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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孤岛情结

食养人 2023-07-22 10:01:26

—昨夜的梦中,我又回到了曾经生活工作过五年之久的孤岛小学。

位于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黑龙江扎龙自然保护区核心区域的赵凯屯是名副其实的“孤岛”。至今那里仍然没有“三通”,——即通电、通邮、通车。

四面环水,交通不便,制约着孤岛与外界的联系和经济发展,用闭塞荒僻、与世隔绝和生产生活落后,形容孤岛那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文/杨立国

岁月无情,人却回忆

时光倒回了曾经 当时,那里的孩子上学很难,很多学生只能读到小学毕业就得辍学,孤岛小学当时采用的是复式班教学制(两三个班级由一个老师教)。孤岛的孩子们夏天是买不到也吃不到冷饮和糖果的。更看不见到汽车拖拉机是啥摸样,夜晚看不到电影电视,他们只能从大人的讲述中或书本上,朦朦胧胧地感知外边的世界。如果有那个小朋友能从孤岛出来,去一趟远方的大屯子,那也是一件值得自豪和炫耀的事情。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初中快要毕业的我,受贫下中农推荐革命委员会委派,即将光荣地前往遥远神秘的孤岛任教,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刚刚十七岁。能到孤岛任教,对我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一来我有了可以教学相长的职业,二来我可以结束无家可依的困境,有了自成一统的家。 陶醉在贫下中农信任我光荣和“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兴奋之中,所以当时的革委会问我有什么困难和要求的时候,我什么困难也没有考虑,什么要求也没提。时光虽去,记忆犹新

乍暖还寒 那是一九七一年二月,乍暖还寒。刚刚踏上孤岛的那一刻我傻眼了,这里哪像个村子、哪像个学校啊 全村三十几户人家那低矮破烂的茅草房,稀疏凌乱地静卧在那蜿蜒狭长的水中孤岛之上,大约二、三里地才有几户人家,根本看不见群居和村落的景象。 再看看那三间破烂不堪的泥草房学校,孤零零的歪斜的在苍凉的荒野之中,千疮百孔的门窗上的破窗户纸,被风吹的呜呜作响,用土坯木板搭建的简易“桌凳”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原指望到达目的地就到家了,可这样的环境如何栖身工作呢 在那个“以苦为荣、以苦为乐”的激情年代,容不得你有半点私心杂念,容不得你有退缩畏惧心理。刻骨铭心记忆

岁月的刻刀 “学校来老师了!” 家长们的期待学生们的热情,给了我克服困难的勇气,带着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学生们,自此开始了艰苦创业的工作和生活。难忘日复一日的苞米面大饼子和苞米面粥吃得我烧心吐酸水;难忘隆冬时节,那寒冷难熬的漫漫长夜;难忘那青黄不接的季节,只能靠挖野菜掺杂粮充饥;难忘到芦荡深处捕鱼拣野鸭子蛋补给生活的快乐;难忘老乡送来的粮食和蔬菜咸菜;难忘年关临近到老乡家吃杀猪菜包饺子······

在孤岛的日子,最令人纠结的事情是出入孤岛难。出入难、难于上青天,夏天出入孤岛,要在芦苇荡深处九曲十八弯的河道中,奋力划船四、五个小时才能靠岸,然后还要徒步近一个小时才能到达中心校。特别是在初冬冰河封冻和开春雪化冰融的季节,要出入孤岛那就更难了,半冰半水车不能行、人不能走,纵然有天大的公事急事,想出出不来,想回回不去。交通阻隔音讯断绝,那种滋味不是心急如焚能说清楚的。寒来暑往,悠悠五载,一九七五年底,因工作需要我才调回中心校。在孤岛工作生活的五年时光,令我终生难忘。她给了我一个避难的“家”,结束了我萍飘浪迹的生活,磨练了意志增长了才干,使得我在后来的人生道路上,厚积薄发拼搏向前。时至今日,我常常在梦中追寻着那遥远的岁月,有时梦见因冰雪阻隔返回不了孤岛,耽误了学生的课程,有时梦见大雨滂沱学校房子漏雨,有时梦见船在芦荡深处迷失了方向不得而归,有时梦见又和学生们在校园里做游戏······◆ ◆ ◆ ◆ ◆

