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小编就给大家带来古代武侠小说的文章,希望能对大家有所帮助。
金庸古龙是我们都耳熟能详的武侠作者,他们构建的宏大而壮丽的武侠世界让无数人为之倾倒。但是他们的成就并非是横空出世的,实际上金庸古龙梁羽生等武侠大师,都和前代的古典武侠小说密不可分,无论是唐传奇 宋元话本还是明清的演义与武侠故事,都是这些武侠大师的灵感源泉。
但是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始终令人费解——我国武侠的源头,也就是唐传奇的故事,往往都是非常奇幻的,然而到了明清时期,武侠小说却日益“写实”。这是为什么呢?其实背后的原因远比看上去的要复杂。
天马行空的唐传奇唐代是中国历史上文化最开放的时代之一,而唐传奇的武侠故事毫无疑问是开创了我国武侠小说的先河。不过您要是觉得唐传奇的故事都是一些拳打脚踢,一招一式的硬核武功,那您可就想错了,唐传奇武功的奇幻程度那可是超乎想象。
比如说《兰陵老人》中兰陵老人的武功,那可是非常抽象。一般来说,武侠之中的双手剑很常见,三刀流虽然少见但是也很正常,然而这位兰陵老人表示:三刀太少了,七刀才够用。所谓:“盛长短七口,舞于中庭,迭跃挥霍,批光电激,或横若掣帛,旋若救火。有短剑二尺余,时时及黎之袵。黎叩头股慄。食顷,掷剑于地。如北斗状。”他可以同时操纵七把剑,还能摆出北斗七星的造型,即便今天来看这想象力也是超乎寻常。
不过要说这个颇为杂耍的控剑术其实还不算什么,在唐朝已经有了明确的轻功概念,比如《僧侠》中的老僧之子“飞飞”,他学成了自己父亲的轻功和飞行术,可以在屋子里面飞来飞去,父亲用鞭子在屋内与他凌空追逐却不能伤其分毫,“飞飞倐忽逗闪,去韦身不尺,韦断其鞭数节,竟不能伤”,可见其轻功之强在小屋里面都非常灵活。
再比如非常著名的侠女红线,可以四个小时“往返七百里;入危邦,经五六城”当时权重一方的藩镇头子田承嗣戒备森严的府邸她随便进出,还能盗取田承嗣枕边的盒子用来作为警告。可见其武功之高堪比盗帅楚留香之流,然而却不杀一人,不用武力谋求任何利益,所以红线也堪称是“侠义女神”了。唐代的武侠中透出的玄幻与神奇,其实和唐朝的情况有直接联系。
唐代刺客盛行,无论是藩镇还是中央,到处都杀机四伏,比如说著名的宰相李林甫,就非常害怕被人刺杀,其最大特点就是:“出则步骑百余人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驱在 数百步外,公卿走避。居则重关复壁……如防大敌;一夕屡徙床,虽家人莫知其处”。出门有百人步骑护卫,回家天天换床,简直到了变态的程度。
不过事实证明唐代宰相确实是高危职业,唐宪宗时期宰相武元衡遭遇刺杀,裴度重伤,各地藩镇经常发生以下克上,刺客杀人的事件,因此唐朝时期对于刺客的防备也是非常严密。除非技艺高超的刺客,否则一般刺客的行动大部分都是失败告终,也正因为如此,唐代的武侠小说才能有这么多奇幻的想象。
朴素写实的清代武侠相比于唐代的天马行空,清代武侠小说堪称是脚踏实地的典范。这一风格直接影响了包括梁羽生金庸在内的许多近现代武侠小说作家,那么为何武侠到清代反而从唐代的奇幻转入写实了呢?
