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趾有畸形的,大趾二趾合并成一个趾,这便是并趾。手指有畸形的,大指上端分歧成两个指,这便是歧趾。并了,歧了,同正常人比较,前者少得到一个趾,后者多得到一个指,都错在得。并趾歧指由于错得造成畸形,当然不好,不过这是先天遗传造成的,天生的。并趾人歧指人他们自身什么错误也没有犯,犯了错误的是遗传基因。
腹腔有病态的,里面悬附着瘤子。皮肤有病态的,上面累赘着疣子。悬附了累赘了,同正常人比较,多得到一些瘤子疣子,也错在得。瘤子疣子由于错得造成病态,当然同畸形一样的不好,不过这是后天病变造成的,而不是天生的。瘤子病人疣子病人他们自身犯了错误,不能推给遗传基因。
由此可见,病态不同于畸形。
现在有人千方百计推销仁义,说社会之有仁义礼智信这五常,好比人体之有心肝脾肺肾这五脏,恰恰对应自然界的火木土金水这五行。似乎心脏长仁,肝脏长义,脾脏长礼,肺脏长智,肾脏长信,并全是天生的。天生的?是道德同内脏并生呢,还是内脏歧生了道德呢?
仁义好比并趾歧指,由于错得,成了畸形。不啊,仁义好比瘤子疣子,由于错得,成了病态,仁义是错得。错得就是错德。仁义不是正德。仁义不是并了歧了,而是悬附了累赘了,仁义是心长疙瘩肝长癌。并趾在脚,脚趾间连生了无用的皮肉。歧指在手,手指上岔生了无用的指头。畸形,止于无用罢了。仁义则是病态,心脏悬附了仁,肝脏累赘了义,违反人类天性,背离天下正德,矫情扮演仁义行为,沉溺何深,岂止无用,而且有害。推销仁义,扮演仁义,那些人为此而滥用了天赋的耳聪目明。聪是听觉灵,明是视觉灵。那些人聪明得过头了,并了歧了,悬附了累赘了,耳目畸形了病态了。视觉灵到病态的程度,嫌素色衣袍不受看。于是设计等级礼服,用花灿灿的五彩,绣乱纷纷的图案,打扮朝廷的贵官,据说有利于仁义的排练。想昔年的离朱先生视觉非凡,暗室察五色,百步观针眼。从那时起,人间便有了色彩的麻烦。听觉灵到病态的程度,嫌独唱歌曲不过瘾。于是建立交响乐队,谱闹麻麻的六律,奏乱嘈嘈的繁声,娱悦聚会的君臣,据说有助于仁义的气氛。想昔年的师旷先生听觉超人,盲舞指挥棍,一曲动鬼神,从那时起,人间便有了音响的扰困。
推销仁义,扮演仁义,那些仁义病患者违反天性,提倡错德,捞取名誉,害得天下沸沸扬扬,瞎叫嚷要奉行行不通的仁义模式。想昔年的曾参先生演仁销仁,史鱼先生演义销义,真是带坏了头。仁义的并发症是诡辩。那些诡辩病患者命起题来如耍杂技堆垒坛坛罐罐,让观众吃惊;发起言来如长绳结满了死纥(纟达),让听众难解;行起文来如玩藏钩游戏,让读者去猜。他们极有兴趣纠缠着坚白论啦同异论啦互相争辩不已,说空话,猎虚名,居然也不怕累。想昔年的杨朱墨翟两位先生最爱这类玩艺,真是带坏了头。
以上种种仁瘤义疣、不是畸形,便是病态,歪门邪道而已,绝非正德。
天下有这样的正德。正德就是正得。正得就是得到自己应得到的。这样的正德绝不至于违反生物天性,人类天性。所以,如果不违反天性,二合并成一的便不算是畸形,不应视同并趾。同样,如果不违反天性,一分歧成二的也不算是畸形,不应视同歧指。推而广之,只要不违反天性,太长的也不算是有余,太短的也不算是不足。你嫌鸭腿太短,想给接长,鸭会惊叫。你嫌鹤腿太长,想给锯短,鹤会悲鸣。鸭得短腿,鹤得长腿,都是正得,符合天性。所谓天性,就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就是进化淘汰的结果,天性宜长的,你何必锯短?天性宜短的,你何必接长?谁请你去操那一份心呢。替鸭,替鹤?请尊重天下的正德吧。噫!想起了,你们不是说,仁义乃天性,是人之常情吗?既然乃天性,是人之常情,又何必劳你们这些好好先生去操心,去推销,去扮演?仁义既然是正德,还愁正不起来吗?担什么忧呢?
