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道家修行都主张性命双修,道家有一句话叫做:“只修命不修性,此为修行第一病。”那何为性何为命呢?为什么又要性命双修呢?道家之炼心炼性,乃超凡入圣之事,亦可称之为性功;儒家之作圣,佛家之成佛,皆系在心性上修持参究而得。道家之炼精炼气,乃长生之事,亦可概称之为命功。道家之炼神炼虚,乃登真之事,亦可概称之为神功。惟须统而费串之以为一,方可得最高明最上乘与最后一步之成就。
炼精之法,须明炉鼎之用,风火之法,又须明产药、采药、封固、沐浴、烹炼,周天等甚多之关节。南派之用鼎,须借重彼家,北派则系以自身之丹田为鼎。南派认药物须向彼家采取,北派则认药物自身中具有,静坐而达到阳生时,即是药生时,便可采取锻炼。这阳生时,用现代语言之,即是精生时,在精生炼精,即可收炼精以补精之效。再运用火候烹炼之,即可收炼精化气,炼精补气之效。复运用周天搬运之,即可收还精补脑之效。惟风火有法,药产有时,采药有候,封固有炉,炼有诀,周天有度,故虽为一极简易事,然亦非一寻常事。尤须首通任督二脉,次通冲脉,次全通八脉,以迄体内周身之气脉,不然,亦虽望其有成也。道书中常说铅汞药物,实则铜以唯气也,汞以喻神也,药物以喻精心。即入药镜所谓:“上药三品,神与气精”者是。金丹大道之命功,全系以此精气神为入手之不二法门。
炼精之工,主为炼精化炁,无精发动时,若须其自然,便变成有形有质之浊精而下流,故必炼之使化而上升,则可使精不漏泄矣。童真体精无足,可不行小周工而直自大周天起步。中老年人之已破体者,精败气衰,则绝须自小周天做起。首须生精补阳,行火补气。而下手法,即在“凝神寂照”一诀(按:炼精之下手工法,亦为此一着)。只此一凝一寂一照,便两真阳自产,真自归,真火自生,而亦真神自见。此一工诀,主在使神不散乱,神不外驰,神能内守,神能集一。重阳祖曰:“神照坤宫,真火自来。”又曰:“神照坤宫,真自归。”皇甫履端曰:“十二时中无间断,自然真阳应时来。”紫阳祖曰:“内有天然真火,炉中赫赫长红。”许真人曰:“内交真存呼吸,自然造化返童颜。”衡岳山人曰:“真神原自无中见,不到虚极不见真。”话有万千,要在一诀。故雇虚吟曰:“昔日逢师传口诀,要在凝神入穴。”
惟凝神之道,首须平心静气澄神,潜虚祖曰:““凝神之要,莫先澄神。”清静经曰:“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其次,须要能定真息方可。不在真息景中,难得集一,难得大定。息不能定,心不能定,不能定,神亦不能定,则何能有真种子也。曹逸文云源歌曰:“专气致柔神久留,往来真息自悠悠。”专气,即所以凝神也。三丰曰“休忘气,调真息,但守虚无运坎离。”能止虚无,即可得真静定也。故陈虚白曰:“经营鄞鄂体虚无,便把元神里面居,息往息来无间断,圣胎成就合元初。”盖凝神虚无穴,自然神相抱,神相结,而云胎自成矣。
凝神入炁穴之工,即杏林祖所谓:“以神归炁内,丹道自然成”之诀,有降心火,升肾水,收心肾相交,水火既济之效。俞玉吾曰:“肾属水,心属火,火入水中,则水火档既济,自相交媾。”仙宗曰:“凝神入炁穴,则神返身中自回,以待药生而起火炼药。”此即玉吾所谓:“内炼之道,至简至易,惟降心火入于丹田之中耳。”此已说得极鲜明矣。在以往丹经隐语中,如——钟租之“南辰移入北辰位,金鸟飞入玉蟾村。”旌阳祖之“日精若与月华合,自有真铅出世来。”。及其“与君说破我家风,大阳移入月明中。”与乎道光祖之“要知大道希夷理,太阳移入月明中。”全在指此一着浅明工诀。
不但药产以前须如此用工,即采药封炉以后,与乎温养乳哺之工亦全须凝神内照,寂然默守。以真意运真息合神于十二时中,待阳生而起火,药产而采药归炉,而熏蒸,而烹炼……直至还虚,方止火,此中步步有步步工夫。古仙曰:“机未发以神照而内守,当用文火以熏以蒸。”《参同契》曰:“经营养鄞鄂,凝神以成躯。”与仙宗之“火烧海底泄天机,红炉白雪满天飞。”均系指此时工诀。
