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是个逆子

一滴眼泪的世界

若能重来一回

你的容颜

我以为永远驻定

却也会变动

也许是我看的朦胧

生怕如此

我告诉再来的后世

你们还没有生

美的夏天已经死

----【诞辰】莎士比亚

今天，是我母亲的生辰。她生了个逆子，用四年的时间也没能走进逆子的心。以前对母亲的赞美是没有的，现在还徒增尴尬，未来呢 我还可能伤害她。

你看我，每次谈起母亲，不是愧疚就是无奈，难道没有一点点甜吗 有，她给我的爱是笨拙的、勤快的，而且从来没有间断过。即便是冷战，也不忘给我带便当。

我记得大学之前，我和母亲每周都要打好几次电话。

对话是这样的。

“妈，你知道吗 我今天在学校吃饭的时候看到头发了，饭堂一点良心都没有。”

“妈，我的成绩出来了。考得不是很理想，考不上大学怎么办呢 ”

“我给你打了钱，你吃好一点呀。”

“我给你寄了核桃、红枣那些，多补补脑。考试的时候脑子才能转得过来。”

我们像个姊妹一样谈天谈地，很平等，很快乐。

有一次，我吃咸鱼的时候，吃到了虫子。边哭边给她打电话：“我吃到了虫子，好恐怖，好恐怖。”哇一下，眼泪就止不住往外喷。

她还安慰我，“没事的，没事的......”她的声线是那么温柔，不费吹飞之力就抚平我的恐惧。

我的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我把手机落在家里，自己跑出去。她以为我出了事，还打电话给爸爸，那是她二十年来第一次打电话给他，不为别的，就怕我做出什么傻事来。

分数很不理想，是的。要么读大学，要么打工。爸爸这边没有让我读大学的打算，妈妈站出来救赎了我。

“你来广州，我给你读大学。”语气满是爱。

我如愿从重男轻女的传统家族走出来，当起了大学生。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次起飞。从福建到广州，我以为有资格谈梦想。

在广州，她每天想法子给我弄吃的。广州的所有美食我都尝过了一片。什么鸡肉、鸭肉、鳄鱼肉、蛇肉、水蟑螂、蜂蛹都吃过。她看我吃饭很开心，总是喊我：“多吃点，还有饭，多吃。”

我一餐三碗饭。如愿吃得白白胖胖。在吃饭这件事，并不是胃口大，而是逼自己，只要我吃多她就会高兴。我并不懂得讨人欢心，唯独吃饭这件事让她放心。

她曾生活在那种物质贫乏的年代，觉得能吃是福。所以等她有了钱，不肯让自己的女儿饿着。

在她的身边，我慢慢也买衣服、化妆品，开始臭美起来。她的眼力很尖，总觉得我的搭配很土。于是，她让我留长发，还要穿上她挑的衣服，这样才像个女孩子。

我时常把衣服铺在床上，供她选择。

“穿这件怎么样 ”我说。

她摇摇头。

“穿那件呢 ”我又说。

她又摇摇头。

出门的时候，妈妈、姐姐、妹妹和我挽着手，占了大条马路，让人好生羡慕。我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聊天。

我以为我们要这样幸福下去。不知哪里出了点差错。

后来的故事逆转了。

我开始呆在学校，不肯回家。

我开始不主动跟她说心事。

我开始跟她作对。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明明只要把大学读好，毕业后听从她的安排，工作、相亲、结婚、生子。这么美好，哪里还不满意呢

竟不肯好好做人，要做逆子。要去当武术老师，当诗人，写文章。这是痴人说梦呀。

我不肯听她的，还没头没脑找她要钱。怎么这般不知廉耻呢 我常常这样想。慢慢的自卑得不行。我情愿找姐姐拿钱，也不肯主动找她要了。

她知道我喜欢白日做梦，这点跟我爸爸是一模一样的。于是，以拯救我的口号开始一场大动干戈。

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骂我也好，劝我也好，非得把我从歧途拉回来。爱的名义没能浇醒我。

我从来没有那样自私，认为她的付出都是理所应当。她也是这样想的。于是，我们开始算一笔钱，大学学费、生活费、零零散散。

大学的学费一年两万，生活费一个月800左右。还有从小到大，吃她的、用她的，算不过来至少要二十万，还不起呀。

她这样做，是为了让我懂得感恩，让我对这份关系负起责任。赤裸裸的物质关系也没能点醒我。

我是木头脑袋，朽木不可雕也。可怜的妈妈非要撬开我的脑袋，顺便洗一下。可惜，洗了又洗还是徒劳无果。至此之后，我们陷入了长长的冷战。

我当然爱她，她当然也爱我。虽然我们都不懂如何爱对方。这样笨拙的女儿，在文字里祝你身体安康。

我越来越像母亲

年轻时的她

坐在草地上思考远方

我越来越像母亲

我们的眼睛、嘴唇、鼻子

也一模一样

你与我

血与肉

过去如此

未来

允许我有点小心思

想你越来越好

祝你生日快乐

我的母亲

生活，何止于美好

作者：少音

听从内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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