其实背后的原因有二。
首先,清代的武侠门派大幅度增长,在现实社会之中也有大量的武侠门类。
所谓:“南拳北腿”,当时清朝上下武学盛行。由于清廷热衷于弓马骑射,所以全国武学门类也非常之多。在清代武侠小说之中,日渐分化出了各种各样的武艺。
比如说拳法,在小说《亦复如是·拳勇》中,主角胡生单手就能拖住已经暴怒的公牛,而且还能倒拖十几步,轻而易举。在清代武侠中擅长使用的反转手法下,更加显得震撼。比如《葛花面》中的黄瘦少年偶遇盗僧,对方使用禅杖势大力沉的攻来,但是少年只轻轻挥手,禅杖就折为数段。可以说形成了强烈对比。
再比如《裙里腿》中“拳教师”之女,年仅十五,“瘦腰纤足”,然而当她和拳师的徒弟对决之时。对方却被一脚踢出了数步开外,可以说是非常强悍。再比如《梁芷香》中的侠女,不带任何兵器盾牌,却轻松借助了神箭梁芷香的九连珠箭,还用嘴轻松的接住了第十枝箭。可以说是神乎其技。
清代的武侠小说很明显与清代的门派有直接关系,在清代广泛出现各类“门派”和“套路”的背景之下,清代武侠开始出现了严密的分门别类和各种各样的路数。相比于前代的单一,清代武侠的武器和武功多种多样,所以自然描写也更加偏写实一些。
其实不只是一般的外家武功,很多内功比如内功的铁布衫 金钟罩等,都已经成熟。如袁枚《卖蒜叟》中的老叟,因为和自恃有武功而狂傲的杨二起了冲突,杨二一拳击中了他的腹部,没想到老叟却用腹部夹住了他的拳头,杨二用尽浑身力气都拔不出来,最后跪地求饶才得脱身。可见清代已经出现了近代小说的内外功体系,武侠路数也很完备。因此描写更加真实也就顺理成章了。
第二,清代的武侠对于现实意义非常巨大,促进写实风格的形成。
在清代武侠之中,经常出现一些看上去匪夷所思的现象,比如说女侠们无论武功多高,都经常穿着“三寸金莲”这种明显不利于行动的鞋子,缠足是标配。
再比如清代武侠经常出现“正邪对立”,后世的正邪对立经常受到这方面的影响。比如还珠楼主《蜀山剑侠传》中有所谓的“洪山八魔”,平江不肖生《江湖奇侠传》中昆仑派与崆峒派也是水火不容。这种门派的对立冲突,表现了清朝时期整个社会的对立。
其背后所映射的,有清廷内部的满汉之争,有地方势力的门户之争,更有中外之争,利益之争。在这种情况之下,清代的公案小说也是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反映的都是清代社会的矛盾与黑暗。可以说金庸《连城诀》是最深的清代小说精髓的作品之一,其反映的“官府为盗”的人性之恶,可以说是清代武侠的精髓了。
想象力的衰竭,创作力的僵化,清代武侠虽然成熟却像一个老年人一样行将就木,就和它所处的大清王朝一样,虽然发展到了封建的巅峰,但是也即将崩溃,可以说令人无限感慨。
参考资料:
【1】杨义:《中国叙事学》
【2】王学泰:《重读江湖》
【3】曹亦冰:《侠义公案小说简史》
【4】张俊、沈治钧:《清代小说简史》
《唐朝诡事录》讲述了在大唐盛世之下,以卢凌风、苏无名为主的唐诡探案小队联手屡破奇闻诡案,守护苍生、挽救社稷的故事。
卢凌风是长安金吾卫中郎将,他有着极强的破案能力,同时性格勇猛,为人高傲,最大的遗憾是没能拜狄仁杰为师。而苏无名则是狄仁杰的亲传弟子,因而被卢凌风深深嫉妒。
苏无名虽然家道中落,却被公主赏识,胸怀天下,心系苍生。这两个宿敌般的男人,为了共同的信仰,“被迫”组队,在破案的过程中且挤兑且了解,最终成为最佳搭档。
《唐朝诡事录》改编自魏风华创作的同名原著,小说以古代志怪经典《酉阳杂俎》为线索,探寻了当时遗留下来的种种怪谈珍闻。魏风华将《唐朝诡事录》中的世界定义为“一个写实和幻想边界相融的,审美意义上的古代”。