昔袁坤仪对炼精一法有简明之指点,其言曰:“炼精有诀,全在肾家下手。内肾一窍,名曰元关,外肾一窍,名曰牝户。真精未泄,干体未破,则外肾阳气至子时而与。人身之气,与天地之气两相吻合。及精泄体破,而吾身阳生之候渐晚,有丑而生者,次则寅而生者,又次则卯而生者,有终不生者,始与天地不相应矣。炼之有诀,须夜半子时,即披衣起坐,两手搓极热,以一手将外肾兜住,以一手掩脐,而凝神于内肾,久久习之,而精旺矣。”此为妙诀!惟阳生之时,不定在子时,则可于其生时即炼之,难与天地之气不相应,亦极有效,此为用“活子时”之说也。
其次,为当静坐时,及至虚极静为无我之景,亦即有阳生之验,此时炼之尤佳。坐功成绩佳者,无论年老至若干岁数,总每睡必阳生,每坐必阳生,在正子正午二时,即不睡不坐亦恒有阳生之景,此为吾身之气与天地之气当相应之候也。当此等时候炼之,在炼精以补精,炼阳以强肾,炼有形以合无形,炼后天以契先天也!其要在使其自生自补,中止衰老之继续前进,并资其返老而复还童体也。
炼精以炼元精为主,凡精剀不可以为大药也。凡精为有形之精,元精则为无形之精,寓于元元神之中,来自鸿蒙将判而未判之际,已判所生则为凡精矣。凡精亦即淫精,仙宗中说话的更明白,有曰:“精之本体曰元精,着于有为淫精,依于淫根为用,故静则藏于穴。动则依于淫根。”故炼精绝不可以炼淫精为对象,须炼其未动时之本体。本体如失养,则无可为矣。通玄子曰:“修真不识真元命,摘药寻枝强斗争;空见苗生秀不实,元精失养果难成。”伯阳祖曰:“元精眇难睹,推度效符征。”当元精发动时,若听其自然,一变而有质,则为凡精浊精,顺而交泄则生人矣。仙法则逆用之,炼之使化为轻而上浮,便自然成不漏之体。李道纯曰:“炼精先以气炼精,炼时亦要精生之候。”精之候者,即阳生之候也。故元精亦即元阳也。石函记曰:“元阳即元精,发生于玄玄之际。”无欲而动,无念而生者,为元阳,为真机之动,又曰天机之发,如婴儿之阳作者是。吕祖曰:“一点元阳以炼珙化气,超凡躯而入圣品。”必于此中取炼,方是真精为药。取坎填离者,是在取坎中一点真阳,返还于离中,变为干元本体而已。故紫阳祖曰:“取将坎位心中宝,点化离宫腹内阴。”三丰祖曰;“添在离宫抽在坎,寄于兑位种于干。”“取坎填离”一诀,乃移炉换鼎采大药之法,惟此法在北派与南派中,养解、口诀与工法,均各不同;在此不实。
炼精之下手工法,主在“虚极静笃”与“返观内照”上用功。静极则一阳生,静极而生者,其阳为真阳,其精为真精,即所谓坎中之真阳也。紫阳祖曰:“恍惚之中寻有象,杳冥之内觅真精。”如何总能收“虚极静笃”之功,此便须用凝神以“返观内照”之功。炼精、炼、炼神,均须用“真意”“凝神”以“返观内照”。惟欲使其能“化”,此则须在寂照之时间上讲究。总以寂照为主。性命圭旨曰:“常照而常寂,不起寂照相。”天玄子曰:“寂不离照,照不离寂。精气神之炼与变化,全在此二诀上。”寂则心不动,照则神不驰,用之百妙用自生矣。故圭旨又曰:“斗柄逆旋方有象,神光返照始成仙。”丹经中之“内视”“内守”“内观”“守一”等等,均是此工夫。而“和合四象”“和合阴阳”之功验,亦莫不由此生。故黄帝曰:“存心于内,真自然冲和。”俞玉吾曰:“心虚则神凝,神凝则聚,聚则精生。”知几子曰:“凝神定息,丹法始终用之。”念不动则心自虚,心中动则神自守窃。此全是性命根源。
炼精化炁,乃水府求玄,行小周天之功。经谓“癸生须急采”,即采坎中先天一点至云之元精也。干交坤而成坎,坎为水,坎中一点元阳即干金,又名水中金。金乃水之母,反居水中,故又曰“母隐子胎”。此乃真铜,真种子,大药即须以火逼金,使其上浮,因其时至而采之,即采此坎中之睦铅元阳,以补我离中之虚也。萧紫虚祖曰:“取将坎位心中实,点化离宫腹内阴,从此变成干健体,潜藏飞跃总由心。”紫阳曾为祖曰:“鼎内若无真种子,犹将水火煮空铛。”此阳生之时,即为活子时。须无念无想,虚极静笃时生者,始为真精。此人人可自修自得者。故尹真人曰:“屋破补容易,药枯生不难,但知归伏法,金实聚如山。”归伏法者,即神火下之法也。若一举心动念,由淫欲而至阳物暴举者,则为凡精,非真阳真药,便不可采用也。故云阳子曰:“要觅先天真种子,须凭混沌立根基。”不至混沌境界,真种子始终不生也。至炼精化,采药行功,运用何车之时,亦切忌以意行之,宜“外无所著,内无所染,身如槁木,意若寒灰,万缘顿息,五蕴皆空。”任其自然运行,方为得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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