—多少次多少回,在焦急牵挂的梦境中醒来,转辗反侧夜不能眠。

我曾一次又一次地盘算着,一定再去孤岛看看,看看那令我魂牵梦绕的校园和曾经的“家”,看看那里的老乡和学生们。

鲁滨逊漂流记九个主要顾事情结每个情节60字

第一章:
我父亲原来指望我学法律,但是我却一心想去航海。有一天,我去赫尔城,我的一位同伴正要坐他父亲的船到伦敦去,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动心了,我必须跟他而去——这是1651年的8月,当时我十九岁。
船刚驶出海口,便碰到了可怕的风浪,使我感到全身说不出的难过,心里十分恐怖。我在痛苦的心情中发了誓,假如上帝在这次航行中留下我的命,我在登上陆地后,就一直回到我慈爱的父母身边,从此一定听从他们的忠告办事。可是第二天风停了,浪也歇了。太阳西沉,继之而来的是一个美丽可爱的黄昏,这时又喝了我的同伴酿的一碗甜酒,我就把这次航行后便回家的决心丢到九霄云外去了。我的这种习性给我的一生招来了巨大的不幸——任性的行动常给我带来灾难,可我总不肯在灾难来临的时刻乘机悔改。待到危险一过去,就忘掉了所有的誓言,又不顾一切地投入了我的毫无名堂的生活。在第一次狂风暴雨似的航行后,我又有过几次不同的冒险。在去非洲的几内亚做生意时,我被一艘土耳其的海盗船俘虏,被卖为奴隶,经过许多危险,我逃到了巴西。
第二章:
经过许多危险,我逃到了巴西,在那里独自经营一个甘蔗种植园,生活过得很顺遂。可这时我却又成了诱惑的牺牲品。巴西因为人工不足,有几个种植园主知道我曾为做生意而到过非洲的一些奴隶市场口岸,他们竭力哄诱我作一次航行,到那一带去为他们的种植园买些黑奴回来。听从坏主意,人就会倒霉。我们的船在南美洲北岸一个无名岛上触了礁,所有的水手及乘客全都淹死了,上帝保佑,只有我一个人被高高的海浪卷到了岸上,保住了一条命。当时我所有的只是一把刀、一只烟斗和一个盒子里装的一点儿烟草。待到我的体力恢复,可以走路了时,我就沿着海岸走去。使我大为高兴的是,我发现了淡水。喝了水后,又拿一小撮烟草放在嘴里解饿。我就在一棵树上栖身,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振作了精神,海上风平浪静。但最叫我高兴的是我看见了那艘船,待到潮水退下,看到它竟离海岸很近,我发现可以很方便地游到船上去。船上只剩下一只狗和两只猫,再没有别的生物。不过船上有大量的生活必需品,这样,我就干了起来。为了把那些东西运到这个岛的一个水湾里,我专门制造了一只木筏,还把岛上有淡水而且比较平坦的一块高地作了我的住所。面包、大米、大麦和小麦、干酪和羊肉干、糖、面粉、木板、圆木、绳子—— 所有这些,再加上几支滑膛枪、两支手枪、几支鸟枪、一把锤子,还有——那是最没有用的——三十六镑英币。所有这些东西我都一天又一天——在两次退潮之间一一从船上运到了岸上。到了第三十天夜里,我的搬运工作做完了,我躺下来时,虽然像平常一样害怕,但我心里也满怀感恩之情,因为我知道,我已为以后对付这个荒岛作好了准备而心里感到踏实了。
第三章:
岛上有不少野果树,但这是我过了好久才发现的。岛上还有到处乱跑的山羊,但要不是我从船上取来了枪支弹药,它们对我又有何好处呢?因此,我有理由感谢仁慈的上帝,让船搁在海岸边,直至使我搬来了对我有用的一切东西。要想确保我能在这个岛上生存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尽可能地相继办了几件我非办不可的事。但是我的努力并非总是交上好运道。我在第一次播下大麦和稻子的种子时,这些宝贵的存货就浪费了一半,原因是播种得不是时候。我辛辛苦苦花了几个月工夫,挖了几个地窖以备贮存淡水。花了四十二天时间,才把一棵大树砍劈成我的第一块长木板。我起劲地干了好几个星期,想制造一个捣小麦的石臼,最后却只好挖空了一大块木头。
第四章;
我足足花了五个月工夫,砍倒一棵大杉木,又劈又削,让它成了一只很像样的独木舟,以备用来逃离这个小岛,可结果却因为怎么也没法子使它下到海里去而不得不把它丢弃了。不过,每一桩失败的事,都教给了我以前不知道的一些知识。至于自然环境,岛上有狂风暴雨,还有地震。我那时也对一切都适应了。我种植和收获了我的大麦和小麦;我采来野葡萄,把它们晒成了很有营养的葡萄干;我饲养温驯的山羊,然后杀了吃,又熏又腌的。由于食物这样多种多样,供应还算不差。
第五章;
如此过了十二个年头,其间,岛上除了我本人之外,我从来没见到过一个人迹。这样一直到了那重大的一天,我在沙滩上偶然发现了一个人的光脚印。我当时好像挨了一个晴天霹雷。我侧耳倾听,回头四顾,可是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我跑到海岸上,还下海去查看,可是总共就只有那么一个脚印!我惊吓到了极点,像一个被人跟踪追捕的人似地逃回到我的住处。一连三天三夜,我都不敢外出。
第六章:
这是人怕人的最好说明!经过十二年的痛苦和苦干,十二年跟自然环境相抗争,竟然会因一个人的一只脚印而恐怖不安!但事情就是这样。经过观察,我了解到这是那块大陆上的那些吃人生番的一种习惯。他们把打仗时抓来的俘虏带到这个岛上我很少去的那个地方,杀死后大吃一顿。
第七章;
有一天早晨,我从望远镜里看见三十个野蛮人正在围着篝火跳舞。他们已煮食了一个俘虏,还有两个正准备放到火上去烤,这时我提着两支上了子弹的滑膛枪和那柄大刀往下朝他们跑了去,及时救下了他们来不及吃掉的一个俘虏。我把我救下的这个人起名为"星期五",以纪念他是这一天获救的,他讲话的声音成了我在这个岛上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听到的人声。他年轻,聪明,是一个较高级的部族的野蛮人,后来在我留在岛上的那段时间,他始终是我的个可靠的伙伴。在我教了他几句英语后,星期五跟我讲了那大陆上的事。我决定离开我的岛了。
第八章;
我们制造了一只船,这次不是在离海岸很远的地方造。正当我们差不多已准备驾船启航时,又有二十一个野蛮人乘着三只独木船,带了三个俘虏到这个岛上来开宴会了。其中一个俘虏是个白人,这可把我气坏了。我把两支鸟枪、四支滑膛枪、两支手枪都装上双倍弹药,给了星期五一把小斧头,还给他喝了好多甘蔗酒,我自己带上了大刀,我们冲下山去,把他们全杀死了,只逃走了四个野蛮人。俘虏中有一个是星期五的父亲。那个白人是西班牙人,是我前几年看见的那艘在我的岛上触礁的船上的一个幸存者,当时我还从那艘船上取来了一千二百多枚金币,但对这些钱我毫不看重,因为它们并不比沙滩上的许多沙子更有价值。
最后;
我给了那个西班牙人和星期五的父亲枪支和食物,叫他们乘着我新造的船去把那艘西班牙船上遇难的水手们带到我的岛上来。正在等待他们回来时,有一艘英国船因水手闹事而在我的岛附近抛了锚。我帮那位船长夺回了他的船,跟他一起回到了英国。我们走时带走了两个也想回英国去的老实的水手,而让闹事闹得最凶的一些水手留在了岛上。后来,那些西班牙人回来了,都在岛上居留了下来。开始时他们双方争吵不和,但定居后,终于建立起了一个兴旺的殖民地,过了几年,我有幸又到那个岛上去过一次。我离开那个岛时,已在岛上呆了二十八年两个月二十九天。我总以为我一到英国就会高兴不尽,没想到我在那里却成了一个异乡人。我的父母都已去世,真太令人遗憾了,要不我现在可以孝敬地奉养他们,因为我除了从那艘西班牙船上取来的一千二百个金币之外,还有两万英镑等待着我到一个诚实的朋友那儿去领取,这位朋友是一位葡萄牙船长,在我去干那项倒霉的差事之前,我委托他经营我在巴西的庄园。正是为了去干那差事,使我在岛上住了二十八年。我见他如此诚实,十分高兴,我决定每年付给他一百葡萄牙金币,并在他死后每年付给他儿子五十葡萄牙金币,作为他们终生的津贴。我结了婚,生了三个孩子,我除了因为要到那个上面讲的我住过的岛上去看看,又作了一次航行之外,再没作漫游了。我住在这儿,为我不配得到的享受而心怀感激,决心现在就准备去作一切旅行中最长的旅行。如果说我学到了什么的话,那就是要认识退休生活的价值和祈祷在平静中过完我们的余日。

