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博物院东侧的北京市劳动人民文化宫,原为皇室太庙,是明清两代封建皇帝祭祀祖先的地方。
这天下午,一个长相清瘦虚白的中年男子在南门口的售票处,拿出两元钱递进窗口:“一张门票。”售票员好意告诉他:“6点净园,这都5点40分了,不如明天再来,也有时间在里面好好转转。”中年男子毫不犹豫地说:“来了哪能不进去。”售票员递出一张门票给他:“那就抓紧时間进去看看吧。”
中年男子接了门票,正要从检票口入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无票无据地就要闯过检票口,两个工作人员拦住她,她生气地说:“太庙是我家的,凭什么不让我进?”一个工作人员笑嘻嘻地向门外拉她:“没有票证一概不准进去,别闹了,快回家去吧。”
老太太四下张望,见中年男子惊疑地看自己,手中又有门票,就一把抓住中年男子的胳膊说:“他们不让我进去,你带我进去吧。太庙明明是我家的,他们说不能进我就不能进了,还有说理的地儿吗?”中年男子怔怔地看着老太太,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工作人员仍然笑嘻嘻地说:“阿姨,太庙是您家的,故宫是您家的,连北京城都是您家的,这行了吧?您老人家先去故宫遛遛腿儿,回来再逛太庙好不好?”
中年男子转身回到售票处,又递进去两元钱:“再给我一张门票。”拿到门票后,中年男子走到老太太身边:“这是你的门票。”老太太的眼中放出亮光,甩开工作人员,抓住门票挺着腰板儿走到检票口。检票员不得不让她进去,对随后跟进去的中年男子苦笑说:“这老太太时不时来嚷嚷一场,也不知是真神经还是假神经。北京城的清朝皇室后裔,隔三岔五就会蹦出一个到处张扬,真假难辨啊。”
老太太一进入园内,就精神亢奋起来,直奔前殿而去,脚步轻快得不像一个老人。中年男子紧跟着老太太穿行在古柏中:“在检票口,您怎么说太庙是您家的?”老太太头也不回:“连故宫都是我家的,你说太庙能不是我家的?”
中年男子更觉惊奇:“您老人家尊姓大名?哪支几世的?”老太太的语气明显得意了:“我知道你想问我是不是爱新觉罗家的后裔,毫不含糊地告诉你,我还真是。我爷爷曾亲口告诉我雍正是我家的祖先,我叫爱新觉罗·云芳。别只问我,你叫什么名字?”中年男子说:“贝奇。”
说话间,两人到了琉璃门,琉璃门是太庙的正前门。一过琉璃门,云芳的神情就变得严肃了,一副拜庙朝宗的虔诚样子,好像真的进了家庙。过汉白玉石拱桥、戟门,自成一个院落的前殿赫然在目。贝奇的双脚仿佛被钉在大殿前壮美的丹陛下,仰望着大气磅礴的大殿,心头百感交集。
“关门了,没有出去的,赶快出去了。”工作人员的净园声传过来,随着这声音,前殿的南边门“咯咯吱吱”地关上一扇,里面不多的游人,纷纷往门那儿跑去。贝奇浑然没有听见净园的喊声,依旧伸着脖子痴痴地观瞻着大殿。云芳用手臂碰一下贝奇:“听,净园了。”贝奇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工作人员把两扇大红门都关上了,有点儿着忙,拔腿向大门那儿跑,才跑一步就被云芳手快地拉住:“回来,跟我走!”云芳声音沙哑,但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贝奇违逆。贝奇鬼使神差地跟着云芳,反而走向大殿的僻背处,避开工作人员的视线,藏身在汉白玉须弥座的角落里。
贝奇背靠着凉森森的汉白玉石坐下,将背包搂在胸前,不安地问蜷缩在他身边的云芳:“咱们要潜伏在这里吗?”云芳毫不在意地干笑一声:“好不容易进来了,还没有看呢,哪能就走。”贝奇越想越怕:“要是被这里的工作人员发现了,当贼抓,这事就大了。”云芳轻蔑地看着贝奇:“我堂堂皇室后裔带你去做贼,可能吗?带你去偷我自己家的东西,更不可能!放心,凭我的身份,第二天开门,工作人员还得恭送我出去呢。”贝奇有点儿哭笑不得,看来这个自称皇室后裔的人,十有八九是个神经病。
天色越来越暗,大门早关死了,内外隔绝,前殿的院子里再听不见一丝动静,寂寥中透着神秘。
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天色完全昏暗下来,幸好月亮皎洁,院子里月色如水。
这时,云芳站了起来:“安全了,出去吧。”贝奇跟在云芳身后,从大殿的正面踩着汉白玉石阶,一步步走上去。大殿的门窗紧闭,门缝严严地无法向内窥视,窗户更是高过人的头顶。两人站在厚实的红漆大门前,都有点儿沮丧,云芳叹口气,幽幽地说:“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东西,费这么大劲儿,真是白来了。”
贝奇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功能,向着门缝照去,想从门缝里看见点什么东西,想不到竟然看见大门没有上锁。云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天啊,祖宗显灵了!要知道殿门不锁,可是重大失职事件,难道今晚这享殿是特意给咱俩开放的?”
