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到来,想起两个曝光率很高的带“鼠”成语:“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和“投鼠忌器”。的确,有些狡诈的老鼠喜欢仗着“器”势或躲于“器”旁,让一些灭鼠人畏首畏尾、不敢下手,古往今来这方面的案例多如牛毛。故而,投鼠不忌器的人皆成为青史留名的廉吏。
不过,与自古粉丝无数的东汉“强项令”董宣、唐代名相狄仁杰、宋代名臣包拯、明代右都御史海瑞等不畏权贵的灭“鼠”者相比,西汉提着脑袋打“虎”灭“鼠”的郅都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汉书》称,河东大阳(今山西洪洞)人郅都“勇有气,公廉,汉景帝刘启即位后,已升任中郎将的郅都,因“敢直谏”声名鹊起。有一次,他随刘启去上林苑,“贾姬在厕”,突然一头野猪闯进去,刘启用眼色示意郅都去救妃子,他像没看到似的一动不动;刘启想“自持兵救贾姬”,郅都立马跪下阻拦:“亡一姬复一姬进,天下所少宁姬等邪?陛下纵自轻,奈宗庙太后何?”由于郅都拼命阻止,汉景帝未能冲进厕所救爱妃,贾姬也没被野猪伤到。事后,刘启和母亲窦太后各赏他“金百斤”,汉景帝从此更加重视郅都。
汉文帝的“无为而治”,虽促进了经济发展、改善了民生,但到汉景帝执政时,地方豪强势力也迅速膨胀并危害一方。济南郡的大姓宗族达“三百余家”,仗着宗族人多势众和朝中有人庇护,他们根本不把地方“父母官”放眼里,欺行霸市、鱼肉乡里,几任太守都“莫能制”。郅都临危受命出任济南太守,他一到任,二话不说就把济南最大的黑恶势力首恶分子瞷氏抓起来,满门抄斩。其他的豪门望族哪见过这阵势,吓得两腿打颤。一年之后,济南的治安面貌焕然一新,老百姓过上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好日子。
从不拆私人信件、不接受亲友馈赠和私相嘱托的郅都,早将“已背亲而出身,固当奉职死节官下,终不顾妻子矣”作为座右铭,故而,对权贵们明里暗里的“提醒”与“暗示”置之不理,始终表里如一、嫉恶如仇。由此,也成为朝廷的“救火队长”,前元七年(公元前150年),公正执法的郅都因功晋升为中尉,掌管京师治安警卫。当时京城是座火山口,皇亲国戚、“官二代”仗势欺人,京城治安混乱不堪,老百姓苦不堪言,官吏“畏罪自重”,不愿也不敢管。从不趋炎附势、不看权臣脸色行事的郅都一到任,根据明察暗访和群众举报,迅速捕获并杀了一批祸国殃民的仗着“器”势的皇亲国戚和“官二代”,以致“列侯宗室见都侧目而视”,暗地里称呼他“苍鹰”,京城治安由此大为好转。因母失宠由太子废为临江王的汉景帝庶长子、窦太后亲长孙刘荣,因侵占宗庙地修建宫室犯下大罪,汉景帝将他交给郅都审讯,“临江王欲得刀笔为书谢上,而都禁吏弗与”,窦太后堂侄魏其侯窦婴派人暗中给刘荣送去书写工具,刘荣向景帝写信谢罪后,便在中尉府自杀身亡。窦太后大怒,称郅都知法犯法违法,要汉景帝罢他官、砍他头。
汉景帝不得不暂时了“雪藏”郅都。谁知不久,边关告急,刘启想起了“救火队长”郅都,诏命他任雁门太守,并授“便宜从事”特权。连年南侵骚扰边境的匈奴铁骑,得知郅都镇守雁门,急忙“引兵去”,直到郅都被害,匈奴铁骑也不敢靠近雁门关。窦太后得知汉景帝又重用郅都,立即下令将其逮捕。汉景帝替郅都辩解:“郅都是忠臣”,可窦太后一心要报孙子刘荣被杀之仇:“临江王难道就不是忠臣吗?”在窦太后的干涉下,郅都最终被杀。就这样,忠于职守、公正清廉,不畏豪强权贵、始终严格执法的一代名臣郅都,不仅被冤杀,还被扣上“酷吏”帽子。由此可以,在封建专制社会做一名灭鼠人的风险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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