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岩下,原本有座三仙道观。
道观内,有很大一个莲池。莲蓬满池之时,两名少年,摇一艘蚱蜢小舟,在池内采摘莲蓬。不经意间小船歪斜。两名少年落水,大呼救命。
岸边树荫下,邵雍介手捧梅花易数,看得入神,对身外之事,浑然不知。脚边卧着的白狗,急忙冲进水中。两名少年抓着白狗尾巴,游到岸边,呕得昏天黑地。
观主九叶道人恰好经过,见此场景,微微摇头,一声叹息。道人是一代剑侠,掌门大弟子邵雍介,落水两名少年,名叫顾海月,骆希仙。
九叶道人叫邵雍介过来,笑着说道,“远在扬州,我有个朋友,名叫柳希夷,我可以推荐你,去向他学习六壬易数。”邵雍介惊喜地问道,“柳先生的易数,比师父如何?”黄石道人笑道,“他如皓月,我似流萤。”
那天扬州有风,细雨。
邵雍介经人指引,见柳荫下有一名老者,戴斗笠,披蓑衣,持紫竹杆垂钓。引路人低声道,“那便是柳希夷了。”
邵雍介不敢惊动,站在远处静待时机。小白狗静卧在他脚边,雨忽然大了些,水汽被风吹拂,在湖面上飘忽不定。
忽听短笛横吹,烟波浩淼之中,驶来一艘乌篷小船,船头站立一名红衣女子。风吹红衣起浪,映衬的女子如凌波仙子。
邵雍介轻声赞叹,果然江南美女,清尘脱俗得让人心痛。
红衣女子闻声侧目,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最为惊艳的,却是双眉间一点红痣。邵雍介随口吟道,“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红衣女子玉笛斜指,命令乌篷船靠近,大声道,“哪里来的狂徒,敢调戏本姑娘!”邵雍介脚边白狗,突然向红衣少女狂吠。
红衣女子冷笑,“主人无德,狗也混账!”跃到岸边,拔剑急刺白狗。
邵雍介拔剑格挡,两剑相撞,声音清脆。邵雍介笑道,“与狗动武之人,只怕难成大器。”女子怒道,“不要你管!”再出一剑。
湖中青竹鱼漂,剧烈抖动,沉浮不定。最终归于平静。柳希夷一声长叹,转头道:“宁丫头,赔我的金色大鲤。”红衣女笑道,“原来是柳伯伯,耽误了你钓鱼,真是罪过,我这就派人,送你一笼金色大鲤。”
柳希夷笑道,“无功受禄,寝食难安。这人九叶真人门下,向我学习六爻之数,并非坏人。你速速离开,莫耽误我的金色大鲤。”红衣女笑道,“看柳伯伯的面子,不与他一般见识。”跃身回船。柳希夷左手轻扬,风忽然变大,吹送乌篷船远去。
邵雍介宝剑归鞘,向柳希夷行礼,柳希夷手指湖水,示意噤声。半盏茶后,柳希夷拉动鱼竿,一尾金色鲤鱼,破波而出。他大笑道,“久违了!”