云芳说完,毫不迟疑地推开大门走进里面,贝奇照着亮跟进去。大殿内幽深阔大,弥漫着一种古旧典雅的木香味儿,正面摆设着金漆雕龙雕凤帝后宝座和香案,一根根巨大的金丝楠木柱,贵重无比地傲立殿间。云芳指着帝后宝座说:“先前每逢大的祭祀活动,才把祖先的牌位,从中后殿的神龛内请到这儿的宝座上祭祀,祭祀完再送回寝殿去,平日这儿不供奉牌位。”
两人在大殿里巡看一周,走出去时,云芳不忘把大殿的门关上。那个夜晚真是奇怪极了,所有的古建筑都没有上锁,一律虚掩着,只要云芳和贝奇想进去,门就会被轻易地推开,还没有一点儿声响。
要说刚参观完的大殿,给贝奇的感觉是威严肃穆,寝殿带给贝奇的却是惶恐,甚至还有点归属感。还站在中殿的丹陛下时,贝奇就从包里拿出一把香,用打火机点燃,分一半给云芳。云芳接过香,也不奇怪贝奇的举动,口气反倒有些赞叹:“连香都准备好了,想得如此周到。”接着语气一转,“是不是早就预谋着这样的晚上?”贝奇神情恍惚地笑笑:“人力办不到的事,有时靠天地巧合吧。”
沿阶上去,寝殿的门一推就开,在这死寂的夜里,沉重的大门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门一推开,月光瞬时洒满了整个寝殿内,好像窗户全部是开着的。一个个隔间内,帷幔半控衾枕整齐,牌位安放在床上。贝奇虚白的脸上,浮出迷幻的神情,一言不发地举香过顶,罗圈揖遍,然后冲着中间的牌位深深地跪下,很长时间没有起来。云芳在每个牌位前放下一支香,边放边念叨:“都是正主儿,享过无上荣华富贵,可时代不同了,就一切从简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放完香,云芳见贝奇还趴跪在地上,不由奇怪起来,“我说你这么虔诚,难道这里面是你家老祖宗?”贝奇没有说话,把香散摊地上,站起身,迷怔着脸,照直走出了寝殿。
贝奇一走出寝殿,寝殿内的月光顿时暗淡下去,四周黑乎乎的,只能勉强看见一个个隔间内帷幔的轮廓。帷幔内微有异响,仿佛有人在喁喁私语,又仿佛衾枕,这些声响极不真切。云芳骇得汗毛上竖,趴到地上胡乱磕个头,慌手忙脚地跑出寝殿去。一直到了院子中央,云芳才压低声音问贝奇:“刚才在里面,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贝奇摇摇头。云芳害怕地说:“祖宗显灵了,说话了,可惜我一句也没有听清楚。”
游完古建筑,最后到琉璃门想出去时,门却怎么也打不开了。云芳烦躁起来,冲着琉璃门狂拍乱打,还声嘶力竭地喊叫:“开门,开门,你们把我关在里面了,我要出去。”声音在深夜里传出去很远。贝奇吓了一跳,想阻止云芳:“你闹这么大动静,怕他们不知道我们在里面?”云芳的情绪失控了,力气奇大地把贝奇推到一边去:“我就是要他们听见,好过来放我出去,里面吓人啊,你看看,咱俩后面就有好几个人跟着呢。”贝奇心想这云芳还真是个疯子。
终于,声音惊动了琉璃门外值夜的工作人员,都深夜12点了,里面竟然有人拍门哭叫着要出来,工作人员赶快把这事报告给主任。主任不敢大意,集合了七八个人过来,个个如临大敌。琉璃门一打开,外面的工作人员,都感觉到了一种震慑人心的强大气场扑面而来,琉璃门内影影绰绰好像站着十来个人。工作人员战战兢兢地用手电筒照过去,仅看见一男一女,男的清瘦虚白惶恐不安,女的满脸怒气情緒躁乱。
拘留、联审、调阅档案、回放监控,太庙安保科和地方派出所,一直折腾到天亮,终于弄明白了贝奇和云芳的基本情况。云芳是北京人,患有轻微精神病。贝奇却大有来历,竟然是康熙的九世孙,大名爱新觉罗·贝奇,出生后一直居住在沈阳,也只是个小小的公务员。
昨天,贝奇出差到了北京,特意来太庙转转,也有拜拜祖先的意思。昨晚上的监控显示,云芳和贝奇出入各大殿畅行无阻,事后,工作人员点检太庙内有没有失窃物件时,殿门都好好地锁着,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云芳和贝奇也说不清楚。这么离奇的事,无法用科学解释,只好存疑。
云芳是精神病患者,贝奇则身份特殊,两个人又没有偷窃行为,所以很快就被释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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