剧集延续了小说底本的奇幻诡异风格,融合了宫廷轶事、仙魔怪谈、幻术道法和异域传说等多元要素。剧中既有古人的婚嫁、行旅、吃穿用住、风俗习惯等有史料支撑的真实细节,也有奇珍异兽的接连登场,包括妖猫、幻虎、巨蟒等,增加了奇幻诡谲的视觉效果和案件的神秘悬疑程度。
同时,星罗棋布的108坊、参天楼等具有东方美学的场景,也令人赞叹不已。《唐朝诡事录》是将古装、悬疑、奇幻等元素融合的一次新鲜尝试,带给观众以沉浸式的观剧体验。
要弄清唐传奇流传到明清时期有多少,这就首先要弄清什么叫传奇,即对唐传奇体裁做一个相对准确的界定。周愣加先生说:“故事虽均系有发生年代,内容却大半处于幻设和虚构”[2],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才是名副其实的传奇小说。按此标准,即使像韩愈《毛颖传》之类作品,也应纳入唐传奇小说之列。唐传奇到底有多少,已无从得知;究竟有多少流传了下来,至今也少有人关注。据笔者不完全统计,明清两朝
文言小说总集达200种之多,其中就有三分之一左右全部或部分收录唐传奇,再加上其它一些丛书和类书所收录的,此间流传的唐传奇,数量相当可观。现仅以此期文言小说总集为例,试作分析论述。
(一)传奇小说在唐代的基本概况
考察相关资料获知,唐传奇单篇流传至今的有100多篇,多为名篇;而曾以集子形式流传的大约50种左右(今所见皆属后人辑佚),其中裴铏《传奇》、陈翰《异闻集》、张说《梁四公记》、唐晅《唐晅手记》、李枚《纂异记》、钟轲《前定录》、袁郊《甘泽谣》、康骈《剧谈录》、皇甫梅《三水小牍》、佚名《灯下闲谈》诸集,是专门辑录唐传奇小说的,影响较大。其余各集均系传奇、志怪兼收,所收篇数不等,或多篇或十数篇乃至数十篇,如牛肃《纪闻》、戴孚《广异记》、张荐《灵怪集》、陈劭《通幽记》、牛僧孺《玄怪录》、李复言《续玄怪录》、李德裕《幽怪录》、卢肇《逸史》、薛渔思《河东记》、张读《宣室志》、皇甫氏《原化记》、李隐《大唐奇事记》、柳祥《潇湘录》、杜光庭《神仙感遇传》、沈汾《续仙传》、卢肇《逸史》、温庭筠《乾月巽子》、段成式《酉阳杂俎》、杜光庭《仙传拾遗》、郑还古《博异志》等,皆属此类,也是很有名的集子。在上述诸集所收作品中,除去本来就单篇流传以及同名而反复出现的篇目外,另外还有不少于百篇的传奇小说。这样看来,唐传奇在当时流传的数量大约在200篇左右。
(二)明清时期选录唐传奇的概况
明代100多种文言小说总集,其中就有一半以上全部或部分收录唐传奇小说,而上述唐时的单篇和多篇传播形式在此期几乎全部网罗殆尽,但所收具体篇目却远远超过唐时流传的数目。此期收录唐传奇数量比较多的集子要算陆楫的《古今说海》。《古今说海》辑录传奇作品65种,除《炀帝海山记》《炀帝迷楼记》《炀帝开河记》三种系宋代作品外,其余62种均属唐五代时期的传奇小说,且多为流传较广的篇章。如《吴保安传》《昆仑奴传》《郑德璘传》《李章武传》《赵合传》《聂隐娘传》等都是人们所熟知的。其次要算冰华居士《合刻三志》(实为《七志》),它收录传奇小说55种,且多为同期其它总集不多见者,这就扩大了唐传奇传播的数量。如韩愈《怪道人传》、许棠《怪男子传》、陆龟蒙《三异人传》、杜光庭《豪客传》、李延寿《狂奴传》、孙頠《神女传》、王嘉《丽姝传》、牛希济《妖妄传》、段成式《夜叉传》、牛僧儒《冥遇传》、陈鸿《见鬼传》、包何《卖鬼传》、姚合《中山狼传》、白居易《琵琶妇传》、杜牧《杜秋传》之类,难以遍举,其中绝大多数为传奇小说。汪云程《逸史搜奇》分十集共收小说93篇,其中唐传奇54篇,所收数量仅次于《合刻三志》,但作品皆属习见者,可与其它总集参看。
