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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拧出水的星期五

夏枯草 2023-07-22 08:13:46

其实是孤独的可以拧出水的星期五

意识到很久都没有谈恋爱也没有被男孩子追

难过

是没有用的

《孤岛》

漫长的冬天到了,江面上结了几层厚厚的冰,暴雨雪仍旧肆虐着。

江边的山窝里安放着一个木制的小屋,它在暴风雪里看起来很脆弱。

乌鸦在白茫茫的林间和原野上飞来飞去。

清吉在小屋里睡着了,她睡醒时会有人来送吃的给她,一个玉米、一个番薯、一条秋刀鱼、一个橙子、一个馒头、一个苹果、一个西瓜。

清吉被这些食物折腾坏了,她正在度过一场她自己要求的饥荒。

屋子里有个火炉,如果清吉心情很好,炉火就会很旺。

清吉最希望有人和她睡一觉,在这荒郊野岭的小屋里。她的愿意一直都没实现,屋子里也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她的小屋可能永远都暖和不起来了。

倒不是说清吉老了,而是她太固执了。

毕竟曾经有那么多的人想和她在一起,就是一个人一天,那她也不至于过得像今天这样。

她一直有一个一个人安静待着的愿望,以防自己的时间被别人和琐事浪费。

现在好了,她的愿望实现了,她确实一个人安静的待着了,也确实没有别人和琐事来浪费她的时间了,可你觉得她心满意足了吗 她开心了吗

都没有。

她做梦会梦见很多人,有亲人,也有记忆残片中偶尔闪现的人。她说做梦的时候感觉最真实,但一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逼仄而又清冷的小屋里只有自己,和那些无处不在的书,它们都是故事和知识,却没有温度。

清吉快要睡醒了,她翻了翻身子,皱着眉头不想醒来。

她早就不渴望睡觉了,也不喜欢睡觉,睡觉是对头痛的逃避,她觉得睡一觉就好了,可睡醒之后,又是另外一种头痛,无依无靠,没有盼望的一种头痛。

她在这样的环境里,简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生存下去了。

太阳快要从覆盖满白雪的山上落下去了,白恍恍的日光,一点一点从江面上撤离。

清吉打开门,冰冷的雪花扑在她的脸上和头发上,而刺骨的风,一股脑儿钻进了她的衣服里。

门口的竹筐里有一个橙子,也有一些雪。她把橙子迅速抓在手里拿进屋。

橙子冰的手快要拿不住,没人愿意让寒气侵入骨头里,如果真的让寒气侵入,骨头是会坏的。

清吉饿的难受,可橙子需要在房间里暖和一会儿。清吉并没有等橙子温暖起来,她直接拿刀切开了,咬一口,嘴巴里满是甜蜜的冰渣。

她太想被一个人拥抱了。

清吉至少有一年,都是在过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而这只是刚开始,她也才刚在小屋里度过了三天而已。

太阳完全落山了,橙子还没有暖和起来,但已经被吃空了。清吉跪在床上,脸贴着玻璃,看被雪擦掉的路,也看平静的江面,和最远处的山。

乌鸦又飞又叫着吓唬她。

她想哭,但没有眼泪,就是这么背。

白天不应该睡觉的。清吉像所有控制不住自己午睡时间的人一样埋怨自己。

要是一年都没有人和自己接触,一定会疯掉的。清吉无法想象这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如果可以想象出来,那也一定太残忍了。她恐惧自己疯掉之前的生活,但她也仍旧期待着,好奇着。

她想,如果自己疯掉了,那雪天的夜晚里,她一定会穿着厚厚的棉袄出门,在雪地里打个滚,盯着所有黑黑的可疑的影子看,并且哈哈大笑着,说她什么都不怕。

就算是真的有可怕的东西来了,她也可以不畏惧,不跑开,因为她相信自己会用超自然的力量战胜一切。

清吉想试试。她下床,打开门,走出去五步,雪花在鞋底咯吱响了五声,可以把神经拧在一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五声。清吉有点害怕了,但她期待更害怕的事情。

她盯着所有黑黑的地方看,黑黑的暗影后面,有的藏了怪兽,有的藏了眼睛冒出绿光的狼,有的藏了带着刀和恐怖面具的坏人,有的藏了分分钟就可以把自己拖走,或者捏碎的鬼怪。

清吉被定在了原地,她无法动弹,雪沙沙落到地上,突然,左手边有了一个响声,是鞋底和雪地接触的那种咯吱的响声,透彻、拧巴、干脆。

清吉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闭上眼睛尖叫着跑回屋子里,使劲的关上门。

她坐在了地上,心扑通的跳个不停。

清吉真想抱着什么温暖的东西,来稀释这些恐惧。

乌鸦站在树枝上,凄惨的叫着。

清吉不敢去看玻璃,也不敢去门外。

她的小屋没有窗帘。屋子里的镜子,她也害怕去看,她害怕所有可以反光的东西。

有人在砰砰砰的用手掌拍门。清吉吓得躲进被窝里。

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很羸弱,这个小屋就像护着自己的一根稻草一样。一旦有人真的想伤害她,那她就一定会被伤害。

