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洵广为大家所知,其实主要不是因为唐宋八大家,而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是他培养了两个非常杰出的儿子,苏轼与苏辙。第二个是《三字经》里将他树立为大器晚成的榜样。
“三苏”雕塑。“三苏”是指苏洵、苏轼、苏辙父子三人。“三苏”并称始见于(宋)王辟之《渑水燕谈录》,该书卷四“才识条”说:“苏氏文章擅天下,目其文曰‘三苏’,盖洵为老苏,轼为大苏,辙为小苏也。”大器晚成的榜样《三字经》在谈到古人勤学读书的时候说:“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读书籍。彼既老,犹悔迟。尔小生,宜早思。”这使得我们感觉,苏洵并不像他的两个孩子,从小刻苦读书,少年成名,而是老大方才读书。看起来,苏洵似乎更像是一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教材。那么,苏洵果然像《三字经》上说的,到了二十七岁才开始用功学习吗?苏家,是四川眉州的大家族。苏洵的两个哥哥苏澹、苏涣都考中了进士。十八岁的时候,苏洵也参加过进士考试,但没有考中。从此,苏洵就放弃了学习。最奇怪的是,他的父亲苏序似乎对此熟视无睹。同乡们都感到很奇怪,问苏序,他的态度是要么笑而不答,总是模棱两可,更不感到忧虑,问得急了,便回答说:“非忧其不学者也。”我并不忧虑他不学习。在他看来,苏洵绝不是一个死读书、读死书的人,书本知识对苏洵并不成问题,他也许不能适应科举考试,但如果他认真读书,一定能够读出大名堂来,也就是说,不能以是否考中科举论英雄!这也是苏洵放弃读书的一个原因,可见,他不是绝对意义上的放弃读书,而是放弃了读应付考试的书。苏洵放弃读书的第二个原因,是家庭生活。当时苏序已经年过六旬,母亲身体不好,大哥苏澹早逝,二哥苏涣在外做官,家庭生活的重担就压在了苏洵的身上。既然已经放弃读书,那为什么《三字经》说“苏老泉,二十七,始发愤”呢?这里有个故事。二十七岁这年,苏洵问自己的妻子:我自己感觉,现在开始重新学还来得及,但是如果一心向学,就没有时间再料理家务了,怎么办?二十七岁,现在正是读博士的年龄,但是苏洵连个进士也没有考中。而且在时隔将近十年之后,重新开始学习,这说明他不仅有读书的聪明才智,而且志向远大,也印证了父亲苏序对他的判断。所以苏洵后来曾对别人说:“这一生,最了解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欧阳修。”怎么办?苏洵的夫人程氏回答得非常好:我想要劝你发奋读书很久了,但是我觉得如果你是因为我的要求而读书,那就没有什么意思了。读书毕竟是你个人的事情,如果你真的有这个志向,那么家里的事情交给我好了,你不用管了。得到了夫人的支持,苏洵不再料理家事,一心读书。三苏祠。三苏祠位于四川省眉山市,原是三苏父子的故居。元代改宅为祠,屡次修缮扩建,明末毁于兵燹,清康熙四年(1665年)在原址摹拟重建。现为占地100余亩的古典园林。祠内有苏洵、苏轼、苏辙和程夫人、任采莲、王弗、王闰之、王朝云、史夫人及苏家六公子等十余人的塑像;有木假山堂、古井、洗砚池等苏家遗迹;珍藏和陈列着五千余件有关三苏的文献和文物,是蜀中负有盛名的人文景观。新的人生目标两年后,苏洵第二次考进士,不中。又经过八年,他又去考所谓的制科考试,比进士科考试更难,又有没有考中。于是,苏洵做出了一个也许让所有人都吃惊的决定:不考了。他也因此成为八大家当中唯一一位不是进士出身的人,当然也是官最小的人。不考了,原因何在?经过三次考试,苏洵得出一个结论,这种应试的声律记问之学并非自己所长。换言之,这块对韩愈、欧阳修来说是敲门砖而非一辈子吃饭的家伙,对苏洵来说不灵,他不擅长做这种敲门砖文章,这是其一。其二,他再也不屑于做这种文章了。苏洵已经三十七岁了,从二十七岁开始重新发奋读书考科举,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了。苏洵不打算为这种考试制度浪费自己的生命,他要让自己的生命更有价值。苏洵的人生目标,从之前的考科举进士,转移到了两个新的目标:第一、通过自由的阅读、写作,成为一个真正的学问家、思想家、文学家;第二、精心培养两个儿子。苏洵烧掉了以前为应试科举而写的数百篇文章。当他真正开始阅读《论语》《孟子》以及韩愈等人的文章时,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文章。读得久了,越来越接近于圣人著作的精粹之处,胸中不禁豁然开朗!那么,他从三十七岁开始,闭门读书七八年之后,效果究竟如何呢?欧阳修在给苏洵所写的墓志铭中,描写了其七八年中的读书生涯及其效果。