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四到一九四六
一条走了十二年的风雨天涯路
从国文教员到留德学生
从海外游子到归国教授
于季羡林而言恍如大梦一觉
而满纸“荒唐”“辛酸”之言
又更与何人说呢
。
。
1937年12月23日
八点多起床。天仍然阴,但似乎不像昨天那样冷了。从窗子里看出去,街上的冰大半都溶化了。
今天早晨似乎琐碎事情特别多。收拾了半天,到吃完早点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于是就去找龙。同他出来到运动场附近走了走。这里因为人走的少,雪还一点没溶。四望皓白,格庭根城隐在烟雾里。自己仿佛走入另外一个世界里来了。
进城一同走到中文研究所。送了那个收拾屋子的老太婆一盒朱古律糖。丈夫死了,又没有儿子,怪可怜的。
看书看到一点,又一同回到龙家,吃了一顿面包就茶叶蛋,美极。吃完,王同叶去了,稍谈就走。我又同龙喝了半天茶,自己仍然回到中文研究所,念Kielhorn(基尔霍恩)。
五点多回家,街上的雪全化了,满街是水。到家,看了看报,念Indische Philosophie (《印度哲学》)。
吃过晚饭,看了点《法文文法》。学了两年,现在差不多忘记完了。
12月24日
天阴得很黑。似乎比昨天还要暖。
八点多起床,吃过早点,念Kielhorn。念了已经不知多少遍,但仍然不能全记住。但我却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我也要把它整整吞下肚去。
十点半到Schiller Wiese(席勒草坪)去,路上全是雪水。坪里的雪也半化未暖,踏上去,像棉花一样。上面一层薄雪,下面就全是水了。走起来非常困难。
不久,龙去。王跟着也去了。我们就走上山去。山上的雪也同平地上一样,半化未化。走起来不甚带劲。稍稍走了走,就下山回到龙家。
吃了一顿面包,又吃了许多点心。喝着茶随便谈着闲话。马去了,又闲谈了半天,才一同出来。
我想到中文研究所去看看,门锁了,进不去。就到Peppmüller(佩普米勒)去问书,Atharvaveda(《阿闼婆吠陀》)还没来,心里极不高兴。
一直回家,房东也替我摆了一瓶冬青树。令我陡然有年节的感觉。但我还有什么心绪过年过节呢?
念Kielhorn。吃过晚饭,念《法文文法》。
12月25日
今天是圣诞节。但却没有圣诞节的味。雪全化光了,流了一街水。令人不会想到现在是冬天。天阴得非常黑,九点起来的时候,屋里还看不清楚东西。
吃过早点,就念Kielhorn。
十一点龙来。因为外面天气不甚好,没有兴致去散步,就在家里闲谈。
十二点他走,我仍然念Kielhorn。
今天房东请我吃午饭。一点我就到饭厅去。老夫妇同他儿子都到齐了。
房东太太已经烤好一只肥鹅。囫囵个摆在桌上。男房东用刀子割开分给每个人。这是德国最名贵的菜了,一年只在圣诞节吃一次的。
吃完,又闲谈了半天,才回到自己屋子里来。仍然念Kielhorn。 不久暮色就从窗子里透进来,把那棵小冬青树朦胧成一团影子,我的心飞到辽远的故国去。
六点到龙家去。路上看到每一个窗子全都有灯火亮着。 我能想像到父母子女围绕着圣诞节树的情形,暗黄的烛光把感情溶在一起。回想自己,愈感到孤独凄凉。铺在长街上的影子仿佛也蓦地寒瘦起来。我的眼里充满了热泪。
到龙家,不久王也去了,又吃了一顿牛肉米饭。吃完就开始东谈西扯。一直到十一点才回家。街上还不断来来往往地走着人。
到家,收拾了收拾,睡下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12月26日
早晨给一泡小便弄醒了。本来想多睡一点,但却再也睡不着。
起来,吃过早点,念Kielhorn。
十一点到Schiller Wiese去。天阴得非常黑,林子里满是雾气。雪化得连一点踪影也没有了,变成满地的泥。但德国人散步的却仍然如过江之鲫。
龙已经在那里,我同他在山下走了走。就又转回来,顶头遇到王同石。又走了走,就一同进城。
同王龙走到龙家,昨天还有没吃完的牛肉。今天就着面包吃了一顿饱的。
吃完又吃水果闲谈。外面终于没有晴开来,我们也就不再出去走。
四点同王到他家去。他新搬了家,我还没有来过。看了看《大公报》, 五点回家。
念Kielhorn。精神非常疲倦。
吃过晚饭,念了点《印度哲学》。又念《吠陀文法》。窗子上满是水气,大概外面又冷起来了。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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