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留德日记|连日阴雨后的阳光（第221期）

一九三四到一九四六

一条走了十二年的风雨天涯路

从国文教员到留德学生

从海外游子到归国教授

于季羡林而言恍如大梦一觉

而满纸“荒唐”“辛酸”之言

又更与何人说呢

。

。

1937年8月21日

天阴，冷得像冬天。

七点起床，吃过早点，念Kielhorn。龙今天到Harz去，我想到他家去看看。但正要出门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就这样，大一阵小一阵，一直下到十二点，我也出去不成了。

但我终于要出去一趟。外面雨虽停，阴得仍然相当地黑，我走到城里买了份报纸，一直走到Schiller-Wiese（席勒草坪），云气浮动在大草坪上，林里犹有宿滴，没有人来往，我就坐在一座小房子的前面看起报来。

一点回家，路上遇到Prof. Waldschmidt（瓦尔德施密特教授）同他太太，站住说了半天话。 回到家，吃过面包，外面雨又下起来，屋里黑得像黑洞，一个阴暗的影子压在我的心头。

睡了一觉，四点才起来，写给嘉谋一封信。又念阿剌伯文，冷得令人坐不住，抬头看外面，又是一个阴沉的黄昏。

七点，吃过晚饭，马来，谈了半天国事。九点他走，我也出去，陪他走了走，夜气甚凉。

8月22日

星期日。七点半才起床，夜里似乎就在下雨，早晨下得更大，淅淅沥沥，一直在下着。

吃过早点，念Kielhorn。本来想出去，找找他们，闲聊上一阵，泄泄肚子里的闷气，但雨一直在下着，街上满了白的云气。

天已将近正午了，看看窗外，仍然是一丝丝的雨丝，现在却不能再等了，只好冒雨出去。

在街上买了份报，觉得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迟疑了迟疑，又转回身来，一直走上山。

在Schiller-Wiese里转了转，又在山下树林子里转了转，雨始终没停，林子里，草坪上，全是一团雾气，白茫茫的。

一点下山回家，吃了一片干面包，看了会报，屋里冷得像冬天，觉得还是睡一觉好，于是立刻睡下，一直到四点半才起来。

念阿剌伯文，这阴沉的天色压在心头，令人对一切都感到厌腻。

七点吃过晚饭，翻了半天报纸，又念Oldenberg，窗外是凄凉的夜。

8月23日

半夜里醒来，又想到我的Jo，因而想到其他的女人。

七点起床，天阴得同昨天一样黑，在落着蒙蒙的细雨。

吃过早点，念Kielhorn，这两天又似乎能沉下心来，将来的事情且不去管它，眼前有书可念的时候，还是念我的书。

十二点出去，细雨如珠，扑面过凉。到城里买了份报，又走向Schiller-Wiese去，草坪上仍然浮满了白色的云气，在团团地飘动。在木头屋子前面坐了一会，看了点报，一点又下山回家。

吃过面包，睡了一觉，三点多才起来，外面天晴了开来，出了太阳。

念阿剌伯文，写给大千一封信。外面忽然又阴了起来，接着是一阵暴雨。

吃过晚饭，念Oldenberg。

8月24日

七点起床，外面仍然阴着天。但不时从云堆漏下一线阳光，有晴的样子了。

吃过早点，念Kielhorn。只是坐不住，想出去，终于挨到十点半，立刻收拾好出去。

扑面一阵阳光，吹过来的风也是暖的，外面的天气竟然变好了。

到城里买了份报，无处可去，到老卢家看了看，不在，自己就又转回身，走到Schiller-Wiese。

今天的景色大不一样了，阳光在草地上笑，一群孩子在上面跑来跑去，像一群小天使，空气也特别清爽，里面杂着说不出的香气。

我把报看完，就念起Kielhorn来。在屋里念书简直像受苦刑，脑昏身倦，终于还是记不进去，在这里却正相反了，身体固然舒服，脑筋也仿佛特别好用似的。

一点下山，回家，吃了一片干面包，睡了一觉，三点起来，念阿剌伯文。

七点吃过晚饭，看了会报，又念Oldenberg。天气又变暖了，明天大概又是好天。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编辑/排版：郭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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