而陆氏《虞初志》则不同,在收录数量上虽不及《古今说海》,只有29种(单篇),但它们全为唐五代作品,且多为名篇,如《离魂记》《虬髯客传》《柳毅传》《红线传》《长恨传》《周秦行记》《枕中记》《南柯记》《无双传》《谢小娥传》《李娃传》《东城老父传》《莺莺传》《霍小玉传》《任氏传》《东阳夜怪录》《白猿传》等,无一不是有名且影响较大的小说。另外还收有两个小说集(即《续齐谐记》和《集异记》),内中也有数篇传奇,可见《虞初志》的编选在提升唐传奇的文学地位和知名度方面达到了很好的传播效果,从而扩大了唐传奇在当时和后世的影响。
广罗唐传奇名篇的还有王世贞《剑侠传》、邓乔林《广虞初志》以及佚名《文苑楂橘》(按:似系朝鲜人所辑)。据《古今逸史》本,《剑侠传》收有《老人化猿》《扶余国主》《嘉兴绳技》《车中女子》《僧侠》《京西店主人》《兰陵老人》《聂隐娘》《荆十三娘》《红线》《昆仑奴》等篇;《文苑楂橘》收有《虬髯客》《红线》《昆仑奴》《义倡汧国夫人》《崔莺莺》《赵飞燕》《裴谌》《韦鲍生》《柳毅》等篇;而《广虞初志》除《中山狼传》外,多为唐人传奇名篇。
在收名家名篇之外,又有按专题编选流传的,其中以梅鼎祚《青泥莲花记》为代表。此集专录以女性为作品主人翁形象,且全系地位低下的女艺人的传奇,如《李娃传》《霍小玉传》《太原妓》《张建封妾盼盼》《杨倡传》《段东美》《歌者妇》《舞娥异》《蕊珠》《常州乐妓》《吴二娘》《薛涛》等,将此类作品汇为一编进行传播,不仅体现了编选者对广大女艺人的崇敬和怜惜,同时也反映了当时文化人的社会观、文化观和妇女观正在发生着变化。
此期大型的小说总集还有《五朝小说·唐人小说》和《五朝小说大观·唐人百家小说》。二书所收,除少数篇目各异外,绝大多数篇目基本相同。但有一种现象值得注意,即其书名都明明白白打着“唐人小说”,而书中却将后世公认的宋代传奇名篇的《迷楼记》《海山记》《开河记》《杨太真外传》以及《梅妃传》[4]都收录在内,只是“大观本”少收了《杨太真外传》一种。这种现象并直接影响到后来清代的《唐代丛书》《唐人说荟》《唐开元小说六种》,因为它们亦将上述宋人名篇收录在内。
其它若干明代文言小说总集,诸如冯梦龙《太平广记钞》、自好子《剪灯丛话》、王世贞《艳异编》《剑侠传》、邹之麟《女侠传》、陆树声《宫艳》、顾元庆《顾氏文房小说》、袁褧《四十家小说》、黄鲁曾《汉唐三传》、周近泉《万选清谈》以及王穉登《虎苑》等,由于它们辗转收录,辗转翻刻,作品交错互见,而又互为补充,几乎将流传到此期的唐传奇小说网络殆尽,这不能不说是明人对唐传奇的一个突出贡献。
到了清代,刊刻出版业仍旧非常发达,选编出版的文言小说总集的数量也相当多,但所收作品的具体情况与明代有着明显的不同,如绝大多数都是笔记或笔记小说,即使也有专选传奇小说的,又多属当代作品,像张潮《虞初新志》之类。此期选有唐传奇小说的总集只有少数几种,诸如《唐人说荟》《唐代丛书》《无一是斋丛钞》《晋唐小说畅观》《龙威秘书》等,其中《唐人说荟》《唐代丛书》两种规模最大。然而《唐人说荟》与《唐代丛书》之间的关系,就像两个“五朝”小说总集一样,除少数篇目各异外,其它绝大多数基本相同;而所选作品在时代上也像两个“五朝”小说总集一样张冠李戴,将宋代传奇名篇误作唐代名篇收录书中,真可谓亦步亦趋。
二、唐传奇文本在明清传播过程中的几个问题释疑