一个声音咳嗽了一下,走开了,是女人咳嗽的声音。

清吉都不敢钻出被窝了。

她强制自己脑海里想最美好的事情,一片花地,她喜欢了十年的那个人伸出手在等她,她跳跃着跑过去把手给他。清吉安全了,她感受到柔软的花瓣在挠小腿的痒痒,她还感受到他的掌心是温暖的。

蜘蛛在墙角忙碌着,树枝被压弯后雪块砸在了地上,雪块砸进厚厚的雪里,声音细微。

清吉翻开她喜欢的作家的书,她试图沉浸在吸引人的情节里,将整个漫长的冬夜避开,可她失败了,那些字像腐败食物里的苍蝇幼虫一样,密集而又扎眼。

她坐在地板上背对着玻璃,头枕在床边,她想给自己编一个让自己不孤独也不害怕的故事。

1.

有很多人住在夏天的农场上,她们做饭,洗衣服,晒被子,摘番茄,种小桃红,小牛和小羊在草地上撒欢,一个向日葵快要成熟了,现在可以吃的,瓜子仁很嫩,甜美的汁液,白色的瓜子皮也可以嚼碎吃掉。微粉,还有一点绿色没有褪掉的番茄很好闻,但别人可能不敢吃,清吉就敢,因为她吃习惯了。

清吉和所有人一起在农场上劳作,看日出和日落。也看着这些人愉快而又无奈的生活在一起。但好在他们心里都有个盼头。自己变老的时候,孩子正在慢慢长大。

离开农场一千米,是海。海的咸腥让讲故事的老人睁不开眼睛。

农场上有个孩子,叫小鹿,他看得见清吉,所以常常送番茄给她吃。他要清吉拉着他手,在草丛边上奔跑,他也让清吉捡贝壳抓小海龟给他。

小鹿的父母离婚了,都在很远的地方为了生计奔波,所以他寄居在阿姨家里。阿姨一家人很疼爱他。全农场的人都疼爱他,因为他长得好看。

小鹿笑起来很可爱,是那种,他想要星星你都会摘下来给他的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可爱,他喜欢让人抱着,背着。

小鹿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给清吉喜欢的东西,他也向清吉索取。一旦清吉给不了他想要的,而别人可以给,他就会嘟起脸蛋让别人亲。

清吉常常背着小鹿到处玩,在别人不会注意到的时候。小鹿一发脾气,清吉就会笑眯眯的哄他。

清吉总是努力做一切让小鹿开心的事情,但是有一天,小鹿真的跟清吉要天上的星星,他认为清吉无所不能,而且他只要一颗星星啊。

晚上,清吉端了一个陶瓷杯出来,杯里盛满水,月朗星稀的夜空都在水里了,小鹿很开心,他去亲清吉的脸,但只亲到了空气。

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小鹿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小鹿哭了,清吉就不愿意再往下编这个故事了。

清吉在那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里从农场上撤离了,她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外面仍旧在下雪,仍旧有乌鸦叫,小鹿在农场上,也许已经不哭了吧。

清吉还是睡不着,编第二个故事吧。

2.

一个很热闹的村宴,所有人都出出入入的忙碌着。清吉看见一个女孩站在门口,她头发很久没洗了吧,油的令人发慌。一个稍微成熟一点的大概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人过来找她。

他是来找她相亲的,她们在相亲了。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清吉看起来他们很熟络,很开心,心生艳羡。

女孩借故走开了,因为有人给她一百块,让她去买五个鸡蛋,剩下的钱都归她自己。

她熟门熟路的推开一扇门,径直去找男主人,她说她想要买五个鸡蛋,问他家里有吗。男主人带她到一间屋子里,清吉在远处看着有点紧张,她怕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屋子里,很多鸡蛋在炕上整齐的排列着,还装在像荷包一样的丝质套子里,女孩小心翼翼的把鸡蛋拿出来,因为她想挑五个好的。

大的,光滑细腻的,就是好的。

可是她拿出来的鸡蛋,壳好像很厚,也很重,没有一点鸡蛋的样子,但是像个石头,蓝白相间。女孩皱了皱眉头。苍老的男主人解释说他们家的鸡蛋就是这样的。

女孩把第一个拿出的鸡蛋轻轻放在边上,她又去看第二个,可是黑黑的小鸡已经迫不及待的钻出来了。

女孩去看第三个,蛋壳上有个洞,她听见了鸡蛋说话的声音。

第四个,第五个,分别都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小鸡快要出生了。黑黑的,臭臭的。

看来只有第一个鸡蛋勉强可以买走吧,她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看另一面的时候,一只黑色的大蛾子正在慢慢的,安静的,从蛋壳里析出。

女孩吓坏了,她告诉男主人,他们家的鸡蛋,她一个都不会买了,不好意思。那个苍老的男人开始破口大骂,不停的骂,这个声音弥漫在清吉虚构的故事上空。清吉厌倦了,她要从这个故事里撤离了。那个头发很油的女生也快速的跑开了,她消失在低矮破旧的房屋后面了。

