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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留德日记|梦中给自己起了一个号:虞洲(第218期)

人生百味 2023-12-29 11:40:15

1937年8月9日

昨天夜里就打闪,今天天终于阴起来了。

七点起床,吃过早点,念Kielhorn。

十一点半出去,想去看看报,但中途又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一直走上山去。

太阳又出来了,仍然热,坐在树荫的椅子上,念Kielhorn。空气好,人的脑筋也清楚。

十二点半下山,回家。吃了两片面包。睡到三点多才醒来。

把写给□□□的信写完。又念阿剌伯文。

吃过晚饭,念了点阿剌伯文,开灯以后,念Oldenberg。

我以前曾起过一个号:“希逋”。现在还有许多老朋友这样称呼我,虽然我早已弃掉了。我弃掉的原因,第一,因为声音不好,第二因为用古人的名作号总不高明。以后自己也曾起过几个,总不满意。 前几天的夜里竟在梦中自己起了一个:虞洲。我不明白这两个字什么意思,但却有相当地喜欢。梦里起号,也是不常有的事情,所以写在这里。

8月10日

又是很好的天气。

六点半起床。吃过早点,念Kielhorn,以前念过不知多少遍记住的规则,现在一想,又全忘了。左一想,想不起来;右一想,想不起来。急得满头发火,终于还是一塌糊涂,我又没有办法了。 我真后悔,学了这样鬼东西。现在想放弃也来不及了。这简直不是人学的东西!印度老几的脑筋大概是一塌糊涂。自己把文法上的规则弄错了,后来的所谓文法家,就把这错定为一条规则。有的人又在错里弄出错来了,更后来的文法家又定为一条规则。于是错来错去,定来定去,弄到现在像一团乱草。叫人弄也弄不清。

十一点半出去到山上去散步。走在太阳里,很热,但幸而有风,所以还不觉怎样。坐在树荫里的椅子上念了半天梵文,快到一点才下山回家。

吃过面包,睡到三点,起来念阿剌伯文。这东西另有一种怪劲,只好慢慢去记。

七点吃过晚饭,龙同卢在下面按铃,我立刻下去,又在暮色苍茫中走上山去。不知不觉就走到Kehr。转回来又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一会。夜凉逼来,不能久坐。回家。

8月11日

天气仍然很好,不像前两天那样热。

六点多起来,吃过早点,念Kielhorn。 伸长脖子等着柏林寄来的《抗战情报》,但今天竟然没有,不知国内情形进展到什么样子了。自己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

十一点出去,上山去散步。走了走,就找了一个椅子坐下,念起梵文来。下视哥廷根城,礼拜堂的尖塔耸入云表。松鼠在面前跑。阳光铺在草地上。风过处,带来一阵凉意。

十二点半下山,回家。吃过面包,睡到三点才起来。人似乎又伤了风。眼泪鼻涕直流,真有点不舒服。

念《阿剌伯文法》。文法规则并不复杂,最要命的就是这字体,我以前本来把它写成拉丁文体,才去记,但现在觉得那样不好,这样弄下去,恐怕愈来阿剌伯文体对我愈生了。所以勉强照原来的字体记下去。难是难的,但也有味道。

吃过晚饭,念Oldenberg。

8月12日

半夜里醒来,听到雨声。早晨起来,雨停了,但天还阴着。

吃过早点,念Kielhorn。

十二点出去,想到山上去散步。但中途忽然想到要去看看报,于是一直走进城,走到Prinzen Str.。报已贴出,但没有中国事情。近几天大概没有什么新闻,连柏林的《抗战情报》也不寄了。真有点闷人。

到研究所去,遇到Prof. Waldschmidt(瓦尔德施密特教授)。稍坐看了点书,就回家。太阳又出来了。

吃过面包,睡了一觉。起来念阿剌伯文。心情不知为什么又这样坏。 自己心里空虚得很,仿佛要找一个寄讬。同时又充满了彷徨与不安,里面还杂了淡淡的哀感。细想起来,这种生活真有点令人受不了。一天啃干面包之余,忧国思家。再加上这样多而难的工作,出去到处碰到侮蔑,使人精神上不知受多大痛苦。——在这一切之外,对自己命运的无定,更有茫茫之叹。天哪,我什么时候才能脱开这境地呢?

吃过晚饭,龙卢王在下面按铃。王刚从汉堡回来。我们走到Schiller-Wiese,坐了一会。夜凉逼来,令人受不了。回家。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编辑/排版:郭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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