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与否,看天。
幸福与否,看心。
文/朱玲玲“城市里的居民是不能常常看见山的,但是,住在首都的人便会有这种幸福,倘你路过西郊,猛然向西一望,你便会经历一种奇异的喜悦,好像地平线上突地涌现了一带蓝烟,浮在上面的绿树,也几乎是历历可数。”
- 端木蕻良《香山碧云寺漫记》
山,是一座城市的灵气每年春天,我都会想办法弄一点野菜来丰富餐桌。其实野菜跟上辈人有很深的情缘,也是我们童年的回忆。儿时的天地,除了拔猪草,就是掐野菜了,如果还有值得回味的乐趣,就是野菜的苦涩与咸香了。刚出土的天萝卜瑛子或苜蓿都是根部陷在硬土层里,那个嫩芽部分很小,如果用铲子会把根挑断,来年就难再长,要留着根须,为我们增加口福,所以用掐的。父辈们非常小心地采撷,是为更好地利用。春天的野菜,都有它独特的口味,蒲公英苦,苜蓿涩,灰条咸,你必定要亲力亲为,才能感受它的香味。四月初,野菜就露头了,那些嫩绿的小芽,会从干枯的草丛里,地埂边为初春的枯燥新增生机与活力。掐一点野菜是不易的,得冒着手被干野草刺尖扎破的危险,如果能碰到未被开发的草区,就看谁捷足先登了,无数的人影,蹲下身子从土里努力寻找着仅有的一点绿意,只要脚步所及之处,都会有寻春的影子。野菜不及蔬菜的美味,却能在春天给人带来乐趣,野菜品尝的是一种感情,是对过去的那份念念不忘。就像蒸榆钱、槐花一样,榆钱是榆树的种子,几乎是家喻户晓的春天美食。坠在树上的榆钱一串串开满了枝头,多像青色的古钱币,榆钱因而得名。关于榆钱,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相传,古时候有一个商人在路上饥渴难耐,碰到一农户,农户给商人一碗粥,商人被农户的善良感动了,临走之前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说:“这是榆树的种子,把它种到院子里,等长成大树以后,遇到困难时晃动一下就会落下钱来,切记不要贪心!”农夫按商人的吩咐把种子种在院子里,几年后就长成了参天大树,更为奇怪的是这棵树居然结出了一串串的铜钱。老俩口并没有贪心,依然过着贫穷的生活,只是遇到非常困难的人才摇一点铜钱接济他人。后来榆树遭到地主的破坏,再没有长出过铜钱,再后来榆树的叶片和种子在饥荒年救了乡亲的命,乡亲就把榆树称为“救命树”。由于榆树结出的种子很像钱币,还给她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榆钱”,同时也寓意着年年有“余钱”。榆钱好吃,就连七八岁的孩子也喜欢吃,掂着脚尖在小枝上捋榆钱,品尝这美味。榆钱带给我们的不仅是美食,也是对过去生活的回味。山,是品行的体现榆钱的吃法很多,拌面蒸着吃,炒着吃,还可以煮粥,不管怎么吃,总能品尝到它带给我们的幸福感。一顿柔软的榆钱饭,就养育了祖辈的生命,一碗榆钱饭的回味,又多给记忆一份情丝。也联络着我们对旧时代的回忆,对新生活的感恩。吃一回野莱,记忆就加深一层,尝一口野莱,又把亲情拉了回来,父辈们的辛酸和苦楚,我们应该经常回味,才能知道今天的来之不易。榆钱从不挑土壤,只要成熟的榆钱随风飘落,不管落到哪里,都能生根,这多像勤劳的农民,一生根植土壤,努力翻新着生活,它淡淡的甜,就是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山,命运起伏飘零还有一种野菜是苜蓿,现在变成牧草大面种植了,但细心的人们还是愿意去野外采摘,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谁又能把野菜和美味珍馐做比较呢。吃野菜只是为了品味春天,只有吃过了野菜才觉得春天没有白来。南方有荠菜,北方有蒲公英,苦菜,这些即为野菜,又为中药的食材,都给了我们一份美味,一种相思,不知以后的孩子们,还会不会记得这些菜品,也许没有品尝过酸甜苦辣的滋味,更不会去品味野莱的苦涩吧。吃野菜是给我们品尝人生苦涩的机会。作者:朱玲玲,甘肃酒泉金塔县人,甘肃省作协会员,酒泉市作协会员,金塔县作协会员。