急需2篇1000字散文和500字读后感

秋日感语

秋天的叶子红了,我遥望冬至的来临……看风中的落叶轻舞飞扬,便有了归属的向往。

许久以来,我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心早已死了。

死在一片疯长着奢望却失去方向的荒漠……

孩提时的懵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模糊成一种失忆。

依稀仿佛看见那青春的往事幻化成随风飘舞的风筝,筝面透过的仅有的一抹亮色在阳光下摇摆成一种唯美的姿势,飞得越来越高……

飞扬的日子在梦里刻意舒张得缤纷多姿,慌张、虚伪与固执。借口往往成了一种美丽的托词。

路边的苹果树枝繁叶茂、依旧是那么鲜艳诱人……我却还是一无所有。终于放手手中那根细细的牵系,它悠悠地离我而去……身后无人再为我亢奋的呐喊而叫好,只感受着周身的寒意一波一波袭来,我包裹起自己。

终没有触到雨的清凉,而我的心却是潮润的。不知是谁家后院的青苔,正珠玉温润般的舒缓在这神清气爽的季节,贪婪的享受着末日阳光残存的温暖。

面对擦身而过的日子,竟然无言以对!因为我早已失声于那沧桑的岁月。

我喜欢红色,红旗下长大的孩子总是将红色当成吉祥色!这是在膜顶崇拜下结成的籽,随时间的盲流,竟复活成一种暗潮涌动的情结!时常纠缠在我半梦半醒的夜里。

起起落落的心境竟是如此迷茫,失落。

人在灯下如船在水中,而岸的彼处正灯火阑珊。

忘记了自己的来时的归路。清冷的十字路口,我看见孤灯下徘徊着我的孤单寂寞。

心,小心翼翼,却总是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居所。

我习惯独自坐在这样的天空下:无声的夜还有那无声的月光……如受伤的苍鹰选择一僻静之地添湿自己的羽毛,梳理着所有的回忆的片段,不需要语言与动作,让寂寞的心独自地隐痛着……把那记忆中的过去塑成不成形的影子,来安放自己深藏在髓管的灵光。

从远方到远方,梅开几度,我无从忆及。而此时的心情如秋的沉寂,在湖上涟漪舒缓,随回忆悠游。

心的轻跳是一曲莹虫的歌舞,在夜的禾草间荡漾。让思绪迂回的走去,风景依然。

心地的荒凉在静夜中慢慢充盈而丰满。

秋风打在河基上,岸的枯草丛中开着一朵不知名的小花迎雨怒放。

心未死,花依旧如此美丽。
第一个散文
雪 鲁迅
暖国的雨,向来没有变过冰冷的坚硬的灿烂的雪花。博识的人们觉得他单调,他自己也以为不幸否耶?江南的雪,可是滋润美艳之至了;那是还在隐约着的青春的消息,是极壮健的处子的皮肤。雪野中有血红的宝珠山茶,白中隐青的单瓣梅花,深黄的磬口的蜡梅花;雪下面还有冷绿的杂草。蝴蝶确乎没有;蜜蜂是否来采山茶花和梅花的蜜,我可记不真切了。但我的眼前仿佛看见冬花开在雪野中,有许多蜜蜂们忙碌地飞着,也听得他们嗡嗡地闹着。
孩子们呵着冻得通红,像紫芽姜一般的小手,七八个一齐来塑雪罗汉。因为不成功,谁的父亲也来帮忙了。罗汉就塑得比孩子们高得多,虽然不过是上小下大的一堆,终于分不清是壶卢还是罗汉;然而很洁白,很明艳,以自身的滋润相粘结,整个地闪闪地生光。孩子们用龙眼核给他做眼珠,又从谁的母亲的脂粉奁中偷得胭脂来涂在嘴唇上。这回确是一个大阿罗汉了。他也就目光灼灼地嘴唇通红地坐在雪地里。
第二天还有几个孩子来访问他;对了他拍手,点头,嘻笑。但他终于独自坐着了。晴天又来消释他的皮肤,寒夜又使他结一层冰,化作不适明的水晶模样;边续的晴天又使他成为不知道算什么,而嘴上的胭脂也褪尽了。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撤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屋上的雪是阜已就有悄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别的,在晴天之下,旋风忽来,便蓬勃地奋飞,在日光中灿灿地生光,如包藏火焰的大雾,旋转而且升腾,弥漫太空;使太空旋转而且升腾地闪烁。
在无边的旷野上,在凛冽的天宇下,闪闪地旋转升腾着的是雨的精魂……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一九二五年一月十八日。