天下有正德,不正而自正,谁叫你去正。就是畸形,也未必能矫正。不信你去试试,撕裂脚趾间连生的皮肉,并趾人会不会哭叫;咬断手指上岔生的指头,歧指人会不会痛喊。他们二人,同正常人比较,前者少得到一个趾,后者多得到一个指,都错在得,皆属畸形,你撕你咬,你要矫正,除了给人间增添泪水和伤痕,还能得到什么?何况谁能信任你不错撕错咬,伤害好人?岂止畸形人,就连正常人看见你走来,也会恐惧的啊。当今天下大乱,你们这些好好先生,仁义的宣传员,满怀忧患,睫毛锁愁帘,目渺渺兮看人间,怕来日遭大难,声称要挽狂澜。可是那些不仁不义之徒根本不管,狠毒的更狠毒,贪婪的更贪婪,又抢纱帽又弄钱,天性的仁啊常情的义啊通通撕裂,咬断。噫!别忘了,你们说过,仁义是天性常情的表现。既然是天性常情的表现,那些不仁不义之徒为什么心不回,意不转?三代迄今,近两千年,据说夏朝提倡仁,商朝推广义,周朝仁义并行,礼乐领先。两千年来,仁啦义啦闹喧天,天下愈闹愈糜烂!仁义是不是天下的正德,你们可以自己评判。
天下有常态。常态就是万事万物不一不齐。无论什么时代,无论什么社会,曲的直的圆的方的歪的正的,你意想不到的,样样都有,无奇不有,你掌握着四种量具,一是曲线板,二是直尺,三是圆规,四是矩尺,走入常态社会环境,这里量量,那里比比。于是啧啧烦言,样样看不顺眼。你嫌曲的曲率不合理想,使之正曲;直的不完全直,使之正直;圆的圆周有一段椭了,使之正圆;方的又稍稍菱了,使之正方。样样事物都以你的量具为标准,由你整而齐之,统而一之。一了齐了,常态弄成变态了。你宣布说:“我恢复了正常状态。”
社会上有那些天生不正的事物,你用曲线板、直尺、圆规、矩尺去改正它们,便斫伤它们的天性了。社会上有那些风马牛不相配的事物,你用绳子把它们捆绑在一起,你用胶水把它们粘合在一起,便侵犯它们的正德了。你是制造变态啊,而你自己还不晓得。
社会上有那些天生洒脱的人,你用礼乐折腾他们,你用仁义腻烦他们,藉此笼络民心。你不晓得你弄坏了社会环境的常态啊。
天下有常态。常态就是不用量具自然成形:曲的天生曲,不是曲线板画曲的;直的天生直,不是直尺画直的;圆的天生圆,不是圆规画圆的;方的天生方,不是矩尺一方的。常态就是不靠外力自然亲密。天生投合在一起的,不用胶粘;天生纠结在一起的,不用绳捆。常态就是不按计划自生自得。该生的到时候油油然都生长了;应得的到时候纷纷然全得到了。常态似乎莫名其妙,为什么该生,怎样生长的,为什么应得,怎样得到的,说不清楚。当然,古之常态,今之常态,状态方面变化日新,但是常规方面则无二致。社会环境大不同了,基本规律并无增损。你们这些好好先生,天性多仁,正德多义,便将仁义塞入道德教条,强加于人,不知疲倦的八方去游说,原来是要天下的人都服用你们的迷幻药吗!你们正在制造变态的社会哟!
迷幻药小剂量使人迷失方向,暂时回不到自己的家乡;迷幻药大剂量使人丧失天性,终身找不到大道的理想。凭什么我这样说?古代的好帝王,那个舜爷爷,天下治得不错,可惜他天性多仁,正德多义,见百姓没事干,便高举仁义的大旗,号召人人学仁习义,以免闲得发慌。大家敬爱他老人家,当然听话,说干就干,拼命表现自己的仁心,狠狠展开自己的义行,可忙啦。仁义积极分子,包括假仁假义的假积极分子,大批涌现。不仁不义分子弄得垂头丧气,脸面无光。反仁义分子呢,当然逃不脱天诛地灭啦。这不是仁义迷幻药使人迷失方向,乃至丧失天性了吗?
