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被我轻裘

倒回。

时近端午，白日里下了泼天的大雨，傍晚仍不歇息，淋淋漓漓淅淅沥沥。便感觉世界漂浮。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倒回。

痴蛮。

看过不少周冬雨落泪的镜头，实难形容，她似乎永远有一股子拗劲儿动人心魄。她生得稚弱，也清净，看似与俗世情孽浑不相干，却偏又常常带出一丝好觉察的痴蛮。

见她落泪，便是无声也有簌簌苦海，而她是海上乘幡，摇摇欲坠的人。

福分。

又梦小半宿，在深宫大内，见刀兵，破悬案。陈年旧事成谜而吊诡，执念深成报应，草蛇灰线，大雾弥漫。

梦中也有人声呢喃，恳恳反复，讲的是：有你是我的福分。

“有你是我的福分。”

好友，见信如晤。

夏至傍晚竟落了雨，出乎人意，缠绵不能尽。归时雨脚仍然不停，伴了老城街巷的昏灯树影，直觉夜色如谜。

而我也认：夏季总是如谜。

近日常常心神不宁，惶惶恍惚，颠倒梦魇，满心挂着马骅的一二戚靡诗句。其中谈及山雨的寥寥几笔静默如谜，要人伤心，也难为情。如你所见，这年我仍为他的殒命伤心，也难为情。

难能记认初读马骅时的情形了，只不忘记他所讲雨崩。彼刻我也想，亏得人世繁华多绮，才能孕育那样神仙洞府，又被赋予那样名姓。雨崩，艳而凄迷。

也同友人讲起他的鲜活过去，只是每每触及仍然心惊，雪山之上任一语词都不乏隐喻，可雪山的故事永陷于卡瓦格博。由彼至此，不该再有人揭露他的秘密。

今夏盛大庄严，也会有人如旧讲起马骅的雪山和冬季。怒江日夜翻涌，转山人翻越德钦回到梅里，世界轮转不息。他亦片刻不停。

他已成为雪山之上变幻万千的云彩了吧，那或许是无限接近永恒和虚无的路径。

而在下世里，会有人长久记得前人来时的跫音，和去时的虚无路径。

到今天，我们仍是在虚无中冒雨赶路的人。我是，你也是。

宴

辛丑夏至

时是甲午月 庚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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