故都的秋
作者:郁达夫
秋天,无论在什么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我的不远千里,要从杭州赶上青岛,更要从青岛赶上北平来的理由,也不过想饱尝一尝这“秋”,这故都的秋味。

江南,秋当然也是有的;但草木雕得慢,空气来得润,天的颜色显得淡,并且又时常多雨而少风;一个人夹在苏州上海杭州,或厦门香港广州的市民中间,浑浑沌沌地过去,只能感到一点点清凉,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与姿态,总看不饱,尝不透,赏玩不到十足。秋并不是名花,也并不是美酒,那一种半开,半醉的状态,在领略秋的过程上,是不合适的。

不逢北国之秋,已将近十余年了。在南方每年到了秋天,总要想起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柘寺的钟声。在北平即使不出门去罢,就是在皇城人海之中,租人家一椽破屋来住着,早晨起来,泡一碗浓茶、向院子一坐,你也能看得到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得到青天下驯鸽的飞声。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象喇叭似的牵牛花(朝荣)的蓝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

北国的槐树,也是一种能使人联想起秋来的点缀。象花而又不是花的那一种落蕊,早晨起来,会铺得满地。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扫街的在树影下一阵扫后,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看起来既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潜意识下并且还觉得有点儿落寞,古人所说的梧桐一叶而天下知秋的遥想,大约也就在这些深沈的地方。

秋蝉的衰弱的残声,更是北国的特产;因为北平处处全长着树,屋子又低,所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听得见它们的啼唱。在南方是非要上郊外或山上去才听得到的。这秋蝉的嘶叫,在北平可和蟋蟀耗子一样,简直象是家家户户都养在家里的家虫。

还有秋雨哩,北方的秋雨,也似乎比南方的下得奇,下得有味,下得更象样。

在灰沈沈的天底下,忽而来一阵凉风,便息列索落地下起雨来了。一层雨过,云渐渐地卷向了西去,天又青了,太阳又露出脸来了;著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曲都市闲人,咬着烟管,在雨后的斜桥影里,上桥头树底下去一立,遇见熟人,便会用了缓慢悠闲的声调,微叹着互答着的说:

“唉,天可真凉了——”(这了字念得很高,拖得很长。)

“可不是么?一层秋雨一层凉了!”

北方人念阵字,总老象是层字,平平仄仄起来,这念错的歧韵,倒来得正好。

北方的果树,到秋来,也是一种奇景。第一是枣子树;屋角,墙头,茅房边上,灶房门口,它都会一株株地长大起来。象橄榄又象鸽蛋似的这枣子颗儿,在小椭圆形的细叶中间,显出淡绿微黄的颜色的时候,正是秋的全盛时期;等枣树叶落,枣子红完,西北风就要起来了,北方便是尘沙灰土的世界,只有这枣子、柿子、葡萄,成熟到八九分的七八月之交,是北国的清秋的佳日,是一年之中最好也没有的GoldenDays。

有些批评家说,中国的文人学士,尤其是诗人,都带着很浓厚的颓废色彩,所以中国的诗文里,颂赞秋的文字特别的多。但外国的诗人,又何尝不然?我虽则外国诗文念得不多,也不想开出账来,做一篇秋的诗歌散文钞,但你若去一翻英德法意等诗人的集子,或各国的诗文的An-thology 来,总能够看到许多关于秋的歌颂与悲啼。各著名的大诗人的长篇田园诗或四季诗里,也总以关于秋的部分。写得最出色而最有味。足见有感觉的动物,有情趣的人类,对于秋,总是一样的能特别引起深沈,幽远,严厉,萧索的感触来的。不单是诗人,就是被关闭在牢狱里的囚犯,到了秋天,我想也一定会感到一种不能自己的深情;秋之于人,何尝有国别,更何尝有人种阶级的区别呢?不过在中国,文字里有一个“秋士”的成语,读本里又有着很普遍的欧阳子的《秋声》与苏东坡的《赤壁赋》等,就觉得中国的文人,与秋的关系特别深了。可是这秋的深味,尤其是中国的秋的深味,非要在北方,才感受得到底。

南国之秋,当然是也有它的特异的地方的,比如廿四桥的明月,钱塘江的秋潮,普陀山的凉雾,荔枝湾的残荷等等,可是色彩不浓,回味不永。比起北国的秋来,正象是黄酒之与白干,稀饭之与馍馍,鲈鱼之与大蟹,黄犬之与骆驼。