一是部分作品的时代问题。前面说过,《五朝小说大观·唐人百家小说》《五朝小说·唐人小说》《唐代丛书》《唐人说荟》《唐开元小说六种》等书名都明明白白地打着“唐人小说”的招牌,而书中又将后世公认的宋传奇名篇收录在内。当然,像《迷楼记》《开河记》《海山记》均题[唐]韩偓撰,而《杨太真外传》则明确地题署[宋]乐史撰,《梅妃传》均题[唐]曹邺(但今人鲁迅则题[宋]阙名)。题署唐人的,到底是它们妄题妄署,还真是唐人,这几乎是一桩难以扯清的公案,但《杨太真外传》作为宋人作品则是没有问题的,这种明显的矛盾或错误,只要留心,并不难发现。然而一些不打“唐人”招牌的选集,出现同样的问题就难以发现了。如顾元庆《顾氏文房小说》和袁褧《四十家小说》以及清代的《无一是斋丛钞》都是这样。它们作为通代总集而选录了宋人作品,那本来就无可厚非,但问题出在它们的排列位置。从它们前后所列作品来看,其目次均以时代为序,而这几种宋人小说竟夹杂在唐人作品之间。由此可以推断,这些总集,无论打不打“唐人”招牌,也无论是选编断代还是选编通代,其编选者都把这几篇宋传奇名篇误作唐传奇小说而收入其中了。
到底如何看待这几种混入唐传奇中的宋传奇名篇的小说集?究竟是真的误入还是另有原因?这也值得思考和推敲。笔者以为,对于书名《唐人小说》可有两种理解。一是各篇作者皆为唐人,另一是具体作品中人物为唐人。若第二种理解符合编选者本意,那又有新的问题出来,因为故事中人物不尽是唐人,而赵飞燕即汉代人;否则,那几篇所谓宋人作品产生的时代需要重新认定,因为作者或本为唐人也未可知。但不管怎样,梅妃、杨贵妃是唐人,且为唐代有影响的人物(唐朝皇妃)是毫无疑问的。而编选者有意无意间将它们混入其中,在客观上有扩大唐传奇影响的作用。
二是明清时期流传的唐传奇篇目超出唐代的数量。通过对相关文献书目与具体篇章内容的对照考察发现,明清时期流传的唐传奇篇目竟超出唐代流传的数量。产生这种情况有多方面的原因,如上文提及的一些它书不多见的篇目,其中有的属一篇多名,特别是人们不大熟悉的篇什,一篇多名则往往让人产生多篇的感觉,像韩愈的《怪道人传》在《合刻三志》中为此名,而在其它书中则又有《轩辕弥明传》《石鼎连句诗序》《崔汾传》等名称出现,人们便容易误以为是多篇。这种情况为数不少,诸如《李章武传》又题《碧玉槲叶》,《吴保安传》又题《奇男子传》,《烟中仙解题叙》又题《烟中仙》、《仙中怨解》或《解题叙》,《南部烟花录》又题《大业拾遗录》和《隋遗录》等,难以遍举,特别是像《碧玉槲叶》《奇男子传》这样生僻的名称,人们很难想象到它们就是《李章武传》和《吴保安传》。
除一篇多名造成篇目数量增多外,就是由诸多同类故事集合成编而用的书名,这样的书名在感官上也造成篇目数量增多。换句话说,即如明清时期的编选者将唐时某一作家的某一类作品选录成编,或将唐人选集的某一类作品重新刊刻,并自题新名来概括。其名称看起来似一篇之名,实际上是一类之名,亦即类聚化的名称。如《奇鬼传》署[唐]杜青荑撰,共5条,皆为奇鬼故事。《雷民传》署[唐]沈既济撰,共6条,皆为雷事。《幻影传》署[唐]薛昭蕴撰,共8条,皆道术故事。《卖鬼传》署[唐]包何撰,共5条,首篇为宗定伯卖鬼事。《仙吏传》署[唐]太上隐者辑,共4条,皆神仙为官事。《英雄传》署[唐]雍陶撰,共4条,皆唐代英雄事迹。《豪客传》署[唐]杜光庭撰,共3条,皆为豪客事。诸如此类还有数十种之多,如《尸媚传》《妖巫传》《狂奴传》《异僧传》《神女传》《夜叉传》《妖妄传》等亦属此类。
同一篇名或书名却题署不同时代不同作者也是造成篇目增多的原因。如《才鬼记》既有[明]梅鼎祚的,而在《合刻三志》里又有题[唐]郑蒉的,在重编《说郛》里又题[宋]张君房。今检梅氏《才鬼记》,收历代传奇小说,系传奇小说选集;而重编《说郛》和《合刻三志》皆取自梅书,而又妄题撰人,以充古书,昭然若揭。再如《剑侠传》,《四库全书总目》存目著录二卷,旧题唐人,不著姓名。《合刻三志》《重编说郛》《五朝小说》《唐人说荟》《龙威秘书》等皆题[唐]段成式撰。今通行四卷本题[明]王世贞撰。据余嘉锡考订,四卷本为王世贞辑,共33篇,其中20篇出自《太平广记》,《僧侠》《京西店主人》《兰陵老人》《卢生》4篇出自段成式《酉阳杂俎》。还有《中山狼传》既有题[唐]姚合的(见《合刻三志》),又有题[宋]谢良的(见《五朝小说》),而《古今说海》则不题撰人,实则系[明]马中锡所撰,因为《东田文集》卷五有《中山狼传》。如此之类,为数不少,不复一一列举。