原创散文原创:其实我不是个坏女孩原创原创散文:豇~豆~记原创散文:依心而伴(原创)原创原创散文:月光下的红唇男孩原创散文原创:故乡何在原创文言文散文:从六八十峁到大窊山(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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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母亲再也没有奶汁来喂养我,到我刚刚呀呀学语的时候就不再叫我吮她干瘪的奶头了,让我在野地里放爬,像一只小兔兔,又像一只嘎嘎乱叫的小白鹅,我哭呀哭呀,正在地里锄草的妈妈伤心了,随手从田边摘了一把紫红的小花,送到我的手上,这时候只听她说:“桐儿,吃吧,这就是奶水头,有甜甜的水。”我听不懂这些,只是顺从的本能地张大了嘴,等着母亲把那些紫色的小花塞到我的嘴里。
我运足了力气,拼命地吮,但怎么也没有吮出那甜甜的水,我又拼命地用那两颗刚刚萌生的门牙,咀嚼着咀嚼着,还是一无所得。最后我挣大了惊诧的眼睛,瞅着妈妈,妈妈回答我的还是那句我听不懂的话:“这是奶水头,吃吧。”说完她把头面过去,我看见了她淌下了眼泪。我没有多想什么,继续吮去了,尽管还没有奶水,然而我却不再哭了。到我懂事的时候,我才知道它不是母亲身上的奶水头,而是一种野花,因为吮不出甜水,母亲又说它是奶水头,我就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瞎奶子”秧,我是吮着瞎奶子秧长大的。我不记恨在我幼时母亲的过愆,因为母亲实在太羸弱了,我上面还有三个挨肩的姐姐。
青龙河长长的,河滩也是长长的,长长的河滩上因水土肥美,生长着各种各样的野花、野草,自然这里成了天然的菜地和牧场。这一带的村民们,一有闲暇便到这里来采撷野菜。野菜虽品种繁多,但人们多半挖的都是瞎奶子秧——不,是野白菜。这时候母亲已经教我认识了它的名字。野白菜是一种挖不尽的菜,且不说它熬着出货,挖着也出货。野白菜形状像菜园里的白菜,椭圆形的卵形叶子,一棵秧子有十几大片,大一点的十几棵就装满一大筐。用它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菜食品,而不管你怎样享用,它都没有外味儿,鲜美的程度可以赛过菜园里栽种的大白菜,敢与牛犄角(一种野菜)饽饽相媲美。在我家里,母亲一般常用野白菜给我们做棒子面糊糊,哪一次我都是吃得饱饱的,肚子圆溜溜。虽然那几年生活很困苦,因为有野白菜充饥,在我的家乡却没有多少断炊的。
过了谷雨,封冻一冬的大地全都化透了,青龙河两岸披上了翠绿的纱裙,河柳婆娑,垂杨挺立;青蛙呱呱地叫着,正是产卵的季节,高腿细脚的水达子(一种水鸟)要下蛋了,急着在满是鹅卵石的河滩上乱跑,寻找着它合意的窝巢……
当大人们都下地的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在各自母亲的呵斥下,也仨一群俩一伙地走向河滩来挖野白菜,虽然我们其中还有分辨不清这种野菜的,有时竟采些萋萋芽、人心菜、婆婆丁之类的东西,不得不喂给队里的牲畜;但我们却是一支不小的给养队伍,妈妈说父辈的苦干是为了我们,我们也应当为了他们,我们已经能承担一部分家务了。我们为自己的劳动而感到高兴,况且那湍湍的青龙河还在吸引着我们呢。
童年毕竟也是天真的字眼,顽皮是孩子们的共性。有时我们到了河边就玩开了,忘记了母亲规定的不挖一篮子别吃饭的“条约”。青龙河西有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庄的东尽头有一个摆渡的码头。这里有一条小渔船,摆渡的船家是一个两鬓挂霜的老爷子,他让我们叫他康爷爷。康爷爷常年住在船上,不畏风雨,身体健朗。我们常常到船上去玩,和他学着支船、洑水、摸鱼。康爷爷从来不反感,看着我们做着这些不成熟的动作,反倒乐得合不拢嘴,手拿九寸十三节的竹杆烟袋抽得更勤,但当他一敲烟袋锅,我们就各自散去。这时候,往往是快要中午或晚上,我们要回家的时候,篮子里一点野白菜也没有,还空空如也呢。他督促着我们走了,随手抛下猫,也走下船来到河滩上,帮着我们挑挖野白菜,一直到了每人都满了为止。
这一次我们刚到船上,康爷爷就敲响了九寸十三节的烟袋锅,我们惊诧地都望着他,这时他一本正经地发号施令说:“我们到一片圣地去。”
“圣地?”我们虽不懂这里的全部含义,但从康爷爷的眼神里不难看出来,圣地必是个好地方,我们咯咯地乐了,“圣地在哪?”