秋天,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第2个
《郁金香》的故事并不复杂,一如张爱玲过去的作品,在新旧杂糅掩映之中,展开旧式大家庭衰微的背景之下,两个少爷宝初、宝余与丫头金香之间的或明或暗,或轻薄或深婉的关系。情节看似单纯,但是结构非常讲究。作品以金香推门亮相始,以宝初的凄然回忆终,金香仿佛迎面而来,转身远去。在人物关系的发展中,可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作品开头写宝余狂追金香,使人误以为是要写金香与宝余之间的纠葛,并引出宝初与阎小姐之间的恋爱,然而山重水复之后才发觉金香爱的是宝初,而宝余最终与阎小姐成了婚。作品前半部分节奏缓慢,极力铺陈旧家庭中两三天间的日常生活情态,交待错综的人物关系。后半部分节奏骤然加快,倏忽已到中年。这种节奏类似于《金锁记》。后半部宝初渐成主角,金香等人退出画面之外,成为侧写的对象。结尾处,宝初与金香之间本有重逢的机会,然而在拥挤的电梯里,只听到别人喊她的名字,却无法分辨她的身影,两人擦身而过但却并未谋面。这与《红玫瑰与白玫瑰》结尾写振保与娇蕊在公共汽车上相遇的情景大异其趣。作品故事虽然简练,但是线索明暗交错,起伏有致,充分显示了张爱玲结构小说的才华。

作品中三个最主要的人物宝初、宝余兄弟和金香之间的三角恋关系,从框架上看多少有点《边城》的味道,然而内涵是迥然不同的。宝余是张爱玲笔下最擅长的花花公子形象,是那种既轻佻又世俗的角色。宝初和宝余同是庶出,但是同父异母。由于母亲早逝,宝初由宝余的母亲养大,并一起寄居在宝余的亲姐姐阮太太家里。这样的成长环境养成了宝初沉静、忧郁的性格。与宝余对金香的轻浮举止不同,宝初是认真的,含蓄的。他尊重金香,爱护她,但他的爱是有限的,也是软弱的。

写海的散文

关于写海的散文1 海,爱你的纯洁的清流,海,爱你的神秘的魅力;海,爱你的善良,高尚,海,也爱你的深藏若虚

海,不是风平浪静的池塘,不是流水叮咚的河溪。海就是海!有一条永不停息的脉搏,有一腔奔流不滞的热血。你惟有颠簸于其中,浸没于其中,才能感觉到海有一种强大的活力。

海,能容纳百川,它胸怀的博大;海,有潮起潮落,它沸腾的理想;海,有波峰涛谷,它引傲的作品;海,有惊涛骇浪,它对生命极限的考验。

海,清凉的温情里有着幸福的悠荡,汹涌的波浪里也有爱的光华;梦,在深海的激流里开花,唱出的歌谣带着真情的童话。

海,神秘,美丽,神乎其神,海,爱你的纯洁的清流,海,爱你的神秘的魅力;海,爱你的善良,高尚,海,也爱你的深藏若虚.

海,是平凡的,是普通的,但海又是那么富有气魄,有着一种神韵而又有着与世无争的感觉。

海,真的.海,同北方高原那片苍茫的土地一样,凝聚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神秘的生命力,给人一种超越自然的深刻。

大海啊大海,天使也不知道,我为何对你如此迷恋,未来的未来,我还要为你献上我对海的祝福。

关于大海的优美诗句:

普希金 《致大海》

再见吧,自由奔放的大海!

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的眼前,

翻滚着蔚蓝色的波浪,

和闪耀着娇美的容光。

好象是朋友忧郁的怨诉,

好象是他在临别时的呼唤,

我最后一次在倾听

你悲哀的喧响,你召唤的喧响。

关于写海的散文2 未来是海洋的世界,在不久的将来,人类可以把神秘的海洋将会成为人间的乐园。 未来由于气候变暖,地球两极冰层融化,造成海平面上升,世界上大部分地区已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这时,人类便可在神秘的海中生活,海底城市已不是幻想。 海底城建在水下50米深,在海面上有“海底电梯”可以直接通往海底。这里的气压与陆地上的气压截然相同,所以常见的潜水病就不可能发生。 海底城外表如同一个巨大的潜水艇,里面划分了不同的区域,人们的住宅就像一个个巨大的鱼缸,墙壁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透明玻璃,十分坚固,绝不会轻易被海底有些巨大生物所撞破。透过玻璃,不仅可以欣赏到海底那绚丽的珊瑚美景,而且还可以观赏鱼儿那自由嬉戏的场面,多么美妙啊! 但是海底城市没有淡水,人们又该怎样生活呢?

这也不是问题,充满智慧的科学家们建造出一台神奇的“海水变换器”。每个房间都有着一个小的操控台,只要输入需要的水量,再按红色的“转换”键,机器便自动抽取所需要的海水并将咸海水转换成淡水。怎么样?够酷吧! 有人可能会问了:这样的海底城会安全有保障吗?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绝对安全”。首先,这里的氧气、二氧化碳及气压等,都是经过周密的计算后,才向海底输送的,完全适宜人类生存。其次,每个房间都有监视器,密切关注房间里的情况。如果出现意外,设备会发出警报,人们可以迅速进入预备好的小型潜艇,将潜艇开到特制的大型抗压潜艇旁,乘坐抗压潜艇离开海底城,留下智能机器人维修海底城。这下就万无一失了。

如果你在海底城呆腻了,想到海洋里走走,也有办法。只要穿上一种高科技潜水服,它能低挡水压,为你输送氧气。穿好潜水服,无论你是乘坐操作简单的小潜艇,还是骑在已被驯服的海豚身上,都可以去海中畅游一番。多么有趣啊! 虽说海底城只是一个幻想,但我相信,凭人类的聪明才智,总会有一天,这个幻想会变为现实。让我们共同保护海洋,珍惜海洋资源,共同建设美丽的海洋吧!