三是部分名篇不为当时众多编选者看重。现以明朝《虞初志》《太平广记钞》《顾氏文房小说》《四十家小说》《五朝小说大观》《五朝小说》《逸史搜奇》《剑侠传》《古今说海》《合刻三志》《清尼莲花记》等小说总集为例,对它们所收录的情况进行对照分析。上文说过,明清两朝编选唐传奇小说,有些名篇不仅单篇在流传,而且还在众多选集中流传,呈现出交错互见,互为补充的编纂特点。它们的交错互见,在上述11个总集中,多的达到一篇同见于8种总集。如《虬髯客传》(又名《扶余国主》)竟被《虞初志》《太平广记钞》《顾氏文房小说》《四十家小说》《五朝小说大观》《五朝小说》《逸史搜奇》《剑侠传》共同收录。再如《红线传》也见于《虞初志》《太平广记钞》《五朝小说大观》《五朝小说》《剑侠传》诸书。像这样盛传的还有《柳毅传》《周秦行记》《广陵妖乱志》《南岳魏夫人传》《无双传》《东城老父传》《李娃传》《高力士外传》《冥音录》《任氏传》《霍小玉传》《莺莺传》《白猿传》《赵合传》《柳参军传》《马自然传》《吴保安传》《昆仑奴传》《聂隐娘传》《袁氏传》《李林甫外传》《蒋子文传》《杜子春传》《邺侯外传》等20多种。然而另有一些作品在今人看来是较有名的,却受到当时编选者的冷落,如《枕中记》《南柯记》《古镜记》《杨娼传》《李章武传》只有两种选集收录。另外还有一些名篇是孤本独传,如《飞烟传》《东阳夜怪录》《嵩岳嫁女传》《崔少玄传》《蒋琛传》《谢小娥传》《长恨传》《韦安道传》《离魂记》等,仅见《虞初志》收录;《蓝采和》《庐江冯媪》《裴沆》仅见《太平广记钞》;《次柳氏旧闻》《卓异记》仅见《顾氏文房小说》;《刘宾客嘉话》仅见袁褧《四十家小说》;《老人化猿》《嘉兴绳技》《车中女子》《僧侠》《京西店主人》《兰陵老人》《荆十三娘》仅见王世贞《剑侠传》;《郑德璘传》《崔炜传》《灵应传》《洛神传》《梦游录》《辽阳洛神传》《韦自东传》《蚍蜉传》《板桥记》《玉壶记》《姚生传》《李卫公别传》仅见《古今说海》。清代情况与之基本相似,故此不赘。
从受冷落的篇目来看,基本上是单篇流传的作品;除了《谢小娥传》《郑德璘传》《枕中记》《南柯记》《古镜记》《离魂记》《长恨传》《杨娼传》《李章武传》《东阳夜怪录》几篇影响较大外,其余基本上属二流作品。基于这种情况,此期众多编选者不再选刊它们,或免重复,或趋时尚,抑或疏漏也未可知。像《谢小娥传》《郑德璘传》《枕中记》《南柯记》这样影响较大的篇目不被采录,很大可能是文人趋尚喜好使然,同时也不排除疏漏的可能性,因为像《聂隐娘传》《昆仑奴传》这样影响颇大而又在明代盛传的作品,竟在清代亦受冷落,未见《唐代丛书》《唐人说荟》采录,足见亦有疏漏。
三、唐传奇文本在明清时期传播的社会时代背景和文化意义
