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四到一九四六
一条走了十二年的风雨天涯路
从国文教员到留德学生
从海外游子到归国教授
于季羡林而言恍如大梦一觉
而满纸“荒唐”“辛酸”之言
又更与何人说呢
。
。
1937年8月1日
星期日。七点多才起床。外面仍然阴天,而且夜里还似乎下过雨。
吃过早点,正预备念Kielhorn,接到大千的信,柏林寄来的《抗战情报》、《申报》周刊。于是心里立刻激动起来。再也沉静不下,书也念不下去了。
十点出去,想去找龙,在街上遇到龙同卢。我们又走回来,走上山。天色愈阴沉了,山里别有静趣,在椅子上坐了会,就下山。
一直走到龙家,仍去自己做饭,不久,叶也去了,我们就一同吃过饭。
吃完,每个人都打哈欠,都有想睡倒的样子。没有事作,只好再打扑克,一直打到四点才停下,因为不久龙有客来,我们,卢叶我,便出来去找石。
仍然是谈国事,今天没有报看。谈起来也没有什么根据,但国内情形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悲观。
六点半回家,吃过晚饭,外面忽然大雨倾盆,雨声敲窗,把寂寞的黄昏更增加了寂寞。念Kielhorn。
8月2日
七点起床,天仍阴。
吃过早点,念Kielhorn。精神忽然一阵昏倦竟睡在桌子上。虽然勉强睁开眼,但头里像一团云雾,没有办法,只好躺在沙发上睡去,十点才醒,仍然接着念Kielhorn。
十二点出去,本想去看报,但一想,反正没有什么好消息,看了徒惹一肚子烦恼。于是一直走上山。雨虽停,林子里犹有残滴。不高兴走远,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天Kielhorn。一点下山回家。
吃过面包,本来不想再睡了,但满腔愁绪如何了结,仍然还是向黒甜乡中寻片时安慰吧!
三点起来,念阿剌伯文。 这生活真令人难耐了,故国已在风雨飘摇中,万里寄身,有家难归。自己究竟能不能在德国住下去呢?也只有上帝知道。向前看,一片茫茫,令人不敢想,也不敢看。真的,我还是不看不想的好吧!
吃过晚饭,念了点Kielhorn。九点洗了一个澡,洗完,仍然念Kielhorn。
8月3日
七点起床,天仍然阴。
吃过早点,正想念书的时候,接到柏林寄来的《抗战情报》:赵登禹将军受伤死。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我简直想放声大哭起来。他是为我们死的,我永世忘不了他!
九点出去,在路上自己一直在冥想着:怎样替赵将军募捐,赡养遗族;怎样回国去见赵将军的母亲;怎样自己改一个名字,来把赵将军永世印在自己心里。就这样一直想到邮政局,买了点邮票,就到Aula去。
领出了八月份的钱。拿支票到银行去把现款取出,到研究所去。
念Kielhorn,一直念到十二点多,才又出来,到报馆门口去看了会报,回家。
吃过面包,睡了一觉,起来,念阿剌伯文。脑筋里总想到赵将军。我仍去想再哭一场,心头有万种说不出来的悲哀。看到我们忠勇的兵士一个个地死去,我心里受不了。我也该去死!
六点Nagel来,告诉我他看过Shirley Temple主演的Sonnenscheinchen里面有中国话。他也让我去看。稍谈就走。
吃过晚饭,念Oldenberg的Die Literatur des alten Indien(《古印度文学》)。
8月4日
六点多起床,天阴。
吃过早点,念Kielhorn。是Kornpositum一部分,在梵文里算是最重要的。规则自然比Stenzler多,所以记起来也就特别难。
十一点出去,找龙,不在,自己走到城墙上坐了坐,看了会Kielhorn。十二点回家。
今天房东要请我吃饭,所以便用不着啃干面包。但饭须到一点多才吃到嘴,所以仍然念起Kielhorn来。
一点,房东拿饭来,一盆肉卷,一盆地蛋,另外一盆生菜。比馆子里自然作得好,所以吃起来也特别香。
吃完,肚子很撑。但觉终于还是要睡。一直到四点才起来。
外面天晴了开来,出了很好的太阳。
念阿剌伯文。一直念到头痛,刚念过记住的,倒全忘记了。
吃过晚饭,站在窗子前向街上怅望了半天,同房东说了半天话,又念Oldenberg。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
图片:来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编辑/排版:郭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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