关于写海的散文3 佛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那我既然坐了愚舟,就要去度苦海。因为我是度劫人,有因必有果,而我必寻之,必尝之……

---题记

人生有八苦,既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蕴盛苦。人生有四海,既是苦海、相思海、愁海、思念海。众生轮回,必经历六道这八苦四海。可惜人怕之、痛之、恨之,所以人生在世就多多少少有些小小脾气,原因是咒念所害。人生亦有大悲大喜,也有大起大落,生于苦海、活于苦海、尝便各种苦果涩水,于是人就有了怨恨之心。

凡间红尘,亦是大海孤零。生在苦海之中,泪打湿了海边的浪花,岸到了,念断了,流金岁月,使我白了苍发,断了相思,苦海无边,回头也是无岸。这那里是岸,不过只是海里的孤岛,我临时依靠的港弯,我可以停留的荒岸,独自空怕,怕那海水苦的泪花。为何生来就漂泊,为何生来就为撕杀,这世间再无幸福可去寻找,大悲如何,大喜如何,执念轻生,挽歌唱愁。人生苦海无边,生之食苦,死之食苦,人在苦海中寻觅到疲惫,也找不到一片静怡的天地,苦海无边,回不了头,苦海无边,人老死也寻不到岸。执一叶偏舟,流浪在苦海之上,无依无靠。

佛说:“人,必经历苦海,因为牵挂在引线,思念必去寻之。”人生不过百年,苦海漂泊十年,寻觅因何十年,寂寞空虚十年,痛苦泪流十年,不爱不欢十年,懵懂憧憬十年,守得牵挂十年,得果看透十年,相思成魔十年,孤苦零憾十年。百年,我亦应了苦劫。百年,我蹉跎花败应了苦劫。当星转斗移,那是何年何月,当我回首看时,世间如淡烟,空之、迷之、雾之、假之、虚之,人生匆匆,苦守一愚舟,死了相思,假虚也苦。如果说世间最美的亦是相思海,大多数人珍之、惜之。差不多许多人就停留在这,故佛说,苦海无边,苦海寻不到岸。

苦海,生之梦死之地,亦有多少幽灵骨骷在哀嚎,苦海,我坐一叶愚舟,度应多少苦劫。苦海,多少爱恨之泪,多少辛酸之泪,多少缠绵之泪,多少痴狂之泪落入其中,苦海,救了多少人,淹没多少人。苦海,众生参悟的灵地,众生埋葬的枯冢。又是众生懂之、失之、恨之、怨之的地方。相思无岸,红尘万丈,只是一叶之舟,漂泊了许久,顿悟了些许事情。倘若众生明白人生苦短,就不会怨恨上天不公,其实我亦度劫,度了苦劫、情劫、泪劫、怨劫。天地苍茫,人间多悲多伤,多情多爱,多愁多念。我度劫,谁会帮我,我度劫,谁会怜惜我,众生皆四像。

如来大爱众生,佛说:“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总是在追寻错误的东西。”人其实是不痛苦的,皆是因为自私自力,茫目追求。其实人间曾没有苦海,都是人自己堆起了苦海,其实很久以前人间有真爱,也有真情,人不苦难,人不多愁。大爱是幸福的泪,苦海不曾有。如今度劫之人,亦是前生欠下的孽债,情爱还情,思爱还忆。众生各自祈求自身平安,他人不问不管,就多苦多难,多病多灾,若大爱,爱平生,守其神,施谷物,积阴德。佛说:“我亦有爱,大爱,度众生苦难,可是人不听劝导,茫茫了断余生。”活与不活,生与死皆一念之间。

人间,生在苦海,入世就是进苦海,我亦度劫,红尘多愁多忧,佛亦说,若有缘,他日必还相见,若无缘,你贪念也无缘,佛,佛云浮动,佛言深思。佛亦度你过苦海,守得真言几句。心不动,念不动,苦海也不动,心动之,念动之,苦海无边无岸。世间百态,苦海凄凉,何苦驾一偏舟苦苦追觅。佛说:“若世人皆像我,无情、无欲,那苦海还剩一滴苦水。”大象无境,大爱无形,众生何必为虚往名利求寻,还不如禅坐一空,听风唏嘘,听树叶落下的声音,唯美、凄绝。

前生债,今生还,苦海星暗,一叶愚舟漂起一重愁,人已在思海,想起往事,粒粒数起,前生种种,今世非非,无端徘徊,是为何?苦海无形,愚舟为何痴迷苦海,度劫人,度红尘,因因果果,循循环环,皆由心声起,再由心声落,对对错错,情情莫莫,愁丝怎断了……

我驾一叶舟,看苦海,望苦海,怎么才能度之……

孤岛的微笑散文

一下车,风就裹挟着沙尘从旷野里杀过来,猝不及防的我们突然受了一击,变得灰头土脸起来。四周都是山,山又都是起伏在我小说里的那种低矮的老火山丘,这风就没个遮拦了。从县城出发时,天气与昨日并无多大区别,甚至有点喜气洋洋的意思。但一走进甘家洼——我已习惯把这个村庄叫甘家洼了——风先刀子似的磨了个快,将我们没头没脸一阵胡乱宰割。

显然是听到了车声或者外面仓皇的脚步声,主人连件棉衣都没来得及披便迅即迎了出来,黑瘦的脸上挂着我熟悉的微笑,因为缺了颗门牙,那笑就显得有些凌乱、不完整,但又让你感到那么质朴、温暖。两只泛着油腻的大手,迟疑着,伸了又伸,终于放弃了与客人相握的愿望。接着转身,紧走几步,掀起厚重的门帘,请我们进屋。

