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四到一九四六
一条走了十二年的风雨天涯路
从国文教员到留德学生
从海外游子到归国教授
于季羡林而言恍如大梦一觉
而满纸“荒唐”“辛酸”之言
又更与何人说呢
。
。
1937年12月3日
昨晚临睡的时候,随便翻了点书。书里面的事情于是就又跑到梦里去。五更睡来,想到大千,想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的一切。早晨起来再去想,竟分不清哪是梦哪不是梦了。
吃过早点,就到梵文研究所去。暖得如春天。到了研究所,就念Ṛgveda(《梨俱吠陀》),是预备今天过午的Seminar(讨论课)的。已经念过一遍,但现在看来,却处处全生。进行得非常慢。满以为可以从容预备好的,现在却竟有预备不过来的趋势了。 很久没感到梵文的困难了,今天它又向我显了显神通。
吃过面包,仍然接着念,同时还要预备Bṛhaddevatā(《众神记》)。于是更忙,头里面也愈慌乱,没到上课的时候,头已经隐隐有点痛起来了。只好停下,站在窗前向街上怅望。
四点开始Seminar(讨论课)。一直延长到六点多才下课。同Müller一块回家。路上细雨濛濛,令人想不到现在是冬天。
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会,翻了点杂书,看了点报,就念Kielhorn(基尔霍恩)。窗外雨似乎没有停。
12月4日
一整天都像在黄昏里过去:天阴得太黑了。
八点多起来,今天德国全国要人出马在街上募捐。哥廷根的这些狐狗也都出来显形。我便决意不到研究所去,并不是要省这几个钱,怕是见了这些王八蛋又要作呕。
吃过早点,就在家里念Kielhorn来,昨天既然梵文又向我示威,我今天就向它进攻。但一早晨还没过完,自己的头又隐隐有点痛起来了。我仍然不管那一套,继续拼下去。十二点多出去到山上走了走。 雨濛濛一直在下着。自己一个人走在深山里,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寂寥与凄清伴着我这更凄清的心。
一点下山,回家,啃了两片面包。念阿剌伯文。自己的脑筋已经疲劳透了。再加上这一段又并不容易,满篇是找不到的字。心里一急,头愈痛。而且有点作呕的意思。一看窗外阴沉的天色,更令人说不上怎样好。念这样的书,我真是何苦来?
吃过晚饭,念Hitopadeśa(《利益示教》)。
12月5日
星期日。天仍然阴着。
八点多起床,吃过早点,念了点阿剌伯文。看看天有放晴的意思。就立刻到释勒坪去。但天却终于没有晴开来。雨一直在濛濛地下着。枯树枝刺着灰色的天,一切都荒凉死寂。只有坪里的草还绿得令人可爱,仿佛带来一点活气。
自己走了两个圈,在木亭前站了站。好久才看到王从远处走了来,我们俩又在木亭里坐了一会。
十二点进城,买了点点心,走到龙家。吃了一餐饱的,龙又烧茶(给)我们喝。
外面雨似乎还没停,只好坐在屋里闲谈。不久,石去了。仍然是闲谈。石走,马同叶又接着去了,还是闲谈。
六点才回家。雨停了。也似乎比早晨暖了一点。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冷清清的。
吃过晚饭,房东夫妇到剧场去了。我正好一个人静静地念点书,查阿剌伯文生字。Müller来了。一直坐到十点多才走。我们虽然也共同看了点阿剌伯文,但总不如自己预想的那样多。
12月6日
昨晚才睡下的时候,又有失眠的意思。一直辗转到十二点多才睡去。居然一夜酣眠。
八点起床,外面又是阴天。看窗子上又结上了水珠,天气恐怕又要冷起来了。
吃过早点,就到梵文研究所去。念阿剌伯文。十一点下去上课,十二点下课。仍然回到楼上去,开始念Ṛgveda第七卷第十一首诗。
吃过面包,仍然接着念。把这首诗念完。又开始念第十八首。
Nagel先生又毕毕剥剥地打起字来。扰得我神魂不安。本来已经疲倦了的脑筋,现在更是什么东西也记不进去了。
只好站起来在屋里走了走,向窗外看了看。
四点Nagel去送信,我才又能坐下,静静地念下去。
五点半同Müller一块回家。白天似乎落过雨。街上犹有积水。但现在雨早不知在什么停下来,寒空中又飞着雪花了。
到家念Pañcatantra(《五卷书》)。吃过晚饭,仍然接着念。快到十一点才睡。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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