“先生并未起卦,如何知道有金鲤上钩?”邵雍介心里疑惑。柳希夷上下打量邵雍介,“你便是九叶道兄的弟子?”邵雍介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柳希夷点头,“根骨还算可以。”他手指金色鲤鱼,说道,“你来得恰好,今晚吃鱼。”
柳希夷生性洒脱,教人不拘泥于古,带邵雍介登山涉水,赏花看月。凡目之所及,心之所系,皆可入卜。邵雍介随时请教,柳希夷随手点拨,短短数月,邵雍介占卜之术勇猛精进。
邵雍介渐渐知道,那红衣女子是扬州盐商宁奎阳的独女,名叫宁峨眉。师从天姥山神虚师太,这次回家探亲,在湖上与邵雍介偶遇。
柳希夷笑道,“宁丫头是扬州第一美女,每次出行,都引起公子王孙围观,车马难行。她趁着下雨人少,来湖中散心,遇到你对她吟诗,将你当成登徒子,也在情理之中。”
邵雍介点头不语,初见宁峨眉,他就惊为天人,此时却觉得,与她距离越来越远。
邵雍介在树荫下练剑,目光所及,都是宁峨眉的身影。柳希夷笑道,“剑法散乱,气息难续,定是有了心事。”他手指垂钓方向,邵雍介点头承认。
柳希夷点头,“正是懵懂的年纪。倒也情有可原。”他突然提高声音,“你喜欢,便去告诉她,若是这都不敢,如何敢说喜欢?”邵雍介如醍醐灌顶,鞠躬后离去。
宁家深宅大院,邵雍介苦等半月,始终不得其门而入。半月后,宁峨眉外出,邵雍介鼓足勇气大喊,宁峨眉并不回头,打马绝尘而去,几个公子,冷笑连连。“似你这般男人,车拉船载,数不数胜,怎能入宁姑娘法眼?”还有一名锦衣少年,出言刻薄,“癞蛤蟆一般,也想吃天鹅肉?”
邵雍介长剑出鞘半尺,那些人笑得更狂,“你有胆子,便拔剑试试!能让你活着离开,便是扬州没人!”邵雍介长剑出鞘即回,转身离开。
锦衣少年大笑,说道,“看握剑的样子,还以为是个英雄,不想是个怂货!本少爷看不起你!”一阵风吹过,那少年锦衣,突然落下碗口大小一块,胸膛上圆圈触目惊心,那圆圈所围,正是心脏所在。。
少年几个同伙,相视茫然,大叫,“有鬼!”
婢女将此事当成笑话,告诉宁峨眉。宁峨眉停剑收势,将一片花瓣悬停剑尖,沉吟好久,才低声问道,“那个邵雍介,现在哪里?”婢女道,“听说,已经离开扬州了。”宁峨眉手腕一颤,剑尖那枚花瓣,飘零而下。
斯人远去,但那个细雨中的少年,在宁峨眉心中渐渐清晰。
此时的邵雍介,已经到了七星岩下,看两名师弟正在打扫落叶,却不敢迈近一步。倒是小白狗径直跑过去,对着两名少年跳跃嚎叫,尾巴摇的要断开。
顾海月,骆希仙扔掉扫帚,叫道,“大师兄回来了!”将他拉到九叶道人面前。邵雍介跪在道人面前,“我辜负了师父期望。”九叶道人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只要做出一番功绩,何患无妻?到了那时,只怕天下女子,都要蜂拥而至。”邵雍介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邵雍介专心习武,三年后行走江湖。他在师父教授剑法上推陈出新,与人交手,出手极快,一剑定乾坤。
有一年冬天,邵雍介路过扬州,专程拜访柳希夷。
柳希夷似乎知道邵雍介要来,提前备下美酒佳肴。两人围坐炉火饮酒,欣赏扬州少见的落雪。柳希夷不经意间说起,宁峨眉两年前在西域白驼山,遇到少年王映川,彼此一见倾心,私定终身。宁峨眉父亲暴怒,却无力回天,宁峨眉执意嫁给王映川为妻。王映川的父亲,是中州大侠王洛能,家资巨富,也不算委屈了宁峨眉。
邵雍介嗯了一声,此时的他,已经磨砺的心如铁石,风过无痕。
柳希夷举杯道,“现在若无意外,宁峨眉已经做了母亲。”邵雍介又嗯了一声,跟着举杯一饮而尽,这杯酒下肚,过往已往,未来未来。