屋子里是乱得不能再乱了,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像是遭遇了检查组,女主人很有些窘迫,背着身匆促地收拾着大炕。屋里还有个女人,可能是请来帮工的,早将泡着几只鸡的大盆端到了里屋。这情景我应该预料得到,路上曾给主人打了个电话,问他在不在村。回答说在,城里有人要几只鸡,正在拔毛。信号很不好,声音断断续续的,像给人捏住了嗓子。又问老甘在吗,他说不在,到乡里忙选举去了。这几天正值村级两委换届,各个村庄似乎就只有这一件事了。村子里眼下只剩了几户人家,加起来最多不超过20个人,每个人的举动都逃不过别人的眼睛。何况老甘的家就在他屋后,不过隔着一条水泥路,这家打个喷嚏对方肯定听得到。

主人伸手捅了自家婆娘一下,意思是,有客人来了,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有呢。女主人只是回头笑笑,继续擦抹着,完了又将地上的积水扫了扫,但看着仍很泥泞。

靠门口支着个大火炉,我们围过去烤火,炉膛里的火在风的鼓动下热烈地欢呼着。烤了一会儿火,我觉得不在炕上坐一会儿有负女主人的劳动,就跨到炕沿上,又招呼朋友们也过来坐。说到底我是这家的常客,应该替主人招呼一下客人。几个朋友不知是因为主人太忙,还是急着要到别处看看,毕竟来了就是为了四处走走,所以都没有一点要过来坐的意思。这就让主人很过意不去,一会儿让着抽烟,一会儿问喝不喝水,对客人的问话更是不敢有一点怠慢。

客人们先是对这屋里的一台电脑产生了兴趣,应该是上世纪90年代后期的产品,白色外壳,14英寸,庞大而笨重。它摆在离门不远的一张小桌子上,可以通过手机上网。主人在养鸡、种地之余,就用它写点东西——这些文字我后来给它起了个题目,叫《一个农民的生存实录》,陆续编发在我主编的内刊上。这些文字质朴、本色,原汁原味地记录着他正在经历的'乡村生活,也许是最后的乡村生活。这绝不是危言耸听,再过若干年,中国还有多少村庄存在?

主人是甘家洼“土著”,20年前,其父曾做过这里的一任村长。高中毕业后,因为没考上大学,不得不回村种地,还拾掇了挂三轮车,做这做那的,一直想把生活折腾好,然而折腾来折腾去却总是看不到生活的好模样。就连婚姻大事也做不了主,听了爹娘的话,娶了叔伯哥哥的遗孀。理由是,可以不让哥哥的孩子受罪。他当初想必也有自己的心上人,但命运既这么安排,也只能接受了。

大约是七八年前,我在县城的街头看到他带着篓子卖菜,一问才知道,他搬到了城边那个叫西坪的村子,承包了一个蔬菜大棚。谁料想,生活刚刚整理出个样子,因为修路占地,他不能再继续种菜了。没了饭碗,也想过别的法子,但终于觉得生存不下去,不得不重回村里。这次回来,他开始在火山的沟岔里养鸡,并打出了“火山养鸡集中营”的旗号,加上有一帮朋友替他宣传,一只鸡可以卖到七八十块钱。但后来林业站不让他在山沟里养鸡了,因为现在正搞封山育林。扛不过政策,就把鸡转移到家门口,在屋外圈了片地养,这就属于圈养了,但因为他坚持不用饲料喂鸡,销路还算可以。城里一些网友,还有这赛车俱乐部那摄影部落的人,总是成群结队地赶来买他的鸡。我在《甘家洼风景》里也给了他一个角色,当然还是养鸡,小说里的两个娃娃议论起他时有这么一句话:“你爹的鸡卖得比天鹅肉都贵。”但是价钱卖得这么好,却并没有赚钱,为什么呢?据说去年他的鸡折了300只,都是让山野里凶悍的狸猫吃掉的,今年他的鸡又给吃掉了200只,他每年也就养个七八百只鸡,被吃掉这么多,怎么赚得了呢?但他好像并不认输,我每次见到他,他总是乐呵呵的。

现在,主人还是那样乐呵呵的,从电脑说到写作,从写作说到养鸡,又从养鸡说到狸猫。他说他昨夜捕获了一只狸猫,看得出他很兴奋,边说边领我们进了里屋,去看他的战利品。里屋不住人,当仓库用,春天里我转到甘家洼时,主人刚刚买回鸡雏,那些小东西就圈在里屋,一只大笼子里探出许多毛绒绒的小脑袋。等稍大一些,他就把它们转移到屋外的窗户下,或许是因为他大规模地养鸡,山狸应运而生。山狸不仅祸害他家的鸡,也祸害别人家的鸡。这会儿,那只狸猫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比我们看到的猫要大好几倍,虽已一命呜呼了,看上去仍很吓人。帮工的女人显得很有见识地说,看到了吧,简直像头小豹子。又说,这叫豹猫,看看它的皮毛多像豹子啊。毛皮确实好看。小时候看戏,有《狸猫换太子》这一出,一直不知道狸猫是个什么样子,今天总算开了眼界。

从里屋出来,大家又抽了一支烟,我说那就出去走走吧。我知道他们想看看甘家洼。一出门,风又硬了起来,先在你脸上咬几口,又啸叫着往衣服里钻。遍地鸡毛,白花花的,贴着地皮抖动,或在天上飘飞。主人不好意思地承认,这是他制造的污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批评他。作为主人,他总是没话找话地说一些村子里的事,生怕冷落了客人。客人呢,却让风逼得都低着头急急地走。

迎面是一棵光秃秃的老柳树,也在风中瑟缩着,不知这树究竟有多少年了,腰身几个人都抱不住。夏天,出版社的编辑找我拿书稿时,提出要看看甘家洼,我就领着他们进了村——正好老甘村长在,那人就在这棵树下有模有样地给我们开了会。老甘也真像个村长,他不提村子现在的困窘,却向我们展望起了它的未来:“过几年你们再来,等这一片火山开发了,我们村肯定好得不得了。”他不甘心这村子就这么败落下去,我们希望他心里的蓝图能变成美好的现实。

我问主人,老甘还想当这个村长?