“对岸,河那边。”康爷爷用粗壮的手指往那边一指,我们跳跃起来,呜呜地一阵哄笑。我们虽长年长在河边,但从来没有到过对岸去。
河对岸因不常有牲畜的践踏和行人的来往,果然草木葳蕤,植被葱茏。林中躺着一条小径,一直通向绿的深处,康爷爷走在前面,我们排成一字形的队伍,默默地前行,等到了一片洼地才站下来。康爷爷烟锅一挥,叫我们散开了,这时候,我们发现了这里才是最美的地方。草地上荟集了各种各样姹紫嫣红的野花:二月兰、野丁香、打碗花……好像是走进了公园的花圃。我们被陶醉了,怔怔地瞅着蝴蝶飞舞,鸟儿啾鸣,当我们看见了长在这里的好多好多的野白菜,便又醒悟地分头行动了。这里的野白菜又大又嫩,和山崖水边的蝶儿菜似的。是野花熏的?当我想起了品过的龙井茶便肯定了,一定是这样的。吃了这种野白菜,肯定会更有力气的。也许我们出自同一个心理,谁挖的都很快,没有一个人说话。四野静静的,只有铁铲碰到鹅卵石的叮咚撞击声,和轻微的康爷爷抽烟时发出的嗞嗞声,他这一次和往日不一样,例外地蹲在那儿,康爷爷你在想些什么呀?
天刮起了徐徐的东南风,淡淡的积雨云,从渤海岸上升起来了,一小块一小块发生了链锁反应,不一会儿融合成一大块,遮得满天都是,下沉,下沉。五月的天气,雨会轻易地落下泪来,哪怕是很少很少的几滴,这回竟也悄悄地下起来了,是绵绵细细的牛毛雨。风住了,野花、泥土的芬芳,弥漫了整个旷野,我们没有去躲雨,投入在大自然的怀抱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花香氤氲,沁人心脾,我们觉得飘飘然起来,坠入了迷人的仙境。
河东岸几头犍牛缓缓而行,牧童的歌声从遥远的树盖下飞出来:
我们看海去,
我们看海去,
天空是蓝色的,
海水是蓝色的,
蓝色的海湾里泊着一条渔船,
海水冲击着海岸……
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我们也跟着唱起来,于是安谧的河滩上飘起了悠扬悦耳的童音:
我们看海去,
我们看海去,
天空是蓝色的,
海水是蓝色的,
蓝色的海湾里泊着一条渔船,
海水冲击着海岸……
唱完了,我们几乎同时跳跃起来,咯咯地笑了,跑到了康爷爷的身边,却只见他蹲在那儿呜呜哭了。这时候我们才看清这里有一座坟岗,坟头前立着一桩石碑,康爷爷的头抵在那块石碑上,他嘴唇嗫嚅着好像是在说些什么,看我们围上来,他抹一把眼泪。
“康爷爷,这是谁的坟?”我们诧异地问。
“这是一位不知姓名的抗日战士的坟,他牺牲在这没有留下名字。”康爷爷一字一板地告诉我们。
雨下的大了,环顾四周,附近放着一张很大的石桌,有半人那么高,我们不得不钻到石桌下去避雨,康爷爷在这里语言沉缓地给我们讲起来——
“这是个勇敢的小战士,是为掩护干部转移而留到后边打阻击的,他只人一棵枪对付一个小队的鬼子,他边走边打,最后撤离到这张石桌旁,以石桌作掩护,继续阻击敌人,最后子弹打光了,敌人包围了他,等敌人到了跟前,他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是我亲眼目睹的壮烈场面,敌人走后我收敛了他的尸体,因找不到部队的番号,我就将他安葬在这了。他虽小,可是他却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睡在河边,不是孤单的,30多年了,我一直给他做伴……”康爷爷哽咽住了,我们也哭出声来,连声叫着,“叔叔,叔叔……”远处陡峭的牛顶山发出悲怆的回音,空气凝滞了。