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更生 颜纯淳 山东中医药大学中医文献研究所
蒲辅周先生临终前曾告诫其子:“我一生行医十分谨慎小心,真所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学医首先要认真读书,读书后要认真实践,二者缺一不可。光读书不实践仅知理论,不懂临床;盲目临床,不好好读书是草菅人命。你要牢牢谨记!我的一生就是在读书与实践中度过的”。的确,读书与实践(临证),二者不可偏废,是学习中医必须终生坚守的原则。
学医之初,通常是先读书、背书,打下基础,然后临证,这是大多数医家走过的共同道路。张珍玉先生说:“背诵原著,学习理论是重要的,是基础。但理论必须与临床实践相结合,才能加深对理论的理解,也才能变成有用的活的理论。”
接触临床后,仍不能忽略甚至放弃读书,而是应养成边临证、边读书的习惯,这也是大多数医家成功的共同经验。袁鹤侪先生“数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昼以医人,夜以读书,锲而不舍”。曹炳章先生“清晨看书是起床后第一要事。中年以后,凡诊务稍闲,便手不离卷,直至晚年,毫不松懈”。彭静山先生回忆自己行医之路时说:“做为一个医生,必每天治病,每天读书。治病不忘读书,读书不忘治病,两者联系起来,学以致用,这是我的经验。”路志正先生独立应诊后,“凡日间疑似难辨、立法处方无把握者,则于晚间研读有关书籍,即是古人‘白天看病,晚上读书’的方法。”岳美中先生“几十年的生活,基本是‘日理临床夜读书’,临床常无暇日,读书必至子时”。即使六十岁以后,先生仍坚持“温课”,并以“要有恒”、“有专一”、“要入细”等作为自我约束的“自律”。
读书与临证,有时还可以集中一段时间交替进行。蒲辅周先生刚开始应诊时,由于家传的缘故,求诊的人较多,有有效者,亦有不效者。尽管病号接踵,先生还是决心停诊,闭门读书三年,把《内经》、《难经》、《伤寒》、《金匮》、《温病条辨》、《温热经纬》等熟读、精思,反复揣摩,深有领悟。如此以后在临床上方能得心应手。他说:“当时有很多人不了解我的心情,认为我闭户停诊是‘高其身价’,实际是不懂得经典的价值所在。”
临证读书与初学读书有所不同,除了经典著作仍须钻研外,临床类及医案类著作尤为重要。
张伯臾先生在诊病之余,“深入研读东垣、丹溪、景岳等名家医论及《名医类案》、《柳选四家医案》、《临证指南医案》,并常置《类证治裁》于案头,随时翻阅”。后来,遇到疑难杂症增多,以平时熟用之法取效不多,“遂再次攻读《千金要方》。随着阅历的加深,读起来就别有一番感受”,并探索出一些治疗疑难杂症的思路。
路志正先生除根据临床出现的问题针对性地读书以外,尤其喜欢阅读医案,“如喻嘉言《寓意草》、《章楠治案》、《柳选四家医案》、《临证指南医案》等,以提高辨证分析能力,从前人验案中得到启发。前贤谓读书不若读案,确有一定道理。”
谭日强先生“每日利用诊余时间,或温旧课,或读新书。所谓新书,是指何廉臣、恽铁樵、陆渊雷、张锡纯等所著的书及皇汉医学等,颇有新的启发。”
张泽生先生“取精于宏”的方法很值得大家学习,他说:“当业医一段时间后就要有定见。治病要有定法,读书要有选择,有批评,合我者用之,不合者弃之,要去芜存菁,活用前人的经验。我主张经典著作要熟读精读,其他可以泛读博览,最后要重点反复研读一本实用书籍,从此书到临床,从临床到此书,反复数次,定型以后,可参看一些名家医案医话,杂志文章,广搜博取,丰富自己的临床。这样实践功夫才能纯熟。这就叫做‘取精于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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