夏商周这三代迄今近两千年,社会价值取向最大的变革是鄙弃无为,崇尚有为。官方谈奋斗,民间讲拼搏,意思一样,就是有为,大家勇于牺牲天性,陪外物去殉葬。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是老百姓。他们岂止牺牲天性,而且要钱不要命,最可怜。高一层的是士,文士和武士,有一碗饭吃,所以只为名誉地位殉葬。不但牺牲天性,而且要脸不要命,有些殉葬场面十分感人。再高一层的是大夫,贵族做官的,脸是有了,足够光彩,所以要捍卫家族的世代簪缨,不惜以身殉葬。再再高一层的便是圣人,包括帝王以及大政治家大思想家,物质精神两方面的欲望早已满足,所以愿为江山社稷殉葬。当然,他们都说:“寡人日夜操心,只为天下百姓。”前面这四种人,各干各的事业,各打各的招牌,互不相同。但是他们都在奋斗拼搏,这点完全相同。奋斗就有牺牲,拼搏就有危亡。同样牺牲天性,同样殉葬外物,他们这四种人简直是一路货色,很难说谁贵谁低贱。
牧场两个羊倌,一个成年已婚,一个少年未婚,不慎丢失羊群。主人怒,问那已婚的:“你当时在干啥?”答曰:“读圣贤书。”问那未婚的:“那你又在干啥?”答曰:“走六子棋。”他们二人,一个好学,一个贪玩,显然事业不同,志趣不同,可有二点完全相同,都丢了羊。你能说二人谁丢得好些,谁丢得坏些?伯夷是孤竹国的储君,商朝的遗臣,拒食周朝的粟米,为了名,结局是饿死在首阳山。盗跖是柳下惠的弟弟,山东的流寇,劫掠齐国的财货,为了利,结局是被杀在东陵山。他们二人,一个大贤,一个大盗,人格不同,境界不同。可有一点完全相同,都丢了命,牺牲天性去陪外物殉葬。你说伯夷死得光荣,就能让他再活一次?你说盗跖死得耻辱,就能让他再挨一刀?
天下人人都在殉葬哟。人人!
某先生呜呼了。查此人系为仁义殉葬的,大家盛赞:“君子!君子!”
某先生完蛋了。查此人系为钱财殉葬的,大家痛斥:“小人!小人!”
同样的殉葬,呜呼完蛋皆是死,你们偏偏看不见。迷幻药使你们回不到自己的家乡,找不到大道的理想,只关心谁君子谁小人,不关心死活。
同样丢命,同样牺牲天性去陪外物殉葬,伯夷不就是被杀在东陵山的盗跖吗?盗跖不就是饿死在首阳山的伯夷吗?二鬼黄泉相逢,自然平等,谁需要你们去赞君子,斥小人。
我也追求道德完善,但是不想牺牲自己天性的自由,一任仁义规章来管辖我,把我训练成曾参、史鱼那样的道德模范。
我也祈求膳食丰厚,但是不想牺牲自己天性的淡泊,一任味觉享受来引导我,把我培养成俞儿那样的烹调专家。
我也需求聪耳灵醒,但是不想牺牲自己天性的清静,一任听觉享受来支配我,把我陶冶成师旷那样的音乐权威。
我也要求明目洞察,但是不想牺牲自己天性的朴素,一任视觉享受来控制我,把我塑造成离朱那样的色感大师。
我追求的道德完善,不是指仁义规章,而是指符合自身天性的正德的完善。
我乞求的膳食丰厚,不是指味觉享受,而是指维持自身生命的必需的丰厚。
我需求的聪耳灵醒,不是指听觉享受,更不是指倾听外物吵闹,而是指听见自己内心的寂静。
我要求的明目洞察,不是指视觉享受,更不是指细看社会纠纷,而是指看见自己灵魂的安恬。
如果有一个人,眼里只照看社会状况,耳里只聆听外物的声音,嘴里只品尝别家的口味,心里只追随他人的德行,完全丧失自己的性情,岂不枉自为人,虚度一生。他这一辈子,得到的并非自己的而是别人的眼福、耳福、口福,顺应的并非自己的而是别人的天性。迁自我,就别人,他活得大苦大累,令人同情。人若终身顺应别人的天性,肯定别人的肯定,就算他是大贤伯夷吧,也同盗跖一样,行为不正,思想荒淫!