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又开始放晴了,是从不远的卢龙城那边开始放晴的,很快太阳也从我们的头顶上露出来。我们钻出了石桌,看看太阳已是正午,康爷爷请我们吃午餐,做野白菜糊糊,大家去做准备,分头行动了。这里不再有歌声和笑声,整个一顿饭都是在凄楚的氛围中度过的。糊糊熬熟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先吃,把盛出的第一碗饭送到了英雄的坟头,我们虔诚地跪倒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叔叔,你先吃吧,叔叔……”在这短短的半天里,我们仿佛长大了,变成了另一个自我,悟出了许多道理,其中包括懂得了什么是“圣地”的真正含义;啊,现在我们之所以能有这样快乐的童年,是无数个这样的英雄叔叔,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同时每一个人的心里又都响过这样一个宣誓:我的童年已经结束。
从此以后我们加入了康爷爷守墓的队伍,每年的清明我们一群孩子都会来这里给烈士扫墓,献上我们的爱心和鲜花。
哦,野白菜给了我快乐的童年,给了我永恒的回忆!
2021年1月18日
文:林儿
图:来源网络
冬刚去,雪融尽。春的脚步,就踏着柔美的节拍,染绿了大地。小草,嫩生生地蠕破了刚苏醒的土壤,怯怯地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它们舒展着稚嫩的叶子,茸茸的绿色在轻风的陪伴下轻歌曼舞。这时荠菜也开始了蓬蓬勃勃的生长,在春风春雨的滋润下,又到了乡亲们吃荠菜的好时节。荠菜大上市的时候,在老家叫做踏青节,古称挑菜节。
这看似普通寻常的荠菜属于十字花科植物,又叫护生草、鸡心菜、净肠草,其叶质嫩,茎叶清香,全菜皆可食用,风味鲜美,为绿色野味中的上品,自古以来就深受人们的喜爱。二月春来早。二月二,龙抬头,龙不抬头天不雨。从农历二月初二起,春归大地、惊雷震荡、万物复苏,蛰伏中的生灵开始从冬眠中醒来,“龙”也从沉睡中抬起头开始活动了。这时候乍暖还寒,云舒雨作,百物复兴。老家人便告别了农闲,开始下地劳动了。他们迎着春花开放,杨花飘絮,嫩黄的榆钱树叶也俏立枝头;那些枯黄的草丛中,催生出点点新绿。风绿了,也将草木染绿了。在那漫山遍野鲜黄嫩绿中,在地里劳动的人们都会带上一只小竹篮小铁锹,劳作之余,妇女们常常顺手捋上几把野菜带回家。在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里,农村的经济条件不是太好,野菜当然也是一半主粮。在我很小的时候,听过伯母唱的一首歌谣:“野菜地里长哎,有它便是娘哟,小小荠菜嫩汪汪喔,挑来当主粮哦……”老家的野菜品种很多,我的印象中荠菜是最好吃的一种。可野田里长得最多的却是苦苦菜、蓬蓬菜、马齿苋、面条菜,还有大夫菜、小夫菜、黄花菜等等。