邵雍介顶着风雪,离开扬州,一路上街头巷议,都是王映川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的故事。除此之外,江湖上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当年第一魔头霍山老人的悲悯刀,重现江湖。
霍山老人当年作恶太多,引起武林公愤,中州大侠振臂疾呼,围剿霍山老人,多家武林门派响应,最终在黄河岸边,十八家高手联手,将霍山老人打成重伤。
霍山老人怒声道,“十八家高手,围攻我一人,死也不服!”言罢绝气身亡,尸体拄刀而立,死而不倒。人们都说,这是死不瞑目之像。因戾气太重,人们在悲悯刀上刻下镇压符文,沉入黄河。霍山老人死后,江湖风平浪静许久,不想今日,悲悯刀再现江湖。
江湖上噩耗不断,北邙刀客胡秋学,大理一阳指段横通,黑木寨龙卷风等人,都被人开膛破肚,掏走了心肝。短短四个月内,十几名顶尖高手毙命,这次搅起的腥风血雨,更盛霍山老人。
就在此时,九叶道人飞鸽传书,要邵雍介回山。
邵雍介回到三仙观,却看到顾海月,骆希仙浑身是伤。问起缘由,却是被悲悯刀伤了。邵雍介握紧宝剑,向九叶道人辞行,要为两位师弟报仇。
九叶道人盘膝而坐,摇头不许。邵雍介不解的问道,“师父曾告诉弟子,道家悲天悯人,出了这等大事,就该挺身而出,师父为何言行不一呢?”九叶道人缓缓说道,“你不是悲悯刀对手,现在去只是送死。”
忽然有人道,“你做缩头乌龟,倒也罢了,还不让弟子们出头,当真忍心武林风雨飘零?”邵雍介抬头,台阶下站着一个中年男人,纶巾鹤氅,器宇轩昂。他能感知方圆一丈之内,风吹草动,却不知这人何时来到。
九叶道人破天荒站起,笑道,“好你个叶枯雪,不去找悲悯刀算账,在我道门耀武扬威,算什么本事?”中年人居然是北冥真人叶枯雪,据传百岁高龄,但见他不过三四十岁模样,应当是道行精深,练得返老还童。
叶枯雪微笑道,“以我的身份,去杀悲悯刀,岂不是成全了他?”九叶道人沉默了许久,才道,“我曾对人许诺,不再过问江湖中事。”
叶枯雪笑道,“我今日前来,并非逼你出山,而是另有别事。”他手指邵雍介,“你把这个弟子借我,我传他本事,去将悲悯刀杀了。”邵雍介愕然道,“如今再学艺,还来得及么?”
叶枯雪大笑,“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以你的资质,半句足矣!”九叶道人长叹一声,“如此看来,我倒是要感谢悲悯刀了。”叶枯雪直视邵雍介,冷声道,“你必须把悲悯刀杀了。”两人相视大笑。
半月后,邵雍介再入江湖,便听到吴家堡主吴图南,悬赏击杀悲悯刀,而悲悯刀放出风声,要去吴家堡杀了吴图南。接下来,通向吴家堡路上,不住有武林高手被剖腹取心,正是悲悯刀杀人示威。大批武林人士,闻风而动。
邵雍介星夜疾驰,前往吴家堡。一天傍晚,在客店吃饭时,外面进来两人,其中一名女子,正是宁峨眉。与他同行男子,想必就是王映川了。
邵雍介赶紧低头,面墙而坐,心头乱跳。
客店中另有几名武林人物,正在喝酒高谈阔论,看到两人进来,纷纷打招呼,王映川一一回礼,宁峨眉却一声不吭,低头喝茶。几年不见,宁峨眉清瘦了些,穿着淡青色的衣服,更显得窈窕可人。
偶尔有人偷瞄,宁峨眉抚剑怒视,让人如芒刺在背。邵雍介暗笑,多年不见,宁姑娘还是当初的脾气。
有个矮矮壮壮的胖子,报名卧虎金刀崔魁,大咧咧说道,“悲悯刀偷偷摸摸杀几个人,也就算了,居然正大光明,杀向吴家堡,这是没把整个武林放在眼里。不管别人,单单是我,就看不惯他!若是遇上,就要给他一个教训!”
另有一个瘦子,抚摸着金枪,大声道,“崔兄说的不错,我要让他知道,秦淮霸王枪的利害!”其余武林人物,纷纷鼓掌喝彩,王映川微微一笑,并没说话。
不知何时,外面起了风,卷起砂石打在门板上,沙沙作响。
风中传来阵阵马的嘶鸣声。崔魁扔了酒碗,伏在地下倾听,然后站起,大声道,“十三匹马,东北方向而来!”