欧阳修说,苏洵潜心研究了儒家的六经和百家学说,考证古今太平与动乱、成功与失败的变迁,考察圣贤们遭遇的挫折、顺利、出仕、退隐的原因,从他们的人生经历、著作当中获得思想的精华,然后一层一层积累在心中,但抑制着并不表达出来。从此文思敏捷,顷刻之间下笔千言,文章纵横驰骋,思路开阖自如,必定达到深入细微的地方才停下来。大概是他禀赋深厚,所以才表现出来得晚;他的心志诚实,所以学到的东西精深。从他来到京城,一时之间,年轻人、求学者都尊崇他的贤能,学习他的文章,并将其当作典范来效仿,人称他“老苏”。从苏洵的读书经历我们可以感觉到,他真是十年不鸣,一鸣惊人;十年不飞,一飞冲天。之所以能够如此,其问题的核心在于,之前为考试而读书写文章,有些文章不想写,但是不得不写;有些书不想读,但是不得不读。但是现在不同了,是为了自己变得丰富成为一个真正有思想的人而读书。三苏祠·前厅无比成功的父亲苏洵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做回自己,做一个有价值的学者。苏洵要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做个好父亲。要培养好自己的两个儿子。这种培养从给两个儿子起名字开始。他曾专门写了《名二子说》一文,从苏轼、苏辙两兄弟的名字说起,告诫他们做人的道理:“轼”指车厢前端供手扶的横木,“辙”指车轮碾过的痕迹,也指道路。这篇小短文的大意是说:对一辆车来说,车轮、车辐(车轮中连接轴心与轮圈的直木)、车盖、车轸(车厢底后部的横木)都有各自实际的用途,只有车轼好像没什么实际的用处。但是如果去掉车轼,也就不再是完整意义的车了。他告诫苏轼:我之所以给你取名为轼,就是提醒你,才华横溢必然会锋芒毕露,锋芒毕露必然会招致嫉恨、暗算,希望你在今后进入社会,要收敛锋芒,应该像车轼一样,虽然身处车子的显要位置,却善于掩饰、保护自己,这就是无用之用。而对于苏辙,他是想告诫他:辙是车轮走过的痕迹。大家说起车子的功劳,不会想到车辙,如果有了翻车之祸,罪责也算不到车辙的头上,车辙很妥当的处于祸福之间。我知道你将来一定能够避免祸患。俗话说:知子莫如父。苏轼、苏辙兄弟日后的经历,真真切切地印证了其父苏洵这篇文章中的预言。名字是一个人一生的符号,从这件事情能够看出苏洵对儿子教育的重视程度。苏洵给两个儿子起的名字,并不显山露水,但含义深刻,饱含着父亲对儿子的认识与期待,真是古今取名的绝佳例子。在苏洵的指导下,苏轼兄弟从小便练习写作。苏轼十来岁时,苏洵曾叫他作《夏侯太初论》。苏轼竟写出了“人能碎千金之璧,不能无失声于破釜;能搏猛虎,不能无变色于峰虿”这样的警句。意思是说,一个勇敢的人,有勇气摔碎价值连城的美玉,却可能被瓦盆的破裂声吓一大跳;能敢于和猛虎搏击,却可能在野蜂毒蝎面前惨然失色。说明人们能够过得去大风大浪,却可能在小阴沟里翻船。苏洵很欣赏这篇习作,苏轼自己对此也很得意。后来,苏轼所做的《颜乐亭诗并序》《黠鼠赋》中,就曾两次引用这两句话。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写出这样的文字,的确令人吃惊。苏洵闭门不出读书七八年,悉心教导两个儿子,当然不只是为了读书写文章,而是想要有更大的抱负。古人是立功、立德、立言,立功当然还是最重要的。所以苏洵念念不忘的还是仕途。他是在等待机会,也是在为儿子们等机会。宋仁宗至和元年,欧阳修开始担任翰林学士兼史馆编修。第二年,文彦博、富弼还朝任宰相,韩琦还朝任枢密使。当年,追随范仲淹推行庆历新政的大臣,除范仲淹、尹洙去世外,再次聚集于朝廷。正在这时,张方平出守成都,担任益州知州。这为苏洵提供了良好机会。张方平来到成都后,很注意访贤,而要举荐蜀中才士,又没有比苏洵更适合的了,而苏洵要靠人举荐,也没有比张方平更好的了。几个月后,有人正式告诉苏洵,张方平已举荐了他,苏洵于是写了《上张益州书》,到成都拜见张方平。张方平初见苏洵,觉得他是一位比较沉静的人;通过同他交谈,认为他“博物洽闻”;读了他的文章,更觉得他的文章变化莫测,气势雄浑。他高兴地对苏洵说:“左丘明《国语》、司马迁善叙事,贾谊之明王道,君兼之矣!”并给苏洵给以特殊礼遇,专门为他设一个座位,供与苏洵交谈之用,而这一座位不再用来接待其他宾客。他们经常在一起纵论古今治乱,品评一时人物,意见都不谋而合。于是,张方平向朝廷推荐苏洵为成都学官。张方平看到朝廷对他推荐苏洵迟迟不作答复,就对苏洵说:“远方不足成君名,盍游京师乎?”恰好仁宗嘉祐元年,朝廷诏礼部贡举,苏洵于是接受了张方平的建议,决定送二子入京应试。嘉祐元年三月,苏洵父子三人至成都与张方平告别。这一年,苏洵四十八岁,苏轼二十一岁,苏辙才十八岁。张方平也给欧阳修写了信,并为他们准备了鞍马行装,派人送他们父子入京。后来苏轼与苏辙进京参加科举考试,大获成功,又参加制科考试,更获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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