小时候,我也会挎上竹篮,拿着小镰刀,跟着哥哥和姐姐一起去挑野菜,我们三三两两的走在乡间的田野里,嘴里唧唧喳喳的唱着:“打过春,赤脚奔。挑野菜,拔茅针。”的乡村歌谣。农村的田野很美,有小山、小河、竹林,还有果树。孩子们提着镰刀和竹篮,漫山遍野地穿梭,山坡上,野田里,草丛中,到处都有要挑的野菜。有的长得胖胖乎乎的,有的是细细长长的,有的才刚刚冒出一点嫩芽儿,有的则已是团团簇簇的长在一起。姐姐说,快点挑呀,挑到蓝里就是菜了,我们来比赛,看谁挑得最多。于是,我们抢啊、闹啊、笑呀,累了大家就坐在田埂上休息一会。这时候,哥就会脱了鞋了,卷起裤腿,在田埂旁的小沟里抓小鱼摸小虾。我和姐姐就在田梗上拔茅针,田梗上那一片紫紫的小草,一尖一尖儿的,准是茅针了。我们用拇指和食指捏紧那尖儿向上猛一提,就会把下面的花苞与茎抽断,这就叫拔茅针。茅针剥开苞衣,把里面雪白的花穗丢进嘴里,软绵绵、甜丝丝的,在那一日三餐都吃不全的日子里,这就是农村孩子最好的零食了。不一会儿,哥已抓了好多小鱼小虾。哥说,我们回家吧,让妈妈给我们煮鱼吃。哥,你吃茅针吧。哥笑着抓起一大把茅针,他一根一根地剥开说,我不喜欢一根一根吃,那样吃太不过瘾了,他索性把一大把茅针全部剥开捏成一团,一口吃个痛快……
回到家里,我和哥帮着拣荠菜,姐姐负责弄小鱼小虾,伯母就忙着揉面了。荠菜拣好后,先用清水洗净,伯母再用开水烫一下,挤干水份,用刀把荠菜切碎,就开始对佐料弄馅心了。那时候最多在馅心里加上两只鸡蛋或者是一点豆腐,就已经是很不错了。伯母摘下一块小小的面团,只见伯母快速地在手心里一转,一张圆而薄的面皮很快就出来了,再挑入一小块馅儿,左手心一合,右手指随意地捏几下,一个圆鼓鼓包子就出现在我们眼前,随后,伯母把包子整整齐齐的摆在桌子上。
静儿,快来帮妈烧火做饭了。姐连忙说,来了,妈。伯母家是有烟囱的那种大草锅,有三个锅堂,做起饭来特别快。三只锅一起烧,一只锅烧稀饭,一只锅煮鱼,还有一只锅伯母开始炕饼了。只见伯母把一只小包子放在手里一转,一只圆圆的小饼出来了。等锅烧热后,伯母先在锅里放上一点油,然后将饼放进锅里,不一会,一只只黄亮亮的荠菜饼熟了,满屋子的荠菜香味,那个香呀,真的让人直流口水。锅堂的炉火把姐姐的脸映得红红的,漂亮极了。吃饭了,桌子上那红红的小虾煮小鱼,黄黄的荠菜饼,稀稀的玉米粥,让人胃口大增。伯母说,林儿,好不好吃,习惯吗。好吃,太好吃了。伯父笑着说,当然好吃,你爸爸小时候最爱吃荠菜饼了,等你回去时,叫伯母多做点带回去,让你爸爸妈妈也尝尝鲜……
荠菜不仅是普通百姓家桌上的佳蔬,早在清代中期,它还被列为皇宫御膳食谱,成为皇家贵族的 美食 。荠菜是一种大众化的菜蔬,可采用各种方法烹制,如与肉馅、鱼泥合制成荠菜肉丸或鱼丸下汤,也可直接与豆腐、肉片等制汤羹或炒食,还可做成荠菜饺子或馄饨,甚至可与膏蟹、虾仁、塘鲤等合制成高档菜肴……荠菜清香爽嫩,让人回味无穷。老家人对荠菜情有独钟。“二月二,挑荠菜,荠菜包饼精拽拽,不吃不吃两三块。”这就是老家人对荠菜的赞歌。
那时候常听外公说,荠菜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和谷氨酸,常吃荠菜对肝脏好处多。宋代姜夔在诗词中描绘过荠菜生长的情景:“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有“谁谓荼苦,其甘如荠”。荠菜甘,取其叶作菹及羹亦佳。我们这里还有“三月三,荠菜当灵丹”之说,用荠菜和粳米再加上花生米熬成浓浓的荠菜粥,叫做“百岁羹”,老年人常食用既可防病又可延年益寿。二月初二这一天,家家都吃荠菜馒头,传说,孩子这天吃了荠菜不生疥疮,如果家里有已经出嫁的女儿,一定要带女儿回娘家吃荠菜馒头,家家户户还要吃面条、炸油糕、爆玉米花等等,比作为挑龙头。每年清明节这一天,家家的大门前,都挂上一串白色的荠菜花,听说这可以避邪……一些老年人说,吃荠菜是为了纪念王宝钏,王宝钏为了夫君薛平贵在寒窑苦苦相等十八年,日子过得相当清苦,每天都靠挑荠菜渡日,被世人传为佳话。