话音未落,外面马叫声此起彼伏。有人大声道,“漠北十三鹰在此,不想死的,就把买命钱交出来!”漠北十三鹰是亲兄弟十三人,拜师大盗木高峰。马快刀疾,不管对手几人,都是十三人共同进退。出道以来,杀人无数,恶名与悲悯刀不相上下。
王映川手抚刀柄,沉吟未语。崔魁大咧咧的说道,“这等小事,不用王少侠出手。”提了虎头金刀,走了出去,只听门外有人大声惨叫。然后崔魁带血人头,被扔了进来。
霸王枪面色惨白,握着金枪不停发抖。角落里有个驼背,低声道,“你的同袍死了,你不要为他报仇吗?”霸王枪点头道,“正是。”双腿发颤,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
过了一会儿,霸王枪低声道,“我是来杀悲悯刀的,崔魁死了,关我屁事!”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赞同,还有人大声道,“掌柜的,你这客店,有没有后门?”
宁峨眉突然大声道,“什么江湖正道,还不都是趋利避害?你们不去,我去!”提剑站起。王映川笑道,“几个马贼而已,不值得娘子动怒,我这就把他们打发了。”
王映川提刀出门,外面惨叫声此起彼伏。众人涌到客店门口,十三鹰已经不见踪影,地上十三条血淋淋胳膊,仍然是握紧了长刀。
邵雍介暗暗吃惊,江湖传言王映川厉害,他总以为是大家给王洛能面子,吹捧而已,原来王映川实至名归。
王映川收刀进屋,笑着向宁峨眉说道,“娘子可解气了?”宁峨眉哼了一声,“十三鹰臭名昭著,就应该杀了,为什么只砍断一条胳膊?”王映川笑道,“咱们又不是官府,不能断人生死,他们没了右臂,不能持刀,官府缉拿起来,也非常方便。”
霸王枪竖起大指赞叹,“王少侠心思缜密,真是我等武人楷模。”宁峨眉呸了一声,道,“你又知道什么?再敢胡说,把你舌头割下来!”’霸王枪赶紧闭嘴。
宁峨眉转身出屋,王映川向众人抱拳,随后紧追。风沙渐大,很快将两人身影淹没。过了好久,霸王枪悠悠叹道,“王少侠英俊潇洒,武功了得,又出身世家,为何找了个如此刁蛮女人?”
邵雍介低声道,“说人坏话,小心死后要被割舌拔牙。”霸王枪怒声道,“老子想怎样说,就怎样说!你敢咒老子死,我这就杀了你!”提枪向邵雍介急刺。
邵雍介侧身避开,捏住了霸王枪两颊,逼他吐出舌头,邵雍介拔出短刀,将他舌尖割下,冷声道,“今日割你舌尖,下次说宁姑娘坏话,割喉!”
