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一夜春风和羞捣

痣。我也知道世人在思念一个人时，会做些什么事。他们有的要写信，用温香煨出来的唔哝孜孜伏脉。他们有的要穿针引线，将满心的缠缚丝丝绕在指尖。他们有的会穷尽一切，一生都不休歇，攀崖涉水，枯槁相见。而我又做了些什么呢 小半生茕茕漂摇过，睫边竟无端生出一颗痣。你大抵永远不能了解吧。十年茫茫相思时，我已悄然长成了你的样子。小城。去年雨水最多的时候，我歪在我的小城，昏昏沉沉，颠倒梦想。我的小城在被雨淋湿时就会犯病，像人们雨季容易感冒，它淋过雨，就会染上凉浸浸的寒意，又有雾气。整座城灰蒙蒙，哑哑的。会有旖旎的绮梦自雾里起，像伞外霓虹，伞骨打起转来，还会牵扯出弥散不去的往昔，那其中有破不出的历历迷局。我会被每一个迷局困住，一如往昔，因此这几乎是个难解的谜。也因此，我不能，也不肯长久地待在我的小城里。夜雨。住处左近的小家宅屋顶搭着铁皮，但凡落雨，耳边便是琳琅不歇的碎玉声息。落一夜，碎一夜，遍地玄机。春寒尚凛，和衣隐入长夜，绵密雨脚便历历栖在枕畔。也恍惚忆及故梦靡靡，天阶逢夜雨，白玉兰满庭，有鱼笼垂于天井。赴命。先生。我戎马颠沛，愚拙成性，张口道不明盎然的爱意。我只会将半生的刀光剑影浊暗血污拢进袖里，我会倾身救你，同你讲：从今起，你我共赴命运。为你。闲里无事，在这些年写下的东西里搜索“为你”一词，弹出的文段多得不可想象。想了好久，觉得难堪。因为分明只是你在为我，我从不曾如何为你，这许多年。可我却一向堂而皇之地述说“为你”，颇情深的模样，也向来博得多数人们的眼泪和同情。先生，你不会知道吧。连我都不明白我究竟是怎样一个不知羞耻的坏人啊。小儿。从前想要长成你心悦的模样，却并不知你到底爱哪一样。以为你爱花样的女子，便描红着绿，骨血沉香。以为你爱水样的女子，又将眉修弯，将面目熬淡，附骨蛆般的锋利藏妥时，便也学得目目沈婉。这年才堪堪惊觉，或许你最爱的，原是小儿模样。Cursive。或许你曾在什么时候救过什么人，因为出于无意，所以你并不知情。但会有人缘此感你的恩，承你的情，并且长久不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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