现在菜市场上也有好多卖野菜的,没想到荠菜卖的是那么贵,每公斤荠菜要十元钱。过去,家乡人吃野菜主要是为了度荒年。现在人吃野菜,则是为了尝尝新鲜,换换口味,每每品尝这美味佳肴时,我总会想起童年时的荠菜香。荠菜先春而落,是最早返青的报春菜,它伏地而生,任凭风吹雨打,无所畏惧。荠菜生长于野外,所以很方便采摘。大文学家苏轼对荠菜十分推崇,曾赞“食荠极美”,并说荠菜有“天然之珍,虽小甘于五味,而有味外之美”。大诗人陆游也对荠菜吟诗称赞:“残雪初消荠满园,糁羹珍美胜羔豚。”
在阳光明媚的春天,约上几个小伙伴,到田野里去挑荠菜,真是一件非常惬意的事情!在草长花开的大地上,紫白相间的蚕豆花,在微风中颤动丰姿,像振翅欲飞的蝴蝶;鹅黄灿烂的油菜花正散发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脾,在和风中摇曳,纷纷挥动金色的花朵;粉红的桃花,雪白的梨花也散发着诱人的清香,各种野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它们千姿百态,五光十色,有的洁白如玉,有的鲜红似火,有的深黄若金,那粉红色就像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在小草的衬托下,构成一幅五彩缤纷的图画。我们拔着野茅针,在飞跑中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迎着春天,挑的是野菜,却挑出了童年的欢乐和人间仙境。
一曲荠菜花从心底唱起:城中桃李怨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荠菜是报春的精灵,荠菜是春美人头上的装饰……
每次逛集市,菜摊上的野菜总会引起我的注意,都会买下一些,每次的宴席上,有野菜时会吃得更香。每次回老家,我都会呼朋唤友到山间、沟边、田间地头采摘各种野菜,做成各种菜肴,津津有味的吃着,咀嚼一种香苦味绵绵的幸福。
因为野菜不仅见证了日新月异的生活,还让我回想起我苦涩而又幸福的童年。
那时,家乡很穷,不通电,仅有的.一条公路也只能在晴天勉强通行,人们都在温饱受线上挣扎,包谷饭,野菜汤是饭桌上的主体。只有逢年过节或家里来客人,饭桌上才会有红米饭,腊肉炒蒜苗或鸡鸭之类的。就是生活条件稍好一点的人家,也不是每天都有肉吃。
每天,父母和乡亲们一样早出晚归辛苦劳作来维持一家老小的温饱,还要想着方法赚钱供孩子上学。做完活后总要摘上几把野菜带回家来丰富我们的一日三餐。母亲心疼我们总是不怕麻烦,变着法子给我们做着各种菜肴,尽管没有其它更好的菜搭配,我们也吃得很香。
我心疼母亲,在学习外的时间,尽力做着家务,有时,还会约伴上山找野菜,从中体验到找野菜的艰辛,也从此更加珍惜餐桌上的野菜,更加爱母亲。也许,就是在那时我养成爱吃野菜的习惯。