看邵雍介转身离开,众人寂静无语,过了好久,突然有人说道,“这人是邵雍介!是九叶道人的弟子!”霸王枪长叹一口气,彻底打消了报仇的念头。
当天晚上,邵雍介在一处破庙休息,半夜时分,突然有人轻声叫他名字。邵雍介循声望去,月色下,有个提刀的白衣人,正是王映川。邵雍介左右张望,宁峨眉并不在他身边。
王映川笑道,“傍晚之事,我已知晓,特意来谢你,维持我家娘子名声。”邵雍介笑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王映川笑道,“刚刚知道,你是九叶道人的弟子,今晚除了感谢之外,还要领教下你的剑法。”
邵雍介笑道,“兵器无眼,还是不比为好。”王映川声音渐渐变冷,道,“当年我家娘子未嫁时,很多登徒子堵门,据说其中,就出风头的,就是你。”邵雍介也冷笑道,“原来感谢是假,比武是真。若是如此,我更不能奉陪。”
王映川仰天大笑,“你怕了?”邵雍介也大笑,“遇到宁姑娘时,我未娶,她未嫁,心里有了几分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如今她做了你家娘子,我只盼着她好,更不会与你动手。”
王映川冷笑道,“你替她出头,我会很没面子。”邵雍介叹一口气,说道,“你因此跟我动手,被武林知道了,你也会很没面子。”王映川大笑道,“左右都是没面子,为何不动手?”挥刀向邵雍介砍来。
邵雍介侧身避开,王映川手臂翻转,以不可思议姿势,拖刀斜撩。邵雍介怒道,“你这是要我性命,并非切磋!”王映川冷笑道,“正是!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只能以命相搏!”第三刀当头劈下。
邵雍介拔剑荡开王映川长刀,挺剑急刺,快如电光石火。
两人出招,都是以快打快,王映川刀术大开大合,如狂风暴雨,颇似疯魔刀法,但细微之处更加狠辣。刀剑互攻几次,邵雍介只感觉对手招式越来越诡异,充满森森阴气,如同见到了鬼。
他微微皱眉,王映川出身武林世家,为何武功如此诡异?王映川鬼魅一笑,刀术大变,身影飘忽不定,每一次刀锋都从意想不到之处攻来。
邵雍介心念一动,使出叶枯雪所传心法,稳住心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打退王映川四次进攻。王映川刀法再变,一刀劈出,竟然发出诡异无比的笑声。
邵雍介心神受制,出剑慢了半拍,王映川长刀乘机疾进,邵雍介挥剑外荡,两人刀剑相交,僵持不动。王映川嘴角怪异笑容越发明显,“能在我刀下支持十几招,你是第一人!”邵雍介咬破舌尖,神志保持清醒,冷笑道,“彼此彼此!”
突然有个女声说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来帮你!”宁峨眉提剑从屋顶跳下,向两人急冲而来,王映川大笑,“我家娘子,果然识大体!”话音未落,宁峨眉拔剑出鞘,急刺向王映川。
王映川拼尽全力挥刀,将邵雍介长剑震开,同时侧身后跃,宁峨眉长剑来得很快,将王映川右臂刺伤。她大声向邵雍介道,“他就是悲悯刀!你来助我,将他杀了!”
邵雍介不及多想,长剑急刺,使出叶枯雪所授剑法。王映川怒声道,“果然不出所料,你这贱妇,与我异心!”两人夹击之下,王映川渐落下风,邵雍介一剑急刺,王映川躲避不及,右腿中剑,身体摇晃,宁峨眉乘机再出一剑,砍下王映川右臂。
王映川大声道,“”你敢谋杀亲夫!”宁峨眉大声道,“我的丈夫,不会为了提升修为,滥杀无辜!”再出一剑,将王映川左臂砍下。王映川满身血污,大声道,“我还不是为了你?等我称霸武林,你便是天下第一的夫人!”
宁峨眉冷笑道,“那是你爹爹想要的!我只想要个安稳的生活,要个正经过日子的丈夫。当初他带领武林同道,围攻霍山老人,就心怀不轨,他并不是要为武林除害,而是要夺了他的刀法!我如今才知道,人心可以如此险恶!老天不开眼,让他得逞所愿。
你得到霍山老人刀法,一练成痴,渐渐改了脾气,嗜杀成性,我屡次劝你,你都置若罔闻,如此行径,比当初霍山老人更加恶毒!”
宁峨眉不停流泪,说道,“我思来想去,觉得人间无趣,日间遇到漠北十三鹰,我便想让他们把我杀了,一死了之。不想你砍断了他们手臂,也算是为民除害,我心里又动摇几分,觉得你并非无可救药,不想今晚,你又要杀了邵雍介!
从那时起,我知你做事,不分善恶,全凭个人臆断,我彻底心死。你总以为,武力强大便可横行无敌,却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王映川呸了一声,“狗屁的天外有天!我今晚是中了暗算,讲到单打独斗,你们谁是我对手?”宁峨眉冷笑道,“难道你忘了,你的悲悯刀法,如何而来?若是你爹单打独斗,只怕早死在霍山老人刀下!”