清吉走之前,听到她心里说,才不和他结婚。

这个女孩,叫小和。她只是去了村宴,好几天没洗头发而已,别的都挺好的,她还是会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回到WIFI和外卖中去,去做一颗让社会良性运转或恶性循环的螺丝钉。

清吉坐在床尾,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她抬起头看向窗外,万籁俱寂,雪花安静的飘落。

没有风,没有冻死在街头的卖火柴小女孩。

清吉知道,身体里啜待爆发的情欲,会让自己感觉是鲜活的,灵动的,需要爱与被爱的。可以敞开双腿无私的给予,也可以爬上去贪婪的索取。

清吉头靠在墙上,笑了笑。她又把自己平铺在床上,趴着,坠入寂静的深渊。也许急促而又深刻的喘息,可以让这漫长的冬夜,不平凡,不寂寥。

清吉累了之后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阳光和雪耀眼的她不得不醒来。

快要过年了,鞭炮声也要噼里啪啦响彻云霄了吧。

白天,清吉是敢走出屋子的,虽然近处没有房屋,没有孩子,甚至连动物都很罕见。

雪已经下到膝盖那么深了,盛放食物的竹筐也被雪完完全全掩埋掉了。今天的食物,还是一个橙子,很大,颜色也均匀而又漂亮。

清吉艰难的走到江边,她想看看冰封的江面下的鱼,可到处都是雪,她更不能离江太近,她要好好的活着,她想让一切都好起来。

清吉曾经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肚子里有个孩子,她摸着肚子,他扶着她的腰。等到有一天,孩子终于出生,长到三四岁的时候,全家人一定要全副武装,来这里打雪仗。欢快的笑声把乌鸦通通吓走。

清吉还想在雪地里打滚,在雪地里煮一锅滚烫的羊肉鱼头汤,在雪地里的集市上贩卖冰糖葫芦。生活简直太美好了。

大江和雪原,山峦和树木,清冽的空气,闪耀的雪花,这里迷人的不可思议了。

清吉的那间小屋有柔和的灯光,有精致的物什,有完美的设计,可如果有几个称心如意的朋友就好了。几个人聊美好的生活可以聊一天,几个人讲童年的故事可以讲一个月,几个人在一起生活,可以生活一年。

要是几个人可以生下孩子,可以创造出艺术,文化,那指不定还可以催生出一个神秘的家族。

清吉不再幻想了,她踩着来时的脚印,要回到屋子里去,不然她会被冻僵的。

她心情轻松了一些,炉火这次很容易就旺起来了。她忍耐住饥饿,把橙子放在火炉旁边,因为她想吃到温暖的橙子。

清吉想随便画一些东西,因为这里没有手机,她又看不进去书,也没有人和她说话,或者是陪伴着她。她想画点什么东西出来。

这里没有纸张,但是有可爱的画笔,和颜料。清吉想在墙上画,反正这间屋子是自己的。再不济,如果实在画的特别丑,那她就请别人把墙重新涂一遍。

清吉画了一个海湾,一条门前的盖着雪的沉睡的江,又在海和江的中间画了一大片绿色的草地,简直望不到边际。草地上有花,有农场,有快乐生活的人,也画了小鹿笑着看搪瓷杯里月朗星稀的夜空。清吉把村宴里的小和也画进去了,那个热闹的场合里,她只画了小和,别人她都不想要。

清吉画完海之后,去吃了橙子,橙子多汁且温暖,剥过皮之后,她咬橙子的第一口,感觉到了被人紧紧拥抱的感觉。

人在清吉心里是多么重要,和食物一样重要。一个喂饱肚子,让她活下去。一个慰藉灵魂和感觉,让她好好的活下去。

清吉画门口那条江的时候很渴了,她放下画笔,去屋外舀了一勺雪,倒进水壶里,放在火炉上烧开。

她想到一个故事,也是在冬天,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她沉迷于把炉火烧旺,去屋子外面装一大盆雪,倒进大水壶里烧开,用开水洗玩偶,洗干净的玩偶晾在一边,玩偶晾干之后,衣服和皮肤上都是斑斑点点。

雪不干净,那个小孩说。然后她抱着狮子玩偶说了对不起。

清吉不知道她将要喝的雪干不干净,她希望是干净的,毕竟小时候她还见过有人吃雪。再说,她只喝一点点,因为她这里有纯净水。归根结底她只是想尝尝雪水的滋味。

喝完雪水后清吉继续拿起画笔,门口的那条江看起来很平静,就像一位分娩后的母亲,她心满意足的躺在那里,期待孩子碰碰她的手指,亲亲她的脸颊。

清吉越看越喜欢,她也想要这么一天。

海和江在同一个维度,但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世界里无法调和的存在,清吉很纠结,她不知道是要留白,还是要画点别的什么东西。

当她又想起小鹿的时候,她把草地画进去了,农场也给画进去了。

画完这一切的时候,乌鸦还没开始叫,清吉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暑假在广州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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