当餐桌上的菜肴越来越好,乡亲们脸上绽放笑容的时侯,我走出了大山到外面求学,从此很少吃到野菜,但家乡的父母为了我的学杂费而省吃俭用,又得不时的上山找野菜丰富餐桌上的一日三餐。而我每每在梦里总会梦到母亲的身影,听到母亲常说的那句话:“以后生活会好的”。
如今,家乡的生活蒸蒸日上,村容村貌发生根本变化,公路平平整整,不时有车辆驶过,新农村建设正在火热进行,很多人家买了车,安了电话,买了各种家用电器,过上了有酒有肉的生活。
我每次回家,母亲都会做一大桌丰盛的饭菜,母亲总会对我说:“多吃点菜,少喝点酒”。
难推脱亲朋好友的盛情,我都会提着好酒去做客,餐桌上总少不了大鱼大肉,这让我在感受暖暖的亲情、友情的同时,有时会同他们谈起那段野菜相伴的日子。而朋友会说:他们偶尔也会到山上找野菜来改善生活……
家乡的人真的变了。
有时我想,野菜只是一种没有毒植物的统称,在某个时期为了满足人们胃的需要,在如今却上升为一种时尚。
忆苦思甜的人们,如同我,爱吃野菜也就理所当然了!
我的童年正值饥荒年代,家里粮食短缺,所以经常靠补充野菜来填饱肚子,维持生计。
记忆中最为难熬的就是春天了。那时母亲常说:年好过,春难熬。春节过后,家里粮囤里的粮食吃光了,春庄稼成熟还早。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就连最普通最廉价的地瓜、地瓜干,母亲也要计算着日子有限量地吃。母亲拿出上一年秋天晒干备下的辣菜缨子、萝卜缨子、萝卜干、豆角等干菜,算计着数量,每天做一份菜饭晚上吃。这些干菜失去了原汁原味,味道比鲜菜差多了,吃几口后就觉得难以下咽。
挨到清明,气温逐渐升高了。大地披上了绿装。野菜冒出头来,迎着和煦的阳光,舒展着叶子逐渐丰满了起来,在习习春风中,摇曳着诱人的身姿。野菜的长成,招来了众多的男女老少,人们漫山遍野争先恐后地挖野菜当饭吃。星期天,母亲让我跟着姐姐到坡里挖野菜,开始,我辨别不出来野菜的种类,也不知道什么野菜好吃,什么野菜不好吃,就认真好奇地跟着姐姐学习。很快,我就跟山菜、荠菜、萋萋毛、马齿苋、蒲公英、苦菜子等菜热络起来,并且不久就与它们成了不离不弃的好朋友了。
当我和姐姐挎着野菜回到家里时,休工回来的母亲,一看到篮子里的野菜,脸上总是洋溢着喜悦的表情,老是重复着那句话:今天有吃的了。然后,母亲就指挥着我们择菜、淘洗、切割。有时炒着吃,有时拌着吃。有时还加上少许地瓜面、玉米面,做成菜团子蒸了吃,勉强充饥。
时日不长,坡里那些长大的野菜,越来越少。菜长得快,不如人们挖得快。后来连幼小的菜苗也见不到阳光了。这个时候人们才体会到“谁知盘中菜,棵棵皆辛苦”了。
那一个星期天下午,我东奔西跑,四处寻觅着野菜,累得腰酸腿痛,才挖了几把价值很低的野菜,太阳就要落山了,就急忙往家走去。想到父母哥哥劳动回家吃不上菜团了,我很愧疚。于是就哭了起来。回到家,母亲问明原因,就安慰我说:别哭,娘有办法,保证让你们都吃上饭。母亲走到里间,从缸里提出半布袋地瓜干,如数家珍一样,数出10个瓜干,把剩下的又放到袋子里,又略作思考,捏着一个地瓜干重新放回布袋里。母亲笑着对我说:把这几个瓜干,上碓捣碎,加在你挖的野菜里做菜汤喝。
那天晚上,全家人喝了一顿野菜很少瓜干也很少的菜汤。
到了春尽夏初,家家户户粮面已尽,无以为食,凡是能裹腹的,无所不吃。饥荒进一步加剧。地上没有野菜可吃了,我们就将目光转移到了树上。洋槐花又成了我们口中的 美食 。这是一道我喜欢的采折容易吃起来顺口的野菜。
