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前街的这条小巷章太炎的关门弟子在这隐居了一辈子

- 2020年第29期 -

（总第396期）

苏州到底有几个观前？

有朋友要说了，多新鲜啊，不就市中心那一个观前商业街嘛。

▲观前街，by城南_

其实呢它只是最出名的一个，在古城里至少还有两个观前，一个是平江路街区的卫道观前，一个就是我们今天要去的清洲观前。

不知道大家注意没有，这几个名字都很有关联，一个是味道，一个是清粥，应该再来个甪直萝卜干、太仓肉松什么的搭配下，就是一顿普通版苏式早点了。

▲从观前街到清洲观前

玩笑归玩笑，这几个观前都是因为在某个道观前而得名的，观前街身后是玄妙观，卫道观前呢就是卫道观，而清洲观背后自然就是清洲观了。

清洲观前离观前街很近，出了玄妙观东脚门，穿过洙泗巷便是，与繁华仅一街之隔，却好像有一层无形的纱幔，将游人与喧嚣一起隔绝。

据史料记载，元代这里建造了一座清洲观（也作清真观），道观早已羽化登仙，而地名却延续至今。

多年来观前商圈经过一轮轮改造，早已是游人、商家的乐土，但路人哪里能真正感受到原住民的乐趣呢？

喜欢热闹，就出门上街逛一圈；要是嫌吵，就回到巷子里把门一关，那真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梓义公所原建在憩桥巷9号的鲁班庙旧址，名“巧木公所”，后来于战争中被毁，因而移建到了清洲观前

穿过洙泗巷弥漫的奶茶香与吆喝声，刚拐进清洲观前就能看见一处砖雕门楼，上刻“清洲会馆”四字。

原来这里是“梓义公所”，是清代同治年间苏州本地建筑行业成立的一个行业组织。

当时这个组织主要是由大名鼎鼎的香山帮建立的，除了供奉祖师爷鲁班的香火，匠人们闲暇时刻还会跑来这互通信息、交流技艺。

坐北朝南的公所里还有一个古戏台的大院，逢年过节大家一起看戏娱乐，妥妥的一个私人会所。

▲姚承祖

梓义公所的建立离不开一代香山帮大师姚承祖。大师的名字你也许没听过，但他的作品大部分苏州人都有所耳闻，木渎严家花园、怡园藕香榭、灵岩寺大雄宝殿……

在建立梓义公所后他还就地创办了梓义小学，后来这所学校转为公办，跨越了整整一个世纪，直到1999年在观前街改造建设中被整体拆除。

想必现在许多老苏州里还能找到不少昔日的同窗好友，回忆当年逃课去玄妙观玩耍、放学结伴荡观前的童年趣事。

视线沿着巷弄向前望去，清洲观前两侧都是白墙黑瓦的民居，常常有居民三三两两坐在家门口聊天，但就在这些寻常苏式景象的尽头，却藏着一位低调的奇人：

他是国学大师章太炎的得意弟子，却也被人称之为“苏州一怪”。

▲清洲观前1号初照楼

▲站在井巷抬头看见初照楼

清洲观前1号，这一幢青砖小楼就是国学大师朱季海的故居。

这位学者一生低调，所以谈到他就不得不先说他的恩师章太炎。

▲章太炎在苏州园林

章太炎在晚年决定定居苏州，在他的讲学中，那时还是个少年的朱季海给章太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被章太炎称赞“真所谓千里驹也”，好像看见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一来二去章太炎决定收朱季海为关门弟子。

据说章太炎讲学时，朱季海就在一边负责记录。等老师讲完朱季海也刚好写完，稍微润色下就能直接拿去当论文发表，可见他的功力。

▲苏州章氏国学讲习会部分学员

在锦帆路50号的章宅里，朱季海跟随着章太炎学习深造，也陪伴他走完人生中最后的一段时光。

朱季海的著作被称为“学界天书”，其实不光是他的书难读，他的为人更难懂。朱季海这一辈子绝大多数时间都在自己书房里度过，一生加起来也没“正经”工作过几年。

▲朱季海

早年间他曾在师母汤国梨的推荐下到南京国史馆工作，可惜为人耿直跟领导不对付。

当时的领导批评他“目无官长”，朱季海呢当场怼了回去，说是那“长官无目”！甩甩手便走人了，这样的脾气还真是得到了章太炎的真传。

▲锦帆路章太炎故居

回苏州后他也曾短暂教过书，但时间都不长，清洲观前的这栋“初照楼”就是他大隐于市的修行之地。

人们只知道这里有个“书蠹头”、“朱痴子”，却弄不清他到底有多大学问。

1979年，当时的南京大学校长匡亚明专门派人来苏州邀请朱季海去南大教书，可惜最终没能成行，还留下了一段耐人寻味的轶事。

据说朱季海不仅没有对南大抛来的橄榄枝另眼相看，还认为南大诚意不足，既然要请他就得匡亚明亲自来，派个秘书显然是不够的。

最有意思的是他还提出了一个特别的要求，说他上课只上20分钟，因为他讲课含金量十足，完全抵得上其他人的一节课时。

如此有个性的他最后当然没有去成南大，而是继续游离在学术体制之外，在初照楼里深居简出，偶尔去定慧寺巷双塔公园喝茶。

有学者称他“深不可测”，认为他对《楚辞》的解读当代无人可比；有人认为他自诩清高、固执己见，也有人说他是其行不俗、率性而为……

▲中华书局出版的《初照楼文集--朱季海著作集》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真真假假，都留给后人去说吧。

初照楼隔壁的一栋小洋楼名叫春晖堂金宅，正是苏式糖果老字号采芝斋主人的家。

▲清洲观前2号春晖堂金宅

一百多年前采芝斋创始人金荫芝先是在洙泗巷口摆摊卖糖，生意越做越大后便在观前街上租了门面，据说如今这里还住着他的后人。

初照楼边有采芝斋，就像每个人的生活里都有一颗糖，一生只做挚爱的一件事，就是在慢慢咀嚼她。

这样无涯的学海，又怎么会苦呢？

参考资料：

纪录片《凛然风骨——国学大师朱季海的故事》

俞明散文集《姑苏烟水集》

出品方 | 喜悦声创

监制 | 乐轩

主播 |杨彪

编辑/排版 | 说书的菜

后期 | 杨雪琦

-好时光水印图片为原创拍摄

其余图片来自网络-

这次拜访清洲观前的时机

不太凑巧

临顿路和观前街都在大兴土木

好像穿越了一个个工地

好不容易才在小巷里找到点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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