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 Darcy。
他身披雾霭晨光蹀躞而来,堪堪摆脱洪荒苦厄。那是又一程山水跋涉,战兢、悲辛。他砥身砺行刮骨焚心,誓要将你渡出苦海,允挣扎不允放手。
黎明边缘,他的孤清,也合该你救。
乐器。
私以为,好的歌者本身就像乐器。好比我的世界里,华晨宇是一支哨笛,寻常便能嘶出遍野玫瑰,中宵还会引来夜莺。
毛不易是一整节苦竹做的洞箫。是埙,也是手风琴。他像古早以前喑哑而华美的一声叹息。
张钰琪则是一只手碟。常时她就默在那里,或许黯然,却不动声色间都有微妙铮鸣,迷人又清醒。
宝贝。
宝贝。我不擅诉说我的心,但我深深爱你。如果不是逢着性情相近的人,或许此生我都不能明白你全副付出的涵义。
世上当真有人坐怀十年如一日的性冷,偏生相也凶,举举眉再抬眼便拒人千里。
你却肯靠近,肯将真心交给一个骗人精。
别。
我曾在神山试图追赶一个永远追不上的人。
那年冬冻得有三尺深,风刀颤巍巍剐进心肺。我追至山腰,看松上雪层叠簌簌跌落,陡然间泄气,再使不上力。
当下我忖过一息:如果唤他,有否转圜。心下许出的答案是否。但偏偏更要试探。万念千回百转,还是唤他。出口便是卑屈,悲凉雪味烧入喉管,带出微妙的撕裂感,腥甜。
他终于停步,回身,垂眼看我咬碎牙也止不住的泪跌在襟口,翻滚,再砸塌鹅绒。他终于肯矮下身,揽住我。他叹了长长一息,小半生那样长。我攥住他袍袖,依稀嗅得有清冷梅香。
他看着我,仍是默着,仿佛风雪从未来过,眼中只是悲悯,既恶又怜。他松松掸去我肩头雪渍,指节抚过我的鬓角,眉骨,眼睫,最后落在颈上。
“此别后,我们不要再重逢。”
罢休。
你不明白她的绝艳。与你的一程相伴实属不易,但她从未失过礼,端的是心肠抖得清透。为你参了半生玄机,连肝胆都覆上情孽的折痕,她也仍是少时的磊落模样。
你却变得失了性。
但即便你灭了灯烛,抄了刀斧,她终究不肯走。其实她心中想的却是个从一而终的道理,若非磨到山川两厌,否则不罢不休。
执愚。
那日她在山中久眠,恍惚梦见了泼天的风雨。其实世中也当真落了大雨,执于在屋中擎伞的人自梦里走出,默然将竹伞撑开在她发顶。雨雾绕过竹伞,仍是一层层浸入薄衫。
她于梦中一往是既执又愚,挣过许久才肯醒转。等擎伞的人来,等擎伞的人去。等雨来,等雨去。
她半生枕在雾里,至尾才发觉,旅世一遭,孑然无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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