此时的农村,到处都是汹涌觅食的人们。村落旁,小路边,土坡上,山沟里,脸庞清瘦,泛着黄色的人们挎着篮子,拿着簸箕,或者麻袋,提着自己制作的钩子,抢着勾洋槐花。那满树的小碎花,一串串,一束束,压弯枝头,飘摇招展着,老远就能闻到怡人的清香。蜜蜂们成群结队,嗡嗡嘤嘤地赶来保护它们的蜜源,可怜的小精灵们,怎能斗过强悍的人们啊!那场面,既紧张又忙碌,既沸腾又欢欣,人人都充满了期许与渴望,孤注一掷勇往直前地抢采着,一棵树下往往有好多人争抢着那诱人的洋槐花。我哥在长杆上绑上镰刀,极其迅捷地勾下洋槐花。看着一嘟噜一嘟噜的雪白的洋槐花,飘飘洒洒地从树冠上落下来,我兴奋地蹦跳着,用手在空中乱抓着,一会儿,就塞满了一提篮。
我挎着槐树花,与哥哥一起回到家,母亲看见,高兴地说:我给你们用坏地瓜面做槐花大包吃。那天中午,我美滋滋地吃了一顿多日没有吃到的 美食 ,一直吃得不停地打饱嗝,才被母亲制止了。
我八岁那年,为了吃野菜还做错了一件事,但它却影响了我一生的品行。
那年胡同里邻居院子中有棵香椿树,树上的香椿芽青里透红,正是采折的时候,我就垂涎欲滴,跃跃欲试,暗地里打起了它的主意。星期天,大人们都上坡干活去了,邻居家里锁着门,我看四下里无人,就迅速爬上墙头,跳到院子里。那棵椿树树龄还不大,树干不粗,没法攀爬。我看到邻居堂屋前立着一架梯子,就搬过来,倚在椿树上,踩着梯子采折香椿芽。一根根香椿芽散发着扑鼻的清香,勾起了我的食欲。我赶紧采了几根,塞进嘴里咀嚼着,浑身清爽起来,感觉身体增强了力量。我紧张地采折起来。采了几把,就心惊肉跳地爬出了邻居家的院子。
中午,母亲干活回到家里。我双手掐着那些香椿芽,满心欢喜地递给母亲:娘,给我炒蛋咸菜吃!母亲笑嘻嘻地接过来,把香椿叶子凑近嘴巴,深深吸了一口气:真香!突然母亲变了脸色,对着我严肃地说:哪里来的?我神神秘秘地朝邻居家指了指:他家的!
母亲勃然大怒,一下子把香椿芽摔倒地下,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混账,我多次告诉你们,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做人要有骨气。再说,你偷了人家的香椿,人家吃什么?
我摸着发痛的脸,伤心的嚎叫着,边哭边说:娘,我饿。这一阵,我吃够了那些榆树皮了。
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愧疚,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用手抚摸着我的脸庞:孩子,对不起,娘不该打你!但你必须承认错误,保证以后不偷人家的东西了,娘就原谅你。
我摸着发痛的脸庞,赶紧说,娘,我以后决不偷人家的东西了!
母亲一把将我揽在胸前,眼泪吧滴吧滴地落在我的头皮上,悲戚地说:好孩子,都是娘不好,没有让你吃上好吃的饭菜。等着吧,日子会好起来的!
我深信不疑地点了点头。
然后母亲站了起来,说:走,把香椿芽还给人家。我和母亲一起从地上捡起那些散落的香椿芽,向邻居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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