在下庄周非常之不象样,居然在这里谈道德,实在惭愧,要请读者原谅。我的品质低劣,怕受仁义管辖,这辈子只好堕落下去了。当然;也不敢太堕落,堕落到引大贤与大盗为同志,去干那些荒淫不正的事情。我能得到自己的正德,便满足了。
1. 求庄子南华经全篇译文 《庄子》又称《南华经》,庄周及其后学撰.庄子,名周,曾受号南华仙人,战国时期睢阳蒙县(今河南商丘东北)人.曾做过漆园吏,后厌恶仕途,隐居著述.《庄子》约成书于先秦时期,《汉书·艺文志》著录五十二篇,今本三十三篇.其中内篇七,外篇十五,杂篇十一,全书以内篇为核心,内篇的《齐物论》、《逍遥游》和《大宗师》集中反映了庄子的哲学思想.以“寓言”、“重言”、“卮言”为主要表现形式,继承和发扬了老子的学说,后世并称“老庄”,指称道家.行文汪洋恣肆,瑰丽诡谲,意出尘外,乃先秦诸子文章的典范之作. 文人墨客,在现实中受了挫折,往往痛读庄子,幻想虚静无为,放浪形骸,做“逍遥游”,生云外之志,且中国的文人,大都在现实的纷争中以孔子思想自励,又在内心世界以庄子自谴,所以,几千年来,庄子给人们提供了在现世心灵安顿的场所,因终其书,“游”始终是庄子眼中的最高境界. 《庄子》现存最早的注本是晋郭象的《庄子注》.清王先谦的《庄子集解》博采众长,是较好的注本.清郭庆藩撰 《庄子集释》,吸取了晋至清注解《庄子》的成果,可谓集其大成.今人陈鼓应的《庄子今注今译》,在注释和译文方面,亦颇为用力.。
2. 庄子的《南华经》内容是什么 庄子》又称《南华经》,一般认为“南华”这个名字开始于唐玄宗的册封。但陈撄宁先生在“《南华经内外篇》分章标旨”一文中指出,“《隋书·经籍志》子部道家类已著梁旷所撰《南华仙人庄子论》二十五卷(本三十卷缺),又《南华论音》三卷,可知‘南华’之名在唐代以前早已有了;《旧唐书·经籍志》道家类也著录梁旷所撰《南华仙人庄子论》三十卷(即《隋志》的《南华论》),惟不知梁旷是哪个时代的人,仅知他合卢景裕同时注过《老子》;卢景裕是北魏人,殁于东魏兴和年间(公元539——542),正当南朝梁武帝时代,远在唐天宝以前二百几十年,大约梁旷的时代也相差不远。”
杨思范在《中国道教》(2003年第2期)中发表了“南华起源考”一文,其中提到了另一处“南华”之号在唐玄宗之前就已出现的证据, 初唐四杰之一杨炯《原州百泉县令李君神道碑》云:“及其玄黄再造,日月重轮,功成而不居,名遂而身退。南华吾师也,新居贱职;东方达人也,安乎卑位。”该文又指出,在敦煌写卷P.2390《失题道经》中引《南华论》八处(见黄永武《敦煌宝藏》,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5年,第120册179 - 183页。),杨文认为这些引文中,“除有几字与通行本《庄子》稍有出入外,大体是《庄子》的原文。据此可知《南华论》即是论《庄子》,‘论’是梁旷对《庄子》一书的评或释。可以肯定P.2390《失题道经》所引的‘南华论云’出自梁旷的《南华论》一书。”
由此可见,《庄子》在唐玄宗之前就已经有人称为“南华”了,而且很可能这样称呼的人越来越多,以致在玄宗时得到了官方的认可。《隋书·经籍志》:“《南华论》,二十五卷, 梁旷撰,本三十卷。”《隋书》是唐太宗时,魏征主持编纂的,而当时《南华论》就已经亡逸了五卷,可见所出尚在唐朝以前相当一段时间,其作者应就是与卢景裕同注《老子》的那个梁旷。
至于庄子为何被称为南华,陈撄宁先生在“《南华经内外篇》分章标旨”一文中,还提到:“注《庄子》者亦有引证东晋王嘉的《拾遗记》云:‘庄子,字子休,号南华子’……但查今本《拾遗记》,未见‘庄周号南华子’这一条,若不是佚文,那就是注家引证有错误。注家又说,庄周隐居于曹州之南华山,故其书名《南华经》,这件事也值得怀疑。”陈撄宁先生通过考证《旧唐书·地理志》认定“南化县因庄子而得名……县名既然能改,难道山名不能改,未必是先有山名然后才有书名。”
南华到底从何而起,实难确证。不过我个人怀疑,“南华”或许是像“东华帝君”一样的名称。六朝时道教上清派兴盛,《上清经》有不少神仙洞府的称号描述,“东华”就是一例。“南华”大约起于此时代。或许这种道教思潮受到过佛教净土思想的一些影响。与梁旷同注《老子》的卢景裕就兼佛教,他们或许同属北人,视庄子所在地为南方。不过以上都是臆测了.