邵雍介提剑旁观,此时说道,“对付奸猾之辈,必须用非常手段,单打独斗,不适合罪大恶极之人。”宁峨眉流泪道,“现在想来,如果你爹没杀死霍山老人,得不到悲悯刀谱,你便不会白天做人,晚上做鬼。我把你杀了,也是成全了你。”王映川大声道,“呸,一片胡言,天下哪有爹坑儿子的道理?”
宁峨眉叹口气,再出一剑,将王映川胸膛刺穿,王映川缓缓倒地,低声说道,“我爹是为了我好……”
邵雍介提起王映川那把刀,轻轻摩挲刀身上镇压符文,悠悠说道,“悲悯刀名字好听,却是把罪恶之刀,实在不值得悲悯。”宁峨眉说道,“刀本无罪,看何人使用。”邵雍介点了点头。
宁峨眉在王映川尸身上,架起一堆火,低声说道,“你曾自诩凤凰,看在昔日情分上,我便再帮你一次,希望你能浴火重生。”
邵雍介带着悲悯刀,回到七星岩。叶枯雪早已留下一封信,飘然离去。
邵雍介打开信笺,信上所写,正是邵雍介外出江湖,种种经历,全都应验。甚至写出,悲悯刀与中原王家有关。邵雍介心服口服,“叶前辈果然高明,不修习六壬之术,却也洞明世事。”
九叶道人笑道,“都说洞明世事,人生便得洒脱,我虽是道家,却不以为然,世事如棋,局局新,这才是吸引人之处,若是事事了然于胸,人生便是苦坐等死,活着还有何乐趣?”
他手指悲悯刀,说道,“此刀留在道家,时间久了,也能化解携带戾气,却不是最好归宿,也许叶枯雪有更好办法。”
在山岚雾霭飘渺的横梁上,叶枯雪正独自下棋,他似乎早知邵雍介来意,笑着说道,“如今你是这刀的主人,不用向我请教。这等小事都做不好,如何能成大事。”邵雍介抬头,大声道,“弟子心里已有定数,刀剑本无正邪,险恶的是人心,将此刀抛入深渊,或者纵火炼化,还不如用它惩恶扬善。”
叶枯雪捻须微笑,手执黑子,直落天元。棋盘上登时风起云涌。
几年后,天姥山神虚师太带着宁峨眉来到七星岩,为宁峨眉提亲。九叶道人笑道,“我虽为师父,但终生大事,也不好强按牛头。”神虚师太笑道,“你若不问,如何能知道?”
邵雍介正在树下,研读梅花易数,听到师父召唤,匆忙赶来。宁峨眉站在高处,手按佩剑,大声道,“邵雍介,你当年在扬州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邵雍介用力点头。
便在此时,邵雍介腰间悲悯刀,突然在鞘内自鸣,与宁峨眉宝剑出鞘声应和。
九叶道人大笑,“刀剑和鸣,江湖幸事!”神虚师太也点头微笑,“能在九叶真人面前拔剑,我的弟子幸何如哉。”
邵雍介引领宁峨眉,游览七星岩风光。顾海月,骆希仙驾着小船,从远处向两人打招呼,随后驶入烟波浩渺的深处。
宁峨眉回头看着邵雍介,笑道,“世间都知道,柳希夷六壬之术,天下第一,你是他的弟子,学梅花易数,当初可曾测出,我们会在一起?”
邵雍介轻轻拉住宁峨眉的右手,笑着说道,“我没那等本事,便是如今,你在我身边,仍感觉是在做梦。”宁峨眉抿嘴一笑,一如扬州道上初相逢模样。
她没告诉邵雍介,王映川习武成魔,成亲数年,自己还是处子之身。邵雍介也没告诉宁峨眉,当初他根本没敢起卦,唯恐卦象不好,自己无法承受。
此时,云天俱静,万物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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