中华民族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古老文明、丰厚文化遗产的民族,在这样一个有着优秀民族文化传承的国度里,历代君王都非常重视文化遗产的保护和发掘,如宋编“四大书”、明编《永乐大典》、清编《四库全书》就是典型的例子。唐传奇作为文化遗产的一部分,能在明清时期得到广泛传播,这首先是得力于宋代经济的发达和印刷技术的进步以及宋人对文学遗产的重视。在宋编“四大书”中,《太平广记》就是李昉等人奉敕编纂的大型类书,它遍搜博采唐及唐以前小说,使得唐及唐以前的小说能极大限度地被保存下来。今所见唐人小说,其中绝大部分就是从《广记》中辑出。《广记》之外,就是曾慥《类说》和朱胜非《绀珠集》,二书也选录不少唐人传奇小说,其中有些作品能补《广记》之缺。不过二书删削较大,难见全貌,且引书不注出处,这客观上降低了其文献价值,给后世研究者带来了诸多麻烦,同时也从此埋下了明人作伪的种子。但尽管如此,它们在保存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方面的功劳是不能抹杀的。
到了明代,特别是永乐年间,皇帝为笼络知识分子,消除他们对建文帝之怀思,不仅仿宋修四大书故例,命解缙等人修《永乐大典》,而且还于十六年诏修郡县志书,又遣官遍访郡县,博采事迹及旧志书。在这样的大文化背景下,明代刻书业很发达,内府、南北国子监及部院都刻书,地方官也因好名而出资刻书。清代王士祯《居易录》云:“明时御史、巡盐茶、学政、部郎、榷关等差,率出俸钱刊书。今亦罕见。”他们还把刻书作为馈赠礼品,称为“书帕本”,至嘉靖、万历而极盛;且明代书籍皆可私刻,无元代逐级审核手续,只要有钱,就可任意刊刻,而刻字工资低廉,又纸墨易得,故刻书出版成为一时风尚。加上明代经济繁荣,新兴市民阶层大量出现,他们对娱乐消遣书刊需求量甚大,当时社会上流传着“卖典集不如卖时文,卖时文不如卖小说”的民谚,书商们见刻小说有利可图,于是大量刻印小说,有的反复翻刻,多达几十版,故明代编选小说总集的风气特盛。
清朝是满人治天下,虽文禁森严,但仍文化日开,文学日盛,这主要是由于其列祖列宗稽古右文,圣祖尤聪明天亶,著述宏富,足以拨振儒风,且信任汉人,重用汉儒臣;康熙丙午又开博学宏词科,网罗天下才俊之士,而明之遗老像孙奇逢、顾炎武诸儒虽隐逸山林,而此时又复勤于撰著,模范后学。又特设秘府,广搜天下奇书藏于是,并建七阁分贮,嘉惠士林。亦仿宋明编修大型典籍故例而命纪昀等人纂修《四库全书》,所以清代历二百六十八年,“一朝文学之盛,能轶明超元,上驾宋唐,追踪两汉”[4],可见此期文学之盛实前所未有。在这样的大文化背景下,大量选编小说书籍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但众所周知,作为文学之一的小说,到了明清时期,已经是白话登上巅峰的时代,话本和章回小说异常兴盛繁荣,成为文学的主流;而唐传奇作为文言小说已经成为历史的陈迹,相对于明清盛行的白话通俗小说的“俗”来说,唐传奇可算是“雅”,其文词婉转典雅,是雅小说的代表。但在小说尚“俗”的明清时代,唐传奇文本为什么能得到如此盛传?其答案恐怕不仅仅是保存遗产那么简单。对此,笔者以为,它除保存文化遗产的目的之外,还可能有其它方面的目的。因为作为优秀文化遗产的唐传奇,只有当它在后代不断发挥作用的时候,才能体现它的价值;否则,就只能被人们当作一堆垃圾来处理。
(一)众望所归的时代气息
社会时代的生生气息是文学艺术得以繁荣兴盛的大环境、大气候。历史上,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曾创下了千秋基业,铸造了华夏历史的辉煌;特别是唐代,其社会的发展、经济的繁荣、民族间的和睦、举国上下所呈现的昂扬向上、繁荣兴旺的景象,为后世人们所瞩目、所向往。而与之相匹的是,历代文人学士铸逸响伟辞,歌盛世太平,留下了许多不朽的篇章;而盛唐气象的沃土更孕育了气势豪迈、气象万千的盛唐文化,特别是盛唐诗歌,历代盛赞不已;能与盛唐文化之主流的诗歌相媲美且并称“一代之奇”的唐传奇,也像唐诗一样,为后世人们所乐道。明清时代,社会的不断发展,经济的继续繁荣以及民族的进一步融合,需要像盛唐那样的人文环境和社会氛围,而官私选家和出版商广选博采唐传奇,并反复翻刻,广为传播,则深寓着他们向往盛唐、追慕前贤、鼓舞士气斗志、激发人们创造奇迹伟业的美好动机;同时,上追汉唐,标榜汉唐盛世更是最高统治者的思想。
