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纵观两宋历史,历代君王莫不以文制武。以致终两宋朝祚,武事荒殆,边防废弛,外强环伺。甚至到了北宋末年竟被仅有几百万人口的金国攻陷国都,从此神州陆沉,偏安一隅。
然而,即便如此,于北宋一脉相承的南宋小朝廷依然无法逃避厄运。公元1148年,伴随着金国盖世名将金兀术的离世,金国内部掀起了一场血腥的权利斗争,金国的王公贵族们以一种近乎养蛊的方式决出了最终的胜者——完颜亮。
这是一个集雄才大略与刚愎自用与一身的皇帝,一方面,他加强中央集权,极大的改善了金国内部山头群立,力量分散的尴尬局面。但另一方面,他又心狠手辣,大肆屠杀王公贵族,造成金国王室内部离心离德。然而不管怎样,完颜亮还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结束了金国内部的混乱,从新建立了一种新的权利格局。
这一年,年轻的完颜亮端坐在皇位之上,俯视着下方跪拜的群臣,他膨胀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国家大事,皆我所出,这是第一;
帅师伐远,执其君长而问罪于前,这是第二;
无论亲疏,尽得天下绝色而妻之,这是第三。
第一点,他已经实现了。第三点,参考后世对他的评价,绝对是实现了,甚至有点超标。唯独第二点,成为了他人生圆满道路上的拦路虎。
顺着华夏大地的堪舆图向下看,越过汹涌澎湃的长江天险,一块广阔而富饶的大地映入完颜亮的眼帘。宋,这个简单的汉字中散发出着令所有金国人五味杂陈的晦涩气息。决定了,伐宋。自今日起,整个金国被调动了起来。国都太远,指挥不畅,迁都!宗室反对,众志成城,屠杀。粮饷不够,兵器不足,征调!一切都得为了伐宋让路,这是皇帝的意思,也是国家的意志。
在整个金国的努力下,伐宋的条件很快就筹齐了。公元1161年,金国的皇帝,万里北疆的主君,完颜亮,御驾亲征,将60万大军,陈兵江北,稍作整顿后便将大军一分为四,第一路从海上直接绕道进攻南宋首都临安;第二路进攻荆州首辅江陵;第三路由凤翔进攻大散关准备入川占据四川;第四路则由他亲自率领,进军寿春。欲再现金兀术搜山检海一战灭宋的旧事。
60万大军这么明目张胆地开进,南宋方面自然一早就知道了。然而,此时的南宋可不是新朝初立时的南宋,再也没有另一个岳武穆可以站出来充当阻挡金军洪流的大山了。坐在皇帝宝座上的赵构此刻也已垂垂老矣,面对金国使臣气势汹汹的辱骂,甚至都没有勇气发怒。
若是岳飞还在,金人哪里还敢这么猖狂。如今的我们很难体会这位南宋高宗,历史上著名的中兴之主的感想。或许他也想过冲冠一怒,亲提大军再演赤壁旧事。但这种选择早在他杀死岳飞的时候就已经离他远去了!看着争吵不休的满朝文武,这个老谋深算的政治家发出了屈辱而悲哀的叹息。
“如今之事,何类当年檀渊!”就在满朝文武力陈南迁西狩之策,就在皇帝赵构思考乘船出海之计时,一个石破天惊的声音出现在了南宋朝堂之上。檀渊之盟啊!那可是北宋对外战争史上难得的高光时刻。天子守国门,君臣同一心。那一战,打出了几十年的和平。
赵构揉了揉发花的双眼,看清了说话之人的容貌。陈康伯,那个被他誉为“真宰相也”的文人。何类檀渊,他想做寇准嘛?那么朕呢?他要朕做真宗?气氛渐渐冷了下来,这句话的政治分量太大了。
陈康伯这是在以自己为筹码,赌一把换天大局。若成,则宋祚存,烽火灭,他陈康伯也能一跃成为与寇准齐名的千古名相。只是,有人想做寇准,却没人想做真宗。赵构真的很老了,他温言鼓励着陈康伯,却决口不提亲征事宜。陈康伯明白,他赌输了。
但是,还没有结束,武穆血尚热,华夏节未折。陈康伯明白,他失败的原因是策动了皇帝亲征,那就各退一步吧!皇帝不用亲征,但要确实表明抗战的态度,由主站派上台统筹军政大事。
这一次,赵构让步了,因为他看到了,这已经不是一个陈康伯的让步了,而是整个主站派的让步,这个情,他不得不承。
这一刻,自岳飞死后在南方大地上沉寂了数十年的主张派再次登上了历史的舞台。继陈康伯之后,一个个老臣建言献策,一位位将军挥斥方遒。他们已经忍了太久,久到差点就要进棺材了,这是最后的,仅有的一次机会,这一站必须胜。所有的资源都必须集中到战争上来,积累的金银,深埋的情报网,以及,雪藏的人才。
赵构本以为陈康伯会举荐某位老将,甚至可能是岳军旧人。但当那个年轻的文人站出来的时候,赵构差点觉得陈康伯老糊涂了。
虞允文,一个小小的中书舍人。但是,他已经向主站派让步了,哪怕他心里的疑惑再深,也不必再提出来了。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事情发展的很顺利,随着国家大方向的变化,一种新的大势已经形成,抗金,抗金,抗金!