3. 南华经 相如赋 班固文 马迁史 右军帖 屈子离骚,古今绝艺意思 原文好像是:
南华经、相如赋、班固文、马迁史、薛涛笺、右军帖、少陵诗、摩诘画、屈子离骚,古今绝艺;
沧海日,赤诚霞、峨嵋雾、巫山云、洞庭月、鼓蠡烟、潇湘雨、广陵涛、庐山瀑布,宇宙奇观。
意译:《南华经》、司马相如的辞赋、班固的文章、司马迁的史书、薛涛的诗笺、王羲之的书帖、杜甫的诗、王维的画、屈原的离骚,都是古今绝艺!
东海之滨的日出,赤诚的霞光、峨嵋山的雾、巫山的云,洞庭湖的明月、鄱阳湖的烟、潇湘的雨、广陵的水涛、庐山的瀑布,都是宇宙的奇观。
4. 庄子 南华经第11篇的内容 《庄子·外篇·在宥第十一》闻在宥天下,不闻治天下也。
在之也者,恐天下之淫其性也;宥之也者,恐天下之迁其德也。天下不淫其性,不迁其德,有治天下者哉?昔尧之治天下也,使天下欣欣焉人乐其性,是不恬也;桀之治天下也,使天下瘁瘁焉人苦其性,是不愉也。
夫不恬不愉。非德也;非德也而可长久者,天下无之。
人大喜邪,毗于阳;大怒邪,毗于阴。阴阳并毗,四时不至,寒暑之和不成,其反伤人之形乎!使人喜怒失位,居处无常,思虑不自得,中道不成章。
于是乎天下始乔诘卓鸷,而后有盗跖、曾、史之行。故举天下以赏其善者不足,举天下以罚其恶者不给。
故天下之大不足以赏罚。自三代以下者,匈匈焉终以赏罚为事,彼何暇安其性命之情哉!而且说明邪,是淫于色也;说聪邪,是淫于声也;说仁邪,是乱于德也;说义邪,是悖于理也;说礼邪,是相于技也;说乐邪,是相于淫也;说圣邪,是相于艺也;说知邪,是相于疵也。
天下将安其性命之情,之八者,存可也,亡可也。天下将不安其性命之情,之八者,乃始脔卷囗(左“犭”右“仓”)囊而乱天下也。
而天下乃始尊之惜之。甚矣,天下之惑也!岂直过也而去之邪!乃齐戒以言之,跪坐以进之,鼓歌以囗(左“亻”右“舞”)之。
吾若是何哉!故君子不得已而临莅天下,莫若无为。无为也,而后安其性命之情。
故贵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托天下;爱以身于为天下,则可以寄天下。故君子苟能无解其五藏,无擢其聪明,尸居而龙见,渊默而雷声,神动而天随,从容无为而万物炊累焉。
吾又何暇治天下哉!崔瞿问于老聃曰:“不治天下,安藏人心?”老聃曰:“女慎,无撄人心。人心排下而进上,上下囚杀,淖约柔乎刚强,廉刿雕琢,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其疾俯仰之间而再抚四海之外。
其居也,渊而静;其动也,县而天。偾骄而不可系者,其唯人心乎!昔者黄帝始以仁义撄人之心,尧、舜于是乎股无囗(“跋”字以“月”代“足”音ba2),胫无毛,以养天下之形。
愁其五藏以为仁义,矜其血气以规法度。然犹有不胜也。
尧于是放囗(“灌”字以“讠”代“氵”音huan1)兜于崇山,投三苗于三囗(左“山”右“危”),流共工于幽都,此不胜天下也。夫施及三王而天下大骇矣。
下有桀、跖,上有曾、史,而儒墨毕起。于是乎喜怒相疑,愚知相欺,善否相非,诞信相讥,而天下衰矣;大德不同,而性命烂漫矣;天下好知,而百姓求竭矣。
于是乎斤锯制焉,绳墨杀焉,椎凿决焉。天下脊脊大乱,罪在撄人心。
故贤者伏处大山囗(左“山”右“甚”音kan1)岩之下,而万乘之君忧栗乎庙堂之上。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杨者相推也,形戮者相望也,而儒墨乃始离囗(左“足”右“支”)攘臂乎桎梏之间。
意,甚矣哉!其无愧而不知耻也甚矣!吾未知圣知之不为桁杨囗(左“木”右“妾”音jie1)囗(“摺”字以“木”代“扌”音xi2)也,仁义之不为桎梏凿枘也,焉知曾、史之不为桀、跖嚆矢也!故曰:绝圣弃知,而天下大治。黄帝立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闻广成子在于空同之上,故往见之,曰:“我闻吾子达于至道,敢问至道之精。
