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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曾祺:一天两人三餐四季

话历史 2024-01-01 03:54:51

“我们家里很静。我是喜欢这种静的,它那么温和,那么精致,又那么忧郁。”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1961年,全家在北京中山公园

一天

1939年,汪曾祺在国立西南联合大学(简称西南联大)中国文学系念书。

西南联大,设于昆明,是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的组合体。汪曾祺和这里的同学都是栋梁之才。

他有一个姓陆的同学,非常喜欢泡茶馆。于是,汪曾祺,记录下了陆同学一天的日程:

早上:到茶馆里去洗脸刷牙,然后坐下来,泡一碗茶,吃两个烧饼,看书。

中午:吃饭。

下午:一碗茶,看书。

晚上:饭后又是一碗茶,直到街上灯火阑珊,才夹着一本很厚的书回宿舍睡觉。

像陆同学这样的人才,去茶馆也是读书学习的。汪曾祺也是一样,有一年的期终考试,他就是在茶馆完成,才交上去的。

人才通常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汪曾祺不爱上课,爱泡茶馆,白天睡觉,晚上用功。

用他的话说:

“我是一个不用功的学生,常不上课,但是乱七八糟看了不少书。但要不是读了西南联大,也许不会成为一个作家。至少不会成为一个像现在这样的作家。”

汪曾祺和同学坐在茶馆,一坐就是一上午,彼此也不交谈,他在这里完成了很多部小说。他很喜欢这里的惬意:

“茶馆离翠湖很近,从翠湖吹来的风里,时时带有水浮莲的气味。”

汪曾祺说:“如果我现在还算一个写小说的人,那么我这个小说家是在昆明的茶馆里泡出来的。”

1948年,与夫人施松卿在北京

你会遇上什么人,早就命中注定了。1939年,施松卿也考入了西南联大。她是福建长乐人,她比汪曾祺大两岁。后来到了中国建设中学,两人就成了同事,也互相有了好感。

施松卿:“中文系的人土死了,穿着长衫,一点样子也没有。外文系的女生谁看得上!”

汪曾祺的儿子汪朗问:“那你怎么看上爸爸了?”

施松卿:“有才!一眼就能看出来。”

日久生情后,就是谈婚论嫁。多年后一个老同学对汪曾祺说:“你原来的夫人叫施松卿。”汪曾祺笑答:“现在的也是!”两人每每提起此事,都会情不自禁大笑。

有个女同志问过汪曾祺:“你爱人会做饭吗?”

汪曾祺:“不会。”

女同志:“会做衣服吗?”

汪曾祺:“不会。”

女同志:“会织毛衣吗?”

汪曾祺:“不会。”

女同志感慨地说:“看看,人家这也是一辈子!”

施松卿不多愁善感,笑的时候多,很少流眼泪。她的性格中藏有果断坚毅的一面。女儿汪朝问过她:“爸被打成右派时,你没想过离婚吗?”她说:“没想过。”

正是他们这种豁达的生活态度,支撑着彼此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三餐

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

汪曾祺每天早上都会煮一碗挂面,出奇的香。其实没有几根面,就是精工细做:

“先卧个鸡蛋,溏心的,然后把剁细的葱、蒜、榨菜末、虾籽、郫县辣酱放入碗中,加酱油、醋、香油、味精、胡椒粉,再兑一些开水,放入煮得的面条即可。”

儿女们尝一口,美味极了。星期天的时候,他们也都等着这一口,可是说来也怪了,就是没有平时做得好吃了,连汪曾祺自己也纳闷不已。

在《家人闲坐,灯火可亲》一书,汪曾祺提到了一个好玩的风俗,就是端午节的午饭要吃“十二红”——十二道红颜色的菜:

“十二红里我只记得有炒红苋菜、油爆虾、咸鸭蛋,其余的都记不清,数不出了。也许十二红只是一个名目,不一定真凑足十二样。不过午饭的菜都是红的,这一点是我没有记错的,而且,苋菜、虾、鸭蛋,一定是有的。这三样,在我的家乡,都不贵,多数人家是吃得起的。”

汪曾祺的家乡是水乡,鸭子多,鸭蛋也多,鸭蛋的吃法很有意思:

“带壳切开,是一种,那是席间待客的办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

有一个调查统计,全世界都有享受下午茶的风俗。

在伦敦的街头,有移动下午茶,一辆公共汽车展台上供应三明治、烤饼和零食;在洛杉矶可享受海边下午茶;在罗马一个阳光明媚的广场,可进行阳光茶点······

汪曾祺的家乡也有享受下午茶的习惯,不过叫做“吃晚茶”:

“下午四五点钟,要吃一点点心,一碗面,或两个烧饼或‘油端子’。1981年,我回到阔别40余年的家乡,家乡人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一天下午,‘晚茶’是烧饼,味道像40年烧饼饺面店的一样。他家的烧饼分两种:

“一种叫作‘草炉烧饼’,是在砌得高高的炉里用稻草烘熟的。面粗,层少,价廉,是乡下人进城时买了充饥当饭的。一种叫作‘桶炉烧饼’。用一只大木桶,里面糊了一层泥,炉底燃煤炭,烧饼贴在炉壁上烤熟。”

四季

有句话叫:“春食野,夏食苦。”

春天了,是挖野菜的时候了,可以品尝春天迷人的“绿”了。野菜经过一个冬天的孕育,从地底下冒出来,一眼望去,鲜翠欲滴。

汪曾祺也少不了这一口:

“南方的野菜,有枸杞、荠菜、马兰头……北方野菜则主要的是苣荬菜。枸杞、荠菜、马兰头用开水焯过,加酱油、醋、香油凉拌。苣荬菜则是洗净,去根,蘸甜面酱生吃。或曰吃野菜可以‘清火’,有一定道理。野菜多半带一点苦味,凡苦味菜,皆可清火。但是更重要的是吃个新鲜。有诗人说:‘这是吃春天’,这话说得有点做作,但也还说得过去。”

有句话说:“蝗虫人人喊打,蝈蝈人见人爱。”

夏天的蝈蝈声,是许多人童年的回忆。就连溥仪在年幼的时候,也对蝈蝈情有独钟。

特别是在冬天,正是许多人喜欢蝈蝈的原因:外边寒风萧瑟,而屋内温暖如春,还有虫鸣,恍若身处两个世界。

汪曾祺管蝈蝈叫做“叫蚰子”:

“因为它长得粗壮结实,样子也不大好看,还特别在前面加一个‘侉’字,叫做‘侉叫蚰子’。这东西就是会呱呱的叫。有时嫌它叫得太吵人了,在它的笼子上拍一下,它就大叫一声:‘呱——’停止了。它什么都吃。据说吃了辣椒更爱叫,我就挑顶辣的辣椒喂它。早晨,掐了南瓜花(谎花)喂它,只是取其好看而已。这东西是咬人的。有时捏住笼子,它会从竹篾的洞里咬你的指头肚子一口!”

看来,汪曾祺也是个调皮的孩子!

菊花的中国的四大名花之一。

看《甄嬛传》中眉庄对菊花的喜爱:“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眉庄喜欢它的气节。再看华妃,当得知绿菊珍贵难得,却都是送去给眉庄的,嫉妒得拿下人撒气。

不仅中国人爱菊花,日本人也对其大加赞赏。汪曾祺讲了这样一个例子:

秋季广交会上摆了很多盆菊花。广交会结束了,菊花还没有完全开残。有一个日本商人问管理人员:“这些花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答云:“扔了!”

商人:“别扔,我买。”

他给了一点钱,把开得还正盛的菊花全部包了,订了一架飞机,把菊花从广州空运到日本,张贴了很大的海报:“中国菊展”。卖门票,参观的人很多,捞了一大笔钱。

这件事让汪曾祺有两点感想:一是日本商人真有商业头脑,任何赚钱的机会都不放过,我们的管理人员是老爷,到手的钱也抓不住。二是中国的菊花好,能得到日本人的赞赏。

南方的冬天贼冷,有这样一个有趣的段子:“北方的冬天,我在外面冷,可以去屋子里取暖,有暖气。可南方的冬天,没暖气,我在屋子里冷得待不住,逼得我只能去外边暖和一会儿。”

汪曾祺也亲身体会过南北方的冬天:

“南方的冬天比北方难受,屋里不升火。晚上脱了棉衣,钻进冰凉的被窝里,早起,穿上冰凉的棉袄棉裤,真冷。”

如果你观察过冬天的夜晚,街里街巷都空无一人,只有透过寒气逼人的薄雾,看见人家的窗口淡淡的灯光才有一丝暖意,就仿佛看见了有一家人围在火锅前吃饭、喝酒、聊天的场景。

汪曾祺也描绘了这样的一个场景:

“天冷了,堂屋里上了槅子。槅子,是春暖时卸下来的,一直在厢屋里放着。现在,搬出来,刷洗干净了,换了新的粉连纸,雪白的纸。上了槅子,显得严紧,安适,好像生活中多了一层保护。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愿你

有家可回,有人可等;

三餐有味,四季有景。

这本《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是纪念汪曾祺诞辰100周年家庭特辑版,是汪氏三兄妹亲自审定并撰文。汪曾祺写给大家美而幸福的“活法”,适合每一个人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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