子?从嘉庆“怒斥”他的圣旨里,当然感受不到一点点杀机,反倒品味出了“怒其不争”的回护之情,这就难怪他脸上不动声色而心里却乐开了花:贪渎是小事,我不就是站错了队吗?往后站过来就是了!
都说“和珅跌倒嘉庆吃饱”,但事实上嘉庆吃没吃饱不知道,但是清朝的国库却一直空着:乾隆继承了雍正几千万两银子,可以六下江南建立掺了水的“十全武功”;抄了和珅几亿两银子,户部尚书可是一个铜板都没得到,和珅家的豪宅,转手就送给了十七弟永璘——颙琰永璘是孝仪纯皇后魏佳氏仅存的两个亲生儿子。永璘不但得到了和珅的豪宅,还得到了和珅的半数家产(有史料可查),至于和珅的另外一半家产是装进了嘉庆个人腰包,还是赏赐给了别人,史料没有详细注明,反正是没有进入户部。
看到这里,想必读者诸君已经看明白了:其实和珅之所以被杀,也跟他贪了多少银子无关——第一贪官被赐死之后,第二贪官没过几年就起复委用,而且混得风生水起,所谓“嘉庆反贪”,只不过是一句空话。如果雍正皇帝九泉之下有知,一定会气得坐起来:大清皇帝都像你们这样瞎搞,不灭亡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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