(二)不同体裁小说间的相互融合
任何社会、任何时代,其文学不可能是单一的发展,应该是百花竞妍,众鸟和鸣。中国文学发展史告诉我们,各种文学样式是相互影响,相互渗透,又互相促进,共同发展的。明清时代的小说创作虽然白话占主流,但它并不排斥文言小说的继续创作。事实上在明清白话小说异常兴盛的情况下,文言小说也是在继续迈着前进的步伐,并在清代出现了创作的高峰,即产生了双峰并峙的杰作《聊斋志异》和《阅微草堂笔记》。中国古代小说无论是文言还是白话,能在明清登上顶峰,这也得力于各体文学之间的相互借鉴,特别是对唐传奇的借鉴。如《聊斋志异》,不仅许多故事的题材直接取材于唐传奇,而且许多具体的篇章也是“用传奇法以志怪”。这还只是文言小说之间的继承和借鉴;其实话本与章回小说也同样吸收了唐传奇的营养,特别是历史题材的章回小说,其结构特点和以诗代景的描写手段以及文中所穿插议论的特点,皆借鉴唐传奇的写法;即使是伟大的言情巨制《红楼梦》,人们也常以“史才、史笔、议论”加以概括。可见小说创作已达到了文白相间、雅俗共赏的美学境界,实现了文学自身的大融合。明清官私选家和出版商广选博采唐传奇,并反复翻刻,广为传播,是因为唐传奇“文备众体,可以见史才、史笔、议论”,对不同题材、不同样式文学间的彼此渗透、相互融合、共同发展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
综上所述,唐传奇能在后世广泛流传,并对文学特别是对小说艺术的丰富和提高产生极大的促进作用,这除了它所具有特立的文学价值和文化意义外,就是宋、明、清三朝的选家和官私出版商选录、刊刻、出版的功劳了。因为有了他们的广泛选录、反复刊印才使得传奇小说能极大限度地流传。不管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尽管他们在选录过程中存在着不够严谨甚至作伪的现象,但他们的所为,客观上保存了优秀的文学遗产,播扬了中国文化的精髓。唐代在中国历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盛唐气象对后人有着莫大的感召力,而在外国人眼中,“唐”则是中国的代名词,是中华民族的代名词。明清两朝大量选刻唐传奇,并予以广泛传播,这不只是对唐代文化的贡献,实际上也是对中国文化的贡献。
注释:
[1]本文所谓唐传奇,实则包括五代的作品在内。
[2]周愣加辑注《裴铏传奇》,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9-10页。
[3]薛洪勣《传奇小说史》,《中国小说史丛书》,浙江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56-157页。
[4]徐仲可《清稗类钞·文学最盛之原因》,商务印书馆1917年版。
原载:《明清小说研究》2009年第1期(总第9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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