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的高三是在一种无望又祈望的心理状态下读完的。
一所破破烂烂的农村高中,是解放前当地大族的祠堂改建而成。至于灵气或者是阴气,我没有感受得到,我只是觉得它很破。教室是一排排平房,石块、砖块和泥土一起垒就的四壁,隐隐约约能看见白色的灰泥;灰黑暗旧的课桌,从来就没有立稳过,那四条桌腿是否齐整让我怀疑,地面的不平更加重了课桌的摇晃。
我就是在不断的摇晃中听课的,其实也没有真正在听课。虽然是毕业班,也没有什么学习紧张的气氛。
和我们的无动于衷相反,老师们心里的躁动早已流露在眼神里。改革开放,商品大潮也席卷了这里,年轻教师集中精力考研,中年教师想方设法调离这个山窝,我们这一届学生被扔给了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走不了或者准备退休的教师们。
这所学校的历史和声望曾经让它在本县家喻户晓。培养过许多人才,教师的素养曾经很高,运动中它是知识分子的避难地和收容所。教我们英语的老师就是外国语学院毕业的翻译,因为“犯错误”被发配于此。据说,在我们之前,有名的老师很多,后来都陆续走了。
我们正赶上这所学校的没落时期。
比我们好得多的上一届和上上届,高考时有些班还能有几个跳过龙门。到了我们这一届,就是一群在山坡上放养的羊,哪里还能指望考上大学 老师们没指望,我们自己更没指望,于是高三只不过是多玩了一年而已。
考不上大学,于我们是理所当然。考上大学,那比天上掉馅饼的概率还低。虽然不指望,我们心底还是隐隐希望那个馅饼掉下来,并且砸中自个儿——唉!一群农村孩子的白日梦。
但是,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玩。也有努力学习的,极少!在那种环境里也是受害者。
高考前大约一个月,教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一种类似离别情绪的东西在心里发酵了,开始有人三三两两地拍照留念,互相写毕业留言,到镇上的照相馆照一寸两寸的黑白照,不断地加洗,有些照片好看,加洗了几十张。所谓的好看,也不过是捧着一束花,或者戴一顶帽子,抑或是穿了一件新衣服,洋气一点罢了。
留言写好,贴上自己的黑白照,留下家庭地址,好像是下定决心将来走亲戚一样。可是,那些地址终究模糊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也渐渐模糊。直到三十年后的今天,很多同学在聚会中才重逢。只是,已不再熟悉,把当年的照片拿来对照,有一点模糊的影子。
男生会委婉地索要女生照片,尤其是自己暗自喜欢的女生。不过那个时候,男生也不说出口,很羞涩,胆小、不自信的多,女生呢 朦朦胧胧有一点怀春的样子,却做出古板的姿态,克制着那一点春心的萌动,偷偷感受那个季节的美好。
三十年后,一位同学感慨:我们有过青春,却没有故事。他这么说,是代表了绝大多数同学,遗憾在青春的岁月里没有演绎少男少女的故事。
其实,还是有一些人,是有故事的人。
要感谢他们的故事,给我们贫乏的青春添加了一些色彩。虽然后来的旅程中,我们都有了各自的演绎,但留在那里的故事,无疑是我们这一届人共同的回忆,回忆过滤掉杂质,留下了青春的美好。
男生还是主动一些。虽然平时男女生很少交往,到了快毕业,他们主动给女生赠送照片。女生受欢迎的程度,大抵可以从收到男生照片的多少看得出来。三十年后,我们当年的黑白照都被一一展现,就是得益于当年我们班几位最可爱的女生。男同学心粗,那些照片早就丢了,忽然间,发现了自己青春勃发的形象,真是感慨:幸亏当年给女生送了照片,不然现在哪里找到当年的自己
那一个月被喜悦和忧愁交织起来。
那一个月里,弥漫的离愁随着高考的来临,也渐渐消散了。我们在寝室里打起行李,将那些有用没用的书本背在肩上,没有豪情万丈,只有茫茫然,等着已知的落榜和未知的命运。
七月的七、八、九三天,天热得像蒸笼一样。农村的“双抢”快开始,我父母忙着,谁也没有过问我的高考,我像赶集一样自由,去城里赶一趟集,反正考不上,也没有思想负担。不过,走进考场里,还是有一种神圣的感觉。对着试卷,看着许多题目不会做,悔恨一点一点地……
那些美好的没心没肺的日子结束了!
其实,我这一辈子的后悔便是从那年高考的考场上开始。
我回到村里,“双抢”正忙,每天和家里人一起干活,天没亮下田,天黑透回家。酷热,蚂蟥,汗水,泥浆,每割完一趟稻子,我都在心里说一遍:坚持!每栽完一趟秧苗,我总是佝偻着,疼得直不起来腰。但是没有选择,我得继续干活。没有了读书这个幌子,我没有理由在阴凉的屋里呆着。
这些都加重了我的悔意,但还没有触及我的灵魂深处。
村里人知道我高考了,都喊我大学生。我吓得不敢吱声,像小偷一样,逃离他们的视线。等到高考成绩下来后,村里人的热情和好奇害苦了我——
考上了吧 ——没有!
怕我们要喜酒吃,瞒着是不是 ——真没考上!
大学生,还干农活啊 ——……
大学生,什么时候吃你的喜酒啊 ——……
大学生,……
我终于体会,什么叫无地自容。
那年高考,那个暑假,我第一次渴望另一种生活,一种没有羞愧和嘲笑的生活。我希望能够复读,来改变困境。但是家里经济的困难,还有自己的心虚,都使我羞于开口。
那是一段惴惴不安的日子。
暑假还未结束。有一天,母亲将一叠钞票递给我,“你去补习吧!”
那一刻,我的鼻子发酸。抬头望着灼热的阳光,使劲地,我把眼泪咽回到心里。
1998年高考时间为7月的7日-9日
那年高考是在7月的7、8、9三天,暑热难当。2003年以前,中国高考在每年的7月初进行,改为现在的6月初,据说是因为南方天气太热,7月的天气会影响孩子们状态发挥。所以大伏天的本来就酷暑难耐,加上连续备战高考压历山大,能睡个好觉并且不拉肚子不闹病的去参加高考已经不容易了,相信那时候不少考生的卷子上肯定有汗滴的痕迹,因为满考场奋笔疾书的孩子都挥汗如雨,所以那时候7月的别称叫做“黑色7月”。
那时高考严格区分文理科,那时还没有所谓的文综合和理综合。高考三天,每天都内容满满,数语外三门主科+文科政史地(或理科生化物),不管文理科,都要足足考满6场单科考试。不像现在的孩子,文综合或者理综合一张卷子就可以了。
1992年高考满分是710分,文是120,数是120,外,政,理,化各100,生物是70分。
1992那年高考人数303万,录取75万,只有25%的录取率。
1992年山东潍坊地区的本科录取分数线为555分,专科线大约是535分。
高考录取分数线,又叫省控线、批次线,是指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录取分数线,即考生想要上某个批次大学必须通过的一条分数线。
一般来讲,一本大学的录取线叫重点线。二本大学的录取线叫二本线。三本大学的录取线叫三本线或本科线。高职大专的录取线叫大专线。
每年高考各地的录取线都不相同,主要是由当年的招生计划和报考人数以及当年的高考试题难易程度来决定。各学校根据自身的投档人数和计划招生人数划定本校最低录取分数线。
各校的投档人数是根据各校在本省录取人数的1.2倍投档,投档以后学校招生办从这1.2倍中以分数和志愿为主,参考学生档案中的其他信息,按计划内人数录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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