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元六年(公元前81年),被匈奴扣留了19年的西汉使节苏武光荣回国。一时间,苏大使成为英雄中的一哥,其人气指数如同六月天的水银柱,一个劲儿地往上蹿。于是乎,名人苏武的私生活就成了当时的娱乐八卦记者们猛挖的对象。镁光灯下的苏武,几乎成了一个透明人。但有一个问题却从未提及,苏大使在匈奴呆了19年,其间有没有讨老婆生孩子呢?如果连这个问题都搞不清楚,娱记们显然是失职的。
值得庆幸的是,后来东汉的首席记者班固给出了答案:“前发匈奴时,胡妇适产一子通国,有声问来,愿因使者致金帛赎之。”班记者的新闻报道来源于一次上下级之间的聊天。那是苏武回国后不久,他与元配生的儿子苏元,因参与谋反而被杀。这时,苏武已经快到退休年龄了,皇上很怜悯他,就问他在匈奴是否结婚生子,如果有的话,可以通过外交途径将国外的孩子找回来养。面对领导的关怀,苏武说了上述一番话。一百多年后,班记者挖出了这个八卦。
许多人都很好奇:比如,他娶的老婆叫什么?她和苏武的感情如何……可惜班记者没有给我们答案。为什么对苏武这样一位公众人物,班记者对他的跨国婚姻生活讳莫如深呢?按说,这是一个读者很感兴趣的新闻卖点,班记者应该大书特书才对。
然而,班记者不这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苏武在出使匈奴之前,已经结了婚,他那首著名的《留别妻》可以作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燕婉及良时。”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出,苏大使对元配还是很有感情的,但这并不是让班大记者不下笔的原因。
原来,在匈奴的19年,苏武一心想着怎样回到国内,哪怕不择手段,也再所不惜。所以,苏武想到了娶匈奴老婆,麻痹对手,然后伺机开溜。求婚报告呈上去,单于很高兴,他正想留住苏武这个人才呢,现在,苏武主动提出娶当地的媳妇,这不正表明他要扎根匈奴吗?所以,单于在苏武的报告上特批:“同意苏武同志娶我国女子!”
单于的算盘打得精,殊不知苏武也不是吃干饭的,人家在冰天雪地里呆着,那头脑清醒着呢!虽然他很爱元配,但他也要这样干。他将这桩跨国婚姻作为逃离苦海的一种策略,而对新娶的匈奴老婆来说,这是不公平的,人家凭什么要做你苏武玩权谋的牺牲品?这种事要是说出去,苏武的光辉形象可就要大打折扣了。所以,就如某些道学先生说的那样,“苏武‘娶胡妇生子’这个事情,与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是矛盾的,不可详写,写详了就有负面影响了”。班固将苏武的这桩跨国婚姻一笔带过的原因,就是企图将爱国名人苏武用婚姻做筹码、当幌子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让苏武的光辉形象完美无瑕。
其实,苏武在匈奴期间正当壮年,又是孤身一人,娶个老婆有啥好遮掩的。像苏武这样的公众型英雄,本来也是来自于民间,也有七情六欲,也食人间烟火,为什么非要把他搞成百分百的“模范”、“典型”呢?这与封建帝制时代喜欢树道德榜样、立官员楷模是分不开的。所以,当普通民众需要“见贤思齐”时,对英雄进行适当地包装、拔高、造假等“技术处理”也是很有必要的!这与当今一些为了塑“典型”而抹杀真实的新闻报道相比,也可谓小巫见大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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