吾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谷,以养民人。吾又欲官阴阳以遂群生,为之奈何?”广成子曰:“而所欲问者,物之质也;而所欲官者,物之残也。
自而治天下,云气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黄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矣,而佞人之心翦翦者,又奚足以语至道!”黄帝退,捐天下,筑特室,席白茅,闲居三月,复往邀之。广成子南首而卧,黄帝顺下风膝行而进,再拜稽首而问曰:“闻吾子达于至道,敢问:治身奈何而可以长久?”广成子蹶然而起,曰:“善哉问乎!来,吾语女至道: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
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女形,无摇女精,乃可以长生。
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女神将守形,形乃长生。慎女内,闭女外,多知为败。
我为女遂于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阳之原也;为女入于窈冥之门矣,至彼至阴之原也。天地有官,阴阳有藏。
慎守女身,物将自壮。我守其一以处其和。
故我修身千二百岁矣,吾形未常衰。”黄帝再拜稽首曰:“广成子之谓天矣!”广成子曰:“来!余语女:彼其物无穷,而人皆以为有终;彼其物无测,而人皆以为有极。
得吾道者,上为皇而下为王;失吾道者,上见光而下为土。今夫百昌皆生于土而反于土。
故余将去女,入无穷之门,以游无极之野。吾与日月参光,吾与天地为常。
当我缗乎,远我昏乎!人其尽死,而我独存乎!”云将东游,过扶摇之枝而适遭鸿蒙。鸿蒙方将拊脾雀跃而游。
云将见之,倘然止,贽然立,曰:“叟何人邪?叟何为此?”鸿蒙拊脾雀跃不辍,对云将曰:“游!”云将曰:“朕愿有问也。”鸿蒙仰而视云将曰:“吁!”云将曰:“天气不和,地气郁结,六气不调,四时不节。
今我愿合六气之精以育群生,为之奈何?”鸿蒙拊脾雀跃掉头曰:“吾弗知!吾弗知!”云将不得问。又三年,东游,过有宋之野,而适遭鸿蒙。
云将大喜,行趋而进曰:“天忘朕邪?天忘朕邪?”再拜稽首,愿闻于鸿蒙。鸿蒙曰:“浮游不知所求,猖狂不知所往,游者鞅掌,以观。
5. 南华经的主要内容是什么 《南华经》本书《庄子》.它是先秦时代的作品.一般认为,《南华经》是先秦思想家庄周及其后学的作品集.现存《南华经》共三十三篇,分成内,外,杂篇,其中内篇七篇,杂篇十一篇.根据历史上诸多注疏及今人的研究,内篇七篇基本思想较为统一,相互间有一种内在的,紧密的联系,可视为庄周本人的作品;外,杂篇无论思想内容还是文字风格皆不尽统一,非一人一时之作,可视为庄周后学的作品.外篇,杂篇的一部分篇章主要阐述内篇的思想,另一部分篇章则吸取儒,法,名诸家思想,对内篇思想作新的发挥,还有若干篇章为猛烈抨击社会现实和统治者的文字.今人研究《南华经》,往往是把它看作一个整体,只是在讨论庄周与其后学关系时,才明确区分内,外,杂三篇思想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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