能不想嘛,就算管着几个人也是个官。主人笑笑。

大家围着这树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时,过来个胡子拉碴的老头。我觉得他至少有60岁了。我跟他打了个招呼。主人介绍说这是他叔伯姐夫。又对他姐夫开玩笑道,我姐这几天不在家,你又打光棍了吧?老头笑笑,也跟着我们往东边走。路过的地方,窑洞都破败得厉害,偶尔看到一处齐整的院子,一问,人早搬走了。转了个弯,看到了一座油漆得很亮堂的庙,这庙我去看过。听说今年夏天旱得厉害时,还在这里祈过雨。主人指着庙说,修得有点样子了。看他那意思,是要带我们去看看。他可能觉得客人来了,先要把村子里值得一看的东西拿出来。但是这么冷的天,众人好像都没这个意思,没一个表态的。等到路过一处有点生气的窑院时,老头的眼神先就光亮起来,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他的家了。一问,果然是。老头笑着说,进来暖和暖和吧。先在前边引路。

我们跟着他走。

两边的院落比老头的院子靠近路,这院子看上去深深凹进去一大截,两边都是浮石墙。西边的浮石墙下,拴着一头牛,它自由惯了,给拴在这里就有些不服气,不停地尥蹶子,用犄角顶墙。一只酷似小皮的狗却在边上玩。朋友们看了都往一边躲,担心它挣开缰绳冲过来,两只角顶你一下可就玩大了。本来我们就够害怕的了,偏偏院子里的狗又咬成一团,有两只在门口探着嘴。

老头让我们赶紧进院。

推开简单的栅栏门,几条狗便扑了过来,一条大的,两条小的,大的凶狠,小的可爱,其从属关系一看便知。大的被绳子拴着,见了生人还是一扑一扑的,老头用身子挡住了它,怕它伤了客人。我们几个赶紧往里走。窑洞外面破破烂烂的,典型的土窑,地也是土的,连砖都没舍得铺几块,这应该是上世纪80年代碹的,又小又窄。但是进了里面,就觉得主人很爱干净,窑刷得很白,窗玻璃擦得明光锃亮,连锅台也擦得亮锃锃的,大红的洋箱上摆放着几帧装了框的孩子们的相片。村子里的人们不喜欢相册,相片多这样摆在柜子上,一眼就看得见。没事的时候,老俩口可能就这么站在边上端看着孩子们。老头一边请我们上炕,一边从洋箱里取出一包烟,是十七八块钱一包的黄鹤楼,说这是坐席发的烟。客人中有一个禁不住冻,先上了炕,盘腿坐在油布上,众人便笑他。炕上的人也笑,说,你们不上来?我们跨到了炕沿上,老头则跨到了灶台上。

先从狗说起。老头说,下了几只,他本想给人算了,可儿子说还是养着吧。老头有两个孩子,儿子在县城的中学教书,女儿在市里的医院工作。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家里就剩他老两口了。我问他多大年纪了,老头笑道,54岁。众人愕然,看他那面相应该是六十开外了。老头摇摇头说,庄稼人嘛,受苦力,成天脸不洗头不梳的,能年轻起来嘛。从他的孩子又说到庄上的人,带我们过来的主人插话说,我姐夫姓仝,他们这门人出去的都不错,有当官的,有经商的,还有在北京拍电影的。主人毕竟念过几天书,也写点东西,客人和他交流得就多。忽就扯到了他碰掉的门牙,他不好意思地解释起来,怎么喝醉的酒,夜里口渴了爬起来喝水又怎么摔倒在地上,碰掉了牙。我说,你是心里有苦楚才喝酒,还是怎么回事?老头替他回答道,他这人没心没肺的,也就爱和朋友一起凑个热闹,高兴了可能就喝多了。我劝他还是少喝点酒,生活之余,多写点东西。主人只是笑,大概他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管住自己。

身子渐渐暖和过来了,客人们想起还要赶路,便一起下了地。一出窑门,那几条狗又冲我们扑过来,老头便又呵斥开来。众人已没有刚进来时那么惧怕了。我提议在院子里和老头合个影。老头有些扭捏,主人硬是把他拉过来,让他站到了中间。后来我看了看,上了镜头的老头还是显老,胡子拉碴的,表情有点僵硬,脸上没有一丝笑。主人呢,倒是笑得很开心,一笑,便露出了那口不再完整的牙,这笑因而也就显得不再完整了,但还是那么质朴、温暖。

从老头的院子出来,风又硬了起来。

大风似乎要将我们刮走,将街上的一堵堵凌乱的浮石墙刮走,将这个没有几个人的村庄刮走。刮不走的是丢弃在街上的老磨盘、老碌碡,老磨盘从前安放在碾房里,老碌碡则在场院里,不知道村里人为什么把它们丢弃在街上,什么时候丢弃的。我给它们拍了张照片,我好像听到了它们从前的吱扭声,农业时代的歌唱和沉重的叹息。

主人的房子像一座孤岛。

这村子也是一座孤岛。

都在风的包围中。

在那房子前又站了一会儿,我们便告辞出来。主人留不住我们,无奈地站在风中,冲我们挥手,黑瘦的脸上是暖暖的笑。走出好远,我们看到主人仍站在那里,村庄也站在那里,大风依然那么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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