虞允文带着这样的政治信号来到前线,但糜烂的军营却差点让他转身就走。领军主帅不在军中,中层士官酗酒讳战,底层士卒惶惶不可终日。
这样的帅!这样的将!这样的兵!国家岂能不亡!
好在,虞允文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的身后,站着整个主站派。主帅不行,夺权!将军不行,替换!士卒不行,整顿!短短几天时间,虞允文便将整个前线整顿完毕,长江以南俨然已成一道铁墙。
战争很快就打响了,这场战火波及了整个长江沿岸。但虞允文只是死死地盯着完颜亮,不谋全域者不足以谋一时。这场战争的根源只在完颜亮身上,是他,也只是他独断乾纲,一力促成伐宋。完颜亮一日不死,战火一日不熄。
虞允文大概了解枢密院那些大佬的打算,所以他也更加明白他的重要性,他必须死死地咬住完颜亮,为金国内部的某些人制造机会。他是绑住完颜亮的绳,而不是杀完颜亮的刀。
年轻的完颜亮或许并不知道,在他决定伐宋的那一刻,在他淫威下瑟瑟发抖的某些人露出了会心的一笑。但是现在,他很烦躁,战事进展的及其不顺,江对面的那支宋军就像铁打的一样,不管他如何怎么进攻都屹立不倒。渐渐的,情势开始了微妙的变化。先是底层士卒开始逃跑,之后中层将官消极避战,但这一切都暂时潜伏在深处,知道完颜雍在辽阳称帝的消息传来。
称帝,他怎么敢?完颜亮只是震惊,这不像是他那个懦弱的从弟能干出来的事,但是作为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脱颖而出的赢家,他明白了。这是一场谋划良久的政变,反对他的绝不只是他那个从弟,而是金国所有的王公贵族。
这一刻,他对北方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恐惧。在那里,他的反对者们早已编织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他回去,就等大金国的皇帝回去平叛。不行,绝不能回去。他回过头深深地看向南方,北方已无活路,生机只在南国。
进攻,不顾一切,不计代价,攻下宋国,他便能逃出生天,以江南的广阔和富饶与那些乱臣贼子们慢慢周旋。不久,完颜亮便移师瓜州,召开全军会议,勒令三日内必须过江,违令者死。
当夜,金国的将领们心事重重地回了营帐,三日内过江,可能吗?绝不可能!可是过不了江会死的!不约而同地,大家想起了那封来自北方的信!
那晚的火燃起时,虞允文正隔江眺望。快了,快了,刀子已经出鞘了,只等刺穿完颜亮的心脏。自完颜雍称帝的消息传来那日开始,他就每晚都会隔江眺望。虽然,已经连续三天了,但他明白,大势已成,完颜亮肯定是要死的。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当江北大营的火烧起来时,他知道,时机到了。杀完颜亮的刀是金人,杀金人的刀是我虞允文。传来全军,渡江北伐!
建康,赵构冷静地听着一位老将读战报。赢了,金军60万大军折损殆尽,完颜亮身死,两淮也收复了!他知道,外面的百姓们一定在争相传唤。他知道,主站派的官员们已尽数到齐。最后,他深刻地知道,他该退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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